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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方扬和楚小白倒是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耐烦，但是黄荣发就感觉如坐针毡了，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个周县长也不知道搞什么鬼？今天中午宴请投资商，昨天就已经请示过的，当时他还和颜悦色地表示中午一定会参加呢！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来呢？
就在黄荣发忍不住想要给周平的通信员再打个电话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别克君威轿车滑到了县委招待所门口，黄荣发一看车牌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连忙调整表情，将满心的不快强行压制下去，露出一副恭敬的表情大步迎了上去。
君威车停稳后，黄荣发还没来得及上前，副驾驶座上一个年轻人飞快地下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一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从车内下来，他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戴着金丝眼镜，身材看上去有些瘦削单薄，不像传统印象中的官员，反倒像是一个知识分子。
方扬和楚小白对视了一眼，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了出去。
黄荣发说道：
“周县长，楚总与方总已经到了，他们正在大堂等候。”
周平表情淡然地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这时，另一侧的车门也打开了，一个秃顶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笑着说道：
“老黄，我不是说让你们先吃吗？”
黄荣发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说道：
“石局长，楚总他们也刚到一会儿……”
他心中却是一阵不爽，这个秃顶男人就是国土资源局局长石文涛，人家县领导开会，有你一个小局长什么事儿？居然也大大咧咧地这么晚才到，要知道今天的投资商是冲着硫铁矿来的，那个大包袱县里早就不堪其苦了，如今人家愿意来投资，不说上赶着去巴结，至少基本的礼数要尽到吧！
黄荣发对周平以及石文涛的态度有些不满，同时也很不解。但是他知道石文涛是周平的心腹手下、绝对亲信，因此也不愿意得罪他。
这时，楚小白与方扬等人走了出来，黄荣发连忙介绍道：
“周县长，这位是楚天文化的楚总、这位是凤凰文化的方总。”
“你好，周县长。”楚小白微笑着说道。
“你们好，欢迎两位到南浦来投资。”周平说道，“刚才政府那边有点儿事耽搁了，迟到了几分钟，真是抱歉。”
说是抱歉，但是他脸上却依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歉意。
方扬心中也感到有些不爽了，这个周县长好像是笑神经出了什么问题，从下车到现在，就没见到他露出过一丝笑容，一直板着张扑克脸，仿佛谁都欠他几百万似的。不过方扬也没有想太多，也许人家就是不苟言笑的性格呢？于是他说道：
“没关系，周县长能来，我们就已经感受到了南浦县的热情。我相信这次的投资一定会很顺利的。”
“但愿如此吧！”周平说道。
黄荣发在前面当先领路，一群人进入了招待所二楼的丹桂包厢，周平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主位上，大家分宾主落座后，黄荣发连忙吩咐服务员上菜。
午宴黄荣发早早就安排好了，因此客人一到齐，酒菜就流水价地上了上来。周平看了看端上桌的龙虾、鲍鱼等菜，皱眉说道：
“黄主任，县里一再三令五申要厉行节约，怎么中午吃个便饭你还安排这么贵的菜？”
黄荣发楞了一下，心说这些菜哪里贵了？南浦谁不知道你周副县长是最讲排场的，每次宴客都必点上品辽参？相比之下，这人工养殖的龙虾和小鲍鱼怎么就成了贵的菜了？
但是他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虽然周平并不分管招商办，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黄荣发只得低声说了句：
“是我疏忽了，周县长批评得对。”
周平接着说道：
“黄主任，我们当干部的，要时刻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首位，南浦是一个贫困县，不少人都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咱们一顿饭就吃掉人家一年的收入，这合适吗？招商引资工作是重要，但是这不是用公款大吃大喝的理由！”
说完，周平又看向了方扬和楚小白，脸上总算是挤出了一丝笑容，不过比哭还难看。周平说道：
“两位老总，我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针对两位的意思，请不要误会。”
黄荣发总算是看出一些门道来了，敢情这周副县长根本就对两个年轻的投资商不感兴趣，甚至似乎还在隐隐针对他们。从刚才的迟到，到现在的敲打，都在实实在在地削方扬两人的面子。
黄荣发不禁在心里暗骂：你大爷的！老子招谁惹谁了？你周平看他们两个不爽，有种冲着他们去啊！把矛头指向我干啥？还老百姓的利益，老你妹啊！南浦县人民哪个不骂你周扒皮啊？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骂骂，脸上却是丝毫都不敢露出不满的神情。
方扬淡然一笑说道：
“怎么会误会呢？周县长务实清廉，我们相当佩服！”
周平微微点了点头，端起茶盅说道：
“两位老总，我们中午有禁酒令，今天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感谢你们对南浦建设的支持，欢迎你们来南浦县投资。”
