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桓萦不动声色的又问:“什么茶?”
什么茶?
温氏咬唇,背地里狠狠瞪了一眼朴氏,轻声道:“不过是个开胃茶。”
桓萦不再答话,倒是她身旁的管事嬷嬷开了口。都说要想看一个人有没有本事,那可是一开口的瞬间。这管事嬷嬷一说话,就让人为之神色一紧,都不约而同的瞧了过去。这一看不打紧,众人又心神一禀,竟是庾太后最心腹的苏麻嬷嬷来了!
陈家面子真大。可这开胃茶若解答不到位,那估摸着面子损失的也不小。
苏麻嬷嬷朝前走了两步,朝几位国夫人蹲了福:“我朝大办宴席开餐必上洛神开胃茶,诸位夫人想必也是知道的。一旦端上开胃茶,那即是在告诸诸位贵客宴席已开。温姨娘在贵姬夫人到来前已经端上山楂茶,可是怪罪咱们夫人迟来的意思?”
温氏一慌,就要跪下,却被一双轻柔却有力的手稳稳扶住。
雁初笑嘻嘻的:“姨娘可经不住苏嬷嬷这么问话。苏嬷嬷您是太后老主子面前的老人,连着几位国夫人见了嬷嬷也得给几分面子,姨娘是个没阶没品的妾室,哪经得住这样的大场面?没的折了姨娘阳寿。”
她虽面上笑盈盈,但到底是个孩子,即便珈珞背地里已经交代好怎么说,还是有些话语不稳。苏麻听着直皱眉。威慑力到底是不大,不过勉强应付过去就好。珈珞躲在背地里默默安慰自己。不求有功,只愿无过。
雁初将温氏扶到一旁站着,转身朝桓萦墩身行了礼,却是朝苏麻嬷嬷说道:“苏嬷嬷说太师府怪罪夫人迟来,实在是冤枉得很。一早宫中就来了旨意,说是桓夫人今日身领两道旨意来太师府中,可谓是给足了太师府面子,父亲身为三公之首,百官表率,岂会不懂待客之道?”
那苏麻嬷嬷颔首,却并不认可,继续诘难:“既然陈太师贵为百官表率,那府内之人也定是知礼守礼之人,却为何提早上了这开胃茶?”
雁初笑意不减,连说话的语气也一如方才的盈着笑意,仿佛这庾太后身边最得宠的大嬷嬷并不曾问过她什么话,她亦是接着自己方才的话继续道:“既懂待客之道,岂会慢待今日赏脸来观礼的诸夫人?既不慢待,又怎敢让诸夫人干等着连杯茶也不上?何况,”她唇角笑意越浓,苏麻便觉得有些把持不住,桓萦脸上的笑意却随着她的笑意渐渐淡去:“这开胃茶却是为桓夫人而备,又岂会有不敬桓夫人之礼?”
苏麻只觉得头皮发麻,内宫混了一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但今日却被这十岁小女孩看似随意的几句话弄得心慌意乱。她起初是因突见有人出来略有些惊讶故而乱了心神,不小心接了她的话,却没料到着了她的道,居然让她饶了进去,拿自己的话赌自己。但事已至此,退缩已是不能,她便硬着头皮接了下去,不论如何,要办好老主子交代的事:“那这开胃茶又是何意?”
雁初不答话了,却是雁回站了出来,扬眉粲然一笑,已是明媚至极,但这犹不及她抬头的那一瞬,光芒毕现,气度不可与方才同日而语:“自是,等桓夫人到来。”
桓萦暗哼一声,不屑道:“开席等本宫又是何意?”
