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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大晋的一个传统,与春节类似,都是不得不过的节日。
后宫的妃子和公主,若有得/宠/的,也可跟随一同前往,一些世家公子和小姐,只要得到皇帝的首肯,也有机会参加,再加伺候的宫人和小厮,故而每年去春猎的队伍,都十分浩荡。
傍晚出发,翌日傍晚到达。
夕阳下,皇家猎场的风景,实在是美不胜收。
前世,苏墨钰很少有机会出去旅游,她最喜欢壮丽的自然风景,高山大河,就是没那个机会去欣赏。
如今,眼前的一景一物,比图片上精修过的风景都要漂亮,一下马车,连晚饭都顾不得吃,她就直奔崖边看日落去了。
云朵包裹着金灿灿的明日,世界从绚丽化为平淡,由七彩归于宁和,漫天的云霞,如梦如幻。
那些刚发出嫩芽的枝叶,在夕阳的余晖的渲染下,隐隐透出一丝淡淡的粉色,为眼前绝美的风景,更添一分华丽,一分神秘。
正看得入迷,肩上忽而被搭上了一件斗篷,她转过头去,对上了一张沉冷俊逸,却被夕阳晕出一片暖意的脸庞。
“很美,不是么?”他眯着眼,与她一同看向云海那头的明日。
她点头:“是,很美。”
“你喜欢看日落?以后孤陪你一起看。”
她脸有些发热,一种说不上的感觉从心底漫上来。
以后陪你一起……
会吗?人的一生很长,同时也很短,那些执手一生的誓言,有多少在尘世的消磨下,最终化为虚无的流沙。
她不敢奢望那些美好,因为越是美好的事物,被撕碎的时候,就越是惨烈。
其实现在这样就挺好,她站在这里,感受天地间最波澜壮阔的一刻,而这一刻,身边有他。
“殿下,之前……”她踟蹰着,不管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就算是最难以面对的,她也不在乎,但这样美好的一刻,她实在不想破坏。
他平静接口:“孤知道你想问什么。”他微微侧首,盯着她在夕阳余晖照耀下,越发柔软的侧颜:“去年的春猎,孤的确有过想要杀你的念头,你是苏家嫡子,威胁最大。”
这么直白,这么干脆,倒是让她有些惊讶。
“然后呢?”依旧看着远方的云海,日落虽然好看,但时间很短,金灿灿的日头已经有一半埋进了地平线。
“孤觉得,不管怎样,总该给你一个选择和改正的机会,你也答应孤了。”
原来这就是第一次见他时,他问的那些古里古怪问题的原因。
“当时……的确有人追杀我。”这是从贤王口中听来的。
他蹙了蹙眉:“没错,但追杀你的人不是孤。”
心头一动,一切都如释重负了。
她相信他不会骗自己。
这种相信就是这么毫无理由,完全是一种感觉,比眼见还要为实。
“那……”她记忆力一向不错,记得他那日还问了一句没有下文的问题,“你让我忘了……忘了的那件事……”
他猛地转过头来,眸光轻闪,似笑非笑:“钰儿,孤没想到,你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主动提起这件事?
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时,你与孤皆生死一线,眼看无法活着回京,你便……”他脚下微动,朝她靠近。
“我便什么?”实在受不了他这说一半留一半的毛病,就算是砍头,一刀两断也比慢慢磨要好。
他笑得越发暧/昧:“你说你是断袖,心悦于孤。”
什么?她差点跳起来!
这真是原主说的话吗?
不过,容蓟话语里的另一个意思更让她介意:“什么叫做皆生死一线?”
他脸上的笑意窒了窒,搞错了吧?你该注意的,似乎不是这件事。
耐着性子解释,“那天正好有两批人,一批要杀你,一批要杀孤,仅此而已。”
“为什么要杀你?”
“孤哪里知道。”
“不信!敢对你下手的人,岂能活到今日?”
他身子一歪,干脆靠在她肩上:“钰儿,你真聪明吗,怎么办?你这个样子,会让孤越来越喜欢你的。”
她手忙脚乱地去推他:“别别别,让人瞧见就糟了。”
“那有什么关系?若真的瞧见,孤大不了承认自己是断袖。”
呃……
某人石化。
他闭上眼,唇角带着些微的小得意:“钰儿,孤很高兴,你一直都相信孤。”
听到这样的话,她眼神一黯,心头漫上一丝哀伤:“殿下救过微臣两次,微臣自然相信你。”
“钰儿。”
“嗯?”
“明天,我们再一起来看日落吧。”
深深吸口气,她轻轻颔首:“好。”
回营地的途中,她看到前方有一大片紫色的花海,愣了一下。
“怎么了?”走在她身旁的容蓟问道。
她没有回答,径自走向那片花海,弯下/身:“这是蓟花。”
“蓟花?”他似乎没听过。
摘下一朵,开的如火如荼的花蕊,美得惊心动魄:“嗯,蓟花。蓟,容蓟的蓟。”
他猛地一震,似乎很是惊讶,看着她手中的花朵,娇艳的紫色,看似柔弱,实则顽强。
她轻然一笑,举起手里的花枝,递到他眼前,“知道蓟花的寓意么?”
