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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馨起身,顺手沾起一旁的鱼食,缓缓撒入水中。锦鲤扭了扭尾巴,却没有游上来。若馨恹恹地扯了扯嘴角,原来连那锦鲤也知她的心情。容若不过十几日未现身,若馨却觉得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虽知他如今身在宫中,也知他这前后十余日都需留宿在宫中,可这次却不同上次,多少日子过去了,容若竟是连只言片语也没有。
她伸手去打捞水里的瓢,手指轻轻滑过,带起阵阵小浪。锦鲤本想往那渐渐下沉的鱼食游去,被若馨一惊,便呼啦一下四处窜开了。
忽闻靴子的嘎吱声,若馨惊喜地直起身,笑容定格在脸上,随后又勉强牵动嘴角:“原来是小司,你家公子呢?”若馨下意识地朝他身后张了张,除了一派秋色,什么也未曾见到,不禁怅然若失。
小司回道:“公子今儿个当值,圣上有口谕,传姑娘进宫。宫里的顾谙达正在厅里候着呢,劳烦姑娘快些准备吧。”
若馨一听入宫,既惊又喜,日夜盼着入宫见穆敏,现在总算是盼得了。仔细梳妆匀面,又换上了前几日新裁制的衣裳。听小司略说了一下宫里的礼节,之后便跟着他去了前厅。
顾问行满面堆笑,百般殷勤地将若馨迎上了轿子。轿帘将要合上的一刹那,若馨恍然在顾问行脸上看到了一瞬神秘莫测的笑容。心徒地一抖,虽说不清这样的笑容究竟何意,可奈何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再深想,毕竟有幸入宫去见穆敏已是期待已久了,实在不愿被旁的事扫了兴致,只当是自己看错了。若馨侧头远望着轿侧的景致,不觉间轿子已抬向内宫。
若馨跟随穆敏身前的宫女进得偏殿的时候,远远地瞧见敏儿亭亭玉立的身影,一手挥着帕子,像是正说得带劲。待走近了些才发觉,正对着穆敏的座椅上还坐着一人,衣着华丽胜过穆敏,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也非穆敏错能及的。
初次入宫,若馨亦不知那人的身份,但尊卑之礼还是略知晓些的。她由宫女引入偏殿,先向那人深深行了一礼,再转向穆敏,福身笑道:“民女见过敏贵人。”
“姐姐在消遣我呢,还不快入座。和硕公主是自己人,姐姐就无须多礼了。”穆敏将若馨拉到一侧坐下,脸上的笑容甜美可人,“我在宫里都没人陪我解闷,好在和硕公主常来,否则我正当要闷坏了。”
穆敏入宫至今已经两年了,还是一如从前那般直爽率真。若馨悄悄一声叹息,真不知是该担忧还是庆幸呢。在宫外早对和硕公主有所耳闻,都说和硕公主是太皇太后碰在手心里的宝贝,因此若馨极为谨慎应对。
她再一次向和硕公主施礼:“承蒙和硕公主不见弃,民女自知身份低微,但还是希望能够代敏贵人感谢公主照拂之恩。”
“你不必拘礼的,敏贵人性格直爽,我和敏贵人一见如故,谈不上谁照拂谁,说起来我还得谢她常想来法子逗我开心呢。”和硕公主笑声爽朗,那说话的样子简直和穆敏一个样,率真无比,显然是极易亲近的。
若馨心下欢喜,若在宫里能得和硕公主的关照,也算是穆敏的福气了。三人絮絮地聊着,不过都是些女儿家的话题,穆敏本就健谈。如此一来,更是聊得起劲。偏殿内欢声笑语不断,而玄烨的书房内却是另一派景象。
玄烨的书房内静立着三人,玄烨一身家常的深紫色锦袍,嘴角总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显得随意而松快。容若一身侍卫服,立得恭谨无比,眉间微微有些皱拧,与玄烨的神情截然相反。一旁还立着曹寅,他有些歪歪地立着,目光在玄烨和容若之间来回,脸上闪过一丝坏笑:“禀皇上,微臣有主意了。”
“快说来听听!”玄烨忙转向他。
曹寅欲言又止,之后往前挪了一步,凑在玄烨耳边低于一番。玄烨面色立马变得凝重,之后有舒展了眉头,渐渐轻笑:“好一个曹寅,竟想出这等馊主意来,若是被皇姑知道了,定将你生吞了。”
“微臣并不打算瞒着公主,微臣在这之前已同皇姑通过气,只是犹豫着该不该将这馊主意告诉皇上。”
玄烨附掌一笑,道:“好!”
