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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皆是沉默,半晌,郭嘉说道:“典将军,若你被俘,主公手中又握着敌人敌人的主公,你觉得主公会交换吗?”
“会!”典韦毫不犹豫回答了出来,“但……那只是我们的主公。”
“典将军说的没错,所以我等要做好孙坚拒绝这次交换的打算。”魏延正色道。
郭嘉点头,随即笑道:“无妨,我想孙坚必不敢难为主公,只敢擒拿在手罢了;我军暂且再此安营扎寨,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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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回 鲁阳事变(四)
“你们这是给人吃的?你们当喂狗吗!”
鲁阳城下的监牢之中,荀罡打翻了孙策递来一碗水泡饭,只听一阵瓷器的破碎声,那碗就在地面上碎了开来,里面那些米饭也在地上打着滚,布满了灰尘。
孙策面无表情,淡然的收着地上的碎瓷片,因为与父亲意见不合的缘故,加之这段时间父子生隙,孙坚竟然让他十二时辰监视着荀罡。孙策不满、憎恶,但他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只能忍受着这般屈辱。
而且荀罡这副模样也是在令人心疼,不过是个四岁的小孩子,为什么父亲要如此对待他?想到这里,残暴、无情,种种负面词汇全数聚集在了孙策心中,用以形容他那父亲孙坚。
“荀方伯,你已经三日没有……”
“没有什么?吃饭?老子被你们关了三天,你们现在倒关心起老子身体来了!”荀罡愤怒的咆哮道,现在的他连动一下都极其困难,之前孙坚在他膝盖上的伤没有及时处理,已经挂血流脓了,令他痛苦不堪。
加之饥肠辘辘,荀罡也不想因此失了气节,就算饿死在这里,他也不吃孙坚这碗象征着侮辱的水泡饭。
孙策收起瓷片,正欲说些什么,没想到坐在荀罡一旁监牢里的犯人突然眼红了起来,冲着荀罡笑道:“那个小孩,你能把你丢的饭给我吃吗?”
“要吃自己拿,问我干什么!”荀罡没好气的吼道,但看着那人与地上那块饭的距离,迟疑了片刻,走上去将饭捡起吹了干净,递了过去。那人感激涕零,也不管是否干净,抓起饭来狼吞虎咽,仿佛许久没吃过东西了一样。
这监狱中还有十几个犯人,看着那人能够吃到东西,脸上满是羡慕神色。
“怎么,他们没给你们安排吃的?”
荀罡看着一个个如同饿狼一般的囚犯,疑惑问道;那个吃了饭的囚犯一顿哽咽,咽了下去,打着嗝嘲讽道:“吃的是有,全是他们那些人吃剩下的肉骨头,我们只能找个洞吸一吸骨油,饿的没办法了,还要到处找洞吃老鼠,你这牢饭都算不错了!”
看着那一个个骨瘦如柴的犯人,仿佛磕了鸦片的人一样,荀罡无奈摇头,这就是社会底层之人的悲哀,连最基本的吃饭,都毫无人权。
荀罡瞥了一眼孙策,冷笑道:“孙将军,你们军队好大气,自己吃着肉,给犯人就吃这些东西?你可别告诉我你们没粮!”
孙策闻言有些不满,厉声道:“荀方伯请你自重,这些犯人犯了大罪,有的吃的都不错了,难不成我还要准备海味珍馐与他们?何况这鲁阳贫瘠,我军本来就没有粮秣来源……”
“说得好一个大义凌然,四处掠夺百姓,自己连手都不动,还来责怪百姓贫穷不成?若你们不掠夺百姓,他们岂会贫穷?”荀罡冷笑一声,却是让孙策哽住了,因为荀罡说的是事实,他无法反驳。荀罡见状,询问一旁的囚犯:“你们是犯了什么罪进来的?”
