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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
姜钰垂头咬唇,皱着眉头并不说话,做出一副因此事而郁郁寡欢的模样。
崔太后打量了她一眼,很满意她现在的表情,说明她说的这些话已经入了她的心。
入了心就好,入了心就表示早有怨言。
崔太后又接着道:“孟骍虽是赵国公唯一的儿子,但按理说庶子不能承爵,别家勋爵有没生出嫡子想让庶子承爵的,就算做做表面功夫也要先把承爵的庶子先记在正室名下有了嫡子的名份,然后才好行请封之事。但你父亲可是省了这一步便直接请封了孟骍,而皇帝却能不顾礼法准了这道折子。贵妃,皇帝面上宠你,但真正保住孩子、承爵这些实惠,皇帝却是给了淑妃。”
姜钰声音微颤道:“臣妾不知太后跟臣妾说这些话是何意,可怜臣妾吗?”
崔太后面上微微含笑,做出一副和蔼的模样,道:“不过贵妃放心,皇帝胡闹,哀家却不能看着任由皇帝这样胡闹。赵国公想越过你母亲直接请封庶子为世子,如此宠妾灭妻之事,朝廷决不能纵容。”
姜钰听着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来,赵国公请封世子的事情是不能成行的了。
就不知道崔太后说这些话,是想让她付出东西来交换。
姜钰咬了一下唇,抬眼问道:“太后想让臣妾做什么?”
崔太后倒是没有直接开门见山,反而问起:“贵妃这几天管着宫务,可还觉得辛苦。”
姜钰道:“皇上所托,重责所在,不敢马虎,更不敢言说辛苦。”
崔太后道:“贵妃接手宫务后倒是令哀家刮目相看,大刀阔斧砍了后宫采买的银子,又发落替换了好些个闹事的管事,弄得这些管事一个个跑到哀家这里来哭闹,令哀家烦不胜烦。”
姜钰才不帮宇文烺背这个锅,忙道:“臣妾都是遵照皇上的意旨,若有见罪太后娘娘的,请太后见谅。”
崔太后面上了然,她猜就是这样。
孟蘅玉一个从没学过管家的人,怎么可能一上来就知道这些门道。就算知道,又怎么敢这样做。定然是皇帝推出来的傀儡。
崔太后道:“那些掌事既然手脚不干净,发落了也就发落了。不过贵妃年轻,宫务上的事毕竟还是需要人帮衬着,哀家这里倒是有一些经验丰富又信得过还能干的奴才。”
说着拿出一份手掌大小的红皮册子,放在姜钰的面前,接着道:“贵妃就将这些人好好使用起来,省得让有能力的人落了闲,无能的人倒是坐在不该在的位置上。”
说来说去,这才是最终的目的,想让她帮她在后宫继续安插她的人手。
姜钰一副为难的模样,道:“臣妾倒是没什么,用什么人都是用,太后娘娘推荐的人定然也是好的,只是皇上那里……臣妾就是怕皇上不同意。”
崔太后道:“贵妃回去好好想想,觉得是听皇帝的话好,还是听哀家的话好,这份清单你拿回去,想好了再来找哀家。”
说着又顿了一下,声音冷厉了几分:“不过哀家也提醒贵妃,哀家一向不喜欢被人拒绝。”
说完眯上了眼,露出一副疲态,道:“哀家累了,贵妃请自便吧。”接着吩咐良姑姑:“良工,送客。”
姜钰没有说话,将桌子上的那本册子收起来,然后站起来对崔太后屈了屈膝,道:“臣妾告退。”
良姑姑走过来,依旧保持着那个恭谨的浅笑,对姜钰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贵妃娘娘,奴婢送您回去。”
姜钰对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缓缓往外走。
她心里有些急切,但步子却还是能保持着不急不缓的。直到出了景安宫的大门,她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姜钰在心里将宇文烺骂了一百遍,她明明让人去请他过来救命,结果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谷莠刚刚没有被允许进景安宫去,此时一直等在景安宫外,人显得有些着急,见到姜钰平安出来,连忙迎了上去。抬眼看了姜钰一眼,确定她平安无事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屈了屈膝,什么话也没说就站到了姜钰身边。
