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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眼无珠腹内空,荷花出水喜相逢。
梧桐叶落悲离别,恩爱夫妻不到冬。(4)
麒麟看了不言语。如金笑道:〃你猜是什么?〃麒麟道:〃你作的这个倒有趣,是竹夫人么?〃如金点头道:〃是。〃麒麟欲寻丫头端茶来,回头却见茗筠在门口站着,正抹泪呢。忙请他进来,茗筠却转身去了。麒麟忙追出去。如金笑了笑,自回金屋去了。
麒麟直追到燕子坳,见茗筠歪在炕上哭泣,玲珑正劝解呢。见麒麟来了,茗筠道:〃有金姐姐和你顽儿,还来这里做什么?〃麒麟道:〃才刚我做了个灯谜儿,正要拿来让你瞧,金姐姐就进来了。〃茗筠捂着耳朵不听。麒麟要逗他高兴,便掰开他的手,从怀里掏出用手帕包着的香囊扇袋,说道:〃你瞧,你的东西我当宝贝一样收着呢。〃茗筠见了,一把抢过来道:〃不用你稀罕!〃说着下炕找了剪子,狠心连帕子都铰作几段。玲珑等欲拦没拦住,道:〃姑娘这是何苦?〃麒麟见了也便生气,只不言语,跺脚走了。茗筠见麒麟去了,更哭的伤心。
麒麟回来,闷坐了一回,拿出一方帕子,在上面写了一首诗,叫了绣翠来,命他送到燕子坳去交给茗筠。绣翠不知底细,因道:〃这是什么意思呢?〃麒麟道:〃你送去他看了自会明白。〃绣翠只得过燕子坳来,却见茗筠伤心流泪,玲珑才劝住了。便道:〃三爷叫我送来一方帕子来,上面有几句话,请姑娘瞧瞧。〃说毕,把手帕交给玲珑便回去了。茗筠名玲珑将帕子拿来瞧,果见上面有字,道是:
满园美景草萋萋,携手翩跹游翠畦。
几片碧荷绿映水,数枝扬柳舞垂堤。
声声鸟语未曾和,朵朵花香目岂迷?
青鸟殷殷来解语,吾心惟有燕悲啼。(5)
茗筠看毕,托着帕子,不由痴了。暂且不言。
且说目下已属清秋,恰七月初七日是吴礼生日。吴礼本不欲大事铺张,只自己家里小宴一天便可。奈何吴智吴信等竭力要给吴礼作寿,早已告诉了诸亲友人等。再者权太君也欲借此让众人乐一乐,早已应允,命吴奎慧兰料理妥当。
展眼到了初七这一日,定公府上下各处热闹非凡。吴礼等在外面排宴请亲友喝酒看戏。权太君在园中设宴也令姑娘们赏花儿喝酒。席上自有一番热闹,不必细述。权太君觉酒多了,便扶着如意回去。令姑娘尽兴乐去,也命那些丫头们在园中各处去顽儿。那些人便有饮酒的,有各处游赏的,也有几个斗草顽的。如金因不见茗筠,出来找他,却见茗筠独自坐在怡然亭望着池里荷花发呆呢。如金走过去,笑道:〃妹妹在这里作什么?〃茗筠抬头见是如金,便道:〃你我都是亲戚,寄人篱下,何能常象他们那么笑着。这些个人都象逢春牡丹、桃花……,你我却似菊花,正不知几时方开。〃如金道:〃妹妹何用烦恼?和我去瞧二妹妹去。〃说着拉了茗筠去了。
外面,来贺寿的亲友来了不少。升平郡王、千乐郡王、万和郡王等诸位王爷都使人送来了贺礼。权仙蓉的叔叔权续送了一班戏子来,如虎等也都有贺礼。孟侍郎之子孟绍文也亲身来了。余者亲友不必细述。吴礼一一见了,便命吴智吴信吴奎吴廉麒麟等陪着,自己称〃头疼〃去了内书房,同洪仁、栾江、胡朔等几个清客相公闲谈。忽见吴智领着几个人来见吴礼,说是杭州尤仕麟的父亲使人来送礼的。那几个人请安道:〃日夜赶路来的,幸未误了好日子。〃吴礼道:〃尤老爷与我们本是同乡,以前做京官时,常来往的。〃正说着,麒麟进来请吴礼吴智出去,说戏子已开演了。吴礼不耐烦,令吴智麒麟出去应酬。尤家的人见了麒麟皆惊道:〃吴公子怎么与我们家仕麟似一个人一样?〃吴礼也称异,问了年纪,又是同庚,更奇。麒麟听了恨不能即欲一见,因问那仕麟的人品。那几个人回道:〃我们仕麟的聪明实是万人不及的,只是一样不好,不喜读书,只爱在丫头里头混。〃吴礼道:〃这又与麒麟一样了。〃见麒麟仍站着,便生气道:〃还不去外面跟你叔叔们学着点儿去,在这里发什么呆?〃麒麟吓得不敢言语,慢慢退了出去。
