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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对我的尖叫充耳不闻。
无双赶了上来,紧紧跟在我们身后。
不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座祭坛状的大石台,石台顶有一座日月雕像。石台下散落着上百块大大小小的白色石碑,每个石碑后都有一个白玉石包。
爹爹望着大石台,脸上的表情庄严肃穆:“聂家家徽,日月齐辉,聂家每个人在这都有自己地方。”
“爹爹也有吗?”无双问。
“当然有,你姐姐也有。”
走在众多石碑中间,全身上下都泛着莫名其妙的寒意。爹爹小声地介绍着:“这是你们的三爷爷,这是祖二爷爷……”
我的身体哆嗦得像秋日的枯叶,根本听不进爹爹和无双的话,只知道揪着爹爹的衣襟,不停地蹬着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他控诉说着我口不能言的委屈:“爹爹,我要回家,我害怕,我不去,爹爹,我不去,我也不准你去。咱们回家吧爹爹,我离不开你,我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那啥那啥,唉,真是不CJ的女人们啊,我写他们那啥了吗?顶多只亲亲嘛,咳咳咳。虽说小河蟹满地乱爬,有的字能省则省,但是呢,没写就是没写吧。
讨厌啦,人家可是很CJ的亲妈。
(顶锅逃——)
第二十一章
爹爹的地方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干干净净的一块白玉石碑,上书“夫聂倾念,妻聂祝氏合葬墓”。“妻聂祝氏”几个字上描着红漆,“夫聂倾念”几个字上没有颜色,碑前是一片干干净净由白玉石铺就的空地。
看到墓碑的一瞬间,爹爹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他盯着墓碑,温柔地一笑:“阿晨,我来了。”
感觉到他手劲变小,我趁机从他手上挣脱,退到一旁。
“爹,为什么上面有娘的名字?”无双问。原来娘叫阿晨,也叫聂祝氏。
“夫妻的名字当然要刻在一起,”爹爹缓步上前,伸出手指,缓慢地从娘的名字上滑下,“名字上有漆,表示这人已经入葬,没漆,表示这个人还是生人。”
无双扑通一声跪下:“娘。”
我抱紧双臂,装着没看见无双的动作。爹爹说过,我们的膝盖不能给任何人下跪,我不明白为什么无双不听爹爹的话。
爹爹闭上眼睛,用手按着太阳穴:“无双,这阵子我教你的你都记住了么?”
爹爹头疼的时候喜欢按太阳穴,这段时间,爹爹总是头疼。
“爹,记住了。”
“出去的路呢?”
没等无双回答,爹爹又说道:“不管记你没记住,去吧。如果你连这点东西都记不住,那你也没活命的本事,死在自家坟地总比出去死在那些蝼蚁手里要强。”
无双咬咬嘴唇,扭头看着抖成一团的我:“姐姐呢?”
“我自有安排,你快走!” 爹爹语气急促,像是有些不耐烦。
无双吸了吸鼻子:“我知道爹现在走火入魔神智不清,可姐姐是您的亲生女儿。如果爹硬要和姐姐在一起,孩儿长大以后一定会回来将你们分开。”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无双对着爹爹的背影深深地磕了三个头,“孩儿拜别爹。”
“无双拜别姐姐。”他冲我也磕了三个头。
一阵轻风刮过,扬起了那些被泪水黏在我脸上的长发,带得晶莹的泪珠四下飞溅,挡住了我的双眼,将无双的样子染得一片朦胧。
爹爹睁开眼睛,却没有转身:“去吧,无论你怎样,最后都会回这里。”
无双起身,一咬牙,沿着青砖大道飞快地朝来路跑去。
“无论生前多风光,最后只留着一座坟包,一块石碑,何必做得那么绝?”爹爹还在对着石碑喃喃地说着,“阿晨,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可我不后悔呢,怎么会后悔?你不知道,将蝼蚁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多么快乐。我愿意与你一起分享我的快乐,你为什么不要?”突然,爹爹的口气猛地冷到了极点,“你不要,露儿要。我告诉你,你的女儿,聂露儿,她的名字将会与你刻在一起,与我刻在一起。怎么,你不是想逃么?你逃得掉么?我让你死了都不得安宁。”
看着无双瘦弱的身影消失在天尽头,我的心情怪极了。也许我已经害怕得过了头,心里居然燃起了一团火。
“爹爹,”我回头盯着爹爹,“为什么要把我的名字和娘刻在一起,不是只有夫妻才能刻在一起吗?”
