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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千喜一怔,石青乔也怔住了。
他们这才知道,苏进早就已经看出了正古十族的意图,只是把这种考验看成了一种交流的方式,坦然接受了下来。
对比起来,正古十族的这种威胁与考验,就显得小心眼得很了……
“交流个屁的交流!”张万生并不接受他这种说法,怒道,“你有天工印在手,拿出来砸死这群傻逼啊!凭什么要听他们摆布!”
张万生行走四方,接受能力非常强,也学了不少新词。
结果他这话刚出来,玉千喜的脸色彻底变了:“天工印?”
他正视苏进,问道,“天工印在你手上……不,你是天工印这一代的持有者?”
他换了个说法,显出了十二万分的郑重之意。
“对,张前辈把它交给我的。”苏进伸手摸了摸口袋,随意地拿出了一枚小印,对张万生说,“张前辈你别生气了,看,我一直带着呢。”
玉千喜看见这情景,眼睛都发直了。
他当然认得出来,眼前这方黝黑色的小印,就是传说中的天工印——他也是在很年轻的时候才见过它一面。
这么重要的东西,苏进就这样随随便便塞在口袋里,连拿个袋子装一下也没有?
他怎么知道,当初张万生就是这样随便地交给苏进的。苏进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究竟代表着什么样的意义呢……
“这还差不多……”张万生不满地嘀嘀咕咕。
而就在此时,扑通一声,玉千喜突然跪在了地上,对着苏进——不,对着他手中的天工印拜了下去!
如此大礼,苏进被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想要把他扶起来。
但是他伸手一拉,却没有拉动。
玉千喜的态度非常坚决,他匍匐在雨后的地面上,足足三拜之后才站起身来。
雨后地面湿润,虽然忠王府前庭打扫得非常干净,并没有什么泥土灰尘,但是他的衣襟下摆也全部都弄湿了。他下拜得非常认真,额头碰到了地上,头发也同样被雨水打湿,垂下来显得非常狼狈。
苏进简直有点茫然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上次在圜丘坛张万生把它拿出来的时候,各位修复师也表现得很恭敬,但远没有像现在这样啊……
然而这还没完。
张万生来之前,正殿、后堂、后殿的门就已经全部都被打开,隐约可以看见门后站着一些人,好像正等着苏进过去。
现在,这些人全部都涌了出来,先是紧盯着天工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跪下去,开始大拜行礼。
这些人足有二三十个,有老有少,大部分年纪都已经比较大了。
这么多老人一起跪在自己面前下拜,就连苏进也被吓呆了。
他像捧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把天工印扔给张万生,苦笑道:“张前辈还是你拿着吧……”
“呸!”张万生根本就没有接,他伸出手指一弹,天工印就一个转折,重新飞回到苏进的手上,“给你了就给你了,老实拿着!”
苏进无奈,只能把天工印平放在手掌之上,伸手向前,以示他们是向这小印行礼,而非自己。
那些人也跟玉千喜一样,三次大拜之后方才站起身,垂手肃立。
苏进定了定神,这才注意到这些人并不完全陌生,之前联系不上的石梅铁、漆萍,曾经见过的明净山,还有那位严肃阴沉的漆老太太都位列其中。
他们全部都在这雨后的庭院里,向着天工印行了礼,现在湿漉漉地爬起来,看上去颇为狼狈。
一个头发胡子全白,老得看不出岁数的老头子颤颤微微地上前,再次对着苏进行礼道:“请问苏梅师,您就是天工印这一代的持掌人吗?”
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刚才也在他面前跪下了……苏进顿时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连忙说:“我也不知道,半年前在天坛圜丘坛,张前辈把它交给我了……”
那老人似乎又要跪下的样子,满脸羞愧地说:“我们竟然将天工印的执掌者关在门外,还不知羞耻地进行测试,实在太失礼了,请苏梅师责罚。”
苏进垂头看着他,又看向他周围旁边的人。
无论是谁,触到他的目光,都低下了头去。
苏进看得出来,他们脸上的羞愧是真的,自责是真的,恭敬也是真的。
他又看了看手上的天工印,一枚朴实黝黑的小印,看上去并不起眼。
这一方小印,在正古十族竟然能起到这样的作用……
张万生把它交给自己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个时候,他就已经预见到今天的事情了吗?
说起来,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正在做什么的呢?
看来他跟正古十族之间的关系,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密切啊……
苏进笑了笑,随手把天工印收回了口袋里。
即使现在知道了它的价值,他的动作也像刚才一样随意,并没有多么看重。
这个白发白须老人的脸上露出一些心疼的表情,但立刻又垂下了头,什么话也不敢说。
“我刚才对张前辈说,修复师之间最好的交流方式,还是修复本身。我之前是这么想的,现在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几轮测试我很乐意接受,做得也很高兴。”
苏进微微笑了,他走到牛大壮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能够认识大壮这样的人,我很高兴。像他这样的人,也只有正古十族才能培养得出来了……”
牛大壮搞不太清楚前因后果,正古十族这些人下拜行礼的时候,他也在旁边手足无措,不知道应不应该跟着拜下去。后来想了想,他还是还没有照着做,而是在旁边站住了。
现在听见苏进夸自己,他咧开嘴笑了笑,非常高兴。
石梅铁跟他比较相熟,这时从人群之中走出,走到他身边,淡淡地道:“我本来就说他们是在做无谓的事情,可惜没人听我的。”
苏进留意到,刚才他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一个中年人,他走出来的时候,那两个中年人都动了一下。可见他之前的确是被限制了行动。
他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怎么说也是自己人——”说到“自己人”三个字的时候,石梅铁嘲讽地挑起了嘴唇,接着又真挚地看着苏进,道,“倒是你,真是麻烦你多费心了。”
“我以为我们是忘年之交。”苏进向他笑笑。
言下之意是,为朋友做这些事情是很正常的事情。
石梅铁也笑了,毫不犹豫地说:“是!”
