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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脚步迟滞半分,那汹涌咆哮的巨浪,纵然可以摧城毁岳。竟也无法动摇他的身躯。
他非但已将身体内外练成了钢铁,精神更是坚硬如万载不磨之磐石,一旦确定了目标,便绝不会改变。
只见他上岸又走了几步,身子便扑地倒下,但他在倒下刹那之前,身子仍然如枪一般挺得笔直,目光也仍然厉如闪电!
长夜渐逝,云层渐薄,曙色降临沙滩上沉睡之人。忽然翻身,跃起。左掌又复紧握长剑,动作之轻灵迅快,笔墨难以描述,但他却绝不肯多浪费一丝气力,身子乍然站直,全身肌肉立刻松弛。
他衣衫还未干透,全身俱是沙土泥垢,但他却绝不伸手拍打,只是从怀中取出只油布包袱。
包袱里有页描画极为详细的地图,还有本写满人名地名的绢册,他凝神瞧了半晌,口中喃喃道:“崂山……飞鹤门……青鹤柳松……。”
“青鹤”柳松成名四十余年,精修化鹤掌,鹤爪十七抓,鹤羽针三门功夫,号称三绝,自在鲁地开宗立派,创建飞鹤门以来,隐然已是一派宗匠的身份。
柳松年轻时脾气暴躁,独上崂山,单掌力劈崂山八雄,自此闯出‘青鹤’之赫赫威名,但随着年岁愈高,养气功夫愈深,近年来已罕有出手,纵然是他的入室弟子,也难见昔年三绝雄风,只知柳松老而弥坚,功力愈发精湛深厚。
柳松座下有七位入室弟子,最小的一个也在八年前出师,行走江湖,而他这七位弟子也是各个不凡,皆是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番名头,有的是名动一方的武林大豪,有的是浪迹天下的侠客,有的成为了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帮派大佬,却也有弟子进入朝廷,坐上了六扇门总捕的位置……
如此一来,飞鹤门在黑白两道的关系网盘根错节,自然也使得飞鹤门水涨船高,柳松声望更是如日中天。
这一日,正是‘青鹤’柳松七十七岁寿筵,柳府之内宾客云集,言笑晏晏,热闹非凡,府邸外更是车水马龙,仍然有着许多客人络绎不绝而来。
这些宾客中既有白道上的成名人物,也有黑道上的一方雄杰,甚至还有地方上的官府势力……若换了寻常时候,这么多成分复杂的人物汇聚在一处,只怕早就动上了刀子,但今日是柳松寿筵,又有谁敢那么不知趣,在此胡乱寻仇厮杀?
柳松虽已有七十七岁高龄,然而浑身上下却不显丝毫老态,他的目光炯炯有神,没有了年轻时厉如刀锋一般的冷冽,只因他已将锋芒收敛,无需带目光慑人,随着他声名日隆,自有一股迫人的威势。
他正襟危坐于主位之上,宛似虎踞龙盘,气魄雄壮,一双保养得极好的大手按于膝上,没有丝毫褶皱,从这双手完全看不出他已是一位接近八十岁的老人!
这双手的力量更是没有多少人敢去尝试,敢去尝试的人最后都被拗断了脖子,其中不乏江湖上的成名好手。
柳松的威名可不仅仅是靠自己的弟子撑起的,而是凭着自己一双手杀出来的。
今日前来拜寿的宾客虽多,但需要柳松亲自出迎的人物却是极少,数百位宾客之中,也就屈指可数的几位有这种资格。
这些人自然也都是江湖上地位极高的人物,将这几人迎入贵宾席后,柳松便与诸人叙旧,至于其他客人,自然有着府中下人或是弟子们迎接。
宴席一开后,柳府内外气氛更是火热,觥筹交错,谈笑之声随处皆是,前来拜寿者以武林中人居多,这闲聊的自然也都是一些武林中的趣事,又或江湖上新近崛起的一些好手!
