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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个时辰就如此过去,眼见残阳落暮,天边一抹红润,荀罡便朝林中大呼曹丕的名字;半晌,一少年从密林中缓缓走出,但却是一脸颓废,荀罡细细一望,发现这小子两手空空,似乎什么也没有打到。
“荀侯,狩猎实在是太难了!”刚一碰面,曹丕就抱怨道,“本以为就像射靶子一样,但又要控制马匹,又要控制弓弦,一下就分神了;而且那些猎物受了惊吓还要到处乱动,根本就射不中啊!”
“初次狩猎之人,很难有所成绩,久而久之你便能掌握狩猎技巧……”说到此处,荀罡忽然发现有一只麋鹿,要知道麋鹿极其珍稀,在东汉年间就几乎快要绝种了。不过当时的人并没有这种保护意识,只是觉得这头鹿长相怪异,皮毛极好,多赠与权贵之人观赏用。
曹丕似乎也是看见了麋鹿,眼睛一亮,觉得颇为稀奇,不过荀罡却是面色肃然,吩咐道:“下马,跟上它……”
曹丕不明所以,缓缓的跟上荀罡的步伐,二人走的又轻又慢,免得麋鹿受惊逃跑。二人穿过密林,眼见距离之前的地方越发遥远,那麋鹿终于是停了下来,在一块丰美的水地边上叫着,荀罡细细一看,原来还有两只年幼的麋鹿在那里静静地站着,很明显是那麋鹿的子嗣。
“三头麋鹿吗……”
荀罡拿出三支箭来递给了曹丕,曹丕惊咦一声,问道:“荀侯是什么意思?”
“我且问你,若将那只大麋鹿当做犯人,好比做了欺下瞒上、偷取朝廷关税之事,理应判处何等罪名?”
“这……死罪。”
荀罡点了点头,又是问道:“此罪可涉及家人否?”
“因以包庇罪论处。”
“斩否?”
“不斩。”
荀罡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着说道:“法因权者变,虽有‘刑不尊大夫,礼不卑庶人’一说,但自古以来,法律不过是权谋者用来约束平民的手段罢了。你可见过哪位皇子因为稍微蒙骗一下自己的父亲就被斩的?这勉强可以算作欺君的罪名,就因为他的身份、他的权势,而变得毫无罪状可言。”
“这……荀侯所言虽有些许事实,但终归是强词夺理。”曹丕似乎并不信奉荀罡的“歪理邪说”,不是还有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说吗?
荀罡笑了笑,似乎是嘲笑他的天真:“我且问你,如果曹司空手下有一犯人,此人身犯数罪,家中仅有两名子嗣,为了避免这两名子嗣将来报复,曹司空会选择何等方法?”
曹丕闻言大惊,怎么突然说起他爹来了?而且这话让他爹听见了,还不分分钟暴走?他嘴巴不住地发抖,似乎是在整理措辞,又想咽下口水来维持心中的镇定。但以他对曹操的了解,答案似乎很明显:“斩草要除根,否则春风吹又生!”
纵然只是孩童,但必须要杀!
这也是为什么,孔融被曹操处死的时候,他的儿子会说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悲叹。
不过也并非没有例外,诸葛亮罢黜李严,但他却重用他的儿子李丰,只不过一个是霸权,一个是王道。但因为霸权王道本身就是两种极端,所以说不能说谁是错的,谁是对的。
但百姓更倾向于王道,因为这样是对他们有利的,而霸权主要是对君主有利的,所以在千万的呼声之中,曹操理所当然的被老罗贬低了。
见曹丕似乎得出了答案,荀罡微微一笑,将箭矢递给曹丕。曹丕颤巍巍的接过箭矢,此处距离那麋鹿不到五十步,完全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张弓,搭箭,一切似乎都一气呵成,但曹丕终究下不了手,因为这个猎物不同之前的猎物,杀死一个母亲之后又杀它孩子,是不是太过狠毒了?
