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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自己最适合的还是那种孑然独隐的生活。猛地想到了个“独”字,周曼云忍不住摁住了自己又一阵儿闷痛的胸口。
“小姐的意思是让我带人去找了姑爷?只要确认他人在何处,然后我们就带着所有人都撤离夏口?”。红梅在嘴里反复嚼了半天任务,有些犹豫不定地问道:“不用留船等你们一起回江南?您的婚期已拖了一年了!他若就在夏口,一道去霍城请期成婚不是更好?”
“找到他就好!他身上还带着毒需要先解了……”,曼云低头轻声回道,掩着眼中的酸涩。
为他尽解数毒之后。会如何?患得患失的周曼云不敢细想。
一直抱臂靠墙站着的徐羽凝眸看了看周曼云,侧转过头。轻仰起下巴,呆望上了房梁上正飘着的一线蛛丝……
云州军驻在夏口城东北的朴镇,而据说萧泽带着几个弟弟都在那儿!
多了红梅这支意外的生力军,不敢进城也不敢轻托人打听城中事的周曼云很快在第二日的黄昏时分就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先是萧渊在朴镇落马受伤,萧泽带着两个弟弟火速出城相探。然后,萧家的老六老八因琐事较武相殴,老八断了条膀子,萧泓的脸险遭破相。行宫里有个姓胡的太监领人到朴镇去探萧家兄弟伤情,被萧世子以萧家的血光之灾恐遇阴人更不见利,直接赶了。再接着,行宫里遵着皇命清查了数家大臣府邸……”
嘴里倒着红梅探到的消息,曼云的眼中缓缓地点燃了一簇火苗。
险遭破相,只此一词,就足以证了萧泓就算不在朴镇的云州军中,萧泽也是知其下落的。
比之冒险回探行宫,去朴镇应当会更好些。
“我陪你去!”,异口同声的自动请缨出自两人。红梅对着比自个儿大声的徐羽翻了个白眼,鼻尖哼着不忿。少年在霍城时就时常跑船不着家的羽少爷对红梅来说,半点敬意欠奉。
“红梅你还要张罗主持着一大帮子人的离城之事!除了云锦帆中人的亲眷,还有蔡家呢!”,人世因果,一旦结缘,就多出了扯不清的枝枝蔓蔓。红梅北上时怀里就揣着蔡家二子写回家给蔡夫人的家信。如果要思谋到上次被王妈妈以联丰号相胁之事,如何从夏口城中移了蔡家,也是件难事。
徐羽报复似的斜了一下子气色怏怏的红梅一眼。
“哥!你们在夏口城里应该还有接应的人留着,出了如此大事,想必信报已然北上,你是不是要跟他们也联系下?”,曼云试探相问。
经了行宫事,她也算又找到当年北楚决然断了河道,绝了泰业帝北归之路的原因之一。不提别的,谁家儿子死了。老子不会发狠地断了仇人的后路。只是随着北楚的报复,东边的黄胄军也就会利用了这时机做了围城之举。
夏口城现在就是口熬粥的大锅,每一家都想伸长了勺子早捞到干的。
“怕我跟着你,会让他更生误会?”,徐羽侧过头,沉声道:“可我想,事由我起,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亲自跟他解释了清楚。”
侧放在腿侧的手攥着,骨节突现,暗藏着年轻男人对于未来妹夫不听劝就打到听的决心。
“他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曼云轻轻地在嘴里吱了一声。
九月初六,天气晴和,北风猎猎。
曼云站在朴镇外的一座小山包之上,驻足不前。
远远地就能望着山坡之下的一片营盘中心正迎风招展着一面大旗,黑底滚金,中间一个大大的金色景字。尽现招摇。
景国公府旗绣金,这是陈朝开国时高祖皇帝的钦命,即便世事浮沉过了数代。还依旧撑着旧日的荣耀与辉煌。隐隐约约。有着时而洪大时而细碎的声响冲击着耳鼓,象是校场马蹄的踏声,又象是将士们操练的呐喊之声。
“营寨整肃,军阵列布有序,没有练兵多年根本不至于此。萧家还说是去岁瀚国欲袭云州,才仓促凑了兵马。真是把天下人都当傻子了!”。站在曼云身边的徐羽狠狠地咬牙轻咒。对他们这些明着跟朝廷作对的反贼来说,萧家这样虚打着救驾旗号实则清剿吞并四方的官军最为头疼。
如果不是自家妹子喜欢,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处心积虑地忍了数十年的萧家,实在并不是个好婆家。
徐羽长吐了口闷气,转头看了眼曼云更显苍白的面容。轻声建言道:“云姐儿,我们下去吧!”