“是么?”爹爹又按住了太阳穴。
“爹爹,你这阵子到底怎么了?”想起这段时间我的担心受怕,委屈就像抑制不住的泉水,哗哗往上涌,“爹爹,你变得不像你了。爹爹,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不懂,爹爹是我的天,爹爹做的全是对的。可为什么,为什么爹爹现在一天三变,一会是爹爹一会又不是爹爹,有时连自己说的话都不记得,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我要做什么?”爹爹用双手使劲揉着太阳穴,“我到底要做什么呢?对了,我要带你走。”
伴随着尾音,爹爹忽然转身,一掌朝我劈来。他的速度太快,我甚至没时间反应,只能木然地盯着他那双仿佛没了生命和灵魂的金色眸子。
“啸——”,伴着鬼哭神嚎的掌风,他的手掌从我眼前掠过,硬生生地折了回去。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爹爹飞了出去,弹到墓碑上,颓然落地。
不过他立刻挣扎着坐起,扭头望着墓碑,如梦初醒般问:“我在干什么,阿晨,我又对露儿做了些什么?”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呆了半响后,我用手摸摸嘴角边多出的温热,拿下来一看,刺眼的鲜红。
“嗤——”爹爹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夫聂倾念”几个字。
我终于回过神,脸上的温热是爹爹的血,赶紧扑过去掏出手绢替他擦嘴:“爹爹,别吓我,别吓我。”
“露儿,打着你没有?” 爹爹捉住我的手急切地问,眼中竟然写满了惊慌。
那个刹那,我的心头一阵晕迷,所有的不满、愤懑都不见了踪影,甚至还泛起了些许模糊的甜蜜。
我之前怎么会生爹爹的气呢?我的爹爹,我如天神般完美的爹爹只属于我一个人,只会为我担心。我之前竟然因为完全属于他而生气,我真可笑。
“没有,爹爹,你疼不疼?”
“咳咳,”他勉力一笑,回头盯着身后娘亲的名字,眼中柔情漫溢,“挺疼,你娘说得对,人是会疼的。我这是第一次受伤,还好是被自己打伤的。我是天下第一,别人哪能伤我聂倾念。”
我不喜欢他说话的时候看着别的东西,急忙爬到旁边,挡住了娘的名字:“都是我不好,我又对爹爹发脾气了。”
他目光半沉,似乎有一丝凄凉闪过:“不是露儿的错,这样反而能让我清醒清醒。阿晨,怎么办,临走之前我竟然铸了大错。”
看着他风云变色的眼神,我有些慌,伸手想架起他:“没有没有,爹爹没什么错,爹爹,我们回家找大夫去。”
赶快离开这里,不能让爹爹和娘呆太久,不然他老是想起娘。
可不管我怎么用劲,爹爹都不动一下。
“爹爹不回家,从今以后爹爹要在这陪你娘。露儿想回家么?回家露儿会受苦的,要不要陪爹爹和娘?”他说道。
我的心冷得坠入了冰窟,我不想和爹爹一起呆在这里。这么多年,我已经快忘了娘的模样,现在即使知道娘躺在我眼前我也没有多少感觉。我只想和爹爹一起回家,过和以前一模一样的日子。
爹爹轻声一笑:“看来露儿还不想留在这呢。”他抖抖从怀里掏出一只漂亮的纱蝴蝶,放在我手心,“去吧,如果走投无路,想爹爹,就咬破舌尖,将这纱蝴蝶含在嘴巴里。等它活过来,跟着它,平安进入坟地后,在爹爹和娘的墓前磕九个响头,然后去聂氏祭坛,帮聂家家徽扫扫灰,你就能再见到爹爹。记住,只有一次机会,再进来你就永远出不去了。”
我捏紧蝴蝶,默不作声。
爹又掏出了一只纱蝴蝶:“爹爹给你做个示范,看,先咬破舌尖,在把蝴蝶放进嘴里。”说完,爹将那只纱蝴蝶放进了嘴里,然后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爹猛地睁开眼睛,张开嘴,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从他嘴里轻快地飞了出来。
“露儿,追上它。”大概是内伤的关系,爹爹的脸已一片煞白,说话也气若游丝,“趁爹爹还能控制自己,快走。”
爹爹在赶我走,我怔了一下,几乎不能适应这个变化。在我下定决心,从此不再抗拒,生死都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竟然赶我走。
我不愿意!