接她来时的宫辇已经被抬走了,她出来时,不知道是不是良姑姑特意安排,宫辇却还没来。
良姑姑陪着她在外面等,浅笑着抬眸看了她一眼,笑着道:“奴婢看着贵妃娘娘,倒是想起一个往事,不知道贵妃娘娘想不想听。”
第七十四章 先帝旧事(推荐2800加更)
姜钰道:“不想听。”
良姑姑仍旧含笑看着她,但眉毛却跳动了两下,对她的答案有些意外。
姜钰笑了笑,道:“本宫并不喜欢听别人的故事。”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故事,说不好还是说出来吓唬她的话,鬼才爱听。
良姑姑笑着道:“娘娘不妨听一听,就当听个乐趣。”说着顿了下,又道:“说起来也是先帝时候的旧事了,宫人们闲时也都爱谈论,娘娘定然也听过。”
良姑姑脸上露出了一副回忆往事的模样,缓缓道:“先帝时有两名出名的妃子,一个是出身名门的万德妃,如贵妃一般长得国色天香倾城佳人。一位是白贤妃,长相虽也漂亮但并算不得绝色,但长相楚楚可怜,能引起男人的怜惜。这位白贤妃的出身并不好,不过是位教书先生的女儿。先帝有次微服出巡时看上了她,带回宫里封作了妃嫔。
两名妃子,按出身按容貌,任何一个男人本应该都选择万德妃。可偏偏先帝并不爱这位出身名门倾城绝色的万德妃,反爱极了这位小家碧玉的白贤妃。大约是长相楚楚可怜的女人都能惹起男人的保护欲,先帝怕这位白贤妃在这宫里柔弱被人欺负,于是将朝堂里帝王权术那一套都用在了后宫上,故意面上冷着白贤妃反而宠着万德妃,将万德妃立在白贤妃前面,为她挡住了所有后宫其余女人的嫉妒、愤怒、恶意以及算计。”
姜钰自然知道这个故事,这位万德妃后来生了皇长子宇文炜,而这位白贤妃则生了现在的皇帝宇文烺。
良姑姑接着转过头来,浅笑看着姜钰道:“结果娘娘看到了,万德妃生的成王殿下战死在沙场化作了一堆白骨,万德妃也跟着自裁身亡,而白贤妃生的今上却做了皇帝。娘娘,不知您听了这个故事会有什么想法?”
她不就是想用万德妃和白贤妃的故事暗喻她和孟萱玉的关系嘛。
姜钰道:“本宫这个人十分的懒,向来不喜欢思考,所以委实不知道该有什么想法,不如良姑姑提醒一下本宫?”
良姑姑依旧含笑,看着姜钰,却不再说话。
姜钰脸上淡淡,这个故事里面的万德妃自然可怜,但白贤妃的结局却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白贤妃早年带着宇文烺出宫去皇觉寺给先帝祈福时,回宫的路上遇袭,人被刺了七八剑死了,听说她死的时候被人刮花了脸,死得挺可怜。
宇文烺命大,失踪了几日被先帝寻了回来,自此以后性子就变得乖涙。先帝大约也是怜惜他失去生母,对他颇为溺爱纵容,所以那时宫里的人都怕宇文烺,直到他当上了皇帝才正常起来。
姜钰当年进宫的时候,白贤妃都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委实没有机会一睹这位贤妃的风采。后来先帝十分宠爱的许婕妤,听说性子和眉眼间倒有几分白贤妃的影子。
那时候万德妃倒还活着,那真是位倾城国色风华绝代的美人,在后宫威势甚大几乎可以和崔太后分庭礼抗,又生了位出色的儿子,只是活得满腹心事并不见快活。
但她对姜钰却是颇为照顾的。
只是宇文炜死后她也跟着心冷自裁,很令人唏嘘。
先帝面上宠的和心里爱的女人,一个万德妃和一个白贤妃,很难说谁的结局更好一些,应该说都不怎么好。真要说好的,倒应该算是现如今还活着的景安宫里的崔太后。
姜钰正想得入神,忽又听一旁的良姑姑道:“娘娘,宫辇来了!”
