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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子抖了两抖,又问:“此消息宫里可全都知道了?”
小宫女答:“是。奴婢听说皇上听到此消息时也很震惊,瑛妃娘娘……不对,端柔公主听闻消息时当场晕了过去……”
“你说的‘皇上也很震惊’是什么意思?”我抖抖冰凉的嘴唇问道。
“因为旨意是太后娘娘临终前下的……是李全李总管宣的旨……”
“满门抄斩……太可怕了……为什么……”我失神地喃喃自语。
小宫女以为我在问话,忙答:“奴婢听说是陈将军府全府上下都是前朝余孽,他们扣押了端柔公主数年,企图造反……全府上下只有陈彧少将军不知内情方躲过一劫,还有二少爷陈云畏罪潜逃了……”
我痴笑一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后的遗旨?满门抄斩?扣押公主企图造反?陈彧不知情?原来这就是另一道懿旨啊!
一连串的讯息告诉我,承瑛一定告诉了太后那个除非全家死光否则绝对不会爱上她的人就是陈彧,而太后糊涂一世以后又糊涂一时,竟真的将陈彧满门抄斩。她以为杀光了陈彧全家人他就能背负着全家人的性命去接受承瑛的爱了?太后实在是很傻很天真!
她杀光陈彧家人的同时也把陈彧对承瑛仅存的好感杀光了。而陈府上下的人何其无辜?他们因为皇帝的安排隐忍地接纳了承瑛,最终还要落的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如果承瑛告诉她皇后是她的情敌,太后会不会也荒诞的要处死皇后?
我从来都觉得爱情很伟大,但它的伟大需要建立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用几百条的人命为伟大的爱情做铺垫,我此刻觉得爱情不是伟大而是猥琐。
陈彧没有死,我要赶往陈府一趟替承瑛解释,尽管我的解释可能非常无用。
备了马车,匆匆到达了陈府,陈府的大门敞开着,门口破碎的灯笼落在地上随风乱摆,从门口望进去,只有零星的灯火,在阳光还未普照晨雾未被风吹散漫天弥漫的大雾之中,陈府就像一座鬼宅,当然,死了这么多人以后这里确实已经是一座飘满鬼魂怨念的鬼宅。
我鼓起勇气进去,刚迈出脚,大门后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李全领着一班太监和侍卫迎面而来,就像赶尸。
昏暗的光线让李全看不清我,待他走近,他吓得赶忙跪下,后头的一干人等也齐刷刷的跪倒了一片。
李全惶恐地说道:“奴才见过宸贵妃。贵妃娘娘,此处污秽,奴才已命人来清理,奴才恳请贵妃娘娘回去吧,要是惊扰到您,奴才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啊!”
后面的奴才也有样学样,齐声说:“恳请贵妃娘娘回宫。”
浩浩荡荡的声音在清晨雾蒙蒙的天空里回荡,尽显寂寥。
我知道他说要清理的污秽是什么,我也犹疑惧怕,可是我为了承瑛,我不得不进去。
“皇上和端柔公主来过了没?”我问李全。
“禀贵妃娘娘,端柔公主身体不适,皇上说等她醒了一起过来。”李全不愧是在宫里摸爬滚打数十载,反应速度无与伦比,一听我说端柔公主立马就能反应我说的是承瑛,叫了这么久的瑛妃娘娘能即刻改口确实不易。
“好,你们退下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我进去有事。”
“娘娘三思啊!”
李全说完,又是一大片压倒的声音:“娘娘三思啊!”
结果是我思都没思直接走人,他们也不敢上前阻拦。
陈府的阴森让我打了个寒颤,陈彧去了哪里?会不会想不开也随着因他而死的家人去了?
