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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
“嗯。”
“师傅,你都瘦了。”再仔细打量一遍,嗯,闭关大半个月,一定不能好好吃饭,原本就如斧凿刀削的冷硬轮廓此时看来更是削瘦峭拔。
“……要嫁人的女子,是不是都会变得啰嗦?”终于西门剑神站住了身,却是突兀地抛出了这么一句,对着我。
“……”
我泪奔,果真嫁出去的徒弟都是泼出去的水么……被师傅嫌弃了嫌弃了嫌弃了……我不要活了不要活了不要活了!!!
我带着西门吹雪来到张英风躺着的房间,惊讶地发现,张英风居然是醒着的。
虽然醒着,但眼神却有点迟滞的样子,而且……脸上还笼着一层异样的光彩。我一看之下,不由心底“咯噔”一沉。
……只能想到一个词:回光返照。
陆小凤扶着张英风靠坐在床头,在他身后垫了些被褥;西门剑神抬手一试,皱眉道:“他中毒太深。”
言下之意,救不回了。
我沉默片刻,抬手为张英风掖了下被角——这时张英风的眼神却好似渐渐聚焦,忽然伸手抓住了我尚未抽离的手。
“师妹……”他看着我,眼神中有一种我不甚明白的殷殷期盼,喉咙里滚出嘶哑的两个字。
“……”我能说什么?犹豫再犹豫,终是低头,尽量柔和地唤了一声:“三师兄。”
他的眼神向着西门吹雪微微看了一眼,随即又凝眸在我脸上,痴痴地,怔怔地看着——一瞬间,我忽然有点明白了。
“好……好……”
“师兄,莫说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笨拙的我实在不知要怎么安慰人,只能把手放在他掌心里,任他紧紧握住。
然而张英风艰难地摇头,一双眼死死盯着我,再看一看西门吹雪,再看看我——我忽然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鼻子一酸。
我不是孙秀青,我也并不是西门吹雪的夫人。
但是我只能哄着他道:“是的,我也会好好的,师兄你……你放心……”
我会好好的。
黄瑛会好好的,和花满楼一起……
他当真放心了。
因为紧握着我的手指慢慢松开,方才灼热的温度还没有消散。
我坐在床边,呆立良久——忽然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一个……帮凶。
“不是你的错。”
花满楼柔声安慰我:“你无法解了他的毒,也无法阻拦宫九给他下毒,对不对?你安慰了他,在他临去之前,心里是很欣慰的。”
我默然。
他也有片刻不语,然后,一双温热的手掌轻轻按上我的肩头:“阿瑛,你瞧,张英风是喜欢孙秀青的,不舍得她为了自己难过,对不对?”
“……嗯……”
“阿瑛,我也不舍得看到你难过。”
我愣住了。
“阿瑛,再也不会……我们,要好好的。”他握住我的手,拉着我转向他,我怔怔地不知如何反应,猝不及防,就这么近距离地,望进他黯淡无光却依然温柔的眼波之中。
很多人或许都说不上来,什么样子的眼神叫做温柔——而我眼前看到的这一份温柔,并不是来自于一个眼神一次对视,而是因为那一双眼睛。
应当是一双下垂眼吧,眼睛的线条很柔和。眼角微不可察地轻轻弯起,因为低了眉,五官的轮廓便愈发温煦。明明知道他看不见我,但我就是知道,他看着我;明明从那沉黯的眸子里看不见任何自己的身影,但我也还是明白,此时此刻,他眼里心里,都只有我……
缓缓地,我回握着他的手,轻笑:“是我庸人自扰了。我知道……死者长已矣。”
而我们,自然只有更好地,活下去……
次日清晨,神清气爽。
练剑方毕,西门剑神就命人来唤我到他的卧房去,我一推门,却见叶孤城也赫然在座,两人似乎也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饮茶。
但是这宁静平和的气氛啊……我一时间简直要两眼冒桃心。
我才向西门剑神和叶大城主汇报完宫九的事情,门忽然被人敲响了,竟是花满楼从从容容地走了进来。
他向着叶孤城问了礼,又转向西门剑神行了一礼——竟然是一个大礼。
西门剑神淡淡道:“这是做什么。”
花满楼笑如春风,不卑不亢道:“西门庄主是阿瑛长辈,自然当得起这一礼。”
……哎?