“娘不要你,我要你,我不要一个人走,我要和你一起走。”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一下子呆住,直直瞪着我,眼中现出复杂的神色。
我亦坚定地瞪着他。
“你想留下来么?”爹爹忽然一把将我搂到胸前,金色的眸子里荡开了闪烁的光,“爹爹一会儿又会变回这个样子,你想陪我么?”
我知道他在吓我,忍不住浅浅微笑:“我喜欢爹爹这个样子,真的。”说着,我抖抖地撅起嘴,眯起双眼,“爹爹,吻我,我喜欢你吻我。”
作者有话要说:欺负这个单纯的女儿不是我的本意,谁叫她姓聂呢。
我去文案上加工加工,嘿嘿,试试不CJ的东东,嘿嘿嘿嘿
第二十二章
坟地里静得出奇,只有小草随风摇曳的刷刷声,还有我如小兔般咚咚乱蹦的心跳声。
终于,爹爹爱怜地捧住了我的头。
我呼吸困难,激动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一个温暖的吻轻轻地印上了我的额头。
我睁开眼睛望着他,心脏直坠无底深渊。
“对不起,露儿,是爹的错。”他的眼神里有痛惜,有懊悔,可偏偏少了那几夜看我时的迷离,“大错特错,走,快走。”他突然决绝将我推开,“爹爹要陪你娘,爹爹没法再陪着你。听话,走吧,或许爹爹安排得天衣无缝,能保你一世平安。”
“爹爹,你负心?”男人对不起女人,叫做“负心”,若雨这么教过我。
“是,我负了你娘,乖,爹爹受伤时对你很凶,不要恨爹爹,忘了那个凶巴巴的爹爹。”爹爹往后移了移,轻轻地靠在石碑上,嘴角扬起了一丝平时里我最熟悉的宠溺微笑,“者童很喜欢你,等无双长大了,他若还没成亲,你们就在一起吧,爹爹准了。现在,宝贝儿,擦掉最后一滴眼泪,跟上蝴蝶。”
我现在根本没功夫想者童,也不想离开爹爹。可既然爹爹这么赶我,我就不会再死皮赖脸的,我可是有傲气的聂露儿。于是我擦擦眼泪,狠狠心,站起身朝蝴蝶跑过去。
“露儿,”爹爹突然叫住我。
我转身,发现爹爹居然红了眼眶。
“如果,如果无双还没有到十八岁,如果那时你有急事,你也可以取出钥匙去拿金子。一次不要拿太多,最多拿十两到银庄换现银,用完了再去拿。别轻易让别人看到你的钱。买东西的时候先看别人花了多少钱你再买,懂吗?”
我突然觉得他很残忍,恼怒地一跺脚:“聂倾念,我长大了,以后不要你管。”话刚说完,连我自己都有些发怔。
这是我第一次直呼爹爹的名讳,还是怒气冲冲的。
爹爹愣了愣,苦笑起来:“对,我家露儿长大了。宝贝儿,受不了委屈就用纱蝶,爹爹不放心呢。”
永远没办法做的事,就是真的生爹爹的气。
看着爹爹两鬓的几根白发,我心里一阵酸楚,忙扭过头,逃似的朝蝴蝶追去。
跑到青砖道尽头,我再也忍不住,仰天长啸:“啊——”
滚烫的眼泪沿着眼角簌簌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