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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大人……”
“去!”
荀爽最后的声音简直是在吼叫了,荀表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父亲,即便是暴躁,也从未如此过,只得诺诺退出房间。
又只剩下荀爽一人了……
“为什么总觉得,这些孩子从未与我同心同德过?”
荀爽望着窗外伸进屋内的枝丫,自言自语的说道;似乎自从妻子离世后,自己和孩子的交流就少了……
屋外的鸟儿都是三只一行,带着孩子的父母好不快活;而荀爽自己呢?感觉就是一个被囚禁在牢笼中的犯人,虽然身上有着自由,但很明显,心灵与精神上,早已被自己的暴躁腐蚀了个干净。
“让女荀改嫁……真的对吗?”
………………………………
第三十四回 善意的欺骗
荀罡默默地在山路上行进着,这不是荀家山谷的那条山路,而是更远的一条山路;山路很窄,窄到荀罡走上去都是刚好合适的,也不知道荀采是如何走过去的。
阴瑜不是荀家的人,自然不会埋葬在荀家的祖坟里,就算他是入赘的也不行;那片竹林之外还有一座险峻的山崖,埋葬的都是颖阴的寻常百姓,阴瑜就埋葬在那里。
荀罡第一次走这条山路,来之前,他还在想为什么荀爽要专门派他来,现在他明白了,这么条山路,就算像荀表那么瘦的人都不一定钻的过来,只有小孩和身材并不算高大的女子才能够从山路中钻过去。
数日前,荀采已经告诉荀爽自己要去守丧了,而她的速度也快得很,当天就带着自己的女儿前往了山上阴瑜的坟墓处,开始了艰辛的守丧生活。
“要守丧三年啊……这确实太久了。”荀罡绕过一株长在路中间的树,自言自语地说道。
荀爽当天给他下派了任务,让荀罡过几日去山上找到荀采,说自己病危,将荀采欺骗下来……至于后面的事情,荀罡猜都能够猜到,就是将荀采强行抱上婚轿,带到颖阴县城的郭家去。
嘛……这应该也算是对荀采好吧,荀罡心中想道,至少这样她们母女就不用为生计漂泊了;而且阴瑜死前也摆脱过荀爽,让他将荀采该嫁出去。
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荀采将来着想啊。
路渐渐到了尽头,一束光亮从末端的口子处钻了出来,荀罡迎了上去,走出山来,原来是一片荒芜的原野。原野上坐落着数十个孤坟,招魂幡在空中孤单的摇曳着,令人叹惋。
原野之上,一道洁白的身影脱颖而出,仿佛与世隔绝的白莲,荀罡想要伸手去抚摸,却发现那是多么的可望而不可即。
“女兄!”
荀采朝着那个方向叫道,白色身影一愣,转过身来,正是荀采。荀采见是荀罡,脸上露出一抹嫣然笑意,玉手一招,示意荀罡过来。
荀罡走近了,却发现原本娇美的容颜如今却是憔悴不堪;顺滑的发丝杂乱无比,细细一看都长出了不少的白丝。荀采手中还抱着婴儿,婴儿沉沉睡着,似乎并不知道眼前的一切。
“小弟,”荀采轻轻地撩了撩头发,身子妩媚无比,却令人惋惜,“怎么来这里了?是想女兄了吗?”
焦黄的脸颊如同泥土一般,再没有多年前那种肤白貌美的感觉;荀罡鼻子一酸,强笑道:“女兄守丧多日,每日只吃些干粮果品,如此营养如何跟得上?即便女兄不心疼自己,总要心疼一下我的小外甥女吧……”
荀采一笑,原来弟弟是关心自己来了;她略微沉吟,将手中婴儿抱到荀罡面前,说道:“小弟,你看你外甥女可是可爱得紧,这小脸圆嘟嘟的,比你当年都还胖呢!”
