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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静静悬在远处,感知着天地气息的变化,随时准备发出清亮的铃声。
幺松杉闭着眼睛,盘膝而坐,青剑被召了出来,静静搁在膝上接受外养。
他之外的其余六人也在调养静修,却不时忍不住望向数十丈外的那块岩石。
井九与白早坐在那块岩石上。
……
……
那天进入这片山脉之外,井九要求众人停下。
众人有些不理解,心想如果继续向前,猎杀雪兽,可能会帮助你更早确定道战第一的位置,为何要停下?
但他们现在对井九很尊敬,加上白早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于是九个人便在峡谷里停了下来。
今天暮时,忽然有十余只雪足兽从山外狂奔而至,意图穿过峡谷。
井九没有出手,只是关键时刻,偶尔说两句话。
白早再次展现出近乎完美的领袖能力,带领着同伴,将那十余只雪足兽尽数斩杀。
在她的指挥下,八个人比两个小队的战斗力加起来要大得多,因为她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同伴的能力,并且加以配合。
那如果让她去指挥数百名修行者同时战斗呢?
之所以说是八个人,是因为井九没有参加战斗,他只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偶尔出声说两句话。
就像那天夜里,他指点幺松杉出剑一样。
明明只是简单的指点、伍鸣钟等人却觉得战斗轻松了很多。
井九似乎能够提前知道雪足兽会怎么进攻,知道雪足兽甲壳最薄弱的地方,而且极为精准。
这实在是令他们震惊无语,心想就算是自家的师长,也不见得能做到这一点。
……
……
“我本来不相信你是果成寺的蹈红尘传人,现在却有些信了。只有杀过无数雪国怪物的修行者,才会对它们如此了解。据我所知,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到这里,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你得到过高人的指点。”
“高人?”
“我说的当然是刀圣。”
“你想错了,我只是比较擅长切断事物。”
“那你又如何知道应该从哪里切下去?”
“万事万物都有其薄弱之处,我的眼力不错,多观察几天便能发现。”
这几天井九时常把那个白色的小甲虫拿出来看,便是观察。
虽然那只幼虫没有升阶,但他还是能够看到很多想看的东西。
白早忽然问道:“你是无彰上境?”
井九说道:“初境。”
无彰是青山的境界,按照中州派的分级初境便是初入金丹,这种境界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杀了这么多雪足兽?
白早根本不相信。
井九说道:“可能是我修的剑道比较适合做这种事情。”
白早说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井九说道:“那天夜里。”
他是认真的,不是在说笑话。
确实是那天夜里,他杀死了那么多雪足兽,才知道自己很擅长或者说很适合做这件事。
雪足兽的攻击对他来说,太慢,而让修行者觉得最麻烦的那些毒血,对他也没有任何影响。
最关键的是,那片寒冷至极的浓雾对修行者来说非常可怕,对他却是帮助。
他不怕那些寒雾,相反可以借助雾气遮掩自己的身体,让雪足兽看不到他。
那天夜里,他杀死了那么多只雪足兽,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对他来说却是太过简单。
借着寒雾的遮掩,他走到一只雪足兽身后,举剑斩落。
这只雪足兽死了。
他走到另一只雪足兽身后,再次举起手里的铁剑。
一剑一个。
这有什么难的呢?
唯一的麻烦大概就是,那天夜里他身上沾了太多毒血,心里有些不舒服。
剑火就算烧灼的再干净,他还是觉得有味道。
所以,他找了个雪湖,用剑火烧热水,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
现在想来,这应该是他进入青山后第一次洗澡?
“为什么要停下?”
白早终于说到了正题。
井九从有些发散的思绪里醒来,说道:“等人。”
白早没有再问什么,看了一眼他的手腕。
她记得很清楚,井九的手腕上有道剑镯,前天忽然消失了,今天又重新出现。
……
……
第二天清晨,峡谷入口处出现了四名年轻的修道者。
四人的神情很疲惫,看来竟是走了一夜。
要知道夜晚的雪原更加危险,不知道是何处来的压力,让他们如此着急。
四人看着白早等人,有些意外,上前互相行礼致意。
其中有位青山弟子,来自两忘峰,名叫雷一京,看着幺松杉,高兴上前说道:“师兄。”
幺松杉微微一笑,示意他先去见过井九。
雷一京这才看到井九,微微一怔,脸上露出有些不自然的神情,行礼还是很认真,说道:“见过师叔。”
井九看了看四人的情况,说道:“给你们半个时辰休息,然后一道出发。”
雷一惊没听明白,其余的年轻人也没明白,心想按照道战规矩,各小队应该分别作战,偶尔遇着,也要分开。
为何井九会说一道出发?