花满楼继续道:“在下要三媒六礼迎娶阿瑛过门,阿瑛家中无亲无故,也唯有西门庄主能做这个主。”
……这,这算是……上门提亲?!
我一张脸顿时从里烧到外地红了个透——花满楼!叶孤城还在这里呢,你怎么就……就……就这么等不及吗?
再偷眼看西门剑神,他微微挑起眉,看了花满楼一会儿,道:“阿瑛交给你,我很放心。”
我正自窃喜,不妨西门剑神又道:“阿瑛顽劣,怕也就是花公子忍让得了。”
“……”师傅,您就不怕我嫁不出去了吃穿用赖着您一辈子吗?!
此时叶孤城却忽然开口道:“不妥。”
嗯?
叶大城主神色不变,语气淡淡:“如今江湖皆知,孙秀青是西门夫人。”
……也就是说,花满楼要是娶我过了门儿……会被全江湖一致景仰的:兄弟!了不起!敢跟西门吹雪抢老婆!
……等等!抢老婆??!!
我霍地转向西门剑神,语气难掩激动:“师傅,你来追杀我们吧!”
风动涟漪
【四十一】
当然了……我是怎么也不会让西门剑神来追杀我们家花满楼的。我们花花虽然也很能吃苦并且绝不会出言抱怨,可是想想陆小鸡被追杀的那一路有多狼狈啊……我才不舍得呢!
所以被追杀的目标,直指——陆小凤。
陆小凤跳脚:“为什么又是我?!”
我鄙视道:“废话,自然是因为你皮糙肉厚抗击打而且次次好运回回命大!”被主角光环笼罩着大开金手指的人哪。
“……”陆小凤看我:“阿瑛,人都只有一条命……!”
我无所谓道:“活生生的一个反例——我,就站在你面前。”
“……”陆小鸡扑街。
我好心安慰道:“放心吧,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全无用处——对你要查的另一件事情,总是有用处的。”
“……”陆小凤悲愤道:“好吧,即便如此,但是你又要用什么理由让西门吹雪追杀我呢?!”
我一脸理所当然,实则忍笑忍得辛苦:“非礼我呀。”
“……”
看着陆小凤一脸仿佛晴天霹雳正中命门的苦瓜相,我好心地提醒他:“你记不记得,你曾经在洗澡的时候被峨嵋四秀的四位姑娘闯了进去。那时你还说,‘我洗澡的时候,你们能闯进来,你们洗澡的时候,我若闯进去了,你们当然也不会生气,这种机会并不是人人都有的’……对不对?”
……陆小鸡咣咣咣以头抢地:“我那时候不就那么一说嘛!我怎么会做出这种荒唐事情……”
我面无表情道:“但是西门吹雪闭关修炼去不知何时才能出关,而所谓的西门夫人没有一起闭关——这种机会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对不对?”
“……”陆小凤嘟囔道:“你这是在表达自己的空闺寂寞孤枕难眠吗?”
……没关系,你也就只能过过嘴瘾了。
我投之以白眼一枚:“不,我是在对你的人品表达极其强烈的敌意和怀疑。”
“……”陆小鸡一瞪眼,四条眉毛一字儿平行布阵,就要开始声讨我;然而西门剑神却恰恰在此刻开口:“此法不错。”
……师傅,您果然是我的好师傅!我热泪盈眶,陆小鸡张大嘴巴继而垂头丧气,认命挠墙。
嘿嘿,就知道,不管陆小鸡再如何严正反抗——在西门剑神面前,他的节操(……)就跟他多出来的两条眉毛一样——西门剑神看不顺眼?那就只好从头再来了~
然而就在此时,叶大城主缓缓起身:“既是做戏,不妨再逼真一点?”