“夫人笑言,”雁回复又低下头,连着那声音都低了下去,仿若是极害怕桓萦的:“并未开席,不过是掐着时间端上了开胃茶,为的不过是等夫人入座便能喝上一口茶换换气,”再抬头瞧桓萦时,眼中已是满满的敬意,雁回却仍是面带笑意:“这茶,还未打开盖子。”
苏麻揖袖立在了桓萦身后,态度越发恭谨,而桓萦脸色稍霁,温氏并着一众官太太们都微微松了口气,不由得朝当中俩姑娘多瞧了几眼。
雁回缓步走到桓萦身侧,亲自自桌案上端了一杯温度正好的山楂茶,双手递到桓萦眼前,恭谨而又不失风度:“‘引管按弦,焚香烹茶侯君来’,今上尚清谈,为臣子的自也投其所好好个附庸风雅,这丝竹管弦具备,焚香烹茶只待夫人到来。”
聪明人自是闻弦歌知雅意。这本就不算是什么事,桓萦虽有意责难,可这陈家俩姑娘也不是好糊弄的,逼得紧了,少不得自己个落个不贤的名声,不值得。她笑盈盈接过茶水:“都说陈府姑娘冰雪聪明,今个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便忙又打赏了雁回和雁初。
两姐妹相视一笑,躬身退到自己的位子上,背地里,却朝躲在黄花梨雕螭龙绿石插屏后的珈珞伸了伸大拇指。
珈珞长舒一口气,总算是绕过去了。
真烦,想想以后天天要面对和桓萦以及苏麻嬷嬷这样心思的人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作者有话要说:宋代官府贵家设“四司六局”,为盛大宴会供役。四司指帐设司﹑厨司﹑茶酒司﹑台盘司,六局指果子局﹑蜜煎局﹑菜蔬局﹑油烛局﹑香药局﹑排办局。见宋灌圃耐得翁《都城纪胜.四司六局》﹑宋吴自牧《梦粱录.四司六局筵会假赁》。
、初战告捷
珈珞转身准备回去,忙了半晌,她还没来得及吃午饭。
却还没走出屋子,就听见那苏麻嬷嬷倒吸一口冷气。她回身瞧去,见苏麻拉了雁回,指着她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镯子,惊讶道:“这可是贡品,少见的很。”
眼下之意是,你一个庶女哪来的,莫不是陈太师收了谁的好处?
雁回不着痕迹的抽回手,俯身行礼:“嬷嬷误会了,这是不是贡品雁回不知道,但这镯子却是昨个阿姐送给雁回作为及笄礼物的。”
上阳郡主给的么。
众人相互瞧了一眼,原本那股子诧异就淡了去。上阳郡主是谁,齐国大长公主的女儿。齐国大长公主又是谁?今上的姑姑,先皇的妹妹,太宗帝最宠的小女儿,敬德太皇太后亲闺女。想想她当初下嫁陈太师的时候,那从宫城里往陈家抬了三天三夜的嫁妆就知道,太宗帝和敬德太皇太后那差不多将半个国库的好东西给自己家闺女做陪嫁了。
一个镯子罢了。
苏麻嬷嬷脸上有点打不住,揖手退到桓萦身后不再言语。
桓萦却面色大变,不复方才的沉静端庄,白着一张脸问:“上阳郡主可在?”
“回夫人,我家阿姐身子抱恙,现下在房里歇着,怕是不能够来给夫人见礼了。”雁回笑笑,退到了一旁。
这话说的客气,莫说陈珈珞身份本就是从一品的郡主,与从一品的贵姬也差不离,就单说已经是明旨立的皇后,这满园子的人谁见了她不下跪请安?雁回说来给桓萦见礼,倒真是抬举她了。
桓萦继续白着脸:“不敢当,原本应是我去给上阳郡主……皇后娘娘见礼的。”
这声皇后娘娘一出,别说是走到半道的珈珞歪了歪身子,便是在座的几位一品国夫人也忙站了起来。
是的,那位并非是上阳郡主,而是——这大梁的准皇后。
一时间,南湘百花园里瑟瑟然,潇潇然,众人不敢吭声了。
珈珞依着门小心退出去。心里却暗骂道:“呸!桓萦,你非得跟我过不去是吧!还没行册后大典就称皇后,是觉得我吃饱了闲得慌找死么!”
这一桩子事扯出来,自然没人敢再作什么幺蛾子,但席间却沉闷了不少。桓萦匆匆用了饭些东西,就退了席,命众人继续用饭,自己却带着苏麻和几个小宫女,并点名要雁回和雁初作陪去了棠棣院,说的是去拜见皇后娘娘。
珈珞才用了午饭,一听桓萦来,恶心得差些将刚吃下去的饭全吐出来。好不容易忍住,却压根不想见桓萦。
首先,她不过是个待命的皇后,还称不上皇后,到时候桓萦来给她行礼,没的让人瞧了去,到皇帝那参她一本,这不敬和自大的帽子真够她受得了。其次,依照她现在的身份吧,见了桓萦是得行礼的,可她不想对自己讨厌的人行礼。
想来想去,还是将自己装病的借口装下去好了。
珈珞躺在内阁,听外面徐姑姑带着兰蔻雪墨并雁回雁初同桓萦以及苏麻嬷嬷打太极。
桓萦很是恭谨的柔声说着:“原本皇上让我今个来就有见见珈珞姐姐的意思,可眼下姐姐病了,这可如何是好?”