荀罡明白,荀采再说自己没有问题,女儿也很好,希望荀罡不要担心。
荀采将婴孩抱了回来,甜甜一笑,却又憔悴不堪,说道:“小弟,此地污秽,不便久留,女兄还要为先夫守丧,就不多留你了,你且自便吧……”
荀罡心中一痛,这荀采如此模样,如何不令人惋惜?荀罡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定不能让荀采再受到如此苦楚。
“女兄……”荀罡做出一副悲伤的模样,借着之前鼻子酸楚的那股劲,哭了出来,荀采不知是什么情况,连连安慰,忙问其故。
荀罡抽泣着说道:“女兄,实不相瞒,自你那日离开,父亲大人便得了重病,请了好些医工来,都无药可医,只怕……女兄,你最好还是抽些时间回去的好。”
“父亲大人病了?”荀采惊咦一声,想起前些时日自己毅然离开,留下父亲,只怕当时父亲气血上涌,一时得了重病,心中好不愧疚。
见荀采心有所动,荀罡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父亲大人病入膏肓,神志不清,只希望再见一下女兄,若错过时间……”
“我明白了!”荀采不听荀罡说罢,毅然站起,“父亲大人有病,孩儿怎么能不侍奉一旁?何况父亲之病是我引起,我必须得回去……小弟,待女兄与先夫道别,我便去见父亲。”
荀罡点了点头,只见荀采朝着那坟包行了个万福道:“郎君,父亲大人有难,奴家不得不去;但若父亲大人并未生病,哄骗小弟与我,奴家必然不会让郎君独赴黄泉!”
等等!什么情况?荀罡错愕了,荀采怎么会有这等决心?荀爽确实是装病,但荀采这般言语,若是让她发现,这……
见荀采就要离开,荀罡一把拉住了他的白裙,荀采疑惑,转过身来问道:“小弟,却何阻止我?”
“我……”
荀罡拉住荀采的衣服不放,心中却是迟疑了,荀采立下了誓言,如此让她去见父亲……岂不是让荀采赴死?
但,似乎只要荀采与男方成功完婚,荀采就不得不苟活性命;虽然如此对荀采不公,但听闻那郭奕为人甚佳,荀采应该会渐渐忘记阴瑜,重新生活的吧……
“父亲……真的病了。”
荀罡无意之间说了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强调这件事情,但……迟早会暴露的吧。
也许是从荀罡眼中得到了什么信息,荀采沉默了;她不想去了,但若父亲真的生病了怎么办?
还是……先做点准备吧。
“小弟,你抱得起你的外甥女吗?”荀采将婴孩递到荀罡面前,荀罡一愣,心想虽然自己只有三岁,但抱个刚出生的孩子,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吧。
荀常识性的掂量了一下,虽然有点重,但抱着走下山去还是没问题的。荀采见状,嫣然一笑道:“小弟,待女兄回家里准备一番,就去见父亲。”
“哦。”荀罡木然回道,似乎也不知道用其他什么词语来回答了。
望着荀采洁白的身影,那缓缓走下山去如青莲一般的步伐,荀罡心中总感觉空落落的。
望着怀中熟睡着的外甥女,荀罡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只能轻声道:
“阴瑜虽死,但你的母亲还是会给你带来好日子的……”
忽然,婴儿被惊醒了过来,不停地哭着,荀罡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任由哭声响彻天际;他无可奈何,只能幻想荀采从山路跑回来,将婴儿抱起哄一哄,然后笑骂自己不会哄孩子……
但荀采,终究没有回来。
………………………………
第三十五回 孤寂的白莲
山路崎岖,更兼荀罡还抱着一个婴儿,行动多有不便,但纵使如此,荀罡也不得不在这下咋还的山道上缓慢前行;他实在不敢想象,荀采见到活蹦乱跳的荀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怀中的婴儿也不哭了,荀罡心中松了口气,如果她再哭下去,只怕这山都会垮掉。
之前在山上,纵然荀罡用各种理由试图说服了自己,但他心中依旧存着一丝的畏惧,若是荀采真的紧随阴瑜,奔赴黄泉,那可如何是好?
