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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金瓶梅-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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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破门开疑造物,六经糟粕正堪焚。
  又:
  移文不借北山峦,周孔支离但守残。
  一字难炊高士瓶,数行如拾进贤冠,空传神鬼难窥字,未见葫芦已化丹。
  司命不专青紫案,日边红杏倚云看。
  当日有北京一学士,要中江南年家的儿子——曾受此家三千金重托,后不能还,因此要中他儿子以酬此债。临期,京考主河南贡举的翰林是他的门生,姓姚,名栋,是—个宿学名家。受了老师之托,封就三场题目,写在一张纸上,使他将年侄某人传在半路中僻静无人的去处,把关节与他。那时自然按图索骏,不消论文字的了。那年侄姓王,名泰,字不骄,是个破败公子,以酒色为事,那晓得此事?忽然接了年伯的书,叫他去远接大主考,有秘话相传,他原无志功名,去接得迟了。到了南薰门外,大主考不好进城,在一净寺中等他,回避了外人。半夜里传将王公子来,把从人赶逐,却把从人赶逐,却向一间破寺廊下坐着,细细的将那学士老师的题目关节一封,交与公子收去。叮呤嘱付:“不可轻泄,入场须要小心。
  怕字句有差,外场被贴,虽有关节也无用的。“王公子听说,喜之欲狂,将题目藏在身边,恐怕遗失,暗将此帖扯破底襟填在里面。姚主考说话已毕,叫公子不可出门相送,招人耳目,自己即时上轿进城,贴了回避,封门而坐。这样机密,真是鬼神不测的了。那知这里就有鬼神出跳,偏会弄人。那时八月,天气尚热,王公子因接迟了主考,策马奔驰,赶得浑身是汗。见主考去了,脱下底衣,摇着扇子,忙叫家人去沾酒找表子来,要痛饮一醉,有些快活得发痒起来。家人见他酒兴发了,只得去取了一瓶老酒,对门河边有的是半边俏,找个来陪唱。公子开怀在伽蓝廊下,裸体欢娱,和这粉头猜拳行令,赤着身子,一拳一大杯,吃得酩酊大醉。问了问寺中没处安歇,满廊房都是寄的柩榇,穿上底衣,跟着粉头巢窝里宿去了。睡到天明,赏了表子一两红银,扬扬得意而去,只道是缴宫折桂十分准,那晓得画饼充饥一字无。因此说暗室亏心,神目如电。当时廊下寄一柩榇,是祥符县官之女,山西闻喜县人,名唤兰娘,年方二八,聪慧读书,因感时疫病故在外,寄柩在净寺廊下。因父新升官曹州,日久兵乱,不能来取回故乡安葬,已经七年。游魂渺渺,常在寺中听些佛法,每有灵怪。那时在廊下亲听得关节之事,一一记明,见王公子挟妓狂饮,对神不敬,即知此人原无科名之福,可惜一段功名付于此人之手。将他解下底衣襟中关节题目白纸一条取出,暗藏于香灰炉底:”叫他做一场空梦。看有好人来,我也收个门生,不枉我一点芳心,隔世去怜才好士,做出一段佳话来。“有诗曰:千里难逢女伯乐,人间安得鬼宗师。
  阴阳本自无心合,声气何从对面知。
  抱璞免投和氏壁,窃符如遇魏官姬。
  投珠按剑真堪笑,闺侠犹知国士谊。
