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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姜钰进来,她并没有扭头甚至没有抬眸看她一眼,仿佛与她毫无相关一样,一直认真的捶着腿。
姜钰上前给崔太后行过礼之后,崔太后挥了挥手,让旁边给她捶腿的崔充仪退下。
崔充仪对低着头,提着裙子站起来,微微对崔太后屈了屈膝,然后便恭敬的站到了一边——与皇后比起来,崔充仪简直像是崔太后的丫鬟,而崔充仪给自己的定位好像就是丫鬟而不是崔太后的侄女。
崔太后招了招手让姜钰上前,姜钰只好上去,坐在了崔太后的旁边。
崔太后打量了她一眼,然后道:“贵妃倒是清减了不少。”
姜钰垂着头不说话,脸上微微带了些郁色。
崔太后又伸手过来,要拉姜钰的手,姜钰却在这时疼的“嘶”了一声,然后崔太后适时的看到了姜钰手臂上被纱布缠着的伤口。
崔太后见了,声音淡淡的问道:“贵妃的手怎么了?”
姜钰一副被她看到,将袖子拉下将手臂上的伤口遮住,一副要隐瞒的道:“没,没什么。”
崔太后便也不多问,又另问起道:“听说昨日太澹神宫闹了一场,还差点着了火,贵妃也在太澹神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姜钰默了默,然后才回答道:“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皇上命临渊国师在太澹神宫设坛作法,说要送淑妃小产的孩子早登极乐,非要请了臣妾过去看着,说要让臣妾认识到自己的罪孽。后来,太澹神宫不知道怎么的起了火,皇上查也不查,非说是臣妾身边的一个宫女纵的火,要把她打死。
太后娘娘知道的,太澹神宫里面国师装神弄鬼的,里面火烛也多,或许是那个人不小心打翻了蜡烛导致起火也是可能的。臣妾身边的宫女哪有这个胆子,敢在太澹神宫纵火。臣妾与皇上争辩了几句,皇上便,便……便打了臣妾一巴掌。”说着脸上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崔太后听着点了点头,明白过来,想来这手臂上的伤,也是在跟皇帝争执的时候伤到的。
崔太后道:“皇帝太不怜惜贵妃。”
说完挥了挥手,让殿内的宫人都下去,只留了一个崔充仪在身边。
崔太后才真正说到主题上,问姜钰道:“听良姑姑说,贵妃已经想明白了。”
姜钰脸上一副狠狠的道:“是,皇上的所作所为早已令臣妾寒心,就算从前臣妾对皇上还抱有幻想,经过淑妃小产和昨天的事,也足以令臣妾彻底死心了。皇上令臣妾生不如死,臣妾也想让皇上尝一尝伤心欲绝失去一切的滋味。”说着抬起头来,对崔太后道:“太后娘娘想让臣妾做什么,臣妾愿意为太后效劳,但是他日太后娘娘若是事成,臣妾不必娘娘封为护国公主。但臣妾另外有两个条件,希望太后娘娘能答应。”
崔太后道:“你说说看。”
姜钰道:“第一,臣妾希望到时候太后和齐王殿下能恩准臣妾出宫,与母亲团聚。第二,臣妾希望到时候太后能将淑妃交给臣妾处置。”
这并不是什么为难的条件,要求将淑妃交给她处置,也符合了她现在恨皇帝恨淑妃的心里。
崔太后道:“好,哀家答应你。”
姜钰再道:“再有,空口无凭,臣妾不是不信任太后娘娘,若是娘娘能为臣妾立一字据,臣妾一定能更加安心的为太后效力。”
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来,摊开在桌子上,对崔太后再道:“这字据臣妾已经拟好了,太后娘娘只需在这上面盖一个您的私印即可。”
崔太后抬眼看着姜钰,眼中含着笑意,但却让人觉得凌厉。
有时候提出一两个具体的要求,并表示不完全的信任然后要求对方立据保障,反而能让人相信对方是真心的站到了自己的阵营,而不是假意投靠。
崔太后看了姜钰一会,姜钰也直视着她,表情寸步不让,仿佛若是崔太后不肯立下这字据,她刚刚说的一切都作废一样。
