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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我平静地看着他,距离越来越近。
“我和你说过。”听见我说话,他骤然停住脚步,黑洞似的眼睛直勾勾望着我,不是过去那被变声器遮掩的声音,这次应该是本音,是个男人。
我暗忖着,点头:“你说过很多。”
他向前走:“但是你一句话都没听。”
我没搭理这句话,勾起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所以……你觉得我该死是么?”
那种目光与前后截然相反的态度,实在不能不让人往这方面想。
他停住脚步,与我相距至少十步,这不是个适合动手的距离。
但谁在乎。
“你不是该死。”他穿着黑色短外套,戴着一副同色手套,手里空空如也。
我没接话,静静等待他下一句话的到来。
他不负我所望,安安静静站在原地,恍若无人地说:“你是早就应该死。”
我抬起眼皮。
“你早应该死。”他重复一遍,语气却很平淡,连他眼中透露的怨愤和憎恨十分之一也比不上。
“早在你去找洛希尔的时候,你就应该去死。”
洛希尔,他说洛希尔。
“不,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在洛希尔的眼睛里。”
洛希尔,他说洛希尔。
“你应该一直在奴隶窟待着,和那里面的每个人一样,待到彻底死去、连灵魂都被禁锢的那一天,而不是被洛希尔带出去假装天真地活着。”
洛希尔,他说洛希尔。
“弗娅。”他左手覆在面具之上,浅淡的目光直直望进我心里。
他轻轻地说:“你为什么,还没有死?”
我眼皮颤了颤。
他再次向我走来:“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你,而是洛希尔?”
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师父?
为什么?
为什么我没有死,而师父死了?
我抬头去看他,面无表情:“师父没死。”
他笑了:“你想自欺欺人?”
“师父没死。”我重复。
“她死了。”他拉近距离。
“师父没死。”我继续重复。
“她死了!”他拔高声音,“洛希尔她死了!”
“师父没死!”我也拔高声音,一字一顿,“她、没、死!”
他猛地冲到我面前,狠狠抓着我的衣领,漆黑的眼睛宛如一汪见不到底的深潭,囚禁无数灵魂的潭水里面流淌着的尽是绝望与憎恨。
他咬牙切齿:“你凭什么说她还没有死?你凭什么?我问你你凭什么?”
我抓住他手腕,收紧:“就凭,我是她唯一的徒弟。”
他的眼睛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深潭溅起大量的水花,灵魂在哀嚎。他看起来有点想笑:“徒弟?你以为你还有那个资格?”
我定定注视着他。
然后他当真笑出声,睫毛都湿了:“她死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天真地装无辜?徒弟?”
声音尖锐而冷漠:“她最后见到的那个人是我,最后和她说话的那个人也是我,最后把她一点点埋葬的,也是我!”
他将我狠狠向后推:“你现在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是她的徒弟?”
我踉跄着站住脚,领子被勒得太紧,呼吸暂停了片刻,突然之间恢复喘息让我差点被呛着。
我攥着衣领弯下腰,狠狠吸了两口气,脑袋嗡嗡作响,明明已经无法进行分毫的思考了,但理智却仍旧固执地霸占思想。
我甚至能站直身体,用一种冷静到冷酷的态度面对对面的男人,像是完全没有收到他的影响。
“我是她的徒弟,唯一的徒弟,唯一她所承认的徒弟。”
我看见他的身体微微一颤。
“而你,而征,你连她的徒弟都算不上。”
他微微垂着头,沉默不过持续了片刻,很快便低低地笑了起来,犹如神经质的笑声在我耳朵周围环绕,挥之不去。
他的名字是上次与凯莉做交易时她告诉我的,但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多的信息,我在终端上查过,而征的信息寥寥无几,甚至连张有脸的照片也没有。小裁判球没有权利去查更高级的权限资料,因此到目前为止我所掌握到的关于他的信息并不多。
但我能猜到不少,比如他曾是雷王星的奴隶,曾被残忍对待过,但是后来被人带走,就此远离雷王星。
而带走他的人,我现在可以确定,一定是我师父洛希尔。
师父离开后会定时与我通讯,为数不多的几次通讯中她曾偶然提到过一次她身边跟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只是一笔带过,并没有仔细说明,我便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时间久了竟将那个跟在她身边的孩子给忘了。
今日,终于想了起来。
我还能想起来的是,师父她,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除了我她还有其他的徒弟。
我抽出风刃,刀尖点地,锋芒聚集于一点。
我抬眼平静地望着他。
“所以,有资格去寻她、见她的,从以前到现在,都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反派的名字纠结了很久,最后决定很不要脸的用自己的。
☆、真相第十八
对面的人久久没有言语,然而就在我意图率先攻击时,他忽然开了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神经质地笑,先是小声地笑,然后是哈哈大笑,最后扶着额头迷失自我般笑。
看起来像个一无所有的疯子。
明明他才是疯子,却让我觉得其实我和他一样,在别人眼中,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一样。
心里渐渐浮出说不清的窒息感,脖子仿佛被人扼住。而征就像是不详的代表,目光所及之处但凡有他,我便无法安下心。
“罪人,罪人……”他双手捂住面具,低低地呢喃着莫名其妙的话。
“罪人永远不能被赦免。”他站起身,像是恢复了冷静,刚才那短暂的失态仿佛是幻觉,眼睛漆黑而空洞。
我听见了他说的话。
“罪人也永远不能得到解脱。”他与我相距不远,此时向前一步,我只要速度快点便能迅速攻击他。
但我没有。我只是在等他继续说。
“你,我,他,”他看着我,脚步没有停,“我们所有人,永远都无法得到解脱。”
他停在我一步远的地方,阴凉地笑起来,语气轻得似一片羽毛,砸在我心里却重如一座山。
“所以身为罪人的你居然妄图第一个得到解脱?”他用那双不知何时看透一切的、黑如无底洞的眼睛,直勾勾望着我,“原来这就是你想要的,原来如此。”
话音落地,我眼前一花,脖颈处冰凉刺痛,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了一条口子。
我立刻抬手摸了摸脖子,手指触到一片温热,黏糊糊的。
是血。
拈了拈两根手指,我抬眼望着他:“这是你想要的?”