“啐!”
曹丕双手发抖,心中一横,还是将弓箭射了出去,不过因为他完全没有集中精神的缘故,弓箭射到了距离那麋鹿极远的地方。那麋鹿忽然受了惊,连忙带着自己的孩子仓皇逃跑了。
荀罡似乎早就料到曹丕没有魄力杀死那些麋鹿,便添油加醋道:“因为你没有魄力,没有胆识,所以优柔寡断,犹豫不决。你害怕杀死犯人子嗣给你留下难以磨灭的骂名,但也正因为如此,你不仅放跑了犯人,也放跑了他的子嗣……你将来所要承受的忧虑,将比得到的骂名更多。像你这般人即便站到了最高的台面上……也站不久的。”
曹丕默然,拿着弓箭的手颓然落下,似乎正如荀罡所说,放跑了那三只麋鹿反而让他更为难受,也不知道是荀罡语言攻击的缘故,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暗自立誓,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更有魄力!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再晚点回去,只怕曹司空都要把我给吞了!”
曹丕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几乎都快要暗下来了,这才打起精神,与荀罡一同朝原来的地方走去,但走着走着,深入到密林之中,二人发现自己竟是迷路了。他们又在密林之中盘旋了好些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了原来的地方,但却发现马匹竟然自己跑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荀罡苦笑一声,看来只能步行回许昌了。但这荒山野岭的,万一遇到强盗咋办?
真后悔没带护卫前来,至少能看看马啊!
就在二人万般焦急之下,忽然听见一阵阵车轮咕噜声,原是大道上走来几辆装饰颇为朴素的马车。二人如同见了救星一般,连忙奔跑上去,马夫一惊,一个巨大的转弯,差点将马车都给掀翻了。
“你二人作甚啊!别吓着我的马了!”
荀罡也来不及责怪马夫的无礼,连忙说道:“失礼,我与兄弟乃许昌人,今在许田狩猎,不曾想跑了马匹,这天色渐暗,还望阁下能够行个方便,载我等回许昌。”
马夫见是两个小屁孩,心中倒也不曾疑虑,只是转过头去问车内的主人。不过那个主人似乎更敏感一些,心想来许田狩猎的都是贵族子弟,怎会没有护卫?他撩开窗帘,原是一个颇为严肃的中年男子。他一脸审视的看着二人,但在看着荀罡的时候眼神停下了,一脸怪异的看着他那白头发。
“你二人是哪家子弟?”
曹丕正欲说话,却被荀罡挡了下来,要知道他二人一个是当朝太尉,一个是司空之子,万一吓到别人了咋办,就只能佯说道:“我二人乃是尚书令之子。”
尚书令品级并不大的官,但手中握有实权,甚至可以制约丞相,可比荀罡这太尉有权力多了。虽说论地位自然比不上三公,却足以让这人重视了。那人闻言果然大惊失色,连连行礼道:“原来是尚书公子,失敬失敬!既然是公子,那就请上后面那辆车吧!”
“多谢,还未请教尊驾大名?”
那人笑道:“在下甄俨。”
甄俨……感觉没听说过这人啊,荀罡还以为又是那个大佬,结果是个寻常人物,不免有些失望。但他还是笑道:“如此就拜托尊驾了。”说罢,便领着曹丕朝后面那辆马车走去。
“这个……男君,让他二人去后面那辆车,怕是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话说一半,甄俨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眼神骤变,就想要去阻止二人上车,但转念一想,那二人是尚书令的儿子,如果“她”能够让他二人满意,这不是件好事吗?