“这里面的犯什么罪没有?”那人说道,随即手指点着那些人,“那是偷窃的,那是抢劫的,那是杀人的……像我,我就是个抢别人粮食的。”
若在和平年代,这些人确实该死,但在如今的乱世,荀罡可不觉得这些人犯得是多大的罪名;他朝孙策冷笑道:“孙伯符啊孙伯符,你们孙家军还好意思关押抢劫犯与盗窃犯?”
“此话何意?”孙策看着他不善的眼神,疑惑道。
“你们自己都掠夺百姓财物扩充军队,还好意思关押其他人?”
“天下混乱,岂是只有我们一家掠夺?荀罡,你这话说得太过火了,难道你敢说你丝毫没有掠夺过?”
“我就敢这么说,你大可去查查,如果能够查到我军掠夺百姓之事,我将豫州拱手奉上!”
监狱中死一般的寂静,或许是因为孙策与荀罡二人争吵的缘故,完完全全压制住了那些试图闹事的囚犯。孙策有些慌乱,指着荀罡的鼻子说道:“你自然敢这么说,豫州就是你的地盘,你大可安稳敛财;我军颠沛流离,若不靠百姓接济,哪里来的如今的孙家军?”
“那只能说明你们孙家军太狭隘了,难道只有自己领地中的人才是人吗?”荀罡挪了挪身体,让自己的身字端正了不少,“若你们真的心怀天下苍生,所到之处不该是掠夺,而是带动当地人民富裕,不是让他们更贫更苦!”
荀罡所说的话迎来了监狱中的一片掌声,虽然那些人根本不懂荀罡说的是什么,但他们只需要明白,他是在替他们说话就行了。孙策听着荀罡这个理想主义者的说辞,驳斥道:“你这人说得倒轻巧,连自己都养不活的军队,何谈养活黎民苍生?”
荀罡的话太趋向于理想主义,而孙策是实打实的现实主义者,他们两人的话题终究是扯不到一起去的;荀罡深知其中深意,将头别过去,冲孙策道:“孙伯符,这三日你一直守在此处,难不成是害怕我逃跑了不成?”
家丑不可外扬,孙策自然不敢说出自己被孙坚惩罚的事实。
“被你爹罚了吧?看你们之前在军帐中的样子,就感觉你们父子俩的感情已经不和了。”
荀罡一语道破,孙策依然默然不语,只是紧握拳头,捏碎了瓷片,却也让自己的掌心泛满了鲜血。
“你弟弟孙权呢?”
“与你何干?”
“不是,我就想看看孙坚的继承人长成啥样。”
见荀罡旧事重提,孙策怒不可遏,呵斥道:“荀罡你果然不安好心,至今不忘离间我父子!”
“你父子现在,还需要我来离间不成?”荀罡躺在监狱的角落,搬弄着自己的手指,“何况不安好心的是你们还是我?你们之前扰乱我卖酒,我可有问罪于你们?而你父子呢?之前我在袁逢面前好说歹说,你们竟然如此待我,竟然还说我不安好心?可笑!”
“我从长安收取我父亲骸骨,本来正欲回去祭奠,却没想你们这群人非要说我与董卓结盟!呵呵,我在荥阳打董卓的时候,你们这群酒囊饭袋还在后方玩乐!”
孙策语塞,不得不说,荀罡为他们求情是他意想不到的,但他们恩将仇报,必然被天下所不耻。而且荀罡一言一行实在是毫无破绽,让人无法厌恶;虽然他言语中离间着他们父子,但说实话,他们父子的感情基本上已经破裂了。
孙权这些日子被孙坚百般宠爱,孙策实在看不过去,但自己总不能与二弟争宠吧,那成什么模样……但不爽,是真的。
“那个……荀方伯,其实之前你为在下向家严求情,在下无比感激……”
荀罡挑了挑眉毛,问道:“怎么扯这上面来了?还感激?感激你让我吃这种水泡饭侮辱我?”