人声鼎沸之中,突听数声短促的惨叫响起,紧接着戛然而止。
砰砰砰!!!
数条身影仿佛是被汹涌大力轰中,自府门外倒飞而来,横越十数丈距离,轰然砸落在大厅之中,几桌宴席立被掀翻,引起一阵喧哗嘈杂。
“发生了何事?”
“什么人敢到飞鹤门闹事?”
大厅中诸多宾客相顾愕然,直到这时,仍有许多人没有回过神来,不过看到砸落在地的几个人时,已然有人忍不住惊呼起来。
只因横摔进来的几个人中,便有一人正是柳松最为疼爱的关门弟子,有着‘鹤翎剑’之称的方庆云!
这个绰号便是说方庆云一手剑法施展出来,宛如鹤翎翻飞,非但变化多端,犹如飞鹤的翎羽一般繁复,更是奇快无比,只可惜现在方庆云已经变成了折翅的伤鹤,他一双手俱被拗断,整个人瘫软在地,再无法爬起来。
“师弟!”柳松的另外六名弟子也是反应迅捷,惊呼方起,已然挤开了人群,瞧见瘫软无力的方庆云,目眦欲裂,怒气勃发,“是谁?谁敢造次?”
“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我飞鹤门寻衅!”
一道脚步声响起。
这声音起自府邸外,显然没有施加任何内力,身法,就那般普普通通的朝内里走来,宛如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普通人。
但若是普通人,又怎敢到飞鹤门挑衅,更无法令方庆云折翅。
呛啷呛啷之声,宛如一条长龙般响起,无需任何人吩咐,已有数十位飞鹤门弟子拔剑抽刀迎了上去。
柳松座下大弟子严宏岳气度沉凝,隐然已有一派大家风范,朝迎敌而出的数十名飞鹤门弟子看了一眼,沉声道:“小师弟伤势颇重,先不要搬动他,今日阎神医也在府中,六师弟你去请他老人家出手替小师弟治伤,其余师弟随我一并出去——!”
严宏岳冷笑一声,厉声道:“严某人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敢来搅乱师父寿筵。”
“是!”另外四人虽都已是成名人物,但对严宏岳这个大师兄还是相当尊敬的,凛然受命。
严宏岳赫然转身,又朝院内云集的宾客看了一眼,抱拳道:“让诸位贵客受惊了,请诸位勿要惊慌,稍等片刻,待严某师兄弟出去打发了宵小之辈,再来向诸位贵客赔礼。”
说罢,领着四位师弟越众而出。
不过院内本就以武林中人居多,对于这种江湖纷争看得多了,自然没那么容易害怕,而且飞鹤门势力日大,也不是人人都看得惯的,只是碍于对方的势力,这才不
敢轻易冒犯,内心中对于有人在柳松寿筵上大扫其面子,反而暗暗发笑,更有不少人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抱着看戏的心态。
因此,院内诸多武林人士也是纷纷离席,跟着严宏岳几人,朝着外院涌去,想要看看究竟是何方人物敢来飞鹤门寻衅。
“杀!”严宏岳等人一踏入外院,立时听见凄厉的喊杀声,他沉着怒气,定睛一看,顿时面色大变。
但见院落之中,人影翻飞,刀光剑影,闪烁不定,数十名飞鹤门弟子或是刀劈剑斩,施展了浑身解数,将一个白袍人团团包围在其中,数十种兵器挟着劲风呼啸杀去。
而那白袍人背负着一口乌鞘长剑,却并不拔剑,仍是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他的步伐并不有力,又或多么轻盈,那是因为他没有在步伐上施加任何一丝内力又或身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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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卷 浣花洗剑录第527章 一剑东来(中)
这白袍人除了与人动手外,似乎不愿意浪费一丝一毫的真力!