他默默接过,摇了摇头:“不知。”
她浅浅而笑,一字一字,缓声道,“谨慎,严谨,稳重,以及……默默的爱。”
闻言,他神色怔忡。
“或许,这就是林昭仪为你取名为蓟的用意。”她又弯下/身,摘下一朵蓟花,别在自己的衣襟上:“昨天是清明,我知道你一定没有机会去看自己的母妃,这个,就当送给她的礼物。”
他握紧了手中的花束,闭上眼,低低唤了一声:“母妃……”
她上前一步,用力抱了抱他:“时间不早了,我先回自己的营帐了。”
“钰儿。”他一把拉住她,暗夜下的眸光,竟亮得刺目:“谢谢你。”
“你和我之间,说什么谢啊!”跟阎烈洲相处时间长了,竟情不自禁学着他的模样,伸手在容蓟肩上捶了一下,完全一副军痞模样。
容蓟脸色又黑了。
“苏墨钰。”
“嗯?怎么了?”
“别喜欢上他!”他靠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了句。
“什么?”
他推开她,转过身,竟先一步离开了,留下一脸懵逼的苏墨钰。
咕噜噜,饿了一天的肚子开始抗议。
实际上竹青的担忧并非多余,从早上开始到现在,她真是什么都没吃,虽然是跟着皇帝混的,但人家是大哥,是老大,吃得再好也轮不到她这个小弟的份。
为了能尽快吃上一口热腾腾的饭菜,苏墨钰也顾不得思考容蓟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撒腿就往自己的营帐跑。
“竹青,赶紧着,有什么好吃的,统统拿过来,少爷我要饿死了!”人还未走到营帐,声音就先飘了过去。
谁知帐篷里半天没动静,她又喊了句:“竹青,干嘛呢,赶紧赶紧,再不快点,晚饭都要被抢完了!”一边说一边去撩帐篷的门帘。
“苏公子。”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伴随着一道娇小的身影一同朝她扑来:“我都已经替你准备好了,快来看看,这些是不是你喜欢吃的?”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
真的是长乐!
天呐,她怎么也一起跟来了?
第129章 拒绝长乐
“公主,这样不好吧。”她讪笑着,一边说,一边朝营帐门口退去。
“有什么不好?”长乐插着腰,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股刁蛮劲又回来了。
“那个……男女授受不亲,共处一室实在不合规矩。”
“我才不管那些呢。”就算被人误会,被人看不起,如今的长乐,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苏墨钰头疼,这个节骨眼上,竹青跑哪去了?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受苦受难。
“公主,女子的名声极为重要,微臣不想让公主的名节有一分一毫的损伤。”
原本是敷衍的话,长乐却感动道:“我知道你凡事都为我着想,但我真的不在乎。”名声这种东西,听起来很重要,实际上却一文不值,她的母妃曾经也是很重名声的人,可是看看她,最终落了个什么下场?
“公主不在乎,微臣在乎。”说着,想要退出营帐。
“不许走!”长乐今天是豁出去了,上前一步,拖出苏墨钰的手臂,便将她拽了回来。
别看长乐一副瘦瘦小小的模样,力气却一点不小,“我好不容易才向父皇求得这个机会,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
苏墨钰急了:“公主公主,咱们有话好好说。”
“你保证不会逃走?”
“保证保证。”事已至此,逃也没用,想让长乐放弃,只有一个办法——把话挑明。
长乐见她不像说谎,这才松开手:“我又不是母老虎,你干嘛一见到我就跑。”
她擦了擦额角的汗,心道,你虽不是母老虎,但比母老虎可怕百倍呐。
“公主,其实……”
话没说完,就被长乐堵了回去:“咱们先吃饭,我都饿了一天了,实在撑不住了。”说着,拿过筷子,先开动起来。
看着这样的长乐,苏墨钰觉得很欣慰。
在遭受那样的打击和不幸后,仍能保持一颗乐观的心,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将目光投向她的额角,发现白皙的肌肤上,似乎还残留着一道浅浅的痕迹,但不仔细看是瞧不出来的。
那日长乐伤得有多重,她非常清楚,粗粝的碎瓷片,自额角一直划到了颧骨边,那样深的伤口,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到这个程度,着实不易,看来那五百两银子没有白花。
察觉到苏墨钰的目光,长乐怔了一下,随即拨了拨头上的碎发,将伤痕遮住:“你……你一定觉得我很丑,是不是?”
“当然不是,公主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是大美女。”糟糕!她不该这样夸赞长乐的。
果然,长乐眼神一亮,热忱地看向她:“那你娶我好不好?”
苏墨钰倒抽一口冷气,本来该自己开门见山的,没想到被长乐抢了先:“公主,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还是等……”
长乐哼了一声,咬着嘴唇,有些委屈:“说白了,你还是嫌我丑!”
“怎么会,你想多了……”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长乐忍不住喊了出来,她向来敢爱敢恨,即便主动示爱难免给人轻浮之感,但她却不愿坐以待毙:“躲过了刘宏才,我还能再躲一个刘宏才么?与其让我嫁给不喜欢的人,我宁可去死!”
苏墨钰张了张口,原本想说的话,在长乐固执的眼神中,生生被咽了回去。
“公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长乐深吸口气,逼回了眼里的泪光:“你一定以为,我喜欢你是一时兴起,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份感情到底值不值得付出。”
呃……
苏墨钰有些无力,长乐看起来天真,实际上很多事情,她看得比谁都透彻。
“既然公主主动提出来了,那么微臣也想问问公主,您到底喜欢微臣哪一点?”
“喜欢就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