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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得差不多了吧。”楼兰声音更低微下去,从平南回来后,除了和安颂偶尔几个电话说到楼风的近况,她和楼风的关系彷佛一如往昔,没有来往。“爸,你自己也给他打电话吧。”楼兰道:“等妈不在家,或者睡觉的时候。”
父亲沉吟一下,“还是算了吧,到了现在,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电话那头传来微微一声叹息。
楼兰沉默起来,不知道再怎么说。订婚仪式的小厅里传来热闹的乐声,大约是正式的仪式快要结束了。
“怎么你那边这么热闹?”父亲那里也听到了声音。
“我正在一个朋友的订婚仪式上呢。”楼兰往厅里瞧了瞧,卢文云和钱宽从典礼台上走下来,正一个一个和亲朋好友拥抱。
“囡囡,你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起来了。”父亲被这个话题引了过去,旋即又转了回来,“你也要和小风说,他也早就该成家立业,我也好安慰些。”
楼兰苦笑一下,说:“爸,我知道了,现在不和你说了,人家仪式都要完了,我该进去了。”
父亲在那头叹息一声,又叮嘱几句,才挂下电话。
楼兰舒一口气,堆起笑来,往卢文云和钱宽那里迎过去。
卢文云手上的捧花还牢牢握着,看到楼兰往她怀里一掷,笑的非常开心,“楼兰,虽然这不是新娘的捧花,可是我希望下一个订婚的是你哦。”
钱宽在一边听了回头,冲着路遥别有深意的笑,路遥却对她笑得温柔异常。
楼兰觉得有点头疼,路遥这一个月来,好像当真了,天天短信电话追着跑,可是又很客气,叫她拒也无从拒起,卢文云和钱宽在一旁煽风点火,起劲非常。
因为不过是简单订婚,也就三五知交亲朋的聚会,卢文云和钱宽换过订婚戒指后,也就是大家照常的小聚搓一顿。路遥仍旧坐到楼兰身边,向她献殷勤,问她:“楼兰,再下周有没有时间?我有个以前的师姐要过来D城,想请你做个陪,大家一起吃个饭。”
楼兰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直觉的就想拒绝,话还没出口,路遥又说,“我跟师姐提起过你,听她说起来,好像认识你。”
楼兰好奇起来,问他:“你师姐是谁?做什么的?怎么会认识我呢?”
路遥耸耸肩:“说起我师姐来,曾经和你哥哥一个军区的,是医生,柳蔓,你听说过这名么?”
楼兰楞住了,这世界何其之大,又何其之小,在军区医院可以遇到路遥,在D城也可以遇到柳蔓。
楼兰的心里七上八下,拿不准主意要不要见柳蔓,一枚硬币扔了无数次也得不到结果,柳蔓是她那段生活的一个见证,即便柳蔓其实什么也不知道,但是看到她,仍然会提醒楼兰那过往的事,而柳蔓也许还会带来楼风的近况消息,楼兰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最后咬咬牙,还是答应了路遥。
楼兰见到柳蔓的时候觉得有点尴尬,柳蔓一双眼睛,总是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扫视,带着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情。楼兰看了自己全身上下都很正常,一下吃不准柳蔓这到底是为什么。
路遥做东,极是爽快,带了她们两个去D城最好的中餐馆子吃饭,楼兰的心思不在饭上,仔细听着柳蔓和路遥闲聊,说来说去,倒没有什么是军区里的事情,都是柳蔓出国后和路遥同校时的旧事。
吃完饭,路遥提出送柳蔓和楼兰回去,柳蔓摆摆手,说:“以前来过D城,没好好逛过,今晚我就自己走回宾馆吧,你不用管我。”说着转向楼兰,“我宾馆就在你们学校边,要不要我们一起散个步?”
