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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是件麻烦事。我艰难地挤到桥边一个卖首饰绣工的摊位前,掏了几文钱买了一个小巧的荷包,笑眯眯问那摊主:“这位大姐,不知往那合芳斋去该走哪条路呢?”
“哦,合芳斋啊,就是姑娘你身后那边……”
我顺着摊主的指点回过身,微微眯眼望去,忽然如遭雷殛。
……那一袭青衣……
方才从人群中轻轻走过的那一袭青衣,那早已深深刻入灵魂镌在我骨子里的温润眉眼,不是花满楼又是谁!
顾不上听摊主还在说什么,顾不上去想他为什么在这里,我慌慌张张就往方才惊鸿一瞥的那个身影追去。路上的人好多啊,摩肩接踵之间我根本看不见他走到了哪里,只晓得拼命地追过去;眼前忽然一亮,我看见他转道走向了右边的街巷,当下就要跟过去;可谁知前面有一个杂耍摊子正在献艺,人们都站定了看热闹,我根本穿不过去。眼看着他就要走出我的视线,情急之下大喊一声:“花满楼!”
拔高了的一声,因为内力的蕴藉而愈发响亮……他听见了。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似是面带疑惑的样子,站在人群中希望能找到是谁在唤他……
我却一瞬间手脚冰凉。
就在喊出他名字的时候,听见自己现在的声音……我才陡然意识到一个让我遍体哀凉的事实:我如今是孙秀青,不是……黄瑛!
我……为什么那么急着靠近他呢?明明,明明不应该这样的!
可是我蒙蔽得了自己的心,也无法说服我的身体。我贪婪地看着他,悄然混在人群中挤过去越来越靠近,看着他面色渐渐带了几分茫然和焦急,看着他侧身避过人群一手攀住桥栏站定,看着他眉眼温润,身姿笔挺,比我一生中任何时候所见都还要清俊……
他瘦了,明显是瘦了下去,脸色微微有一点倦乏似的;然而他的神情依然散朗如昔,一双没有焦距的墨瞳平和淡然,比湖水更轻柔,比春风更和暖。
我怔怔看着他,心下酸软成小小的一团。
“哎,那是谁家的公子,长得好生俊秀啊!”
“是啊,风度好得很,一看就是大家出身!”
听着身边有人这样地议论。我默然不语,只是看着他……想要把他每一分每一秒的模样都深深记在心底。
渐渐被人群带着,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走过他身边……
……几乎是擦肩而过。
我走过他的身边,他忽然动了一动,眼光很是茫然地转了过来看向我……又透过了我,忽然动了动唇,却又没有开口。
我连忙加快脚步匆匆逃离,我怕再多呆一秒,眼泪就会如脱缰的野马般奔流出来;我飞奔到桥的那一头,远远望着对面他那几乎已经被人流湮没其中的背影,再也止不住地放声大哭。
……缘聚缘散缘如水,背负万丈尘寰,却再也断不了这三千情丝痴缠。
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多管闲事
【二十六】
哭过之后,生活还要继续;并不是失去了那么一两个人,你的人生就将无以为继。
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似的,我每天拂晓时分就起身,在花园里练剑。西门剑神常说,不勤,无益。
紫薇软剑很趁手。
叶大城主分析说:“软件无常。剑身柔软如绢,难以控制力道,不能收放自如,稍有不慎即会误伤,此软剑之弊也。然软剑之意在于随剑而动,而非随意而动,是故无意伤人性命者擅此剑道。”
西门剑神表示赞同,同时扫我一眼:“妇人之仁。”
……我点点点,人家分明是少女!
练习软剑,最强调精、气、神的集中,是以我根本不敢有分毫懈怠,一点点分心都不能有。
身随剑动。剑到哪里,人就要到哪里,大开大合回手转折,每一分力道都不敢有所偏差。
当我终于收势停下来的时候,自己都吃了一惊——花园中好一派草木蓊郁清脆明媚的模样,只是所有枯枝败叶都已经被我削落,委顿在地。
……这是怎么个状况?!