荀罡走下了山。
山道夹在荀家山谷与阴瑜家的中间,是个十分狭窄的道路,如果不是细细观察,只怕根本不会发现。荀罡刚刚走下山来,却突然发现竹林中有一道白色的影子一晃一晃的,如同幽灵一般。
“谁?”
荀罡心中暗叫了一声,他虚眯着眼睛审视着那道白色的影子,竟然是荀采。按照之前的速度,荀采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山谷中才是,怎么才到那里?
荀采走的很慢,一晃一晃的,如同飘荡在野外的幽灵。她并没有发现荀罡,只是按照自己的步子,缓缓地朝着荀家山谷走去。
荀罡咽了口唾沫,悄悄的跟在了后面。
许久,终于看见了山谷的影子。荀采站在谷口处,心中似乎有些迟疑,最终,她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速度陡然加快,朝着山谷中奔去。荀罡没想到荀采会突然加速,连忙追赶,却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待荀罡进谷之后,荀采早已不见了踪影,但他知道,荀采一定是朝着荀爽的屋子去了。
荀罡连忙登山,虽然荀家山谷中的山路比之前的山路平坦了许多,但荀罡依然怕的气喘吁吁;或许是怀中婴儿的重量,让他爬的如此艰难。
“给我夺下!”
就在荀罡距离荀爽房屋只有几十米的距离时,却听见荀爽屋中发出一声厉喝;荀罡连忙跑过去,正想推门而入,却听了下来。或许是害怕与荀采见面,荀罡走到了屋外的窗台下;窗子很高,荀罡只有踮起脚尖,才能勉强看见屋内的情景。
荀爽端坐在榻上,脸色严肃,屋外微风一动,衣袍如波涛一般涌起,仿佛神人一般。荀爽身侧站着两名侍女,其中一个竟是拿着一柄利刃,综合之前荀爽屋内发出的咆哮,只怕这柄利刃,是来自于荀采的。
荀采瘫软的坐在地上,如同一朵洁白的雪莲,却又诉说着世界的不公;她眼神空洞,望着桌案前身体毫无问题的荀爽,凄惨的说道:“父亲大人……终究不愿意听孩儿一言吗?为了逼迫孩儿改嫁,竟然连装病这等事情都能做出来!”
荀爽沉默片刻,看着一旁侍女手上的匕首,眼神顿时就变了,喝道:“女荀!为了躲避改嫁,竟然宁可自杀!难道你不知道在父母面前自戕,是为大不孝吗?”
“大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荀采失去了最后谈判的价码,已经无力应对这一切了,只能瘫软在地上,低声说道。
荀爽站了起来,走到荀采面前,厉声说道:“为了你,也为了沐儿,此举实乃不得已而为之。马车已在山下等候……”荀爽随即朝身后的侍女说道:“将女公子带上马车,严加看管,切不可让她做出轻生之举!”
“是……”两名侍女轻声应道,便去搀扶荀采;荀采无力的站起身来,望着荀爽,眼中再没有尊重,也没有怨恨,只是麻木。
“父亲大人……这是在将女儿往悬崖上推啊。”
听见这话,荀爽不知怎的,叹了口气,但心中主意却丝毫不改:“女荀,为父知道你对阴瑜的忠贞;但在为父看来,没有比女儿与孙女的生活更重要的……你权且安心,待你多生活一些时日,生活自会好的。”
荀采鼻子一酸,掩面而泣:“父亲大人,真的要这么对待女儿吗?”
荀爽背过身去,不再看着荀采,对一旁的侍女说道:“将她带走,严加看管;若她出现了半分差池,我拿你们是问!”
“奴婢领命……”
任凭荀采如何哭泣,那两个侍女也丝毫不理会,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