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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眼神不由得恶狠狠的扫向那个倒霉又忠心的后备驭手身上。
“刚才的跑偏道路,难不成是有意为之。”刘邦这么一想,心中的恶念和猜疑就越发的不可控制起来。
“不能歇。秦狗还在后头,这样,阿绾,你带着一队人从此向南,我带着几个人从另一方向走,我们分开的话,目标会小许多,这样才有可能逃脱秦狗的追杀。”刘邦正了正衣袍,肃声对卢绾道。
“分开,这样妥当吗?”卢绾一愣,对于军事方面,这位刘邦的大师兄相当于白丁一个,与之相比,刘邦好歹还指挥过几次战斗。
“就这样,阿绾,记住,我们在郢都会合,不见不散。”刘邦上前,重重的握了一下卢绾绵软的手,道。
卢绾的身影渐渐消失,随同他一起行动的,除了十来个士兵外,还有那个被刘邦猜忌的驭手,对于这个安排,卢绾有些不解,不过,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毕竟,一个卑贱的驭手的生与死,对于他们这些大人物来说,实在不值得去讨论。
刘邦提议分开走是什么意思?
一路被折磨的快要崩溃的卢绾已经不及去想了,他只想着快快到郢都,好歹那里还没有被秦军攻占,那里还有吕泽的部队在守卫着。至于能不能守住,卢绾就自动的过虑掉了,眼前的危险还没有消除,他只想着,能逃过秦军的追杀再说。
第二百四十九章 末路狂奔
刘邦与卢绾分道扬镳。
这一对曾经兄友弟恭的学哥学弟,在相互利用相互欺骗之后,各自走出不同的道路。这一种结局并不意外。
在真实的历史上,卢绾被刘邦封为燕王,在异姓封王的有功之臣中,他是唯一没有什么军功的一个,这种信任就连萧何、曹参也比不上。不过,当猜忌和不信任在他们中间漫延递增时,这一份感情也就成了血淋淋的持刀劈砍。
现在,一切已经改变,不变的是刘邦与卢绾彼此的私心。
在彼此的计算中,卢绾终究还是棋差一着,他怎么也想不到,以他的聪明才智,还会有被人出卖的那一天,而这个卖他的人,还是最为信任的老兄弟:刘邦。
郢都。
是卢绾逃跑的方向,却不是刘邦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可以想见,大破汉军之后,李原的兵锋会直指汉国这座最后的都城,而在十万大军覆灭之后,留在郢都的汉军只剩下了吕泽一部不到三千人,这些只能维持地方治安的杂兵甚至于不用秦军去打就会一哄而散。
就算那座城池里,有娇妻有儿子,刘邦也顾不得了,女人没有了,还可以再找,儿子没有了,还可以再养,要是命没有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去郢都做什么?
被秦军再次追杀,再次逃命吗?