嗯?我用诚恳无比的眼神虚心向叶大城主求教。
“——不如,由我去追杀。”叶孤城淡淡道。
……陆小鸡的一张脸登时更垮了几分:“这,这,这这这……这就不劳烦叶城主了吧?”
叶孤城很平静地看向他:“助友人一臂之力,何谈劳烦。”
“……”我捂嘴偷笑,城主大人,您说的友人……到底是陆小鸡呢,还是西门剑神呢?您说的帮忙……是帮我们演戏呢,还是帮西门剑神担负起千里追杀陆小鸡的重任呢??
我忽然觉得我深深地真相了——因为叶大城主下一句话便是:“孤鸿管理白云城事务,西门亦可前去江南花家,为黄瑛持家长礼。”
……等等。
我关注的重点其实在于——叶大城主刚才叫西门剑神什么??
——“西门”??!!
我看向西门吹雪,却没能从他冰雪雕就的脸上找出半分不自然的迹象,相反……他竟然还非常赞成地看向叶孤城:“有劳你。”
……我又听到了神马?!
难道说,就在这两两相对携手共度的大半个月里,西门剑神和叶大城主由惺惺相惜剑道知己,经历了生死之危解毒之险,终于发展到了至交好友息息相关,并且渐渐向着不可扭转的终生伴侣的康庄大道一路飞奔而去了(……)?!
不得不承认,就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我忽然就YY得不能自已了!
张英风的葬礼三日后在白云城举行,严人英收下了叶孤鸿代为送还的张英风的佩剑,说是回到峨嵋剑派便为张英风建造衣冠冢,并当着整个中原武林集结队的面儿再三担保,此事与白云城绝无半点关系。
是时也,叶孤城与西门吹雪并肩立于白云城的百尺城楼之上,叶孤鸿立于叶孤城左侧,我则站在西门吹雪右侧——如此一来,种种西门吹雪受伤身死的谣言尽数不攻自破,已经有一些最初叫嚣着“倘若西门吹雪未死,那便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在努力减弱存在感打退堂鼓了。
严人英等人出城时,唐天仪——宫九,慢慢从我身边走过,忽然轻笑:“西门夫人可记得,欠在下的那一杯酒?”
我淡定地向远处波澜壮阔的大海抬手一指:“浪涛壮美,引人沉醉,君自可满饮此杯。”
“……”他默默弯了下唇角,转身离开,这一次不再回头。
后来我想,或许命运当真是不可逆的一样东西,兜兜转转这么久,再转回来我也还是会继续碰上宫九——看不清世间多少纷繁纠纠缠缠,千丝万缕之间,总会有什么是暗暗牵连在一起的。
然而你看不出——一点也看不出。纵然想要快刀斩乱麻将一切从中劈开换一个清澈洞明,也不过是徒劳——人与人的关系,又岂是说断就可以断得了的?
……这个道理就好比,一个直男,你要让他断袖……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断得了的。
之所以打这么个比方,是因为计划好追杀之事的当晚,西门剑神再次把我传召去了他的卧房。
以前我从未仔细留心过这附近的院落布置,但是前段时候实在无事,拉着花满楼非要把整个城主府逛上一遍儿以免他日后迷路——咳,其实是为了方便他给我这个路痴带路——,结果就发现了一个相当之诡异的问题。
……西门剑神住的地方,不算厢房,也不在主家院里。
是一个通常不会安排客人去住的建筑方位,我特意去问叶孤鸿,得知从城主府的风水上讲,这个院落……相当于一个……和主家平起平坐的地位。
见我不解,叶孤鸿解释道:“主屋自然是叶氏代代相传的城主居所,而这里便是继承人的居所。堂兄做城主之前,也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