“先前怕你急于求成,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我转过头去,正对上西门剑神深邃的眼眸,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师傅……”
他神情仍是淡淡,却隐隐多了一丝欣慰之意:“我没有看错。你是生来就要习剑之人。短短数月,已然小有所成。”
耶?
这这这这这是说……我已经剑法有所成就了?
还来不及惊喜,便听剑神大人忽然发问:“黄瑛,你的剑,在哪里?”
我握了下剑柄,一缕溶溶的壮烈暖意直抵心脉。遂毫不犹豫答道:“剑在人心!”
“习剑者贵何?”
“用剑专诚!”
然后,毫无预兆地,西门吹雪的乌鞘长剑忽然脱鞘而出!
我吃了一惊,急忙飞身掠起,后退十几步好出剑相挡。西门吹雪的剑招凌厉无比,转瞬之间已挥出十三剑;我无法达到那样快的速度,我只能凭着手中一柄软剑的变化无穷迎上去抵挡。
瞬息之间擦身而过,而胜负已分。
我握剑的手指微微一松,顷刻之间已是汗透重衣。
半晌,剑神大人幽幽道:“你拿到了一柄好剑,我也收了一个好徒弟。五年之间,当能出师矣。”
我诚心诚意道:“徒儿不勤,五年太少。”
“……”西门剑神淡淡道:“这容易,每日三千。”
“……”我这不是挖了坑给自己掉么!!!
这时,我清清楚楚听见有脚步声往这边而来。
很轻很轻,已经刻意放重了一些却仍然几不可察的脚步声,放在从前……我是肯定听不见的。
不多时,已到了身前。
于是我回身行礼:“叶城主。”心想,也不知道叶孤城他……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刚才西门吹雪唤我“黄瑛”,却不知他听见了没有?
叶孤城淡淡颔首:“打扰二位了。”
“……”是啊,城主大人您不忙着去修习剑术准备决战,倒是每天悠哉悠哉地晃悠过来晃悠过去的……这哪里像是您的风格啊!
我觉得疑惑,可是我也知道我不该问——要问也只能是背地里问问西门剑神,谁让我是晚辈呢。
可是人叶城主对我来说是长辈啊……他要问什么,当然是毫不客气就能脱口而出的了:“冒昧请问,西门庄主所言‘黄瑛’,是指何人?”
“……”他果然还是听见了,而且问得很不客气么……
我转头,求助地看向西门剑神。
西门剑神颔首示意:说罢。
……为毛您老就对叶大城主如此放心呢!!!
“师傅,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不在附近罢?”那俩家伙的轻功可也是一等一的好,跟西门剑神不相上下,我这种水平是必然感应不到的啊。
西门剑神这次摇了摇头。
于是我肃容向叶孤城道:“几个月前,黄瑛和孙秀青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而现在,黄瑛死了一次,孙秀青也死了一次,活下来的是一个人。”
……是一个一半一半拼起来的人。
我诚恳道:“个中曲折是非,不足为外人道……还请叶城主暂为守言。”
于是叶大城主看我良久,缓缓颔首:“叶某明白。”
哎……这可就把叶大城主变成了自家人了,师傅,这是你卖了我还是我卖了你啊……
虽然自以为装孙秀青姑娘装得还挺像,可我还是担心陆小凤那双利眼会不会看出点什么不对来,又或者我自己不自觉就露了行藏,于是时不时就易个容、改个装,去京城里逛个大半日,再慢悠悠踅回来。
咳,其实……我对南王府倒是蛮有点好奇,只不过现在大案没破,金九龄陆小凤那都是潜在炸弹哪,碰上哪一个我都讨不了好去,于是只能敬而远之。
——直到某天我扮作一个挑担的货郎时,一不小心,就在南王府瞄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我说过,我这个人视觉记忆比听觉记忆要好得多。
慢说是小说电影还是生活中不经意间的某一场景,甚至可以说,只要我见过一个人一两面,就一定能再凭着对他五官和身姿的映像把他给认出来。
所以……
那个在茫茫夜色里被人捆绑着架出门,就在南王府的后院里被人推上了一辆青篷马车的人……是那个被我戏耍两次的锦衣公子没错吧?!