我有点后怕,于是加快了脚步。
进入陈府宽敞的有些吓人的大堂时,我彻底的震住。我敢保证我那是我这辈子见到最可怖的画面。
我身上的温度迅速冷却,身边却没有任何人可以给我继续支撑着让我走下去,我奢望地想,不求宇文宫能赶来,是幺儿或者哥哥能在身旁我也知足了!最笨的是我当时应该拉一两个宫女陪我进来,而不是拒绝她们的随同,让她们在外头等我,以拙虐的借口说我要单独进府走走。
那是怎样残忍的画面,一排排的尸体整齐的铺在地上,一张张的白布盖着他们,有的身材稍大的,在白苍苍的布片下露出青黑的肢体。他们直直的躺在地面上,满地的尸体看不到头,在大堂最远的地方,那些尸体已经卑微的成了一个微小的白点。
壮悲的场面里我几度哽咽,害怕地想要逃走,唯一支持我走下去的信念是在陈府里还有一个不是死人的人在某处活着。
“沙沙沙……”
脚边传出诡秘的声响,我壮着胆低下头,除了尸体,什么都没有。
“沙沙沙……”
那声响似乎不打算放过我,不依不饶地响起。
我举起沉重的步伐,绕过身旁的朱红色顶梁大柱子,不料竟看到陈彧颓废的靠在柱子上,我吓了一跳,不过经历了太多惊吓后,我只是麻木地轻声“啊”了一声,因为我觉得能在这里看到陈彧是很正常的事。
他坐在地上,全身的重心都依靠在柱子上,仿佛抽掉那根柱子他就会立即倒下。他甚至在听到我的出声后没有抬头看我,就像我不存在般。
“陈彧……”我低低叫了他一声,他还是呆若木鸡,“陈少将军……”
他怅然恍神地抬首,在看到我时目光锐利:“怎么,还杀的不够痛快?那就麻烦连我也一起杀了!”
“不是……我是来看你的……”我望着满堂浩瀚的尸体无所适从地说。
“谢谢娘娘的慈悲为怀,和太后娘娘一样慈悲,留了我全家人一副全尸。”他满目沧桑,嘴巴却像刀子,嘲讽尖锐地说道。
“对了,我听来杀我家人的太监们说我有幸要成为驸马了?呵呵,真是不错啊……你说,是因为我家里人全死了我才能当驸马,还是因为我要当驸马了所以我陈府上下的人都得死?呵呵……”
我很怕听到陈彧说“呵呵”这两个字,明明是笑的意思,却听不出任何笑意,悲凉的不像人类的发音,听的我毛骨悚然。
“你不要怪承瑛……她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事情会弄成这样……”我试着解释。
“不是故意的?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完了?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让我全家人都能活过来吗?你看看这满眼的尸体!你居然还能够像没事人一样地替她当说客?你觉得我还能接受她!我不怕告诉你!我陈彧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她——宇文承瑛!我应该让她去死!应该让家里人厌恶她!我不该处处护着她,导致现在晾成大祸!”陈彧失控的语言狠狠地砸向我。
承瑛爱惨了的男人!他说他不该护着承瑛,他应该让她去死!
我恼火地蹲下来,和陈彧四目平视,我在他无光黯然的眼里看见了怒气冲冲的自己:“我替承瑛不值!你根本不配得到她的爱!”
他的颓废和他身后茫茫的尸体让我心软,于是所有到嘴的狠话都化在了他茫然的眼神里,只余下那一句话。
“呵呵……”陈彧又发出奇怪阴森的笑声,“那她就配得到我的爱了?”
“你爱承瑛?”我诧然道。
“呵呵……”
陈彧没有回答我,我对他的答案已经了然于心。他竟然是爱着承瑛的!
“你终于承认你爱她了!你知不知道她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她一直以为你爱的是苏……”
“等到她母亲杀了我全家人?不过我永远不会再对她说这句话了……”陈彧不耐地打断我。
“你什么意思?我知道太后这么做很过份,但这也不是承瑛所愿看到的。她那么爱你,所以她和你一样的伤心难过,她听到你家里出事后当场昏死过去,所以她要是知道太后会这么做她一定会拼死阻拦的!”