到了外面,麒麟瞧了一回戏,心里仍不忘那尤仕麟。至午后,吴廉领着一个戏子来找麒麟,说:〃这是京城有名的旦角,名叫游四海。刚才那几出《西楼记》(6),穆素徽即是他扮的,其风流态度你也看见的了。〃游四海也请安道:〃向慕三爷之名,恨不能早见,今日幸会三爷,实是小人之福。〃麒麟见了大喜,便道:〃我也是早闻你的大名了。〃吴廉见二人说得亲热,自去别处应酬。
这里游四海拉了麒麟去隐蔽处,说:〃今日初会,未曾备得进见之礼。恰前日在千乐王府中唱戏,王爷赠我一件贴身汗衫(7),倒不是俗物,今日就与了三爷罢。〃说着解了外衣,脱了那汗衫。麒麟接过一看,一色青绿,做工又极细。便脱了自己的红汗衫与游四海换了穿。然后二人仍到前面,游四海自去登台唱戏,麒麟用心赏鉴,不在话下。
到了晚间,亲友都散去,麒麟也回来歇息。贺燕伺候脱衣时,却见麒麟穿着青绿汗衫,便问:〃我的那件红的呢?〃麒麟才想起那件红汗衫却是贺燕的,因早起看着好看,才和贺燕强要了来的。便道:〃这件绿的给你罢。〃贺燕道:〃这是什么人的,我不要!〃麒麟道:〃你不要,我就生气了。〃贺燕只得收了。
至此日,仍是唱戏喝酒。连着三日,亲友盈门。
真是:贫穷乞丐识者少,富贵王侯亲朋多。
展眼已是入冬,定府上下人等都换了棉衣。
却说慧兰这日叫了丫头们来,命他们做些针线。秀婷佳玲等应命做去。独黎芙不理睬,一如平日顽乐。慧兰见了生气,正欲喝骂。人回:〃东院三太太来了。〃慧兰听了,即忙出去迎接。却见倪夫人一脸怒气,后面跟着几个婆子,还捆着两个人,一个是熙萍的丫头章瑰芹,一个是男的不知是谁。慧兰便请倪夫人进屋,喝了茶,便问何事。倪夫人道:〃今儿我去园里瞧三丫头,撞见这瑰芹和他表兄胡永宾在山子石后面亲嘴砸舌,做那无耻勾当。我一怒之下立命人将他们捆了,送给你狠狠治罪。〃慧兰道:〃太太何必生气,先关他们一夜,明儿打个半死,回了老太太和大太太,撵了他们出去就完了。〃那胡永宾连连磕头讨饶。瑰芹却一声儿不言语。慧兰命全耀文家的押了去了。
这里慧兰又问倪夫人:〃这几日因何不见钟青?〃倪夫人叹道:〃媳妇如今病了,廉儿正给他请医疗治呢。他又使人去他娘家叫了他妹子钟丝来,每日说话解闷。〃慧兰道:〃我明日去瞧瞧他。〃倪夫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去了。慧兰送至二门口,正欲回来,却见吴奎从外面来了。见倪夫人去了,吴奎道:〃三婶子来有什么事?〃慧兰便将钟青生病,他妹子钟丝来伺候的
话说了。吴奎便道:〃他这妹子可是个天仙似的人儿。〃慧兰道:〃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吴奎笑道:〃不过说说罢咧。〃又想起道:〃今儿三叔倒怪,将跟他的家人白和给了我,我想这里面大有文章!〃慧兰道:〃又有什么文章了?〃吴奎道:〃白和的老婆可生得妖精似的,早听说跟三叔有一腿子(8)。〃慧兰啐道:〃挺你的尸(9)去罢。〃夫妻二人歇着不题。
