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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其玉气道:“我怎么知道你家小姐是怎么回事,我看是不是你主人的消息被泄露了?她好像对我很是反感,这很不对劲。”
他以往也遇到过不少女人,但是很少有人会对个风度翩翩的男性露出这种很冷漠的态度。
就算双方是陌生人,但是也没必要那般冷漠而无情吧?
毕竟他现在看起来又不是街边的乞丐,那么为什么楚惜情会如此决绝?
听了他的话,小厮眼珠转了转道:“既然如此,我回去问问。你再找机会吧。”
楚惜情自从董其玉出现心情就不太好。
这会子董其玉被赶走了她脸色才好些。
梅香忙给她端茶倒水,伺候她用饭。
“你也坐吧,说了今天算是请你们的,不用如此。”
她脸上带了些笑容,丫鬟们这才松了口气,几人用了饭,半个时辰后才从酒楼出来。
“姑娘,您要不要回去看看店里情况?”
楚惜情摇头道:“就别给他们添乱了,倒是要回去安排存货之类的事情,不过现在这些事情交给管事的了,我也不需要太操心了。”
“这下好了,哼,姑娘可是不知道,有些人一直想看笑话呢。这回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楚惜情笑着摇摇头,正想说话,旁边恰有人开口了。
“楚兄,是你么?”
楚惜情回眸一看,却不是别人,竟是柳裴然。
他身边跟着程昱,二人身边跟着书童,似乎才从书店出来。
柳裴然一身银灰斜领直缀,白净脸庞上星眸若灿,笑吟吟地看着她,似乎带了几分惊喜。
旁边程昱笑着说:“原是瞧着眼熟,果然是楚兄。”
梅香是清楚其中故事的,其他几人也算是楚惜情心腹了,自不会多说什么,都退到一边。
楚惜情上前几步,抱拳道:“原来是二位仁兄,是来购书么?”
程昱桃花眼一转笑道:“刚刚从书店出来,我正跟梦白说要去茶馆喝茶,倒是巧了在此遇到楚兄,相请不如偶遇,不如楚兄一道去?”
柳裴然见状,也连忙邀请,“是啊,楚……楚兄一道去吧,一直说想跟你详谈,偏偏总是没有机会。”
程昱在旁煽风点火:“是呢,之前偶然见到令妹,本来想直接去楚家相询,又怕不告而拜失礼。难得今日相遇,楚兄可不要再推辞了。”
楚惜情虽然很想推辞,主要是她现在是扮了男装的,这般跟柳裴然他们说话,总是觉得怪怪的。
但是人家这么说了,若是她着意推辞,日后相见却是难看,何况,她也是并不讨厌柳裴然的,当他是个谈得来的朋友。
“恭敬不如从命,两位仁兄,今日就由小弟做东请二位,以尽地主之谊。”
楚惜情刚吃完饭却是不饿,便陪程昱和柳裴然去隔壁街的清风茶楼,要了一壶普洱茶,一壶洞庭碧螺春,一壶老君眉,摆上十来样点心,时令鲜果干果,河鲜风味,临风而立,却也自在。
楚惜情扮男装出来,行动算是自在些。
楚惜情剥着干龙眼吃着,程昱吃了会子就借口忘了书去书店取。
隔着竹帘的雅间内只剩下两人,一时间有些尴尬。
柳裴然一时万语千言堵在胸口不知道作何言。
“柳兄,何时要离开绍兴?你下面打算去游历何处?”
楚惜情没话找话的问道。
“我……”柳裴然一时愣怔,他现在暂时没考虑过要离开这里。
可是抬头看楚惜情表情自然,望着他的目光干净纯直,对楚惜情而言,柳裴然是个天性自然的带着魏晋名士风度的少年,一个能和她谈得来的,让她能回忆到前世单纯校园生活的大男孩。
柳裴然心中沉了下去。
清风微来,空气中有春花的香气,还带着些许柳花的清香。
府河上有游船来往,两岸人家密布,这江南风物,小桥流水人家,如斯醉人。
柳裴然心中平静了下来,他看向楚惜情,不知道为何此刻就拿了主意。
他鼓气了勇气,认真地说:“楚兄……令妹,令妹惜情可有婚配么?”
