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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拿着一面八卦镜,不慎暴露了身份; 情急之下吩咐你放火烧死围困住他的渡鸦精。你那时年幼,记挂他的安危,并不敢冒然点火。”
“老林脱险出来安慰你的时候,曾说过一句话,不知你还记得不记得?”宋书明定定看着她,说,“他说,普通火焰,又岂能伤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愫与宋书明描述这段往事的时候,宋书明心中咯噔一下,霎时就起了疑心。
老林在林愫的描述之中,法力高强,正直善良,能人所不能。他说出一句“普通火焰无法伤我”,宋书明必定是高举双手相信的。
可是老林当日遇害,却是一场火焰引燃的意外。
林愫这些年来,一是伤痛太深不愿回忆当夜之事,二是过于信任老林,被他所说的“天命”理论蒙蔽了双眼,反而不如他旁观在外看得清楚。
林愫心乱如麻,强自镇定,说:“你是怀疑,老林去世并非一场意外?而是如阿卡和敬阿姨一样,是为人所害?”
詹台点头,说:“不错。金木水火,已齐全了四个。你若是说老林死于意外,我第一个就不信。”
林愫仍是很难相信,说:“可是当晚出事之前,他曾经提醒过我,他劫难将近命数已定,今晚一去再难归来。他分明已经意识到这是天命反噬,如果是有人害他,他为什么不逃?不反抗呢?”
宋书明轻轻叹气,说:“有可能,他正是因为提前意识到了危险,才告诉你他是劫难将近。用天命这个理由搪塞你,正是因为,对手太过强大,他自知不敌,又怕你去寻仇。倒不如找个理由,让你安心生活。”
信息纷乱而至,轰炸一般,林愫被震得发懵,深吸一口气,说:“待我想想。”
平心而论,宋书明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林愫也并不是从来都不曾怀疑过。
事情发生的最初,她曾经无数次否认和怀疑过,为什么,为什么捏惯了火诀的她的老林,会死于两人最熟悉的火焰?
林愫也曾托人打听过,可得来的结论却都那样斩钉截铁。
是一场意外。明明白白的,一场意外。
老林所制兽首,在社火戏的最后,压轴出场,火焰冲天。燃烧的秘诀,就是由硫磺、硝粉、木炭和□□配成粉剂,挂在腰间的麻布小袋里。在舞动兽首的时候,老林一手点燃黄纸引,一手抛出□□粉,火焰迎风而燃,霎时冲天,将兽首适时燃成一团喷出火焰的巨兽。
可那天晚上,老林抛洒粉剂的时候,却不知为何,原该迎风抛出的□□粉却逆风兜洒了他满满一身,火焰顺着药粉的方向将他霎时燃成了一个火人,在喧嚣的社火戏中无声挣扎,直到最终蜷缩在地,焦炭一般。
所有人都说是意外,久而久之,便是心中再大的怀疑,也都慢慢动摇。
何况她本也相信是天谴反噬,便只能将所有苦痛咽下,像背负着山一般重的躯壳前行。
人的记忆总喜欢将苦痛屏蔽,林愫此时回忆当夜情形,却越想越记得不是很分明。她伸手抚住额角,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身问詹台:“金木水火土,这五种不同的死法,有什么特殊的讲究吗?”
詹台却有些犹豫,停顿片刻这才开口,说:“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西南有人,收冰花如意饲喂鳌蟒。”
宋书明和林愫双双对视一眼,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此次之事,竟然又与鳌蟒有关!
詹台继续说:“鳌蟒此物,能延年益寿养伤治病,这些好处,同道之人,人尽皆知。”
“可另外一件好处,却与我阴山十方的阴山血玉有些关联。”
“阴山血玉,放入死人口中,死尸千年不朽,诅咒血脉断绝。”
“而鳌蟒,若是被放入死人口中,也可与阴山血玉一样,保死尸面容栩栩如生,尸身千年不朽。”
宋书明了然点头,说:“这我知道,与渡鸦精打过几次交道,曾听林愫提起过鳌蟒的这般功效。”
詹台十分诧异,目光转向林愫说:“渡鸦精?”
“这么说,你们也知道元皿?”
鳌蟒储尸,元皿筑魂。元皿,就是一只储魂的容器,像碗一样。
林愫冷哼一声:“何止是知道,前一阵子京城四条无辜人命,就是因为渡鸦精要炼化灵兽花面灵狸为元皿。”
“为了炼化灵兽,渡鸦精原本打算在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炮制男女老少幼,连续五只怨灵。害第四条人命的时候,被我们撞破了老巢,好一番恶斗,还差一点葬命在渡鸦精的老巢里。”提起当日情形,宋书明仍有些愤愤。
詹台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长叹一口气,说:“这就对了。”
“你们救下了花面灵狸,毁掉了渡鸦精炼制一半的元皿,无论那渡鸦精背后是谁,想必咽不下这口气,必是要报复你们的。”
“若以灵兽为元皿,取五只怨灵,便可净化灵兽阳气,将魂魄留存在阴气极盛的元皿之中,避过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来勾魂。”
“可是,若是邪教作法,以活人炼制元皿,便是要将那活人身上的阳气生生剥离,用金木水火土五只生魂活祭,铸入极阴之身,炼去周身阳气。”
詹台看着林愫,说:“林愫姐,你明白了吗?”
“这是在用你身边的活人生祭取魂,为的就是,把你炼化成一枚元皿啊!”
