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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宁静同一级的博士生中,已经有好几个人把自己的研究方向从铜基超导转向了铁基超导,并且迅速地取得了很不错的成果。严家敏属于仍然在做铜基材料的那一部分。几年下来,路越走越窄,再这样下去,没准她连毕业都成问题了。
“家敏,实在不行,你也转过来做铁基材料吧?陈老师这边研究课题多得很,你随便跟一个课题,有一两年时间就能够把博士论文做出来了。”宁静热心地建议道。
严家敏的脸上闪过了一缕阴霾,她摇摇头说道:“我跟我导师说过这个想法。她坚决不同意我做铁基材料,说铜基材料才是正道,铁基材料到目前为止临界温度仍然远远低于铜基材料,这是不可能有发展前途的。”
“这不是……”宁静差点想说出“胡说八道”这个词,总算是念及严家敏的导师张胜颖也是自己的老师,她作为学生不能这样指责老师,因此只能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铜基材料的理论研究现在已经走进死胡同了,要想通过理论研究获得临界温度更高的铜基超导材料。几乎没有可能性。而铁基材料的理论现在是很清晰的,在高温超导的微观机理方面有很多可做的事情。张老师怎么能这样混淆是非呢?”宁静说道,临到最后,她还是用了一个性质比较弱的词来表达自己对张胜颖的不满。
铜基材料是以氧化铜为主体,掺杂了其他元素而形成的一种具有超导特性的材料。这种材料本质上属于陶瓷材料,而陶瓷材料的导电特性研究一向都是比较困难的,因此铜基超导的理论研究长期以来都处于众说纷纭的状态。宁静说这方面的研究走进了死胡同,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严家敏不是一名面临着毕业压力的博士生,那么投身于铜基材料的研究,也无可厚非,毕竟十年磨一剑。最终没准能够磨出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可现实与理想是有冲突的,严家敏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去等待一个目前还看不到的结果,张胜颖不让她去做铁基超导,而是把她留在铜基超导上,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严家敏自己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已经是28岁的大龄女青年了,也已经有了中意的男友。现在横在她和男友面前的障碍,就是她还没有毕业,无论确定未来的工作单位。这个年代的年轻人是非常务实的,如果她不能如期毕业,那么后面的事情就无法预计了。
“我现在真是后悔,不该跟了张老板。”严家敏压低了声音,用抱怨的语气说道。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高校里的研究生已经统一改口把导师称为老板了,不但在背后这样说,有时候当着导师的面,他们也会口称老板,而导师对这个称谓一般也是笑纳的。
“现在换导师也来不及了。”宁静说道,“既然你老板执意让你做铜基材料,恐怕你也只能做下去了。铜基材料也不是绝对做不出东西来,只是你可能需要转移一些思维方式。”
“我知道,我老板现在搞的东西有点过时了……宁静,你还说呢,这不都是你男朋友害的!”严家敏说到这里,假意地瞪了宁静一眼,脸上却是带着一丝苦笑。
严家敏的导师张胜颖,原来也算是京城大学搞超导的权威之一了,但现在却显得十分落寞。究其原因,是由于张胜颖不想屈从于秦海的要求,不愿意拿出一些时间和精力来做超导材料的产业化研究,并且因此与秦海发生了争执。
秦海是超导研究中心的出资人,对于不愿意与自己配合的人,自然是不会客气的,一纸通告,便把张胜颖打入了另册,在实验条件、经费等方面,都进行了控制。谁都知道,超导就是一个烧钱的方向,没有钱,光凭着理论研究,是很难取得成就的。张胜颖与同一教研室的陈宗则、杜翔望、曹国林等人相比,实验经费差出了十万八千里,几年下来,学术能力和学术地位都大幅度地下降了。
张胜颖不愿意严家敏转到铁基材料方向,未必就没有与秦海斗气的心态在内。铁基超导是宁静开创的一个方向,也是秦海重点支持的方向。张胜颖看不惯秦海,恨乌及屋,连着宁静、铁基超导一并都恨上了,所以但凡听到铁基超导几个字,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气不打一处来。
学生对于导师的学术成就不一定能够了解多少,但关于导师的八卦,他们是绝对不会错过的。严家敏是亲眼目睹张胜颖与秦海斗嘴的,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想到自己跟了这样一个导师,好处没落着多少,还要耽误自己的毕业乃至所有的前程,她只觉得好生悲哀。
宁静也知道这些事情,作为坚定站在秦海一边的人,她对张胜颖没有什么好感,觉得秦海挥舞金钱大棍对付对方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不过,因为对张胜颖的制裁而让严家敏受了连累,宁静就有些良心不安了。
“家敏,我倒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宁静说道。
严家敏信口说道:“有什么主意你就说吧,我不介意的。”
在严家敏看来,宁静说的什么主意,对于她来说是没什么意义的。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博士最怕的,莫过于跟错了导师。严家敏现在就有些怨天尤人的心态,只是这种怨念再强,也改变不了什么。
宁静道:“家敏,你也知道,我到国外去参加过几次学术会议,还有我朋友秦海和国际材料界的一些权威也有一些往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国际上做钢基材料比较权威的一些学者,像缪勒、柏诺兹等人。你到他们那里去做一年的交换生,在那边做博士论文做出来,我想张老师也没法说什么吧?”