楚惜情愣了下,一时搞不明白他想做什么,“还没定亲,不过——”
柳裴然双目直视着他,心跳加快,脸色绯红起来,他紧张地说:“我想向你提亲,迎娶令妹为妻。”
楚惜情杏眼圆睁,一时口干舌燥,目瞪口呆,她结巴了起来。
“你说什么,柳兄,别开玩笑了,我,不是,我妹妹她你不能——”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爱慕令妹,日夜思念,辗转反侧,既是如此,如何不能娶她?”
他的目光是如此执着而热烈,仿佛蔚蓝的天空燃烧的火烧云一样,燎过了半个天空,把她烧得无法喘息。
“你——”
她心慌意乱,这样算是怎么回事?
楚惜情深吸口气,躲开他热烈的目光,压下心中的慌乱道:“我,我妹妹她虽然还没定亲,不过两家父母已经给她相看了亲事。就是武昌侯的长子杨锦深。两家已经有了约定。”
柳裴然却是知道她的身份,她这样说却分明是拒绝了他。
他的目光黯淡了下来,可是还带着执着。
他是那样一个人,平日看着或许是最和善的,反而有时候在一些事情上面十分固执。
“但还没有定亲,是吗?既然如此,为何不能考虑我呢?我家,我家也实际上并不输给杨家,两家也是门当户对。楚兄是看不上我么?还是令妹如此想?”
楚惜情只觉得头痛,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她一直以为柳裴然不知道她的身份,现在这样要怎么告诉他真实情况?
可若不说清楚,又更加麻烦。
“柳兄,我并无此意,可是事情有先后,我家是守信之家,双方既有了约定,如何能够轻易毁约呢?”
柳裴然低垂眼眸,拨了拨茶盏的茶沫子,“就是这样么,难道你就一点没有考虑过我?如果我在杨家之前提亲呢?”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楚惜情:“杨锦深离开绍兴已经不少日子了,若是他有意,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派人来提亲?”
楚惜情呼吸一窒。
“哪有那样快,总要安排好一切才是。”
“令妹——也对这亲事满意么?”
楚惜情蹙眉:“柳兄,这是我楚家的家事。”
显然,楚惜情不想在这里谈论这个问题了。
柳裴然有些无奈,可是看楚惜情的样子,显然,她似乎对杨锦深也有几分好感。
可为什么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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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裴然茶楼诉情衷
“惜情,这就是你的答案么?”
楚惜情一怔,她错愕地看着柳裴然,柳裴然显然不想再这么维持这样古怪的关系了。
何必再装傻,明明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此这般作态是为何?
柳裴然自嘲道:“是我看起来真的那么傻吗,惜情,对你而言,我就只是陪你弹琴说话的一个闲人吗?”
“你早就知道了。”
楚惜情忽然觉得很可笑,她果然是傻了,既然杨锦深他们都能看出她是个女扮男装的,凭什么柳裴然就看不出,枉费这么些日子她跟他之间傻子般的,像小丑似的行为。
“你这是看我笑话吗,既然早就知道,之前还楚兄的叫着,令妹的喊着,如此是何为?”
楚惜情脸色涨得通红,一时恼羞成怒。
“对不起,我原是怕认出来之后你会疏远于我,后来彼此间关系更是怪异,我更不知道从何说起。直到今日,我也,我也实在装不下去了。惜情,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跟我说清楚。”
楚惜情冷着脸:“现在你都清楚了,既然如此,以后男女授受不亲,柳公子就不要再来找我了,权当不曾相识便是。”
说罢便欲起身离开。
柳裴然见她发怒,一着急伸手拉住了她:“别走,我不是要逼你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知道你跟杨锦深可能定亲的事,我心里一直难受。惜情,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子,我原不想你受任何委屈。”
楚惜情回目瞪了他一眼,气道:“放开!”