刘邦不想了,他已经被秦军打怕了。这一路上,每每臀部的痛楚袭来时。刘邦就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只要秦军兵锋到处,他就一定要抢先一步逃开。最好,离李原那个杀神和克星越远越好,再不相见。
怀着这一份绝望与悲愤的心情,刘邦在二个士兵的帮助下,费力的趴到马背上。新一天的阳光赤裸裸的照在他开花了的屁股上。
有一点可笑。
有一些悲凉。
更有诸多的无奈。
刘邦带着一小队的兵士,改变方向,避开大道,如惶惶丧家之犬一样朝着东面的颖川郡逃亡而去。
颖川。
故韩的属地,连绵的伏牛山脉将这里分割成若干个小块的丘陵,大片的未有人烟的原始丛林分布在淮水上游的深山之中,这样一处地方。要想迅速的发展不可能,但对逃亡中的汉军残余来说,却是最为合适的所在。
况且,刘邦也不是没有依靠,还有刘肥、刘贾、韩王信的一万军卒在颖川,这支当初因为意见不一而分裂出来的汉军部队。现在成了刘邦的救命稻草。
逃亡路上,各奔东西。
紧紧追杀在刘邦身后的冯宣,终究还是年轻了些,与刘邦这个老狐狸相比,他对人性的认识还不是那么的深刻。
当然。象刘邦和卢绾这样相互暗算的“人性”,冯宣能不知晓也好。战场上的兄弟,不是来卖的,而是不离不弃,相互支持的。
冯宣一路追杀。
刘邦的分兵动作很隐蔽,卢绾带的人远远比刘邦要多了一倍,而且,他们的路线是顺着驰道向南,这让冯宣误以为刘邦还在卢绾的那一路上。
汉水渡口。
被一条大河截住了去路的卢绾趴在河边上,眼巴巴的盯着空旷的河面,希望能有一条渔船或者一只老龟来背着自己过河逃命。
“回禀卢侍中,这汉水滔滔,水势无常,实在无有浅滩可渡?”被卢绾派去探路的士兵一脸无奈的跑回来报告。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卢绾也是急的团团转。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到了这个时候,卢绾才发现,离开了刘邦,他几乎是寸步难行,原先的一点小聪明,到了需要的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
卢绾一愁莫展。
跟着的这一群败兵,他一个儒生也指挥不动,这些吃了败仗的兵痞可不管你是什么侍中不侍中的,他们在乎的是吃饱肚子,然后快快的逃得一条性命。
结果等到巴人在汉水边上将卢绾截住时,这个已经饿了二天的家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象死了一般。
“刘邦去了哪里?”
面对冯宣的质问,卢绾这一群被抛弃的倒霉败卒面面相觑,没有人能够回答得出来,就连刘邦的老友至交卢绾也是一样,在事实生死的机密面前,刘邦相信的,始终只有他自己。
卢绾表现的“视死如归”,坚贞不屈的不说出刘邦的去向。
盛怒之下的冯宣自然不会给这个“死硬”份子什么面子,一顿棒打之后,卢绾本就破烂的屁股被再次打得开了朵朵菊花。
卢绾的年纪与刘邦同岁,而更加巧合的是,这两个人还是同一天出生,卢绾年过五十,平素里又是声色娱乐放纵惯了,这老朽的身子亏空的厉害,冯宣的这一顿打就直接要了卢绾的一条老命。
死道友,不死贫道。
在这一场大败中,被刘邦给坑了的,不只卢绾一个,最晚脱离战场的靳歙也没能逃过秦军的追杀。
汉军的左翼部队相比溃散得不成样子的中军和右军,在战场上的表现的还要强了几分,靳歙很年轻,也很有股子冲劲,只可惜,他投错了对象。
汉军左翼的几分强悍让靳歙被多股的秦军盯上,在撤退到叶县附近时,靳歙被迂回的蒙虎边骑迎头拦截。
蒙虎率领的轻装边骑在这一战中,主要负责维系秦军后路的安全,以防止汉军的轻兵对秦军辎重部队的袭扰。
只是由于汉军上下没有采取轻兵突袭的战法,这让蒙虎空有一身本领,但却找不到发挥的空间,好不容易等到前面传来大捷的消息,蒙虎立马催促手下的轻骑从远道包抄迂回,正好截住了逃跑中的靳歙。
两个年轻的将领,在不其然之间遭遇。
蒙虎的精神抖擞与靳歙的狼狈不堪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边骑平端着机弩,毫无表情的一波又一波的发射着箭壶里的弩矢。
冲在头里的靳歙被弩矢射成了刺猬。