楼兰想了一会,点点头。
路遥拗不过两个人,自己上了车,又摇下玻璃窗,对楼兰道:“到宿舍给我发个消息。”
柳蔓望着路遥的车驶出视线,回头对楼兰一笑,“路遥人挺好的,一直很热心。”
楼兰虚应一下,陪着柳蔓往回走。
柳蔓说完那一句话,又沉默起来,朝楼兰看了好几眼,恢复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气。
楼兰索性站定了,问她:“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柳蔓望着她许久,又踌躇一下,才说:“楼兰,你哥哥的事,怎么样了?”
楼兰不解的看她一眼,“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吧,就是手上恢复得不好。”安颂给她的消息也就这些。
柳蔓张了张嘴,又叹口气,才说,“我不是说这个,他停职审查的事,怎么样了?”
楼兰怔住,过了好一会才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什么停职审查?”
柳蔓也愣住,“你还不知道?”
楼兰莫名其妙的望着她,柳蔓长出一口气,“你不知道?!你哥哥上个月末就被军区停职审查,一直到我回来探亲,都没有什么转机的消息,我到D城来,听路遥说起认识你,还以为你能知道的多些。”
第 21 章
楼兰怔怔的望着柳蔓,反应不过来,怎么会这样,在她以为他过得很好,自己也终于要放手,在一切都要平静下去的时候,生活却又再起了一个惊涛骇浪,朝她扑过来。
柳蔓也没有太多的信息,只不过隐约听说,楼风是在最近这次任务执行中,因为指挥错误造成人员损伤,所以被停职审查,详细情况也是一概不知,楼兰自然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柳蔓和她告别的时候,还是十分怀疑,类似的任务,有人员伤亡都是正常的,怎么这回就这么蹊跷。
楼兰回到住处,头一件事就是给安颂打电话,安颂在电话那边听了这个消息,一下子叫出来,“我也没听小李说过啊,你不是听错了吧?”
楼兰皱起眉,“怎么会,柳蔓说得很确定,只是说不知道为什么停职审查。”
安颂完全摸不到头脑,“可是如果有这回事,小李没道理不和我说。”她顿一下,“也许是已经审查完了?柳蔓的消息太落后?”她旋即咬牙切齿起来,“等小李回来我拷问他一下,说不定瞒着我。”
楼兰知道安颂藏不住事,不可能骗自己,于是放下一半心来。
安颂又说,“再说了,你哥哥的未婚妻不是那个方顺顺,有这么个老丈人在,他怎么可能出什么事呢。”
楼兰的心一下子落下来,随即有些怃然,是啊,有方顺顺的父亲在,楼风能有什么事呢,不过是自己白操心。
惊涛骇浪,也不过是自己猛然间过激的心理反应吧,楼兰在心里嘲笑自己。
这一次生活里的惊讶,像是海洋涨潮的第一波浪,彷佛波澜不惊的度了过去,第二波浪却把楼兰的生活搅乱了小半。
订婚只有一个星期多,钱宽出了车祸,等楼兰听到卢文云给她的留言飞奔到医院的时候,手术也结束了。楼兰看着前一天还生龙活虎和她们一起吃饭聊天的钱宽,了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被推到重症加护病房监视,看着卢文云双眼通红的坐在一边哭泣,就好像一切回到平南的那一天,恍惚间有点不能自己。
钱宽在D城没有亲戚,朋友虽然有几个,可是也没法天天照看,卢文云的课是上不下去了,楼兰能做的,只能是尽量的替卢文云把在学校里要办的停课的手续办下来,再多去医院陪伴她。
在楼兰为生活的变化多端感叹的时候,第三个浪头又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和楼兰同住的鬼妹搬了出去,楼兰一面准备各科论文和毕业论文,一面往医院跑照看卢文云和钱宽,一面还要急着寻找同租的人,忙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住处电话留言本来都是鬼妹的,现在则都是楼兰的,每天回去,看到红色的留言灯一闪一闪,楼兰就觉得太阳穴跟着一起跳,可是顾虑着有求租人的电话,又不能不听。