  却说汴京西河桥严秀才,因前年在尼姑福清廉里读书,被邻家女子金桂调戏,夜雨私奔,幸得避在韦驮殿过了一夜。次日搬回家中,母子贫穷度日不过,只得求了一馆,教几个小学生读书。每年馆谷不过十五六金,明知不足养身,借此读书,三年苦攻,文学饱足,也是个决科的了。因见了开封府开科的告示,考期不远,常在寺里宿卧,读至三更方睡。那日睡到半夜,忽闻敲门,只道是和尚来取他的法器,忙起开门。只见一女子进来,唬得严秀才想起那年金桂淫奔的事,心里好不跳起来。只见那女子上前深深一拜道:“专非生人,乃王知县已故之女,寄框在此七年,久不还乡。知君是一正人,特来哀求,有一好事相报:今科题目我已尽知,还有关节可通,俱在此纸。君系阴德君子,功名必大,但求将妄灵柩送至山西闻喜县。我家君现任曹州,可以相报。专为怜才,原非邪鬼,君子谨言!”即将一条白纸送在案上,一闪而去。严秀才惊醒,却是一梦,果然窗案上边一小封白帖,写得策论题目、关节分明,好不惊异。天明起来,梳洗己毕,整了衣冠,忙向廊下寻里,果有一杉木柩,上写“闻喜县小女王氏兰娘之框”。严秀才一见悲感,上前焚香四拜,默祝不敢有忘。即时向书店中把策论文章俱照题查来,念熟,改了三次,成一全壁,把关节秘藏不题。愯?/font却说王不骄是—好酒混鬼,眉了一宿,回家看看底衣襟内封的题目,不知落在那里去了。回来廊下和表子家找寻,全无踪影,大主考说的话儿好像做梦一般。自说原无此念,只当作做梦罢了。到了八月中秋大比之期,也随着科举进场,胡胡突突进完了三场,就去吃酒,接小娘顽耍去了。这严秀才果然到了场里就是那个题目,依他所说关节做得妥贴,锦绣一般,经过改的文字自然不同。到揭晓之日,中了解元。
  那主考也大喜,自谓得人,又不负老师所托,可作终身知己。
  到了拆号填榜、插花赴宴,却不是王公子,是一个姓严的一一河南府洛阳县严正,府学顺膳生员,习书经,唬了一惊道:“王公子定是卖了关节与人,自己不来进场的。”心中疑惑。
  次日众门生谢宴,即拜大座师,送些公礼,主考待了茶,只留严解元说话。引至后轩,以酒相待,细问中间有几件异事,因说起:“某篇某句某字似乎有心,中间必有缘故,不妨明教。今日师生如父子,且不可讳。”严解元乃至诚君子,将从梦中得来始末说了一遍,主考大惊,乃信暗中有鬼神,功名各有天命,是人力不可强为的。主考自去入京不题。
  严解元赴宴回来,先拜天地、祖宗、老母、业师。次日绝早到净寺廊下,备下猪羊酒果,金纸银钱,朝上行九拜师生之礼,又做了七昼夜功德。次日即差新投门下的家人,往山东曹州太爷王知州处下了旧治门下晚生的书一封,备了一分大礼,金帛杯盘。书内详写梦中见兰娘,手授科场题目一事,以求送柩还乡,目下已备人夫车马,但不得王宅亲人,不敢私动灵榇,伏祈差的当亲人来京,同送至山西贵茔安葬,愿执门弟子之札,以成世好。王知州见书大惊,痛哭不绝,因差族侄同家人张大连夜赴汴京,也回了严解元一分贺礼,择日起行。严解元换了素服,亲自随行。不一日,到了闻喜县王宅祖节,早有族人传闻此事,阖县亲友送殡、设祭者甚多。
  严解元自备一祭,因作—篇祭文,奠酒焚帛,高声跪读,不觉悲啼落泪,曰:大金贞佑三年十月越朔五曰,门生严正谨具牲醇香糊,致祭于故兰娘大座师之灵日:维灵世心解质、玉莹金贞。岂幽冥之间隔,乃声气之潜通。宅神于玄漠之野,韬光于穹茫之庭。人神何由相接,文章安得折衷,沥乃流光耀采,凝神入梦。笑迷盲之肉眼,悬照昭之冰镜;彼鱼目而混珠,假穿宿以邪径。神之听之,俯绘而笑,收其功于渔人,不结网而能钓。岂洛浦之珠投,非冥渊之犀照。分题疏义、析奥合符,彼揣摩而不得,我契合以安如。非天上之班马,即鬼中之董狐。彼人浙妾,我鬼而师。既受知于国士,岂独于幽冤而我遗!千平执缮,絮酒炙熙,借以报素车白马之谊,尚值。
  祭毕痛哭,为之不已。自此与王知州家叙了世好。回至中途,忽夜梦一秀士来谢,说:“我世娘也,感君生死交情,已蒙超拔,转女成男。他日与君同朝,该在你门下中举,特来相谢。”问其姓名,不答而去。这是功名中一段公案,可见苟取徒劳。这严解元不通着兰娘,当日韦驮殿不淫女色,也是该也是该中的。鬼神相助,不过顺水推船,助他一篷风顺。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七回 木瓜郎语小莫破 石女儿道大难容