容若见二人一派神秘,便肃了肃面色。曹寅将心中所想一一道出,容若面色愈加肃然,对玄烨说道:“皇上,微臣深知若馨并非那些贪慕虚荣的女子,皇上这样做不仅令微臣为难,更令公主难堪。而倘若若馨当真,那她又情何以堪。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玄烨有一瞬间的踟蹰,随即又笃定道:“既然你对她有信心,又何惧一试呢。你放心,朕自会掌握分寸的。”
容若自知皇命难为,只得低头作罢,只是心里终究是不安的。
丽景轩内三人正聊在兴头上,突然有小太监来传口谕。和硕公主和若馨俱是一愣:“去书房?皇上可有说诏我们所为何事?”
那人摇头道:“奴才只管传皇上的口谕,公主和姑娘有请。”
若馨听是皇上召见,不由得心跳动地厉害。从未见过圣上,这样贸贸然地召见,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无意间偏过头,正瞧见和硕公主面上掠过一丝笑,与那顾问行的笑容一般神秘莫测。心仿佛“咚”地一声直往下沉,此时容若会在哪儿呢,若是有容若在身边,她或许还能镇定些。
两人进得南书房的时候,容若已不再里边。书房内之余玄烨和曹寅两人对弈。今日不该是容若当值的吗,怎会是曹寅在此?若馨心中纳闷不已。
和硕公主姗姗上前,向玄烨恭敬地失了一礼。若馨方回过神来,学着和硕公主的样子向玄烨扣礼。玄烨命二人平身,而后将二人撂在了一边,继续同曹寅下棋。玄烨像是随口说道:“曹卿的棋艺虽与容若不相伯仲,可诗词学问终究是略欠了些。”
“纳兰兄才华横溢,我岂敢同他相媲美。论说学问,也只有万岁爷能与之相较了。”曹寅附和道。
蓦地一阵安静,玄烨将棋盘上一片黑子全部收入掌中,之后伸向曹寅的棋盘,只闻哗啦啦一声,黑子纷纷落入棋盘,将一片寂静打破。
若馨实在猜不透玄烨的意图,传口谕请她们二人过来,又将她们视作透明。书房内的气氛又是如此沉闷而诡异,心口闷闷地难受,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玄烨将手中的白子一抛,说道:“你少拿这些溜须拍马的话来糊弄朕,昨儿个容若写的词,朕可是想了一晚上都未能合出来。”
曹寅正要开口,和硕公主忽然说道:“皇上何不念来听听,我曾听穆敏说起过,若馨姑娘精通诗词,兴许她能对上呢。”
若馨忙推辞道:“公主说笑了,民女只会写民间的打油诗罢了。”
和硕公主展颜一笑:“既然如此,那何不让我来看看。”话音刚落,早就有小太监将一纸展示在二人眼前。若馨忍不住抬眼一看,心口一紧,几乎想要夺门而出。
“风絮飘残已化萍,莲泥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情到浓时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和硕公主絮絮念着,秀眉深拧,“情到浓时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没想到纳兰公子还真是替古人多愁善感呢,既然情已转薄,又何须悔呢,天涯芳草,比比皆是。若馨姑娘,你说是吗?”
“是……天涯何处无芳草。”若馨怔怔地看着纸上的题诗,几乎有一瞬间的岔气,她强自笑道:“情到浓时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都说才子多风流,果真如此呢。”
书架子隐约有碰触声,若馨似是察觉到了,禁不住顺着声音看去。谁知玄烨剑眉一触,厉声道:“书房里怎会有老鼠,还不快抓走。”
一声令下,就听到书架子后面一阵骚乱,而后立刻恢复了安静。书房内忽然余下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之后玄烨猛一拍额头,略带愧意:“朕怎糊涂至此,这只是容若兄醉酒之作,若馨姑娘莫要当真了。”
和硕公主惊诧地看向若馨,神情恍惚道:“皇上此话何意,难道……皇上告诉我那不是真的,我不信,我不信容若会骗我。”
容若,若馨眼锋一扫,看向和硕公主:“公主方才说什么?”