“交换生哪有那么容易联系的。”严家敏半信半疑地说道。
宁静笑道:“秦海还有几分面子,如果让他说句话,十有八九是能成的。家敏,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的话,我马上就跟秦海说。”
“我当然有这个想法。”严家敏着急地确认道。宁静说的方案,其实也是她考虑过的,只是找不到一个交流出去的机会而已。现在听宁静说得如此肯定,她的心忍不住抨抨跳了起来。一年的海外交换生,而且是到缪勒、柏诺兹这样的世界组大师那里去做交换生,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老机会。有了这个机会,她非但能够做出一篇出色的博士论文,未来的发展也会受益无数的。
“那好,我就跟他说说吧。”宁静点点头说道,她这样做,纯粹是出于对严家敏的歉意,不过这一层是不便说出来的。
“谢谢你,宁静,你真是我最好的姐妹。”严家敏用手搂着宁静的脖子,夸张地说道。
没等宁静说什么,严家敏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骤然变了。她看看左右无人,便把嘴凑到宁静的耳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对了,宁静,我忘了一件事情。我老板……好像打算拿你毕业的事情,做点文章。”
第六百五十六章要让这个小妖精栽个跟头
严家敏并不是偶然地想起了这件事情,这件事纠结在她心里已经很长时间了,她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来向宁静说起而已,或者说,她还缺乏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向宁静告密。
她的导师张胜颖对宁静有成见,这是整个物理系的研究生都知道的事情。至于张胜颖把这种成见发展成了仇恨,打算找机会陷害宁静,这就仅限于严家敏等少数几个人知情了。
张胜颖并不是什么心胸开阔的人,得志时嚣张、失意时疯狂,这种历代腐儒的恶劣品性,在她身上有着完整的继承。原来,她是国内物理学界少数几个搞超导的权威之一,成就和名气虽然比陈宗则略有不及,但与其他同行是不相上下的。在那个时候,她申请课题很轻松,但凡有点参加国际交流之类的机会,也往往能够轮到她的头上。她无论是面子还是里子,都是十分成功的。
秦海的出现,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一个福音。京城大学超导研究中心的建立,极大地改善了国内超导研究的条件,一时间促成了大量学术成果的涌现。但对于张胜颖来说,情况却是完全相反,秦海简直就是她的噩梦。
在与秦海闹翻之前,张胜颖和其他同事都能够得到超导研究中心的帮助,她也因为这里提供的良好实验条件和充足的实验经费而出了几项很不错的成果。不过,看到其他几位以往不及自己的学者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绩,隐隐有超过自己的势头,张胜颖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了。
在她看来,原来的状态其实更好,虽然中国的超导研究落后于国外。但她张胜颖在一众矮子里面属于长得比较高的,她能够享受到众人瞩目的荣耀。而现在,大家的水平都提高了,她的长处就不那么明显了,这让她感到了失落。
再往后,因为秦海要求所有人都拿出一部分时间来做超导的应用研究。而张胜颖自恃权威,不愿意接受这个安排,从而与秦海发生了冲突。秦海为了杀鸡儆猴,对张胜颖采取了歧视政策,限制对她的经费支持,这就直接把张胜颖推到了对立面上。
宁静在陈宗则的指导下,发现了铁基超导,打开了超导研究的一扇新大门,使京城大学物理系乃至全中国的超导研究都跃上了一个新的台阶。直接跻身于世界超导研究的第一阵营,这是中国超导界的一个喜讯,对张胜颖却是当头一棒。
张胜颖一开始是出于对秦海以及陈宗则的不满,拒绝关注铁基超导这个新概念。等到同行们成果迭出,国际超导学界掀起一股铁基超导热的时候,张胜颖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再想去追赶,已经是来不及了。
铁基超导比铜基超导还要烧钱。没有大笔的经费支持,做铁基超导几乎是不可能的。张胜颖动手比其他同行慢了一拍。等到想去申请经费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竞争力了。人家都有多少多少篇国际权威期刊的论文作为先期成果,她在铁基超导方面是一片空白,凭什么能够争取到基金?
超导研究中心也有大笔的经费,但这是与张胜颖无关的。虽然陈宗则出于照顾同事关系考虑,没有禁止张胜颖使用中心的各种设备。但涉及到买材料、找外协企业制作试件等需要花钱的事情,陈宗则就无能为力了。中心的经费使用是要经过大秦集团委派的审计人员监督的,没有秦海点头,张胜颖根本就花不了中心的钱。
也不是没有人劝过张胜颖,让她稍微低低头。与秦海讲和,从而换取秦海的支持。像杜翔望、曹国林这些人,都表示过愿意替张胜颖去当中间人的意思,在这种单位里,同事之间既有竞争,也有人情,尤其张胜颖还是少有女学者之一,大家对她多少都是有几分爱护之意的。
然而,张胜颖却是有些羞刀难入鞘的心态,作为曾经不可一世的她,怎么可能向一个年纪轻轻的暴发户低头?她越琢磨,就越觉得秦海可恨;而越觉得秦海可恨,她就越不可能去与秦海讲和。因为痛恨秦海,她便把陈宗则也看成了秦海的帮凶,而至于秦海的女友宁静,那就更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还有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是,宁静长得倾国倾城,被公认为物理系的一朵花。而这个称谓,曾经是属于张胜颖的。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也许无法理解,两代人之间怎么可能会因为相貌而产生竞争关系。而事实就是如此,一个过气的半老徐娘对于漂亮的年轻同性的嫉恨,甚至比同龄人还要强烈。
这样一来,张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