“没事没事!”甄俨想了想后,似乎感觉更为放松了,轻抚着胡须,笑而不语。
也是时候,给她找个夫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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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回 飘忽若神
黄初三年,雍丘王曹植进京,自洛水循过,心神飘飘,忽见洛水之神婉转于青台,乃天下之绝秀,偶有感慨,遂著《洛神赋》,聊表心中敬畏、爱慕,亦或是……思念。
“体恤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千古绝句跃然纸上,或许就连如此华丽的辞藻,都无法表明曹植心中的爱慕;但他辞尽于此,多一分显虚伪,少一分显不足,似乎这就是洛神最为美妙的形容。
而这一刻,荀罡是真的觉得,《洛神赋》还不足以描写宓妃之美。
正如众人所预料的一般,那个叫做甄俨的乃是甄逸次子,由于长子早夭,甄逸也早已仙逝,所以甄俨便是如今这一脉的家主。而他的四个妹妹之中,便有一个人叫做甄宓;而荀罡他们踏上的第二辆马车,上面载的就是甄宓。
当荀罡撩开车辆门帘的时候,正坐在其中的甄宓慌忙躲闪,以为是歹人劫掠,慌忙将自己的面目遮挡起来,以至于挣扎的太快,荀罡都没能看清她的容貌。而当荀罡表明来意之后,甄宓才冷静了下来,红着脸道了一声失礼,便请荀罡二人正坐。
荀罡二人道了声谢,就欲与甄宓攀谈,却没想到话还没出口,却被他那惊世美貌所折服。青珠点缀,红玉粉羞,彩霞缀着,秋菊唤芳。飘飘兮明眸多情,敷敷兮红唇羞靥,贝齿含丹,眉若青葱,怎可辞尽?
“容貌平常,二位见笑了……”
甄宓见二人都是被自己的模样惊呆了,苦笑了一声,要知道这张脸可是给她带来了许多的麻烦;如今若是被这两人看中了,万一被行不轨怎么办?
荀罡回过神来,竟是不忍心一直盯着看,毕竟莲之妙,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如若太过放肆,反倒是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知女公子姓名?”还没等荀罡说话,一旁早已愣神的曹丕竟是脱口而出,甄宓惊了惊,要知道随意问女子姓名颇为无礼,但自己和两个男人独处一辆车,只怕也是无礼。便苦笑一声,回道:“奴家甄宓。”
甄宓……洛神?
荀罡想起之前的男人姓甄,竟万万没想到这女子原来就是甄姬。他呆呆的看着甄宓美丽无瑕的脸蛋,脱口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真惊世美人也!”
“这……公子谬赞。”
甄宓没想到荀罡竟是脱口说出如此优美华丽的辞藻,心中暗惊,心想此人竟有如此才学。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甄宓反而多了一份心眼;她自幼异于常人,从来没把自己当做寻常女子,所以她竟是觉得,荀罡颇有油嘴滑舌的感觉。面对一个女子脱口成章以求芳心,这男人不可信任……
倒是一旁的曹丕,颇为羞涩,眉清目秀,良久不言,引起了她的兴趣。
她朝曹丕笑道:“不知公子姓甚名谁,何处人士?”
荀罡的笑容彻底僵了,要知道刚才夸她的可是自己,而且用的是大才子曹植的《洛神赋》,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动心!他羡慕,他嫉妒,他知道曹丕与甄宓之间的孽缘,但冥冥之中,难道真有一根线将这两个命中注定的悲剧联系在一起?
甄姬祖上乃是中山国人士,那可是大汉的极北一带;她先是嫁给了袁绍的二子袁熙,其后袁绍官渡战败,邺城陷落,被曹丕揽为小妾;虽然甄姬大了曹丕四岁,但他似乎并不在乎这些。直到后来曹丕称帝,甄姬被任为皇后,逐渐失宠,被曹丕赐死,葬于邺城。
而这个悲剧,仿佛就要跨过袁熙这个原配了,曹丕也不用当接盘侠了。
荀罡恨恨的看着曹丕,后者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行礼道:“在,在下……”说到此处,曹丕忽然想起不能暴露身份,便说道:“在下刘丕,豫州谯县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