我看得分明,他那一身锦衣上,斑斑驳驳的都是血痕……头有气无力地垂着,长发胡乱披散下来遮住了面容。
连我自己都不知是出于怎样的一种心理……反正,我趁着夜色遮掩,迅速跟了上去一路追踪。
……黄瑛,黄瑛从前不是这么喜欢自找麻烦的人。
马车慢慢停了,拐进了一处看起来甚是雅致的小院。我藏在一棵桂花树上,冷眼看着两个家奴模样的人又把那个白衣公子架下来,毫不客气地拖拽到内室。
没有人会在厅堂里拷问什么人,所以那里面定然还有密室。
那马车还停在那里。于是我又屏息静静等了一会儿,就见马车上悠悠下来一个人,一袭滚绣宝蓝的华贵衣装将他的身份昭示无遗——南王世子!
只见他左右环顾一圈,慢慢摇了两下折扇,笑道:“本以为有人跟着呢,倒还真是本世子多虑了。”
我冷笑一声,这南王世子还真是谨慎多疑。这里空空荡荡的又没什么人,你这话难不成是自言自语?分明就是说出来想要迷惑跟踪你的人吧!
所以我果断地继续趴在树上,等!
又喂了大半个时辰的蚊子,终于,先前进去的那两个家丁出来了,驱赶着马车向外辘辘行去。直到车辙声远得听不见了,我才翻身下树,轻轻巧巧就攀上了房顶,揭开一片瓦细细观察可能暗藏机关的所在。
……真没创意……我翻了个白眼,所有在前厅里头放书架博古架在门边放一只不对称的落地熏炉的机关设计者都是一群二白!
所以,我这个门进得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
沿着回梯下去,转过几道弯弯绕绕的小路,暗室中只有一处灯光昏晦,影影绰绰。担心地上有什么机关,我以手撑着两侧的砖墙,脚下飞速点着墙沿,悄无声息地蹭道理那间囚室外。
门开着,四周却围着厚厚的毡子,让人只闻其声而不见其实。
“啊……嗯……不、不要!快来救我,我受不住了!”有人在如泣如诉地哭叫呻吟着,不一会儿却又诡异地变成了求告似的喃喃媚意,”鞭子……鞭子,求求你,拿鞭子……抽打我!“
另一个声音中气颇足,冷冷笑道:“真该让你那群手下看看你现在的浪荡模样……嗯?太平王的世子,是这么个喜欢受虐、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向人哭泣求欢的男人!”
!!!
……我脑门上冷汗滴下。
那个人,那个人……他丫的竟然是宫九!
我瞬间抓狂了……你丫不是武功很强的吗?怎么就被南王世子这个连叶孤城一招半式的精髓都没学到的废柴拿捏住了啊啊啊啊!!!
啊呸,如今那里面就是活色生香的一副S‘M现场啊……啊啊啊!!!
莫非这就是对我多管闲事的惩罚么……!!!
不过我现在真的没心情“欣赏”这等真人版美景……所以我当机立断,直接飞身进去,一剑架在了南王世子脖子上,同时压着嗓子作出一副男人口吻:“公子爷!”
……咳,其实是我没把握一下子就敲晕南王世子那家伙……
南王世子又惊又怒:“尔是何人!”他的手忽然探向腰间。
我连忙抬手把他敲晕,可貌似还是晚了一步……他的手迅速解开了腰间的一只锦囊,青色莹莹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