周曼云的手扶在一棵马尾松上。点了点头,笑容惨淡。
缓行慢步,山下的营帐越离越近,周曼云却越发挪不开了步子。
自从当年清远一别,再见萧泓是在隔了一年多以后,在行宫里匆匆地只在一起呆了不过二刻,接着就是惊心动魄的再次分离。
而且,最后,是她弃了他。
曼云的步子越行越怯,心擂如鼓,仿佛整个人已连日夜梦中的血雨霏霏浸得骨酥肉软,几欲成泥。
离着寨门还有着五六十丈,一阵儿马蹄声急速碾来,徐羽急忙将身边的曼云就手一拖拉到了一边。
吁的一声马嘶,人立而起的马蹄就在曼云的眼前落下,黑色骏马之上,一个黑衣玄甲的骑士冷眼低头看向了立在路边的两个村人。黑色胄盔烙着狰狞的饕餮纹,而一张脸也同样被张黑色的玄铁面具挡着,只露了双眼,面具上镶着带金环的鼻孔和两只尖尖獠牙的阔嘴,非人非兽,透着股子阴森恐怖。
这副面具曾经见过。周曼云的双脚越发颤抖难安,含着泪花抬眼细看。
“六哥!”,玄衣骑士身后凑过个骑着栗色马的绿袍小将,只用轻质皮冠包着头,一只膀子用白布缠着木板吊在胸前,黑黢黢的脸上带着疑问。
“将这两人赶走!如再近了军营戒线,格杀无论!”,带着面具的骑士冷冷地吐了命令,拔转马头,重又向着营门口行去。
被几个持着长杆的军士驱逐着离开,周曼云紧拽着徐羽的手缓缓退步,一双眼半点不眨地盯着正在营门口翻身下马的一干人等。
待持杆的军士训斥了几句离开,回过神的周曼云立即拉住了徐羽的手,向着路旁的小树林里跑去。
挨着棵树靠上,曼云的胸口象拉着风箱一样起伏不定,眼中的泪水翻腾不休。
“他没认出你?还是认出你了,反要赶你走?”,想到了萧家兄弟互殴致伤的传言,萧泓的排行,还有刚才那队骑士的尊卑分列,徐羽一下子就冷下了一张俊脸,愤愤地回头,想要再去找了个说法。
“不是!”,周曼云抢身一步,紧紧地拖住了徐羽的手道:“那个人不是他!”
黑皮的少年是萧家小八萧泷,黑色的骏马影骓、饕餮玄甲都是前世萧泓的,但是面具下的那个声音酷似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他。
第225章 毒君之秘
此前与曼云路遇的一队黑骑进了萧家营寨之后,绕过肃穆庄严的中军大帐,仄进了左侧一座并不起眼的白色帐篷。
外表朴素的帐篷内有乾坤,一架顶天立地的厚实青色帐幕将帐内分成了前后两部份,在前方摆着宽大的桌案,案后的高椅上正端坐着位健硕挺秀的青年男子处理着案上公文,乌黑的发顶上扣着顶金冠,熠熠生辉。
报传得应,外帐帘一掀,黑皮小子萧泷就咧着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比他要高出一拳多的黑甲面具男。
桌案后的萧泽抬眼一瞥,眉头拧起,手上一管紫毫直接啪地一声就扣在了案上。
“小八!不敬兄长,要我把你的另只膀子卸了吗?”
萧泷面皮一紧,脚下的步子立时向后大跨一步,让道一边,“六哥先请!”