崔太后最后道:“好,贵妃既然不放心,哀家就给你立下这字据。”说完吩咐旁边的崔充仪道:“姿容,去让良姑姑把哀家的私印取来。”
崔充仪道了一声是,然后进了内殿。不一会,又领着良姑姑出来。良姑姑手里捧了一个小匣子,放在了桌子上。
崔太后打开匣子,取了私印,没有丝毫犹豫的在字据上重重的按了一个印,然后问姜钰道:“贵妃这下可放心了。”
姜钰笑了起来,将字据收了起来,小心的放在身上,对崔太后道:“是,臣妾相信太后的言而有信之人,这份字据臣妾会随身带在身上,以后,臣妾也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为太后娘娘效力。”
崔太后心里却是冷冷不屑的哼了一声,毕竟是年轻的女人啊,所以天真,以为立个字据就能有所保障。
第一百五十五章 麽麽(收藏1400加更)
良姑姑将崔太后的私印重新收了起来,捧着重新进了内殿。
崔太后又对姜钰道:“哀家也不必你做什么为难的事,哀家只需要你将皇帝的一举一动,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及时的告诉哀家。”
姜钰道:“是,臣妾会多注意皇上的动向,并让皇上相信臣妾。”
崔太后点了点头,又道:“哀家这里你也不必常来,来多了反而容易引起皇帝的怀疑。”说着指了指一旁的崔充仪,道:“你以后有什么事,就告诉崔充仪吧,她自然会向哀家禀报。”
姜钰:“……”
看来崔太后还是颇信任崔充仪啊,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崔充仪可能站在宇烺一边。不过有时想想也不足为奇,崔充仪是姓崔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况崔充仪的生母还在崔家,崔太后怎么也不会认为她会帮着宇烺来对付崔家。
有时候觉得崔太后也挺可怜的,她想算计宇烺,反被宇烺反算计了,而且她还不自知。
姜钰对崔太后道:“臣妾明白,臣妾以后会与崔充仪多走动。”
崔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姜钰在景安宫呆得并不算太久,不过半个时辰就出来了。
崔充仪是和她同时出来的,走到门口时,姜钰转过头来,笑意浓浓的看着崔充仪,道:“崔充仪,我们也算有一段在冷宫相互扶持的情谊,有没有兴趣,邀请本宫到你的宁安宫坐一坐。”
崔充仪道:“娘娘愿意屈尊纡贵,臣妾自当欢迎。”
等到了宁安宫,崔充仪邀了她到榻上坐下,然后让宫人上了茶。
崔充仪亲自端了放在她的面前,道:“臣妾这里的茶叶比不上贵妃娘娘宫里的,不知道娘娘喝不喝得惯,但也请娘娘将就着喝吧。”
姜钰将宁安宫上下打量了一眼,宁安宫布置得十分素净,显示着崔充仪并不是一个细化奢华的人。
姜钰笑着对崔充仪道:“崔充仪客气,冷宫的白开水本宫都喝得惯,充仪这里的茶怎么会喝不惯。”说着端起茶抿了一口。
姜钰放下茶碗,又笑着道:“哦,对了,本宫还没谢过充仪。听谷莠说,在太澹神宫放把火还是充仪给她出的主意,放火用的油也是充仪借的……”
崔充仪连忙打断道:“娘娘说的话,臣妾可一个字也听不懂。臣妾出来冷宫后,可从来没有见过谷莠。”说着又一副恨恨的道:“至于说起油,臣妾宫里发生了一件事倒是着实可气。莫名其妙的竟然少了一翁油,也不知道哪个手脚不干净的宫人连油都偷,若是让臣妾抓到,定然不饶。”
姜钰笑了起来,看着崔充仪道:“充仪放心,本宫懂的。”
崔充仪轻轻“咳”了一声,也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
姜钰又道:“在冷宫时充仪过生辰,本宫说过,若是本宫和充仪能出来,会给充仪补上一份生辰礼物。这礼物本宫已经准备好了,明日让宫人给充仪送来吧。”说着又转头笑看崔充仪道:“或者充仪等有空的时候来紫宸宫取也成,本宫性子清冷,在后宫没什么朋友,还是很欢迎充仪能够常来紫宸宫串门的。”
崔充仪额头上堆起了三条黑线,你那性子叫清冷?