一天十几个留言,多半还是无用的,楼兰一面给自己做饭一面听,一直听到安颂的留言。
安颂的声音不若往常的活泼,有点犹疑,音量也小很多,“楼兰,我问过小李了,你哥哥确实被停职审查了。小李说,是他不想让你知道,所以连我都没告诉,怕我和你说了。”
楼兰停下手里的事,站在那里聚精会神的等着安颂的下一句。
安颂的留言停了一下,“本来我也不想再和你说的,毕竟小李说这事肯定没什么,就是走个程序罢了。可是最近,他回来说,好像事情有点不对。你知道的,以前咱们有个同学,叫英吉莎的,家里也是部队的,上次同学聚会,我听她说,好像方顺顺和你哥哥分手了,还说,你哥哥的事情,部队里闹得很大。所以我想,还是和你说一下的好。”
留言的时间长度有限,安颂这句话刚完就被卡了,楼兰在原地怔怔的站了半天,才想起来洗手,给安颂回了一个电话。
安颂在电话里,说得和留言差不多,可是末了还是安慰她,“小李说,应该没事的。”
“那方顺顺为什么要和我哥分手?”楼兰不放心。
安颂也答不出来,“你哥哥对她一向也一般,只是听说方政委一直看好你哥哥,也许这次是她趁机想离开?”
楼兰叹一口气,从一开始楼风就对方顺顺一般,可是也走到现在,怎么会为了这个分手,她暗自揣测着,这应该意味着一些事情的变化。
安颂还在那安慰她,“你哥哥一向工作出色,想找他的问题也找不出,小李都说了,队里的兄弟们都是力挺你哥哥的。”
楼兰应了几声,就算不放心,她又能做什么呢,她还能做什么呢。
挂了安颂的电话,还来不及走开,电话铃又响起来。
楼兰接起来,电话那头是卢文云的呜咽声,“楼兰,楼兰……”她在电话那头一径的哭,话都说不出来。
楼兰心里一下慌起来,钱宽一直没出加护病房,情况一会好一会坏,难道是……
卢文云一直哭,说话口齿不清,楼兰都听不清楚,只能楼按捺下心里的不安,轻声哄卢文云,“我一会就来医院,你等我。”
楼兰赶到医院,已经是傍晚,卢文云站在加护病房的玻璃窗外,一脸的泪痕。楼兰看见钱宽仍然在病房内躺着,先松了一口气。
“楼兰。”卢文云吸了一下鼻子,“医生说,钱宽可以转出加护病房了。”
“那你哭什么?”楼兰有点惊讶。
“医生还说,他以后,可能一直也醒不过来了。”眼泪又漫出卢文云的眼眶,“医生说,下半辈子,他也许会变成植物人。”
楼兰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
卢文云好像也不需要安慰,自己在那轻声说话,“我和他说话,他听不见我,他那么年轻呢,怎么可能呢,我们才订婚啊。”卢文云偏过满是泪水的脸,“我还有那么多话没和他说,那么多年的日子没和他一起过……”
楼兰听得眼泪簌簌往下掉,伸手抱住卢文云,“不会这样的,钱宽会好起来的。”
“楼兰,我真后悔,以前为什么要和他吵架,为什么要和他闹分手,要是我知道……”卢文云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服,伏在楼兰的肩头,“我以为以后会有很久的日子和他一起,可是也许没机会了……”
楼兰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要沉黑,天空的小小一角上还有一点血红色的晚霞,像她自己的心,一片黑暗沉静中那一点挣扎的涌动,她靠在车门上,吹拂过的晚风有一点凉,可是镇静不了她的思绪。她也还有那么多话没有和他说,她曾经以为会有很久很久,以为很多事会有机会,即便最后证明没有。她也以为一切可以平静下去,可是现在,她一点也不确定,她的心又灼热起来,卢文云说,以后也许没有机会了。人生中到底有多少机会,还会有多少机会?她要这样一辈子遗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