陈彧听了我的话后失落地垂首沉默,过了许久,他缓缓地抬起头,虚弱沧桑的目光落在远处半空的焦点,他说:“我很早以前就想告诉她,我爱她。就在昨天,太后娘娘薨逝时,我望着她无助的背影,心里下了决定,今天一定要跟她表白。紧接着我就接到了李全到家里宣读懿旨的消息……”
这是不是就是佛家说的无缘?缘起缘灭真的只是须臾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孩儿不孝,让我在阴曹地府来侍奉您老人家吧!我害了大家,我死一万次都不够,可是我真的下不了手去伤她……我这就来陪您。”陈彧伤痛低迷的说道。
陈彧倏地从身侧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凄然决绝地把刀锋往脖子上抹去,血液喷涌而出,不过片刻他就断了气。
温热的血液濡湿了衣襟,我张着惊恐的大眼睛,被突来的变故吓傻。
而后,随着陈彧肩膀颓然地一歪,我惊讶的发现陈彧身旁有一具女尸,亲密的枕在他的肩膀上,她只露出一角小小面孔,陈彧渐渐地下滑,她的五官也显露出来,一个贵气面孔的妇人,身材有些发福,满脸的黑紫色,是中毒的标识,陈彧方才口口声声叫着“母亲”,贵妇人是他的母亲无疑。
“呜……”一个妙龄女子飞扑过来,抱着陈彧断了气的尸首痛哭,我闪到一旁,细看清楚,原来是承瑛。
她竟不知何时来了,如果老天爷可以悲悯一点,应该让她听到陈彧的告白。
“你说的她是谁?你要陪你的家人同去,我也陪着你去。”承瑛操起陈彧手上轻握着的剑,就着陈彧鲜血染过的锐利面往脖子上抹。
我扑上前的一刻,听到“叮”的一声,承瑛手中的利剑应声而断,宇文宫面色阴沉地立在不远处。
老天不仅无眼,也没有心,承瑛果真没听到陈彧最后的告白,但她仍愿选择和陈彧同生共死。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承瑛泪眼汪汪地恼视宇文宫。
宇文宫低声道:“因为你是我的妹妹。”
承瑛又放声大哭,她拥着陈彧的身体,把头埋进陈彧的臂弯里,他们像一对久别重逢挚爱对方恋人,此刻紧紧相拥。
承瑛清丽沙哑的嗓音在陈彧的身体里慢慢地传出:“你一定恨死我了吧,现在我连当你的妹妹也不配了……”
“不,他爱你。”承瑛抬起红肿的泪眸难以想象地盯着我,我哽着嗓子继续说,“他说他不忍下手杀的人是你,他在你来之前说过,他爱你。”
两滴澄净的泪珠盛着满足,愧疚,哀伤,大悟,欣喜,终于承载不住如此繁重复杂的情绪,自承瑛秀丽的脸上滚滚而下。她的双目无神,好像对凡事没有了眷恋。她又埋首在陈彧的怀里,许久没有动静,现在的她除了有气息外和陈彧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承瑛,承瑛……”我低唤两声,承瑛还是静静的趴在陈彧的怀里,我轻轻的推了推她,她竟和陈彧一起瘫散地落倒在地。
宇文宫面色微变,立即上前探看。
“晕过去了。”宇文宫转首对担惧的我说道。
晕过去了也好,至少不用再承受伤心欲绝心如刀割的痛。
“我们走吧。”宇文宫把承瑛横抱起来,皱着眉头说道。
“好。”我颔首。
走出几步我回头看了看陈彧,他保持着瘫软的姿势,他的身旁是他死去已久有些僵硬的母亲,而他很快也会和她一样。晨风凄凉地掠过,我揩掉眼角的泪水,跟着宇文宫的步伐走出陈府。
“我会让人厚葬陈府上下所有人。”宇文宫在回程的马车上对我说道。
我默然地点点头。
人都死了,就算再怎么厚葬也于事无补。
“我想见见幺儿,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很想她。”我开口道。
“好。只要她的病情有所好转,我马上让她见你。”宇文宫眼里的慌乱一闪。
“幺儿到底如何了?为什么你要一次次地阻止我见她!”我不悦道。
“幺儿感染的是重度风寒,至少要好好调息半年……”
“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