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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得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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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月初一,醒来又是大雪,京城的雪比起洛阳的气势更加宏伟,天地间仿佛飘了千百万缕撕碎的棉絮,又仿佛春日盛极时期的杨柳花。窗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凰千寻伸手杵了杵,冷得打了个哆嗦。
一丈外,楚三身段修长,穿了件薄薄的窄袖青衫,倚在门框上看她。优美的嘴角勾了丝笑意,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中已盛不下的柔情满满溢了出来,连原本有些冷意的脸部线条都变得柔和。
凰千寻呵了两口热气暖手,继而转头讪讪一笑,那笑容干净清透,带着三分恣意、二分无赖,却是她极少展露的少年心性。
当时年少无忧的女童仿佛仍在眼前,却摇身一变成为坚强刚毅的西域凤凰氏储君,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眼前不停交替,最终却定格在离开西域的前一晚……
高大的白蜡树被少女盈盈细弱的手腕牵引,从破土而出的树苗瞬间成长为参天大树,火光冲天中,她站得笔直,薄唇微微抿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世上最亲近之人被火焰吞噬殆尽,却自始至终未曾掉过一滴眼泪。
楚三随手接了几片雪花,用凝冰诀瞬间凝成了冰花,弹向凰千寻发髻间,乌黑发丝中衬了透明冰凌煞是好看。那时与百里濯缨说的“那丫头至多是块璞玉,里面是精是鄙都还要赌上一赌”又怎么可能是他的真心话……
剥离了厚重枷锁和无望爱恋,昔日被重重面具覆盖的少女在他手心里幻化成了司水的女神,时强时弱、亦刚亦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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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忽的传来阵阵喧哗,凰千寻心底一惊,茫然看向楚三。楚府内秩序一向井然,下人们若非身怀绝技,便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如此吵闹必是出了大事。
楚三眼神一暗,随后又正中下怀般地挑眉笑了笑,凰千寻蓦然顿悟,抬手拂去他肩头的几片残雪,柔柔笑道:“你想治莫亦檀,当日任他与太子拼个鱼死网破好了。既已得了你想要的,做什么又回来趟这汪浑水,还嫌京城局势不够乱么?”
“知我者小千也。”楚三戏谑地眯了眯眼,折了朵艳极盛放的红梅插入凰千寻鬓边。“莫亦檀那混账竟敢对你下手,我自然要还之颜色,否则若传出去说我楚荆庄主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岂不让江湖人笑我无能……”
话音未落,见凰千寻脸色佯作一哂,忙又改口娇笑道:“人家的意思是……若传出去说我楚西楼只会给妻主添麻烦,让人家将来怎生服众?”
修长手指羞答答地绞在衣襟处,绝美容色似笑非笑……本是令凰千寻最看不惯的男子娇羞,偏生他做出来却是赏心悦目,愈增风华……
当然,倘若夫妻情趣被第三者撞见,那又另当别论了。
“三、三、三……三爷……”赵思徒脚不沾尘地疾驰而来,惊见楚三单手抚梅的妩媚绝艳,一时竟收不住脚,直直撞在梅树上。梅花刹时落了不少,鲜血般散在雪地上。
“有话快说!”楚三转眼间已收了笑,重又恢复了原先冷冰冰的模样。“这么急着过来……莫不是又想去乡下收租子了?”
赵思徒倒吸口凉气,忙正色道:“三爷,二皇子殿下带了大理寺卿过府,说是咱们府上的小厮打死了他的家将,要将人捉回大理寺严办……”
第49章 卷上珠帘总不如3
莫亦檀穿一身紫金龙纹缎,外罩玄纱,脚蹬暗红色蟒靴,腰间系着双龙戏珠扣,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白玉冠里。略有些阴霾的脸容不带一丝笑意,倒也器宇轩昂,颇有几分皇家子弟的气势。
莫亦檀身边跟着个矮矮的小老头,长相很是慈眉善目,但那点头哈腰、阿谀谄媚的架势却令人不怎么舒服,想来便是大理寺卿。二人身后还有十几个持械戎戈的官兵,个个虎背熊腰,走路有风。
这些人本应是回头率极高的组合,原意是在楚三府中闹上一闹,奈何楚府里的下人们却不给面子,该擦窗的擦窗,该扫地的扫地,除了拍门时闹出的声势浩大外,竟再没折腾出半点喧哗……
楚三得了赵思徒报讯,不慌不忙地赶凰千寻进屋添了两件衣服后才姗姗来迟,身上仍穿着宽袍窄袖的青色薄衫,发髻随意插根银簪。饶是最不起眼的装束,却因上了他的身而瞬间光彩耀人,每走一步都恍惚踏着七宝花香,素净的青色绸缎仿佛是价值连城的鲛绡,而式样简单的银簪亦彷如镶了千金难求的宝石。
这样一个人,走到哪里都注定难掩其绝世风华,因此盛装前来的莫亦檀还未开口,便已被生生贬入了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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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般兴师动众,是京城里出了什么大事么?”楚三略微俯了俯腰身,慵懒的态度仿佛连礼数都免除得理所应当。
莫亦檀脸色微愠,却强忍着没有发作,只冷冷道:“楚贤弟明知故问,你府上的小厮为了谋财打死本殿的家将,想来以贤弟的明察秋毫,断不会一无所闻吧?”