她那倾城冷艳的一张脸,以前也不知道骗了多少的人,近身接触了才知道,什么清冷孤傲,什么冷若冰霜,根本就是逗比属性的。
崔充仪道:“娘娘若不嫌弃臣妾打扰,臣妾定然常向娘娘请安。”
姜钰在宁安宫坐了这一小会,然后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又对崔充仪道:“好了,本宫也该回去了,充仪有空,就来找本宫说话吧。”
崔充仪道是,然后送了姜钰出门,屈膝道:“臣妾恭送娘娘。”
等出了宁安宫的宫门,外面的天气有些暗淡,乌云遮住了太阳,刮起了风,倒是一副想下雨的模样。
姜钰突然不想坐宫辇,想在这后宫里走一走。
然后走啊走啊,晃啊晃啊,走到哪里是哪里,然后走到太液湖之西的临水亭时,却看到了郑才人。
这位据闻最近是宇烺新宠的郑才人,此时正在凉亭里背对着她,跟一个概约四十多岁的宫人说话,此时郑才人身边并没有近身带着宫人。
距离隔得远,姜钰并看不清那宫人的样子,只是觉得身形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姜钰想了想,突然出言喊了一声,道:“郑才人。”
郑才人回过头来,见是姜钰,先是回过头去再跟那宫人说了两句什么,然后对那宫人挥了挥手。那宫人对郑才人屈了屈膝,然后脚步匆匆的背对着姜钰先往另外一边走了。
姜钰看着她的背影,越看越觉得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郑才人匆匆走下来,对姜钰屈了屈膝,请安道:“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姜钰挥了挥手让她起身,又笑着问她道:“郑才人刚才是在跟谁说话?怎么出来身边也不带一个宫女。”
郑才人笑了笑,回答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是浣衣局的一个麽麽,因为跟臣妾是一个家乡,上次听说她病了,便特意叫了她进宫来见见看她好得怎么样了。至于不叫宫女跟着,不过是觉得宫女跟着麻烦。”
浣衣局是唯一不设在内廷的局司,不归后宫管,里面的宫人自然也不会像进入后宫的宫人那样经过严格的筛选和检验,多为犯罪的官宦家中女眷没入服役之地,或者是从宫外招收进来为帮皇家洗衣的宫人。
郑才人是宫人出身,认识一两个浣衣局的老乡也不足为奇。但既然不归后宫管,姜钰应该不至于认识她才对。且郑才人要见一个宫人,在自己宫里不能见?非要到这个地方来。
姜钰笑了笑,道:“这个宫人倒是害羞,见本宫来也不上前来请个安,本宫倒是想见一见才人的这位老乡长什么模样。”
郑才人道:“娘娘在此,那麽麽本该上前来请安。只是她前些年因为一场大火毁了容貌,如今面容丑陋,怕吓着了娘娘,所以臣妾才让她先走了。”
姜钰挑了挑眉毛,道:“是吗?”
郑才人道:“是的。”
反正姜钰却是不信的。
姜钰道:“看来郑才人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不仅有故事,还很神秘。
她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么一个人物呢,皇宫果然是藏龙卧虎的地方。
郑才人笑着道:“娘娘说笑了,臣妾不过宫人出身,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