帐帘放下,侯在帐外的卫兵面无表情,纹丝不动。但刚才萧世子的那声吼足证了此前的一些暗中流言倒并非空穴来风。
据说当时六公子和八公子打架,本来只是小八学艺未精伤了哥哥,他脱臼的左臂根本就是偏心同胞弟弟的萧泽亲自出手扯断的。
按着几日里出巡的程序,立在帐中的两人老老实实报了一路所闻。
待萧泽认可地点了头,已在黑盔中闷了半天的年轻男子才摘下了面具,脱下护甲,放在了案桌左手边的木架上,快步走回到象影子一样立在帐内两侧的同伴之中。一张脸仍覆着面巾,掩盖着还未消退的青肿瘀伤。
“你没让人去查了那两人的来历?”,重新瞪上八弟,萧泽的语气透着冰冷的质疑。
“当时是他……六哥下的令……”,萧泷没底气地应着,面上也带上了些委屈。
大哥偏心偏得厉害,就跟家中弟弟妹妹玩笑时说的一样,如果不是六哥的年纪与长兄差得不够多。否则大哥待六哥就简直象是亲爹。
少年的心思一上脸,居高临下的萧泽就看得一清二楚。
他冷声喝道:“委错与人,岂是男儿当为?出去!立即安排见过那两人的兵士和斥候查清底细。营寨方圆一里内不许生人靠近,此项规矩不必我三令五申!”
暂驻的朴镇并不算僻静隐地,驻营附近难免还是有当地百姓村民往来,为博民望,不能赶绝,但近来麻烦粘上,需要提防的是来自朝廷鹰犬的窥探。
待已安排另选驻兵之地的萧渊回报。萧家军队还是要及早离开朴镇才是。
萧泽看着领命而去的萧泷出帐,重拿起几张信报看了又看。密布墨迹的纸张一片片被填入了案前的小炭盆,火舌轻舔。
最后一张纸在盆上空停了会儿。又被萧泽攥回了手心。
不一会儿。厚厚的青色幕布之后响起了萧泽略带疲倦的清淡声音,“迭香楼逃逸刺客,仍未缉捕归案……初三,高周氏出殡,葬于西陵山蝶尾,有宫卫暗潜设伏。未有所获,已定于初六戌时后撤哨……”
防卫森严的萧家军营并不好接近,何况除了自己,朴镇上也不乏别的窥视者。
暗黄着一张小脸,周曼云的目光闪烁地从些可疑人物身上跳开。冰冷的小手握上了徐羽的胳膊使劲地摇了摇。
回去?徐羽以目相询。
曼云艰难地点了点头,进不了萧家军营。夜宿朴镇说不得又要增加了风险。
坐在镇口小食铺里的两兄妹付了几文铜钱,神色恹恹地踏上归路。
日过午,行在路上的影子被拉得斜长,远远地与隐隐尾随的陌生人脚尖叠到了一处。
“三个!”,曼云抬眼看向了右手侧的一处小林。
徐羽点点头,伸手捋了下耷拉在腰间的一截草绳头,嘴里哼哼着,象个乡间寻常的粗鄙农人找着方便之所一样,瞄上一棵大树直接走了过去。
周曼云三步并两步地赶紧跟上。
象是同染了闹肚子的症候,两个乡间兄弟的身影刚掩进树影,又有几个汉子一齐挤了过去,树林里响起砰砰嗙嗙的声响,象是因为抢地之争动了拳脚。
偷袭来人未成的曼云,肩上径直挨了一爪,头上插着草簪的牛心髻歪倒了一边。
身形精瘦的中年男子与她打上了照面,黑瘦脸带着几道纵横交错的细疤,残了一只左臂,但依旧灵活如猿,鹰眸光寒。
曼云的眼里闪出泪光,扑身紧抓着中年男子空空荡荡的左袖管,对着不远处正以一对二的徐羽扬声喊道:“哥,不打了!”
“六小姐!”,卢鹞子拧身站着,心中一阵儿后怕。若不是有那么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他那一爪原是想直接抠碎偷袭者的喉头的。
经了三关的明查暗查,周曼云才被卢鹞子带进了军营。
冲着被引向另处的徐羽抱歉一笑,独自晾在中军帐前的周曼云静静地微阖了眼帘,燥热的秋阳灼着发顶,一片黑色之中跳动着扭曲摇摆的色点,杂乱无章。
军营集中了一大堆血气方刚的精壮男儿,气息同样杂乱,凭借着银子的助力,周曼云努力寻着自己想寻的人。
明知心静会事半功倍,但她的心依旧如潮水涌动,浪尖波底不得平息。
人事无常,人的身体至坚也至弱。就像一年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