四人当中有位中州派弟子正在给白早讲述昨夜遇着的事情,听着井九的话,吃惊问道:“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白早还没有确定井九的意图,说道:“先跟着走再说。”
雷一惊就算不愿意,也无法违背师长的要求,那位中州派弟子完全听白早的。其余二人知道井九前天夜里的惊天表现,下意识里生不出反对的念头,只是有些担心让西山居的那些师长们知道了,会不会判定自己这些人违反了规则。
半个时辰之后,井九向着峡谷里走去。
峡谷里有很多山道,有的通往覆着万年不化冰雪的峰顶,有的通向极其狭窄阴暗的天然石洞。
井九直接向着某条山道走去,似乎想都没有想。
寒冷的风拂动崖间的碎石,偶尔吹落一些积雪。
其余人站起身来,对视一眼,带着很多疑惑跟了上去。
傍晚时分,很多人终于知道了井九为何会选择这条山道。
因为远处的崖下,有另外一个小队正在布置阵法,准备休息。
看着井九等人出现,小队里响起一道充满意外情绪的声音。
“井师叔?”
……
……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六章道战第一想做啥?
那幅梅图又有了新变化。
除井九外的三人也有斩获,近处的寒枝上添了数朵红梅,看着很是喜人,与远方的点点红梅相衬,再无缺憾。
新添的几朵梅花也是何霑亲手画的,画完之后,他满意地欣赏了片刻,饮尽壶中酒,就此离开西山。
各宗派的修行者驻足画前,感慨无语,知道今年梅会的道战第一就是井九了。
……
……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青山。
九峰里的年轻弟子们自然很高兴,觉得荣耀至极。
诸峰师长事前对井九便颇有期待,但想着他还年轻,总不可能胜过洛淮南去,确认消息后也很是惊喜。
神末峰上,顾清与元姓少年焯了盘桑叶凉拌,又洗了些果子,开了壶药酒。
那些猴子闻着味道从崖下跑了过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避免了这场贺宴太过冷清。
“明天我出山去接师父。”
元姓少年放下酒杯,喜悦的情绪被担心替代。
朝歌城的消息不详,他也不知道师父的伤势到底如何。
算着时间,接赵腊月的木剑舟应该明天就会到云集镇,顾清说道:“我当然也要一道去。”
元姓少年说道:“峰里总得留个人吧?”
顾清指着那些猿猴说道:“不是还有它们?”
……
……
在太常寺的官员里,井商最为低调,哪怕同僚们都知道了他的弟弟是谁,梅会棋战后甚至当着他的面说恭喜,他依然还是像以往那般,老实做事,安分做人,没有因此而多出一分骄态。
他这样的行事风格,自然不会大摆宴席,呼朋唤友,但当天夜里还是请夫人整治了一桌极丰盛的晚餐,又开了一坛藏了十五年的老酒,没用多长时间,便喝的醉眼惺松,满脸通红。
井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关切了数句。
井夫人满脸笑容说道:“无甚大事,就是听说……小叔拿了梅会道战第一。”
井商听着这话,本想说小叔岂是能随便叫的,但心里那道与有荣焉的情绪实在是按捺不住,美滋滋地又喝了杯酒,只是略带遗憾想着,怎么这次事前没让自己下注呢?
……
……
与井家相隔不远的国公府里,鹿国公与世子也在对饮。
“明珠便是明珠,管它风沙还是寒雪也掩不住。”
世子的眼里满是赞叹的神情,说道:“传人便如此,当年拿着木牌的那人又会是何等样人物?祖父真有眼光。”
鹿国公说道:“蠢货,哪是你祖父的眼光好,你祖父是被挑中的人,我们要做的事是证明那位的眼光没有错。”
世子心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说道:“父亲,我明天想去西山居看看那幅梅图。”
那些梅图事后会由各宗派保管,现在道战还没结束,井九的梅图还在西山居,想要看便要趁现在。
鹿国公说道:“那幅图暮时已经送进了皇宫,陛下指名要看。”
……
……
井九的梅图被送进皇宫之前,当然要先被送去净觉寺,由禅子点评。
有些意外的是,直到第二天清晨,依然没有消息出来。
哪怕是不喜欢青山宗行事风格的修行者,也必须承认,井九就应该是今次道战的第一。
难道是道战出了什么问题。
西山居最高处,云雾缭绕着木栏,仿佛仙境。
因为一件事情,修行界的大人物们再次齐聚于此。
伴着一道纯正温和的气息,那位很少现身的中州派长老也来了。
他从云梦山赶过来,是因为今天的事情与中州派有关。
楼阁中间,摆着一道如沙盘般的事物,底部散发着法宝独有的光毫,上面微有雾气,里面的画面若隐若现。
这是大泽的镇派之宝——千里图。
千里图能够呈现极远处的画面,与昆仑派的寒号鸟以及法源宗的符道法器配合,能够简单了解前方的局势。
这几天那种奇特的寒雾出现次数少了很多,画面更是清楚,能够准确看到参加道战的年轻弟子们所在的位置。
绝大多数年轻弟子都已经进入那片黑山,与雪国腹地越来越近,与真正的凶险也越来越近。
最前方的山脉里有八九个微弱的光点,人数不多,分作两道,应该便是洛淮南与桐庐所在的小队。
在后面某个相距甚远的峡谷里,则有很多个光点聚在一起,人数之多,竟让那片峡谷都显得有些明亮。
“最开始他们停了两天,再次进发中途又与别的小队相遇,然后就这样停停走走,直到现在也没有分开的意思。”
和国公说道:“道战的规则他们应该很清楚,这样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