徐姑姑墩身行礼:“夫人不必担忧,咱家郡主不过是昨夜染了风寒,折腾了一宿,这才睡下,实在是不便于打扰。”
桓萦犹不死心:“这么一来更是让人担忧,要不我去里面瞧瞧姐姐吧。”
“这可使不得,”徐姑姑忙拦着:“贵姬夫人您是金贵人,没的郡主把病气传给了您,回头您回宫还得伺候皇上呢,再传给皇上,可就是咱郡主的不是了。”
都抬出皇上了,桓萦再坚持就是对皇上的不敬,只得作罢,悻悻离去。
珈珞长出一口气,有时候,皇上真是个好借口。不过想想桓萦这人,还真是讨厌。看来,讨厌的人不论隔了几世都还是一见面就两厌。
初战告捷,珈珞心情不错,下午带着兰蔻和雪墨在院子里转悠了会,就回去歇着了。这一觉醒来,可是戌时正了。
珈珞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不想起来,迷糊着呢。兰蔻推了门进来,蹑手蹑脚的,待看到珈珞醒来,立马像是遇到了什么牛鬼蛇神一般,惊悚的抱着珈珞晃:“郡主您终于醒了,呜呜……”
珈珞:“……怎么了?”
兰蔻:“皇上派了太医来。”
珈珞:“……”她这位未来的夫君真好。可是她没病啊,这让太医一瞧,还不成了欺君之罪?珈珞望着拔步床帐子顶的并蒂莲发呆:“太医呢?“
“哦,已经走了。“
珈珞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不过刚刚皇上又派荣大总管传了旨,明个沐休,无朝,他会随着精奇嬷嬷一同来府里探望郡主的。“
“呃……”珈珞喃喃着:“这不大好吧。”其实这没什么不好,寻常百姓家婚嫁之前男女一般不允许见面,但是皇上和皇后不同,这不是一般人,莫说是大婚前见面,按照祖上的规矩,大婚前一个月皇后是要住在皇上潜龙府邸的。不过今上是幼年继承大统,没什么皇子府,加上他俩本是表兄妹的,也没那个必要提前培养感情了。
可是明个,真是一场硬仗要打。
珈珞迟疑了会,忽然道:“你去让院子里的粗使婆子提几桶凉水放到净房里。”
大冬天的,用冷水冲澡,不是自虐就是傻子——她两者都不是,但,也没有比这更有效更快的方法了不是?
果然,当晚,珈珞就浑身发烫,火烧似的,浑身疼得厉害。阖府忙得团团转,她却暗自嘟囔着,该不是浇的凉水多了,该不会为此送了小命吧?要真因此再死一回,她就打算做鬼也不放过皇上了——这么悲催,还不是被他给逼得?
第二天,果真,一大早的,皇上就带了精奇嬷嬷和一队羽林军微服私访来了——哦,不,按照后来史官写的,是来暗探佳人了。
这史官真不是写西厢记的?
执拗不过皇上,太医问诊后,非得要单独和珈珞呆一会,也不怕染了风寒,真是的。珈珞腹诽着,却如今我为鱼肉,再不服气也只得服服帖帖的听皇帝安排。
先帝驾崩时,今上才不过六岁,而先帝膝下也只有今上和信都王两位皇子,先皇后早于先帝薨逝,先帝思念爱妻,未再立后。三夫人之首的庾贵妃膝下无子,而今上生母沈昭仪又在诞下今上便血崩离世,今上一直寄养在庾贵妃宫中。立储立嫡,无嫡立长。先帝病危之际,立大皇子萧延陵为皇储,允庾贵妃亦是今日的庾太后垂帘听政,并擢镇国公霍仲亨和定国公庾明靳辅政。直到今上十八岁时,庾太后和两位辅国公才还政于帝。
前朝都是有先例的,若是幼帝到了亲政的年纪,一般都要大婚立后再亲政。但是今上不知道为何,仅仅是封了两位夫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