“洛希尔说得对,”听到师父的名字,我不由抬了抬眉,他恍若未觉,径自继续,“你应该继续活下去,她说得对。”
我眉目微凛,握紧刀柄:“师父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他悠然说,“你不妨猜一猜,猜错了我也不会杀了你。”
我知道他突然就对我没了杀意,否则刚才莫名其妙划过我脖子的东西所留下的伤痕便不会这么浅。
我是真的没想到他的能力不仅仅能使自己身体透明化,甚至能将其他东西——比如划过我脖子的某种暗器——也给一同透明化。
实在让人防不胜防。所谓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棘手的。
他向后退了一步,冲我竖起一根食指,兴致盎然道:“弗娅,我们来打个赌吧。”
我皱眉。
“你赢了我就告诉你洛希尔的遗言。”他摆动着食指。
遗言。
这两个字像是一根刺,心脏早就不堪重负,再被针重重扎一下,对我来说着实太过残忍。
“师父没死。”我面无表情重复不久前与他争执了很久的答案。
“行,洛希尔没死。”他轻易松口,而后继续扎针,“她活在你心里。但是在我心里,她早就已经死了。”
他耸耸肩,完全不介意补刀这种无耻之事:“或者说这就是你来凹凸星球的目的。”
我的眼神闪了闪。
且不论他说得对不对,我来凹凸星球的目的早已不再是最初的表面说法了。连雷狮都不能告诉的目的,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只是雷狮他,我不能让他知道更多。
“来打赌吧。”他笑了一声,从声音便能判断出他此时是抱着恶劣的心态,“我可以再加一个赌注,你赢了不仅可以知道洛希尔的遗言,我还可以告诉你,她的尸体……埋在了哪里。”
说到“尸体”两个字时,他不自觉地降低了音调。
“你找了她这么久,不就是想再见她一面么?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
给我这个机会?
给我的这个机会,是想逼我做什么?
“身为洛希尔唯一的弟子,弗娅,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捅了你师父一刀的?”他冷漠而残忍地注视着我,“你所知道的东西,不过只是表面,我现在给你一个深入了解真相的机会,你确定不要把握?”
把握什么机会?是谁动的手?
“我不相信你,而征。”我终于不再继续听他废话,提着刀向他脸上的面具劈去,“不管你给的答案是什么,最后都和我脱不了关系。”
从我被师父收养的那天起,所有和师父有关的事,几乎没有与我无关的,即使更深入的真相我一直没能搞清楚,但这并不妨碍我自知自己是个拖累的事实。
他偏身闪开,手腕翻转,手心握出一个奇怪的形状,好似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被他所掌控。
刀鞘分解成防护罩护住我背后,几声清脆的撞击声传来,有东西掉在地上。
我没关心来自背后的暗器,径自说着:“你从最初对我的提醒,到如今对我恨之入骨,态度变化得太快了。”
快得太可疑了,让人不由自主对他产生敌意。
我紧盯着他手上的动作,以防他再搞什么偷袭。
“而征,为什么你的态度会变得这么快?为什么你现在这么恨我?为什么明明恨得想亲手杀了我,却在知道我一直都有寻死的心思时反悔?”
我把我一直藏在心里的秘密轻易暴露了,没有那种如释重负,却也不至于让人痛苦绝望。
他脸上的面具像是生在那里的皮,再激烈的动作也无法揭开。
“不过是因为你恨我罢了。”细长的银色刀身撞击到某种东西,刀刃迸发出几点星火,我不由眯起眼。
“因为太恨我了,所以不管我想做什么,只要我不如愿你就很开心,我越是得不到我想要的,你越是开心。”
“但是而征,你有没有想过……”
我倏地停住手,任由他将看不见的武器甩向我,还没有落下的头发被削去两节,左肩上的衣服被划破,有东西深深钉进我脚尖前的地面。
我向前一步,踩到一排被压弯的东西,抬眼,而征刚好放下射偏武器的右手。
我给了他杀我的机会,但他没有杀我。
低下头,左手捂住眼睛,眼前一片黑暗,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对面没有言语。
我放下手,淡漠地望着他:“这样的我,你居然认为让我得不到一切才是最严厉的惩罚?”
摇摇头,颇有些遗憾:“不妨听听我的建议吧。”
不等他出声我自顾自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