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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编号Z1214，已经抵达目的地，钻井平台运转情况良好，正在更换电池。”
“收到……请随时汇报状况。”
“了解。”
穿着厚重的宇航服，一名工程师从太空车上跳下，打开了太空车的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了一块约莫手提电脑大小的电池，向着钻井平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的名字叫谭明，来自华国，属于地球防卫同盟木卫合作开发计划的第一批移民。在踏上这片土地之前，他在月球上只接受过一个月的适应性培训。至于现在提在他手上的，是一块核电池，里面装着氦三和氚，外面由厚厚的铅隔层包裹。
木卫二上的重力环境比木卫六稍好一些，大概是地球重力的七分之一左右，略低于月球。但凡是在广寒市接受过太空行走方面的培训，这种程度的重力都能够轻松适应。
跳到了支架上，谭明从身后取出了扳手，扭开了固定在电池接口上的螺栓，抽出一根数据线连接到了手臂上的腕载电脑，键入了解锁的密码。
随着一声漏气似得轻响，固定电池的活动门弹开。
熟练地将电池从钻井平台上取下，然后他将提在左手的电池塞进了凹槽中，接着将电池舱门重新关上，拧紧了固定的螺栓。
“这里是编号Z1214，电池已经更换完毕，钻井供电正常。”
“检查钻头。”
“正在检查中……”谭明在腕载电脑上键入了几个按钮，看着进度条读满，然后松了口气，继续说道，“钻头状况良好，要我打开它吗？”
“打开吧。”
熟练地从钻井平台的支架上跳下，那名工程师稳稳地飘到了地面上。
伴随着顺着脚底传来的隆隆声闷响，身后的钻井平台开始重新运转。
不远处的前哨站内，所有的科研人员，无论来自哪个国家，此刻都围在前哨站的指挥室内，安静地望着屏幕中那根不断向下的红线。从钻井平台立起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在等待着这一刻了，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根据科罗大学外星生物研究所的分析，适宜的海底温度加上丰富的氧资源与海底火山光照，木卫二的冰盖之下很可能存在生命活动。所有的钻头和探测器都经过无菌处理，为了避免地球菌落或者病毒对木卫二的海洋造成污染。
那颗标志着钻头的红点不断向下，回传的震波开始由弱转强，距离冰与水的界面也越来越近。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是破冰的那一刻！
就在这时，另一幅全息屏幕上，震波突然出现了剧烈的抖动，警报的信号灯响起，整个指挥室内就像是沸腾的开水一样，所有工作人员立刻忙碌了起来。
“冰层开裂，侦测到大量气体上涌！”
“停止钻进，引爆射孔装置！”
“收到！”
得到了长官的命令后，坐在指挥台前的工作人员，立刻握住了那红色的把手，用力将它推到了底。
在木卫二上，热量比水更重要。这里的水资源异常丰富，甚至比地球上的水还要多。地球上的水基本上都在表面上，而木卫二的水却是全都装在肚子里。
很久以前NASA就做过这方面的横向对比，通过数据建模的方式将地球水资源和木卫二的水资源堆叠成一个球体，而最后得出的结论也是如此。
潮汐力导致木卫二自身总是处在反复拉伸和收缩的运动状态，这种运动产生的能量加热了冰层下面的海水，与海底火山活动共同为海底生物生命活动提供热量。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种潮汐力导致的拉伸和收缩运动，使得木卫二的冰盖极易发生类似于地球板块运动的挤压，从而产生裂缝隆起的冰川和断裂的冰谷。木卫二上经常可以看到几百千米高的水柱从裂缝中喷射而出，而在超低温下瞬间凝固成冰晶的壮观景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几乎就在把手被推下的一瞬间，深入冰盖数公里的钻头上方，突然闪烁一瞬间的火光。电磁弹射爆开的锚勾，狠狠地扎进了挤压着钻杆的冰盖中，将钻头死死地固定在了冰层中。
与此同时，钻头的下方爆发出剧烈的抖动，一道道裂纹从冰盖的背面开始向上蔓延。几乎被钻头的冰盖，从背面开始大片的断裂，直到那一道道裂纹触碰钻头的瞬间，整个冰盖就如用被刺破的气球，海水混杂着高压的气泡，一瞬间撞向了那颗钻头——
“该死！钻杆断裂！”
“编号Z1214，立刻撤离该区域，重复一遍，立刻撤离！”
感受着脚底传来的震颤，谭明一脸惊恐地后退了几步，当他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声音后，二话不说立刻向太空车的方向爬了进去，一边发动引擎，一边大吼道。
“草！你们刚才做了什么？！”
“我们什么也没做……下面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中的复杂的多……总之你快点离开这里……”
后面指挥部那边有说了些什么，他已经没注意去听了。坐上了驾驶座后，他用最快的速度发动了太空车，几乎是将油门踩到了极限，而就在他不要命地狂飙出五六百米的时候，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巨响从椅子地下传来，几乎要将他从座位上掀起。
“草！”
头猛地往前冲了下，谭明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去，便看见那座数十米高的钻井平台，被如同火山喷发一般的冰柱轰上了天。盘旋向上的水柱在空中散开了一圈圈洁白的冰屑，如同从地上生长出来的龙卷风一样，在空中飞舞着旖旎的姿态。
踩着油门的脚不由自主地松开，已经开出危险区域的太空车缓缓停了下来。一颗颗绿豆大的冰雹轻轻地撞在玻璃窗上，而他的视线则被死死的凝固在了那里。