姜钰抬眼望去,便看到了宫辇停在了她的前面。
良姑姑亲手扶着姜钰上了轿子,轻轻放下帘子,然后屈膝站在一旁,道:“奴婢恭送娘娘。”
姜钰瞥了她一眼,将目光收回来,然后才道:“起驾。”
宫人抬着宫辇缓缓而动,等走远了景安宫,姜钰才掀开帘子伸出脑袋问谷莠道:“皇上在哪里?让承香去请皇上来景安宫去请了吗?”
谷莠只回答了她第一个问题,道:“皇上在上林苑跟周中郎比试骑射剑术。”
姜钰有些发脾气的将帘子用力一甩,坐回宫辇里,骂了一句:“这个渣男!”他倒是好兴致,还比试,她一个人在景安宫差点没将心吓出来。
姜钰气道:“去上林苑!”她要去给他喝倒彩。
姜钰到达上林苑的练武场的时候,宇文烺与周耘已经比试完了骑马和射箭,两人正在比试剑术。
姜钰知道周耘的骑射甚好,但宇文烺显然还是略胜一筹——平日看宇文烺一副老神在在并不喜欢拿剑的模样,还以为是娇弱的白面书生,倒是不知道他的骑射剑术也这么好。
姜钰掀开帘子一边下来一边往他们比试的方向看。
泛着银光的玄剑在半空中飞舞,映射出无数的刀光剑影,空气中传来刀剑相触的“叮叮当当”声。
宇文烺攻势强劲步步紧逼不留余力,周耘显然也拼尽了全力应对宇文烺的剑势。
两人都不肯相让先败下真来,脸上是既认真又凶狠的表情。
姜钰从宫辇上下来的时候,正看到宇文烺一个利落的抬腿,将周耘踢翻在地,等周耘持剑准备起身时,宇文烺的剑刃却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前,近的几乎就要刺穿他的脖子。
周耘睁着眼睛看着皇帝,一动不动,脸上仍是一副执拗不肯服输的表情。
而宇文烺的脸上,同样目光坚毅,寸步不让。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火花迸现,仿佛两股火势在空中互相碰撞。
姜钰站在那里,突然有些明白了,这并不是臣子与君王之间的比试,而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
她垂眉站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走过去,而是轻声叹息一声,又转身回了宫辇。
谷莠奇道:“娘娘,您不去找皇上啦?”
姜钰道:“不去了,回紫宸宫。”
周耘先看到了姜钰,他看到她时她正扶着谷莠的手往回上宫辇,也不知道她在哪里站着看了多久。
他突然先败下来,颓然而自嘲的呵了一声,手里的剑落在了地上,对宇文烺道:“臣输了。”
不管是比试还是他心爱的人。
宇文烺随手收回剑入稍,循着他的目光也看过去,然后看到那道娇倩的身影,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宇文烺道:“今天就到这吧,朕也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下次朕再和周卿比试。”
说完是旁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让人将周耘扶了起来。
第七十五章 太后的恨
良姑姑走进景安宫,对着仍靠躺在榻上假寐的太后轻唤一声:“太后。”
崔太后缓缓的睁开眼睛,问她道:“走了?”
良姑姑点了点头,道:“是。”
崔太后的身子动了动,坐起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良姑姑连忙上前去扶起她,找了个大迎枕放在她的身后,一边对崔太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