“娘!”靳歙圆瞪双目,直挺挺的仰天倒下,在临死的这一刻,他终于回悟过来,真正挂念他并给予他幸福的,不是什么汉王,而是家中的老娘。
随着靳歙的死去,汉军左翼瞬间崩溃,失去斗志的士卒一个个哭喊着丢弃了兵器,跪在地上哀求着秦军饶他们一命。
足足一万五千名俘卒,这还只是汉军左翼的情况,汉军中军的俘卒还要更多,五万大军战死的有近一万余人,剩下的四万败兵完全失去了建制,被追杀的秦军一团又一团的围拢起来,就象草原上被圈养的牲畜一样。
与靳歙相比,中军的夏侯婴明显逃跑经验更丰富,大量的败兵被他甩在了后面,在险险的躲过秦军边骑围杀之后,夏侯婴与萧何这两个落难的兄弟不期而遇。
萧何趴在地上苦求,也没能挽回刘邦的心思,心中一阵悲苦和失望的大汉相国,呆呆的起身,然后无目的的在战场上游荡,如果不是碰上夏侯婴,他很有可能直接跑到秦军的跟前。
“老萧,你这是怎么了?”夏侯婴一见萧何的样子,就大吃了一惊。
“阿婴,汉王,汉王他丢下我们兄弟,逃跑了。我劝了,他不听,我跪下求他,他也不听,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萧何转了下眼珠子,花白的头发在乱风中被吹得凌乱不堪,好半天才始憋出一句话来。
夏侯婴被萧何这一句话一刺激,心中也是凄凉之极,比迷了一口痰的萧何要好一些的是,夏侯婴方才一口血喷了出来,让他心里稍稍清醒了些。
“老萧,快随我一起走,秦人马上就要跟上来了。”夏侯婴一把拉扯过萧何,将他直接提到战车上面。
追杀夏侯婴中军的秦军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夏侯婴的老对手:曹信。
因为误信了假汉王而使得全军陷入被动局面,曹信在自责的同时,胸膛里面也有一股恶气需要发泄起来。
而这发泄的对象,就只能是引诱他作出错误判断的夏侯婴。在曹信的喝令下,月氏兵以强行军的姿态不停的超越友军,并将一队又一队的败卒抛在了身后,在曹信的眼里,不见到夏侯婴的影子,他决不收兵。
不得不承认。
以月氏人强壮的身体,一旦发起狠来,威力也是十足的。夏侯婴领着败兵从主战场一直溃退到樊城,本想着后面的追兵估计也散了,所以,脚步也渐渐的缓了下来,却不想被曹信这个一根筋的家伙给追了个正着。
“夏侯大骗子,往哪里逃?”曹信高声叫喝,这个性情简单的家伙中气十足,不见有丝毫的疲惫。
“是秦狗,还是最厉害的一个。快走?”夏侯婴被曹信骂得连还嘴的力气也没有,惶急之下他一脚将驭手蹬离了车位,自己亲自驾车狂奔起来。
论起驾车的本领,汉军之中,夏侯婴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只不过,战车这个古老的兵种与骑马作战相比,速度上和路线选择上的劣势实在太明显,想要甩掉曹信的追兵几无可能性。
第二百五十章 俘虏六万
职业“赛车手”夏侯婴驾车狂奔。
只可惜,驰道虽然还算平坦,却无法提供超越健马的速度。
木制的车轮与地面发生磨擦,激起一团又一团的火星,这表明战车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要是再快下去的话,木轮着火,这驾战车就会被火势焚毁。
“阿婴,不能再快了。这颠簸的厉害,车子快要散架了。”萧何脸色异常的难看,这驾车的精神集中,还不会太过觉得什么,他这个坐车的就惨了,本来就是老胳膊老腿,现在被颠得骨头都要散了。
在无奈之下,萧何只能战战兢兢的紧紧抓住车辕不放。好不容易等到了一段稍稍平坦的地段,这位快要被折磨得发疯了的汉国相国迭声急叫。
“老萧,不能停呀,你听后面的马蹄声响,就在身后。估摸着一刻钟的功夫,这秦贼都上来了。”夏侯婴头也不回,恨恨说道。
“这——,夏侯婴,你且放我下来,我一个老家伙,死了就死了,没什么。”萧何急的拍打车辕,语气也不客气起来。被人好心好意的拖着往死路上走,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多少,萧何已经忍无可忍。
“老萧你这是什么话,你我兄弟,有福共享,有难同当。生不能同日同月,死当同日同时。”夏侯婴发誓道。
这一句罢,两个人倏的陷入到沉默之中,只剩下车轮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