谭明可以发誓。
这绝对是他这辈子，见到过最壮观的一幕……
第1544章 预想之外的发现
星环城航天指挥中心内，坐在一座座电脑前的工作人员同样在等待着木卫二那边的消息。
虽然木卫二上的前哨站安装了量子通讯装置，但通讯依旧存在微小的延迟。当钻井平台被炸飞的画面传来的一瞬间，航天指挥中心内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过了大概半分钟左右，工作人员们默默地摘下了耳机，不少人发出了郁闷的叹气。
与这些科研人员心中那些沮丧和懊悔之类的情绪都不相同，望着全息屏幕中被炸飞的钻井平台，江晨只觉得心中一阵肉痛。
就这么一次“井喷”，至少得二十多个亿打了水漂，同时也意味着木卫二前哨站一个月多来的努力化作了泡影。
上涌的海水会在短时间内将好不容易钻开的裂隙回填，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重新冻上。好在那些殖民者们及时启动了射孔装置，将钻头和钻头背后的深海机器人留在了冰盖下面，这一个多月来的努力才不至于一无所获。
不过想到殖民木卫二的经费大半都由其它主要成员国承担了，江晨的心里还是稍微好受了点，至少赔钱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钻井取水是个错误的选择，海底水压高的难以想象，我们的钻头距离冰盖底部还有大概两百多米的时候，地下海洋就直接将下层冰盖冲裂，导致了后来的井喷现象。”
透过轨道卫星的视角，看着全息屏幕中那座伞状的巨型喷泉，克尔温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陷入了沉思。
“深海机器人的情况怎么样？”江晨问道。
“运行状况良好，等待洋流环境稳定就可以启动。”听到江晨的发问，克尔温伸手指了指全息屏幕右下角那行参数，“这里是压力环境，可以看到参数正在剧烈变动，我们的深海机器人大概正在”
“会不会被一条大鱼给吞下去？”
克尔温愣了下，随即才发现江晨在用揶揄的口吻和他开玩笑，于是笑着说道。
“不存在的，在这样原始的生态系统中，不可能存在体积过于庞大的生物，否则无论是有机物消耗还是热量供给都存在很严重的问题。毫不夸张的说，只需要一头鲸鱼，就能将整个木卫二的生态系统给压垮。”
“那可说不好，”江晨笑了笑，看向了那行变动的参数，“我们刚踏上火星的时候，不也是认为那里就是一片沙漠吗？但沙子底下，总是能钻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在揭开真相之前，谁也无法保证自己的推论就一定正确。
当然，站在投资者的角度，他还是希望木卫二底下千万不要蹦出些什么古怪的东西来，否则除了增加星环贸易开发木卫二的成本之外没有任何好处不说，这太阳系也未免太过热闹了点。
“你这算是乌鸦嘴吗——诶哟！”
头上被轻轻地敲了下，林玲捂住了白皙的额头，气鼓鼓地瞪了江晨一眼。
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用力的江晨，则是直接无视了林玲浮夸的反应，装作没有看见，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生命信号呢？应该做过这方面的监测了吧？”
有些尴尬地看了两人一眼，克尔温最终选择无视掉那条跟在江晨屁股后面的“小尾巴”，轻轻咳了咳继续说道，“根据我们对木卫二海底发射的生命信号探测波回传显示，海底确实存在一些疑似生命源的痕迹。不过因为距离问题，现在还不确定那些生命源的真实性，因为……”
“因为生命信号探测装置只对哺乳类和鸟类动物有效，对于节肢动物、脊索动物等等变温动物效果很差，对于植物的效果则几乎可以忽略，我说的对吗？”林玲得意洋洋地挺起了胸脯，一副自己多了不起的样子。
克尔温诧异地看了林玲一眼，显然是没料到她这个年龄的女孩会懂这么多。
单从年龄来看，这位大概也就比他女儿稍微大一点。当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还是因为他不知道电子人这种东西，若是让他知道林玲的真实年龄，只怕他的表情恐怕会比现在更精彩。
“不用管她，让她自个儿得意去吧。”江晨无奈地看了林玲一眼，最近这家伙有些不正常，他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于是轻轻咳了咳，看向了全息屏幕上继续跳动的数字，接着说道，“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关于殖民地水源的问题。”
“我会和未来人重工的工程师讨论下，看能不能通过工程设计的方式解决井喷问题。”低头沉吟了片刻后，克尔温无奈开口道，“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还是继续采用电加热冰块的方法吧。”
电加热是耗能最大的取水方法，这意味着能源本就不宽裕的木卫二，还得想办法解决电力的问题。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旁边的木星，这颗气体行星发出的辐射量是地球的一万八千倍，在各种高能粒子的轰击下，木卫二地表应该存在不少氚素才对。
正说间，机器人附近的洋流环境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远在木卫二上的殖民者，启动了深海机器人的执行程序。
被钛合金包裹的球体从周遭的缝隙中排出了一串气泡，刀片似堆叠的护甲从尾部向内收缩，露出了藏在护甲内的螺旋桨，随着马达的发动开始向前推移。
而江晨这边，没过多久，全息屏幕右下角的视频框也跟着亮了起来。这幅画面来自深海机器人的前置摄像头，所能看到的区域，仅仅只有探照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