“这个是父亲的命令,我不敢违抗……”孙策模样有些紧张,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而且你应该知道,这些天……我吃的也不是很好。”
“对,也不是很好,至少俩菜,偶尔还有肉呢!”说罢,荀罡故作神秘状,“你们这些高干子弟,是不是不明白什么叫做好,什么叫做不好?”
“方伯‘谬赞’了……再说了,尊驾不是皇帝的结义兄弟吗,难道不也算高干子弟?”
“你们不是不信吗?”
“尊驾没必要说谎。”
荀罡挪了挪身体,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很不自在:“结义兄弟又如何?你们这帮人还不是把我这皇弟扣押在了这里?亏你们声称自己是大汉忠臣……”
“这个……荀方伯,这是家严的错误决策,他一直认为尊驾与董卓狼狈为奸……”
“那我也可以认为孙坚这鳖孙也是与董卓狼狈为奸,坑害于我了!”荀罡直接怒了,“无凭无据,私扣朝廷命官,还将我唯一的证人屈打成招,杀害在牢中,岂有此理!”
孙策汗颜,惭愧道:“其实我也不认同父亲这做法……”
“那有啥用?你不认同,但你爹的属下认同,那你就已经被边缘化了!”
孙策咬了咬牙,确实,正如荀罡所说,自己已经渐渐被孙坚手下那些老臣排挤,在整个孙家军中毫无权威了。
他基本上算是孙家军的外人了,孙坚如今培养的这些人,几乎已经算是在给他的弟弟孙权培养;而他这个名义上的长子,已经彻彻底底被架空了。
“荀方伯,在下有事欲说……”
“说!”荀罡毫不含糊,但语气却极不友好。
荀罡算是对孙策有恩,但孙策现在并不想违抗父亲;事到如今,若想要报答对荀罡的恩情,并且表达自己的愧意,他似乎只能这么做了。
“我打算……将尊驾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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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回 鲁阳事变(五)
营帐之内死一般的寂静,席间为首之人乃是黄盖;孙坚因为受了重伤,不得不安排下去医治。好在孙坚体格健硕,受了这十几只箭还没有死掉,不然今天他们真的是损失惨重了。
按照孙坚军营中的辈分,孙坚以下是程普,程普之后便是黄盖了;如今孙坚重伤,程普被擒,一切军政议事都只能由黄盖住持。
“今日折了好些兵马,更为重要的是,德谋被敌军擒了过去!”黄盖懊恼不已,没想到孙坚一时之激动,竟然让自己的部队险些全军覆没,“如今主公也身受重伤,届时他们必然用德谋作为交换荀罡的价码,我军如何是好?”
韩当在下方说道:“依我之见,程普乃我军顶梁柱,不可弃之,若他们提了起来,就用荀罡交换有何不可?”
“在下倒有不同想法,”众人循声而去,乃是孙坚妻弟吴景,“主公虽然身受重伤,但并不伤及性命;荀罡是一个大棋,用之交换豫州,何尝不可?”
“如此岂不是将德谋性命置于生死之外?不可不可!”韩当应道,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连说道:“如今主公身受重伤,理应由少主来住持,以决定此战如何是好才是!”
“义公,你难道糊涂了吗?”帐下祖茂说道,“军阵之中,谁不知晓伯符已经被边缘化了?如今他们父子几乎是水火不容,让他来主持大局,岂不是坏事?”
祖茂是孙坚的心腹大将,他说的话基本上算是孙坚的意思;众人闻言,皆是沉默不语,半晌,黄盖说道:“主公如今将权公子当做接班人来培养,若是再发生此般情况,主公身死,谁来主持大局?依我来看,先将权公子带到此处,让他参加几次会议,以防出现意外,无法接受主公衣钵……”
“公覆所言甚是!”
“某亦是如此认为。”
黄盖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祖茂出帐,片刻后带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孩进帐。那孩子身着青丝敛漪裙,面若涂粉,丹唇柳眉,紫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