楚三挑挑眉,掩面故作惊讶道:“竟有此事?莫不是殿下弄错了……楚府内的下人们一向不惹是生非,怎会与殿下的家将有冲突?更别说是谋财,在下从不苛待下人,三两银子的月钱怕比些中等人家的少爷小姐们都有过之……”
“本殿堂堂皇子还能唬你不成?”莫亦檀森然一哼,视线一寸寸扫过四周的楚府下人,其阴狠程度似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事情始末都被本殿府中的看门人看见,唤来一问便知。”
楚三不置可否,珊瑚般红艳的嘴唇微微一勾,虽是男子,却给人魅惑之感,又自有几分不可侵犯的凌人之势,让人只可远观而不敢亵玩。
众人一时都失了神,唯有凰千寻躲在月亮门后的阴影中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怒骂道:楚西楼,你还敢使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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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亦檀带来的看门人口齿伶俐,将昨夜所见描述得绘声绘色,说是看见府中家将与一年轻男子在酒楼喝酒,那男子喝得醉了,讨要家将的传家宝。家将祖上本是前朝名门望族,传至本朝后家道中落,但传家宝亦是不可轻易送人的,因而断言拒绝。年轻男子当时没说什么,却在二人分手后尾随,杀人夺宝后一路跑进楚府。
楚三垂眸沉吟片刻,神色终于渐渐严肃,盯着那看门人一字一顿问道:“你可看清楚了?那名男子……确是跑来本王府上?若再见了,你能认得出来?”
看门人望了莫亦檀一眼,忙不迭点了点头。
“也好……你便好好在本王府上找一找。”楚三摆摆手,令管家杜衡安排府中所有家丁小厮在院内一字排开,又道:“此事原本也是小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既然殿下连大理寺卿都请来了,总不能让您空手而归。”
那看门人围着数十名男子一个个仔细看过去,遇上身形健壮、面目粗鄙地便掠过不看,遇见修长纤细、眉眼清秀地便望一望莫亦檀,眼看着莫亦檀脸色越沉越黑,却始终没找到要找的那个人……
“楚贤弟别是私藏了什么人吧?”莫亦檀眼睛意有所指地扫扫月亮门后的内院,压低声音在楚三耳畔道:“贤弟既然喜好龙阳,想必府内亦有倾城绝色的少年以金屋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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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三眉峰一跳,不动声色地与之拉开距离。“风闻二殿下近期屡屡出入城南烟柳男馆,怕更了解小倌儿的妙处,只可惜在下只爱红颜,实不敢行断袖之事,也不知殿下何出此言……”
莫亦檀去男馆一事,开始只是图个新鲜,后来却当真转了性子,觉得少年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勾人更甚于女子,因而一发不可收拾。他自认为隐藏得极巧妙,每次易容换装后带着一二亲信从偏门溜出去,事毕再赶在鸡鸣前回府。
那烟柳男馆本是他自己的势力所在,然而此时却轻轻巧巧自楚三口中蹦出来,不可谓不令他心惊肉跳……只是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莫亦檀双唇紧抿,片刻后,沉沉吐出一个字来:“搜!”
楚三见莫亦檀恼羞成怒,也不以为意,双臂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做派。
一众凶神恶煞的官兵冲入楚府内院,终于如愿以偿地将女眷吓得鸡飞狗跳。满目狼藉之间,只有一人不动声色,抬头看了眼楚三……那一眼极轻极淡,却似带着千钧重量,压得他瞬间不安起来,本是环环相扣、天衣无缝的妙计,竟在她这一眼中惶惶忐忑,不知所终。
楚三这厢胡思乱想,自然没有注意到莫亦檀的眼睛刹那一亮,又渐渐暗淡,最终变成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彻骨。
那看门人则更是诧异,不明白为何原先说好的男子竟变成了俏生生的大姑娘,可是自家殿下的眼神明明白白看向了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一指那人,道:“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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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楚三终于回了神,微微眯起眼。“你不是说看得真切,是个男子么?”
看门人被问得一愣,眼睛偷偷瞄向那人喉结,心想莫非是男扮女装,可人家光洁白净的脖子仿佛鹤颈般漂亮,又哪里有什么喉结了?如此一来更是方寸大乱,额头上冒出了涔涔冷汗,巴望着自家殿下能救他一救,却不料莫亦檀早已灵魄脱了窍,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凰千寻今日穿的正是楚三昨夜临睡前提的那件石榴红绣白梅夹棉长裙,大片大片的红映得她脸容熠熠生辉,裙裾一圈青葱傲雪的白梅拖曳至足边,又与身后雪白的狐毛斗篷融在一处。发丝眼瞳又是乌黑,将白衬得愈发鲜亮,黑亦显得更加纯粹。
竟然……是个女子。
莫亦檀隐在袍袖中的手蓦然握紧,狠狠暴着青筋……怎么会没察觉呢?那么多次接近,竟始终笃定此人是个少年,因不信这世上有那么胆大心细、磊落倔强的女人……
若早知是个女人,他也不用喂她情蛊;若早知是个女人,他又怎会生了出入勾栏男馆的心?
无非是想知道……男人与男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等他终于明白,且欲罢不能时,却又要告知他,那人其实是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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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真是个女人?”莫亦檀惊诧激愤难当,长臂伸向凰千寻,竟没有察觉自己已行事偏颇。
凰千寻面无表情地灵巧避过,三两步转到楚三身旁,于二人视线相接时,唇角弯弯一笑。楚三原本悬着的一颗心蓦地踏实下来,伸手揽了她在身侧,又俯身在她发顶亲了一亲。
两人旁若无人地亲密,莫亦檀却肝火更盛,只觉得凰千寻对楚三那一笑仿佛春雪消融、月照明空,那双墨黑的眼瞳里尽是柔情蜜意,仿佛能蛊惑人心,令人观之忘忧,而反观自己数次见她的笑,竟全是嗤笑、嘲笑、讥笑……
心念急转直下时,方才散出去搜捕的官兵已退了回来,其中一人捧了样东西放在莫亦檀手中,又与他耳语几句,随后束手立于一侧。
“纵是女子也应遵从律法,杀人抵命。”莫亦檀摊开手掌,掌中赫然便是楚三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