  《金刚经》:
  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河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胎生、湿生、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忧涅梁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金刚经》一段专言无相二字,要知此相原从心生,还从心灭,相从心起,于何能无。这一回要从淫女心中灭度色中形相,到了无相,自然无心,即潘金莲可以立地成佛。当下指点,借此笑林化为禅棒。
  却说那黎寡妇见金桂姐魂不附体,终日里见神见鬼,又弄成一件血症奇疾,正然愁恼,不料女婿刘瘸子开封府告下状来,门首炒闹,到晚去了。黎寡妇请了医生诊脉,说是血虚邪想,取了一贴定神丸来服了,母子相守,连夜不敢吹灯。
  日里还哼哼的叫半日才醒,直到天明才得合眼。如此半月,金桂略吃些饭,梳的头,才下得床了。只有血症不止,终日浸淫淋漓的,浑身不净,流的个美人面如黄蜡—般。又长出—件奇怪的病来,从此再不消想那“红豆琢残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你道是件甚么病?
  高突出一层横骨,紧束住几朵花心。丸泥封面,秦兵难进函谷关;石壁坚深,巨灵谁辟蚕丛路?我待价者也,反成韫犊而藏。吾何畏彼哉,自此终夜不察。人莫不由斯户,舍正路而不由,哀哉!天之将丧斯文,欲博施而济众,能乎?前以三帅,后以五鼎,则茅塞之类。仰之弥高,钻之弥坚。求在外者也,管氏亦树塞门。是可忍也,孰不可忍!桓缠其如予何?反而求之,不得吾心。
  城门之轨,马不进也。吾岂苞瓜也哉!洪水横流,病莫能兴,犹缘木而求鱼也。量然后知长短,其间不能以寸,请尝试之。民犹以为小也。闭门而不纳,是皆已甚。与少乐乐,与众乐乐?宜若登天然。非之无举,刺之无刺,是犹弃井也。实不能容,于我心有戚戚焉。委而去之,当如后患何?
  这个病,是天地间女子固闭,血脉不通,以横骨塞其阴窍,止留—线走小水的路儿。人有此奇疾,遂致终身失偶,医家无药可治。俗名石姑,佛经中说是石女儿。随有西子的美貌,也是中看不中吃的。多是—种愚蠢幼女不曾经人道的,有了此疾,他不疼不痒,做了枯木死灰,到像绝欲参禅、忘情息念的一个得道的女僧。那金桂姐生来色根不断,欲念方新,如何捏捱这个玻如今弄的有了色心没了色相,好不难受。
  荒咽堋?
  自此病长成了横骨,那血症也止了,邪魅也不来缠了,依旧调脂抹粉,打扮的如帝天仙女一般。
  刘瘸子打探着桂姐好了,使张都监娘子过来面央,说:“他情愿进门招赘,做养老女婿,上鞋结帽子,尽自养的家。问众亲戚打个情,讨几贯钱来,买儿匹布绢来,完成他一生的事。也是儿女的命,定下的亲,谁不指望个好女婿?要不依从,到了当官,我当初提亲是实,谁敢不实说。”这黎寡妇因女儿大了,又感了一场恶疾,怕日久求亲不便,见都监娘子一面劝他,又一面说硬证的话,没奈何,只得应承了,道:“既是亲家来说好话,我也没奈何了,甚么大财大礼,指望来光彩我,看个好日子,买几匹布来,把他两口儿成了家,在这门口开个鞋铺,我娘女管着做鞋,他就管上底。到是好笑,这样一个女儿,招了个皮匠,也省了去求人。——他先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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