天工印一祭出来,正古十族所有人全部都换了一个态度。
十族里再没有一个人敢拿乔,以那个白发老人为首,他们恭恭敬敬地把苏进往忠王府里请。
苏进也没有为难他们,跟着一起穿过忠王府,到达了它最核心的地方。
路上,苏进留意到一件事情。
身为天工印执掌者,正古十族这些人的确对自己非常恭敬,那种恭敬是发自心底的,好像理所当然一样。
同时,他们对张万生的态度非常奇怪。
恭敬中带着一丝敬畏,敬畏中带着一丝疏远,疏远中还带着一丝警惕!
这种复杂的态度……
难道他们以前就是认识张万生的?
0765 金如山
说起来张万生这个人其实也是很奇怪的。
他在华夏文物修复师群体中,始终处于一个非常独特的位置,游移在外,同时又密不可分。
张万生最早出现在苏进面前时,苏进只知道他的名字,是单一鸣的师父,拥有强大的修复实力,国术功底也非常深……其余的一切资料完全不知。
他是什么样的出身,多大岁数了,什么段位……
不久后根据单一鸣的段位以及张万生展示出来的能力,苏进猜测他是一个九段。
但之后在惊龙会,这个猜测被打破了。
张万生瞧不上文物协会,从来没有参加过文物协会组织的定段考试,因此身无段位。
大部分修复师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九段们倒都认识他,对他的态度比对普通同段位的大师尊敬多了。
再然后,苏进知道了张万生是天工印的执掌者,这似乎是他备受尊敬的原因之一。
但是,天工印究竟是什么,它有什么作用,代表着什么?
迷雾向外延伸,仿佛更浓厚了。
现在,张万生突然出现在这里,天工印让正古十族全部变得乖乖的。苏进心里的疑惑也再次浮现了出来。
不过他什么也没问,从忠王府正门进去,一边往里走,一边随口跟张万生聊着天。
忠王府规模宏大,是典型的苏式建筑。
黑顶白墙,素净中穿插着无数精细的装饰物。
木雕、彩画、壁画、苏式彩绘……精致中透着清雅秀丽,观赏性极强。
苏进和张万生没说正事,一边走一边指点着周围闲聊,那个白发老人看见他们喜欢,很配合的改变了行程,带着他们参观了整座忠王府。
苏进很礼貌地致了谢,张万生则无动于衷,仿佛这一切全部都是理所当然的。
最后,他们在忠王府里绕了一圈,到达了它的后殿。
忠王府是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的府邸,太平天国最初建立时,就借助了基督教的名义,将神权与政权结合在了一起。
这一点几乎贯穿太平天国运动的始终,忠王府作为李秀成的府邸,从建设开始就贯彻了这一原则,其中一个典型代表就是它的后殿。
后人看起来,忠王府的后殿有些像是个会议大厅又像是个戏台子,上面一个四方台子,可以供人演讲表演,下面一张张椅子并列,可以坐很多人。
但是从建筑上来说,后殿的高度跟正殿一样,有屏门十八扇,四处绘满壁画,内容以鹿、鹤、虎、豹、狮、象、鸳鸯、绶带鸟、白兔、花猫等鸟兽为主,配以树石花草,繁复精致,远甚前殿。
最特殊的是,它的后檐柱与后步柱之间相距仅一米,后檐高达七米,超出前廊桁两米,非常罕见。
这一切都代表了它在忠王府的特殊地位。
这座后殿以前又叫“圣殿”或者“天厅”,为太平天国供奉天父天兄神主、举行礼拜仪式的地方,算是一个变形的教堂。
现在,它也理所当然地被正古十族当成了最重要的地方,用来进行聚会。
那个老人姓祝,名叫祝使由,是正古十族的首席长老,在很多场合也是他们的对外发言人。
他很恭敬地把苏进请进了后殿里,这里明显在不久前才经过重新的布置,最前面有四个座位,后面排列着五排,每排大约十个座位。
祝使由强烈要求苏进坐在最前面的正当中,苏进看了张万生一眼,后者抬了抬下巴,苏进微微一笑,没有拒绝,果然举步走了进去。
苏进坐在正中央,石梅铁和张万生分列他左右,祝使由自己则占了最右边的剩下那个座位。
苏进一转头,看见玉千喜正在往这边看。他不屑地瞥了石梅铁一眼,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
显然,石梅铁本来是没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完全是因为他跟苏进的关系才对他做了重新安排。
玉千喜跟他关系不好,当然对此又是不满又是不屑。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