这顿饭吃得乏味无比，周平和石文涛滴酒不沾，就连黄荣发因为周平的那句“禁酒令”也不敢喝酒，于是方扬干脆就没有让服务员开酒，大家拿着茶盅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互相象征性地敬了几下。
楚小白每次说到硫铁矿投资的事情，周平都会以“吃饭不谈工作”为由把话题岔开，一顿饭下来，半点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只是约定了下午三点在国土资源局谈具体事宜。周平更是以下午要下乡为由，把具体工作推给了石文涛。
半个小时左右，这场“欢迎午宴”就在一种怪异的氛围中结束了。钟教授等人分别回房休息，而方扬则来到了楚小白的房间，脸色不太好看。
“韩大少到底有没有给我们打招呼啊？”楚小白不爽地说道，“今儿这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啊！”
方扬不假思索地说道：
“打招呼是肯定的，但是大海哥并没有分管这一块，而且现在又是关键时期，他肯定不好太深的介入这件事情，否则有心人会说闲话的。”
楚小白点了点头，他倒不是责怪韩文海，只是今天到南浦之后的这一两个小时，让他觉得非常古怪。
方扬也有同感，他皱眉说道：
“小白哥，我预感下午的谈判可能不会太顺利……”
第276章世事反常即为妖
事实证明，方扬的预感是正确的。
下午的谈判不是一般的不顺利，可以说是毫无进展。不但如此，甚至在以前已经基本谈妥的一些问题上也出现了反复。这与之前南浦县急于将硫铁矿这包袱甩出去的态度大相径庭。
谈判一开始，作为南浦县方面代表的国土资源局局长石文涛就提出了公司主体的问题，无论是楚天文化还是凤凰文化，显然都不适合作为这次投资的主体，方扬和楚小白当即表示如果达成初步意向之后，会成立一家新的公司，专门从事硫铁矿的经营活动。
接着石文涛又马上甩出了矿山开采资质的问题，方扬立刻就指出，只要达成合作的意向，所有的手续都会完备齐全，不会有任何问题。
双方只是初步接触，石文涛就提出这样那样的顾虑，显然有故意刁难的嫌疑。好不容易进入正题之后，石文涛首先就甩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接受不了的条件，石文涛说经过县里的仔细认证评估，认为硫铁矿的资产被低估了，所以县里的条件由原先的800万元改为了1000万元，承包年限也缩短为十五年，而且南浦方面还要求所有的资金必须在签订合同之后一步到位。
方扬和楚小白本来还想在800万元的基础上再谈下来一些，尤其是支付方式上，方扬的底线是分三年支付。石文涛突然的变卦，让这个谈判实质上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这个事情从始至终都透着一股怪异，石文涛始终死咬着他新提出的条件不松口，让胡晓璐团队空有丰富的谈判技巧，却没有丝毫的用武之地。这根本不是商务谈判的正常节奏。
哪有你开了价之后对方就一定要按照你的价格签合同的？即便是菜市场买菜还能讨价还价一下吧！更何况石文涛还坐地起价，把价格提高到了一个方扬和楚小白也无法接受的程度，再联想到中午吃饭的情景，显然他们对于这次合作没有一点的诚意。
虽然即便按照石文涛现在提出来的条件，拿下这个矿山之后，方扬他们依然是大有赚头，并不会减少太多的利润。但是是个人就会有火气，更何况是方扬和楚小白这样的年轻人？尤其是楚小白，出发之前把这件事情想得很简单，没想到在一个小小的南浦县竟然被几个小官僚拿捏上了。
所以这个条件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同意的，否则就意味着自己打自己的脸啊！
谈判陷入了僵持。
一个下午时间，没有丝毫进展。虽然结束的时候石文涛说得很客气，但是从他眼中神色就能看出来，这厮就是有恃无恐，根本就是在故意搅黄这次合作！
方扬和楚小白都感到和不忿，这样的情绪不可避免地就带入到了晚上的饭局中。
大家刚坐下来没多久，韩文海就感受到了气氛有点不对劲，他看了一眼方扬，问道：
“小表弟，下午的谈判不顺利吗？”
方扬知道韩文海的升迁早已提上了议事日程，估计这次方鸿达从京城回来之后，他就要到省委办公厅上任，成为省委书记的大秘了，所以这点小事儿他并不想让韩文海介入太多，因此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说道：
“大海哥，没什么事儿，可能双方暂时还无法达成一致吧！谈判嘛！总有个过程的。”
韩文海也感到奇怪，按说他已经给国土资源局那边打过招呼了呀！难道他这个县委副书记说话还不管用了？还是说大家已经知道他要调离了，开始阳奉Ｙ违了？不能够啊！即便是调走，那也是高升，而且成了书记大秘，地位自然是尊崇了不少，如果得到消息的话，这些人巴结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搞起“人未走、茶已凉”这一套呢？
方扬说得比较客气，但是楚天文化的公关经理胡晓璐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她也看得出来这位韩副书记跟老板和方总关系都非常好。下午谈判的时候胡晓璐可是憋着一肚子火呢，加上她又是女孩子，很多时候说话稍微出格一点也没关系，所以她忍不住说道：
“韩书记，方总说得太委婉了！现在你们县里根本就是狮子大开口，原先说好的条件都不算数了，直接坐地起价，条件十分苛刻。我看你们这不是招商引资，就变着法子把投资商往外面赶啊……”
“小胡，别说了！”楚小白给胡晓璐使了个眼色，出言制止道。
楚小白从方扬那里已经知道了韩文海现在正等着调令，他知道方扬的用意就是不想让韩文海在这种关键时刻难做人，因此及时地制止了胡晓璐。
胡晓璐满肚子的冤屈，但是被楚小白叫住之后，也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怎么回事儿啊？”韩文海的眉头皱了起来，问道，“方扬，你现在长本事了是吧！学会在我面前藏着掖着了？到底什么情况，给我详细说说！”
楚小白瞪了一眼胡晓璐，说道：
“大海哥，你别生气。这次投资谈判的确不是很顺利，但方扬他也是不想让你在这个节骨眼再出面，免得落人闲话。”
韩文海轻哼了一声，说道：
“只要我在南浦一天，我就是南浦县委常委、副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