柳裴然犹豫了下,才放开了手:“你别生气,我并没有什么恶意。”
楚惜情哼了一声,虽知此事自己也有错,毕竟也算是欺骗了人家,双方是半斤对八两,实在她也没什么理由好责怪人家的。
说起来更是好笑,他们两个人,明明都是知道彼此的身份,一个假装不知情,一个还洋洋自得以为假扮的好得意,说起来真是好笑死了,怎么瞅着像是梁山伯祝英台翻版了?
因此上她也忍不住嗔骂了一句:“平日以为你是个赤诚君子,没想到竟也做此耍诈。如今说开也好,你我二人若是做朋友却也无妨,只是我如今确已定亲了,这世上好女儿多得是,我这般浅陋之质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楚惜情这时也着实没有再来段什么感情的想法,柳裴然虽然也不错,但同比之下,她却是对杨锦深更有好感。
既然说开了,她也不想扭捏作态,不如说开了,双方都好。
柳裴然苦笑道:“你何必为此贬低自己,你这般女子,若是浅陋,世间还有何人堪称美玉无瑕?”
楚惜情被他夸得脸红,轻咳一声道:“我说了这些你还没明白么?”
柳裴然定定地看着她,眸子清浅如水,水自无形无相,却是世间至柔之力,包裹万千,虽是柔弱,却是至强之物。
“那日我见你从静慈庵出来追寻风筝,我恰拾到了那风筝——”
楚惜情不知道他为何提起此事,便见他道:“我方见了那风筝上题的诗——既出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然后我就见到你女装的模样,不知为何,就心里惦念住了,心里时常默念这两句诗经中的句子。今日方明白那写诗的人心情。虽然这世间女子万千,望眼看去今日踏春仕女如云,可却都不是我心中所思所想的那个。但见到了你心中便欢喜无限,见不到便失落非常。到此时,方知古人说‘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之句是真。”
“若我能这般轻易放弃,那又如何算得是真情?也许是前世的缘,今世相逢,我总不愿辜负心中情意,何必劝我寻觅他人,弃美玉就沙砾,谁会选择?”
楚惜情心中巨震,她望着面前的少年,他的目光清澈干净而执着,娓娓道来,却不会使人觉得肉麻和过分,是那样平静地叙述,这样纯真的感情,实在让人心中难以生出厌烦之感。
他的话更让楚惜情心中震动。
“既出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这原是描写一位痴心的男子的,是诗经中楚惜情十分喜欢的一首,因此题在风筝上,也是有宏愿高飞的寓意。
然而她上辈子希望寄托的“良人”却是破灭了这个希望,甚至狠狠将她推入深渊。
楚惜情的心是封闭的,甚至带着些绝望,哪怕是杨锦深,也没有温暖她的心多少,她甚至不敢对他寄托太大的希望,就怕再一次失望。
可是面前的人却说出这样一番话,却是仿佛狠狠击中了她心口最柔软的地方,让楚惜情心中震荡不已,一时情绪激荡,无法自已。
她眼圈有些红了,想起今日刚刚见到的董其玉,神情黯然,她像蜗牛和鸵鸟一样将自己深深掩埋起来,不要人触碰她心中最柔弱的地方。
因为那样的伤,她不想再尝试,甚至此刻面对柳裴然,她产生了一种恐慌的感觉。
她不想再尝试,也不要再在这里纠缠这样的问题,因为她已经再也承受不起了。
“不要喜欢我。柳裴然,你不懂我,我没有,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她的声音暗哑了起来,眸中有些晦暗不明的情绪:“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美好的人,相反,我还有很多阴暗的一面。若有一日你亲眼所见,或许会厌恶我。不要轻易说誓言,在你没有把握的时候对女子说是不负责任。也许你还不明白誓言是怎么一件残酷的事情,我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