但是他的步伐却又是那么的稳定,每一步跨出必是如同标尺量过一般的一尺七寸,数十种兵器袭来,也不能令他脚步微微凝顿,更不能让他改变前进的方向。
白袍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做,但数十口裹挟着劲气的兵刃前赴后继的杀来,却又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在即将沾上白袍人身体的瞬间,跌跌撞撞的朝其他方向攻去。
白袍人没有拔剑,或许只因为他认为这些人的血不配沾染他的剑锋。
那围攻白袍人的数十名飞鹤门弟子身上却已是人人带伤,处处染血,更有几人腹部,胸口,脊背等重要部位被刀剑斩中,跌倒一边,这都是被跌跌撞撞的同门弟子所误伤。
严宏岳以及他的四名师弟都是身躯剧颤,面色一刹那间变得无比难看,而跟着他五人一起出来观战的诸多武林人士中也是响起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就算是瞎子,看见这样一幕,也该知道这白袍人乃是一位真正的高手!
“住手!”严宏岳厉声喝止,让一众飞鹤门弟子退下,别再丢人现眼。
虽然知道来者不善,这白袍人武功之高,更教人心惊,严宏岳却也不能怯场,喝退了飞鹤门弟子,他目光森冷的看向了白袍人,便要喝问对方来意。
只是真正凝注着这白袍人,他只看了一眼,背脊上已不禁生出了一股凉意。饶是他平素自以为胆大包天。此时喉咙中咯咯了几声。竟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刻日光渐盛,朦朦胧胧的光芒映着那白袍人铜像般的身躯,披散之长发,和那冰冷如石塑的面色,闪电般凛冽的目光,更是奇诡恐怖,无以伦比。
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如非亲身站在这白袍人面前。实难以想象。
这白袍人正是那名自大海中走出的怪客,他仍是一步步走过去,一字字缓缓道:“柳松在哪里?叫他出来。”语声清楚准确,但听来却似有种说不出的生硬怪异味道。
院内众人为他那奇诡如妖的气势所迫,竟是死寂一片,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就在这时,突听一声大喝:“什么事如此惊惶?”喝声有如洪钟,震得人耳鼓“嗡嗡”直响。
‘青鹤’柳松气度威严的走出内院,目光直接落到了那白袍人身上。
他瞧见白袍人诡异之状,心中也不禁微微一惊。虽然愤怒,也没有立即动手。当下拱手沉声喝问道:“朋友是谁?有何来意?”这两句话说得更是中气充沛,震人耳鼓,显见有向来人示威之意。
哪知白袍人却仍似没有听到,一步步走过来,直走到柳松面前,道:“柳松就是你?”
柳松道:“不错。”
白袍人道:“好,取出兵刃动手。”
柳松神色微凝,又道:“朋友与柳某有何仇怨?”
白袍人只是摇了摇头,道:“无仇无怨。”
柳松闻言又是愤怒,又是惊奇:“你我素不相识,又无仇无怨,为何要动手?”
白袍人道:“谁叫你是成名的武人?”
柳松呆了一呆,道:“莫非只要是武林中成名人物,你就要和他动手不成?”
白袍人嘴角突然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缓缓道:“不错,某此番东来,便是要以掌中利剑,试遍天下武林名侠高手,你便是第一人!”他语声本极怪异,再加那奇诡的笑容,更是骇人。
柳松只听得一阵寒意自心底升起,却仰天大笑道:“以一身之力,要向天下豪杰挑战,朋友你……你莫非是在玩笑么?”
白袍人却只是冷冰冰的盯着他,直盯得柳松心中寒意森森,他干笑了几声,便再也笑不出来了,便听白袍人又是一字字道:“快动手!”
“好!”今日乃柳松寿筵,群雄毕至,数百上前双眼睛盯着,除非他想要身败名裂,那便是非动手不可。
眼见一场大战即将在眼前上演,院内许多武林中人都是面含期待之色,身体却是纷纷朝后退去,就连柳松的入室弟子严宏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