到了明日,慧兰去回了权太君,回来要撵了胡永宾和瑰芹。只见人回:〃那胡永宾昨夜逃去了!〃慧兰骂道:〃这小子倒便宜,免了一顿打。〃便命人先将瑰芹撵了再说。待料理完毕,便过钟青这边来。却见他已卧于床上,起身艰难,瘦骨嶙峋。倪夫人道:〃媳妇刚睡着。如今他病了这些时,连你们那里也不去了,整日躺着静养,只是总不见好。大夫说是已成了痨病,叫我们也没法儿,只得请医疗治罢咧。〃慧兰不语,因问:〃三叔和廉儿做什么去了?〃倪夫人道:〃你三叔一大早和奎儿不知做什么去了。廉儿是又去请大夫去了。〃正说着,忽听外面有人吵嚷:〃国公爷,睁上眼瞧瞧罢!如今你的子孙一个个都要越来越不成话了。我好心劝他们几回,谁也听不进去,都拿我不当人看。国公爷,奴才跟你受了一辈子苦,如今也不愿享这福了,我跟了国公爷去罢。〃慧兰听了道:〃这又是梁岩么?〃倪夫人叹口气道:〃这梁岩越来越放肆了!整日吃酒,醉了就乱骂一通。他虽是奴才,因是跟过国公爷的,谁也拿他没办法。〃一语未完,只听钟青呻吟,忙过来瞧,已经醒了。见了慧兰刚要起身,慧兰忙坐到床头按住说:〃你如今病着,且别动,躺着说话罢。〃倪夫人见钟青醒了,便嘱咐了几句,出来命人喝骂梁岩。
这里钟青又谢了慧兰来瞧他。慧兰又说了些〃安心养病〃的话。钟青忽然想起来道:〃大嫂子,咱们家如今算是享尽了人间的富贵荣华,可是物极必反(10)。不是我说句不好的话,谁能保得住将来永远这么着?据我的糊涂想头,咱们家也该积些阴骘(11),谋划建立万年永远之基的事体,置些不动摇的根基才好。如祭地、义庄(12)、坟屋。到万不得已时,也不至子孙流散,亦可上昭祖德,下积阴骘。不知嫂子心里怎么样?〃慧兰点头不语,因不见钟丝,便道:〃你妹子不是来了么,怎么不见?〃 钟青道:〃才刚跟了白和家的去后园里逛去了。〃正说着,董夫人那边的丫头来说:〃太太在老太太那里,有事找奶奶呢。〃慧兰便起身,又说〃好生养病〃等语,便出来了。至二门口,却见吴廉领了大夫来了,见了慧兰,请了安,进去给钟青诊治去了。
却说那钟丝随了白和家的进园来,至各处瞧了,自是连连称奇道妙。白和家的又领钟丝来至一片竹林,旁边一座假山,上面有字,道是:〃望云山〃。却见吴信吴奎在那里舞剑呢,只白和一个家人伺候着。钟丝见了转头要走。白和家的拦住道:〃又不是外人,见一见何妨?这是三老爷和奎大爷。〃说着话,吴信吴奎也过来了,见钟丝高挑身材,柳眉微耸,杏眼含羞:真如芙蓉出水一样。吴信吴奎都收了剑,笑道:〃你是初到我们这园子,瞧着比你们家的如何?〃 钟丝道:〃我们家没有花园。〃说完要走。白和家的道:〃姑娘在这里说说话再去罢。〃说着,向白和使个眼色,白和会意,同他家的知趣的走开了。钟丝也要跟着走,吴信吴奎拦住道:〃好容易盼你离了你姐姐一会子,陪我们说说话儿何妨。〃吴奎又向钟丝脸上摸了一下道:〃你比我们家那位美多了,我就象遇仙的意思。〃 钟丝听了,红了脸,骂道:〃我看你们家也是书香诗礼之族,书房里也放了几部四书五经,出门也是衣冠楚楚。却原来一个个都是禽兽不如,满肚子男盗女娼。〃吴信听了时,不觉恼羞成怒,便上来抓打。钟丝忙躲,早被吴奎抱住。钟丝又羞又怒又急又怕,全力挣扎着,只弄得青丝散乱粉腮带汗了。钟丝无计可施,只得低头咬了吴奎的手一口,吴奎负疼放开了他。吴信却又扑来一下抓住了他。钟丝趁机抽出吴信腰中的宝剑,叫了声〃姐姐,妹妹去了!〃便用剑在脖子上一抹,可怜香魂出窍,尸横就地。吴奎道:〃三叔,这怎么处?〃吴信道:〃怕什么!我自有道理。〃说着,唤了白和同他家的来,命他们:〃叫人悄悄埋了,若有人见,就说他自己拿剑顽,才不小心碰上死的。〃说毕,拉了吴奎自去喝酒取乐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