当日花面灵狸被炼制成元皿,渡鸦精先将灵狸折磨至盲,再在城中四处选定受害人,让花面灵狸误会自己被这四人所害,因此出手伤人。
而被害的四人,好心不得好报,临死之前怨灵缠身,被渡鸦精收入囊中,用以炼化元皿。
原本计划中,最后一个受害者,不是旁人,正是花面灵狸的孩子,幼狸。幼狸在花面灵狸面前惨遭折磨而死,渡鸦精就在花面灵狸恨意滔天的时候取它性命,将最后一只怨灵集齐,合在一起,炼化花面灵狸为一只元皿。
而此次阿卡和敬阿姨被害的“金木水火土”五种不同的死法,正是特意针对林愫布下的一个死局。
阿卡死于金,敬阿姨死于水,詹台死于木,老林死于火,而最后被害的宋书明,就会死于土。
“如果我没猜错,布局之人用心狠辣,最后杀书明哥的时候,会像对付花面灵狸一样,在林愫姐的面前,将书明哥折磨致死。”詹台说。
“五种死法,集五枚生魂。在你怒恨交加理智全失的时候,将你炼制成一枚储魂的元皿。”
“林愫姐,你有没有试过对阿卡和敬阿姨问米?”詹台问。
宋书明说:“不仅仅试过问米,还曾经试过用引魂铃,都一无所获。”
詹台了然说:“对,就是因为阿卡和敬阿姨被害的同时,生魂已从体内抽走,储存在瓦罐所制的小元皿当中。生魂不在,那问米和招灵,自然毫无用处。”
林愫所知所学虽广泛,但是老林自幼教导都是正统正道,她对元皿鳌蟒之流自来只知皮毛,不比詹台是阴山十方传人,对这类阴毒邪祟了解甚浓。
按照詹台所说,阿卡和敬阿姨的被害,和詹台这次的险些被害,都是因为他们是她身边的人,生魂活祭的时候能令她丧失理智。
说,倒是能说得通。可是老林遭烈火焚身而亡,是在六年前,难道渡鸦精六年前就盯上了她,特意设下这样一个局吗?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当初不直接来找她,反而要先用花面灵狸炼制元皿呢?
这样,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每一种推论,都像是有几分道理。可是每一种推论,又都有它说不通的地方。
事情的真相越发扑朔迷离,三人面面相对,沉默良久,都不知说些什么。
还是宋书明最先打破沉默,说:“老林的事情姑且放在一旁。无论老林身亡的真相如何,阿卡死于金、敬阿姨死于水、詹台险些被草绳勒死,这些,倒都与詹台所说的金木水火土五种死法,对的上。”
“我这些天来,一直在思索一件事情。”
“敬阿姨的手机通讯记录被恢复后,老李告诉我,她在去世之前的一段时间,和阿卡的联系非常紧密。”宋书明说。
“我一直在想,阿卡和敬阿姨,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阿卡和敬阿姨走到一起?”
“有一件小细节,刚才听到詹台说出鳌蟒和元皿,我才慢慢回忆起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宋书明冲林愫努努嘴,说。
“我们第一次端掉渡鸦精城南自来水厂边上的老巢的时候,曾经捉住一只活口询问,它提到过一句,每隔几个月,就会有一位住在城西的,姓沈的妇人,上门送水牛泪。”
“这位姓沈的妇人,应该就是渡鸦精背后的人派来的。”
“渡鸦精捉花面灵狸害人,是为炼制元皿。元皿的作用是储魂,可是离开了尸体,魂魄明明一点用的没有。”
“元皿和鳌蟒,一个为了储魂,一个为了存尸,若是离了鳌蟒,元皿压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就好像茶杯和茶壶,炒锅和锅盖一样,是相辅相成的一对法器。”
“那渡鸦精背后的人,必定不仅仅炼化元皿,想必,也会饲喂鳌蟒。”
“鳌蟒蜕皮之时,以菁丝花露为食。而菁丝花露,正是敬阿姨的女儿敬喆死去的原因!”
宋书明转过身问林愫:“林愫,你还记得吗?敬阿姨的女儿自杀,是因为被冰花如意迷惑失去了心神,上吊自杀。尸油混合着冰花如意落入红漆桶,被潜伏在警队的辅警收在瓶中,拿回家中饲喂鳌蟒。”
“那位辅警,姓沈,叫沈群。”
“炼化元皿,有一位妇人姓沈。而鳌蟒案中的凶手沈群,也姓沈。”宋书明说,“是巧合,还是两人之间有一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林愫垂下眼睛,细细思考片刻,说:“不仅仅是如此,还有一点。”
“阿卡当日来找我问米,我帮他查到了姐姐刘阿采,死于情蛊反噬。”
“阿采和阿卡在福建农村长大,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三教九流,又是从谁那里学到的情蛊?阿采去东莞打工,一开始在玩具厂做女工,后来去夜总会上班,混的不是很好。”
“阿卡最后一次问到,是听说阿采和一位退休了的妈妈桑,来了西安。”
“如果,如果那位所谓的妈妈桑,也姓沈呢?如果阿卡口中的这个婆子,就是元皿案中,姓沈的妇人呢?”林愫说。
宋书明一拍大腿,几近跳起,说:“这样说来,阿卡的案子,和鳌蟒的案子之间,并不仅仅这一点关联!”
“你和阿卡找到阿采附身的佛牌,是在一位玉石商人老周身上对不对?”宋书明问林愫,“老周收玉,缺钱,找到瑞丽城中的高利贷。”
“那位老板答应了老周借钱的要求,不仅如此,还送了他一块翡翠佛牌,正是阿采附身的那块。老周带着佛牌去开玉料,开回了一块水色极好的翡翠。”
“高利贷老板拿走了原玉,老周获得了一百万的辛苦费。”
“镇魂金,玉养灵,那位老板,你还记得他姓什么吗?”宋书明问。
“姓董。”宋书明不待林愫答话,已自己说出,“而敬喆自杀的十二年前,老林曾经与你说过,城中养鳌蟒的老板,姓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