“而今真个悔多情,哈哈,原来你纳兰容若是这样的伪君子,原来多情的人是他自己,这首诗便是对他自己的写照吗?”和硕公主泪流如注,书房的门哗地被拉开,她缓缓迈出书房,继而换上一色愧疚。
若馨不敢相信和硕公主说的话,却又不得不信。酒后真言,而今真个悔多情,这就是酒后真言吗?忽听玄烨开口道:“既然若馨姑娘已经知道了,那朕也不再绕弯子了。朕同若馨姑娘做个交换如何,朕可以许你三件事,但你必须得成全皇姑与容若……”
听不进玄烨在说什么,只觉得脑中“嗡嗡”地低鸣。仿佛已丧失了意志,若馨再也安奈不住情绪,若馨快速地蹲了蹲身:“民女贱体抱恙,恐殃及圣上,请容许民女告安。”不等玄烨开口,还未被完全和上的书房门再一次从里边被拉开,若馨亦跟着夺门而出。
书架子后边再次响起一阵慌乱之声,容若挣开那六七名小太监。书架子轻微地晃动了几下,散落了一地的古书,容若一闪而出,朝玄烨怒道了句:“皇上您实在玩过火了!”之后便箭一般冲出书房。
玄烨与曹寅面面相觑,好一会儿,玄烨方意识过来,朝曹寅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派人将若馨姑娘和容若追回来!”
曹寅带着几人追了出去,南书房里顷刻间乱了套。玄烨心知这次当真是玩过火了,只可惜悔已晚矣。
第二十四章 再期后会
猜想若馨定会往乾清门方向离宫而去,容若娴熟地跨上停在宫门外的快马,一扬鞭,马儿便脱缰而出。
这些日子雾气浓,远处朦胧一片,透过朦胧的雾气,隐约能够看到集市上熙来攘往的人群。容若跳下马,徒步而行,众里寻她,却终究没有见到若馨的身影。
寻了一阵子,容若猛的一个激灵,若馨不过是步行,岂有可能快过马奔。容若再次上马,一提缰绳,那马便乖乖地转身,继续往乾清宫方向飞驰而去。
然而,容若不料其实自若馨出了南书房之后便在宫中迷了路,经过一路的兜兜转转方找到了去乾清门的路。尚未至宫门前,就有侍卫上前将她拦下。若馨虽说是奉旨入宫的,可毕竟方才尚未征得玄烨的首肯便自行离去了。如今出宫无望,可若是再度回见圣言,免不了一顿杖责。
百般无奈之际,只听得背后响起一个清丽的女声:“若馨姑娘,不知可否到我的府邸小坐片刻?”
回首见是和硕公主,若馨不禁心口一抽,轻微地点了点头,勉强笑道:“公主不嫌弃才是,民女谨遵公主之命。”
和硕公主移步上前,伸手为她挑去发间的枯枝,暖笑道:“我早说过了,你不必同我这般客气。”
她那般真诚温和的笑容不禁令若馨迷茫,难道容若的所作所为她并不介意吗?即便她有如此胸襟气度,可自己终究是容不下欺骗的。和硕公主盛情地邀请若馨一同上她的马车,若馨不便推辞,只得含笑应下了。
两人一路上都未提及过有关容若的只言片语,只寥寥地谈及了些许有关穆敏的话题。之后,两人俱是沉默,若馨撩起马车一侧的帘子,静静地欣赏着眼前飞闪而过的景色。自己也说不清究竟在看什么,或许只是为了缓解心中的尴尬罢,亦或许只是想令自己静一静心罢。
和硕公主也只是静默地坐着,常有微不可闻的叹息声传入若馨的耳中,这样的微妙之声却令若馨觉得钻心地疼,不知是将心比心,还是本性为善,若馨不仅不怨和硕公主,反对她更添了几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