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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仆两主,他选了谁,又弃了谁?明明心中有成想,可最后做出来的结果却是当了首鼠两端的墙头草。自六月十五日后,萧泽就再未找过他……
“原本我说过等到了七八月份,会帮着娴英和你们寻了归宿的。”,周曼云懒理一旁阴晴不定的小太监,笑着对上了小桥流水,轻声道:“现下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已经离开却又被曼云再提起的娄娴英实是前车之鉴。
能活着到现在的都不是笨的,六月间也曾参与些事儿的两个少女眼角余光相互一碰,齐齐地对着曼云跪了下来。
“奶……王妃!我不想离了王府!也根本不想嫁人!”,小桥梗着脖,提声求着,“再有下次不能按您吩咐完了任务,奴婢自愿死去!”
“你呢?”,曼云看了看小桥,温柔地问向了一旁的流水。
“奴婢和姐姐一样还想留在府中。”,流水只轻述了下意愿,就合上嘴,不再吱声。
“可我留着你们不放心!”,周曼云笑着,开宗明义地直说了自己的想法,“你们也知道,我现在已身怀有孕,若是月份渐大,估计精力有限不可能时时盯着防着你们。所以不如现在就此别过,也算全了一场相处的缘份。”
“王妃若是信不过我们,尽可让我们服了毒丸!若谁人背主,就毒发攻心,七窍流血,永世不得超生!”,小桥强着声,惶恐相应。
曼云抿嘴乐了,笑指着吕守道:“你们且去问问吕公公,这世上可有了能细分辨出是否忠心离背的蛊毒?”
人心莫测,就连南召赫赫有名的同生共死等情蛊也只是算着肉身的背叛。若中蛊者当了一世的和尚,却将一生情爱尽付了他人,却是也治不得管不得。
吕守的眼睫低垂下一片翳色,暗咬了咬牙撩袍跪下,直陈道:“她两人此前所为尽皆为奴婢授意。她们入得暗卫,本就是无父无母无有家人,若是王妃匆忙将她们打发了,却是无处可去。”
“我会给她们找了夫婿!”
“如果她们不情不愿,匆匆觅亲,也不过是在世间又多添了怨偶。王妃与王爷琴瑟相谐,何不以己度人,为她们多想些?”
“吕公公!平日里,倒是看不出你还是如此的好心。只可惜……只可惜我现在不得不为自己多想些。”
“王妃!”,吕守膝行着向前行了一步,豁出去似的提声道,“您和王爷现在的境况,身边总是要了暗卫才好。而且就算是去了小桥流水,还有咱家,你又岂知再安插到你身边的人会更可靠?”
现在的境况?原来那件事,他是知道的!
曼云了然地轻点了下头,流转的眼波又重新从三人脸上巡过了遍,才低声道,“父皇身边的暗卫多是出身军户或是边地苦寒人家的儿女,而你们可知自己的身世来历?”
小桥流水的视线自然地落到了吕守的脸上。
第312章 送人
“因罪没入宫掖或是发作官卖的罪眷,取年不过三岁记不得旧家事的幼者,此类女子居多。发配到前线的罪卒有才能特异者,也会收录,就如简统领的。还有一类,就是进了宫的小宦者,于七岁前择优者……”
吕守僵面皮回应,调稳声冷,就象所提及的与自己毫无干系。
待说完,才略显桀骜地挑眉直视着曼云提醒道:“王妃殿下,不必以为可以通过家人来拿捏我等,已然无亲无故了许多年,哪一个会在乎自己的身世?”
曼云抿了抿嘴,垂下眼眸如同喃喃自语似的言道:“谁会不在乎呢?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人生在世只要活着,总会想着弄清这些问题。若没有了世上的枝枝蔓蔓,我又如何知了我是谁?”
不知来处,无根。不解归地,无着。
如同浮萍一般的人生,她过过一次。说不在乎,不需要,最终也只能在茫茫天地中自毁自灭。
“我没有要干涉你们的意愿。只是提个醒,如果你们愿寻了自个儿的来处,我不拦着。也允你们自己想想,将来要往何去。”
曼云拿起案上的几张纸放在了小桥流水的手中。
纸上是她央萧泓寻来的将士之名。对每人都只寥寥几语,想来出身暗卫的女孩们,若是真有心,应该会自己查。
“我要做母亲了。”曼云退坐回榻上,抚着自己的小腹轻声道:“骨肉情深。我自然是想着让他无忧无惧地生在这世上。想来每个做母亲的都如此,都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喜乐,能选择了自己所想选择的……”
老吾老,幼吾幼。在她们还没有真正对立之前,曼云不介意先当了她们是群还没找到去处的孩子。
小桥、流水默默地告退离开。
“小桥流水她们是没想好未来如何,但是吕公公应当一早就决定了吧?又或者,号称跟着六爷的青龙卫早就成了我们夫妻的监守了吧?”
曼云直盯上了立在眼前的吕守,目光深幽静垂钓着小太监的答案。
“奴婢虽受阿爷相托投到燕王麾下。但奈何他为你这妖女所惑。胸无大志,绝非明主,因此吕守此前的确已将青龙卫尽托了太子!”
吕守心下一横,索性一气讲完,强摆了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式。
失了忠诚的奴才,两边不讨好,不过就是死路一条,吕守此时多少能体味到当年阿爷在夏口行宫借刑自尽的心境。
“为妖女所惑?这只是借口吧?”
曼云翘起嘴角笑道:“长期受着长辈管制的小孩子突然一天继承了遗产,要送给个他本就看不上的人去花。自然是不愿意的。有人告诉你,会帮把你手上的财产越变越多,也能让你证明下自个儿比老头子更有眼光更有能力。就自过去了。你自选的路。与我何干?”
“你胡说!”吕守梗着脖上青筋,勃然大怒。
“这些天,卷了你财物的人不见你。你既患得患失被骗了,又怕直接去讨反或会送了性命,惶惶不可终日。”
曼云不理吕守正哼哧哼哧冒的粗气,抱过个食匣子。寻了把果仁啃着,自得其乐。
“燕王妃能放过小桥她们,却也是不会放过我的。”,吕守呆了好半天,颓废地塌下了肩。
“你也在府里呆不住。心里也还是想往那边去的。你更喜欢他些!”,象只磨牙的小耗子似的曼云懒懒地扭过了头。恶劣地咧嘴一笑道:“所以,不如我帮你过了明路,送你过去?”
女人的字里行间尽透着不怀好意的奚落。
但扪心自问自觉去太子东宫会更好的吕守无力反驳,只耷着脑袋不言不语。
“此前是你没想明白。总觉得他肯驱你做马前卒,就是你的福气。但细算来,那人现下很需要你这样懂得毒术的人。”
“你是说他身上带着蛊毒?”,吕守愣了下,才傻傻地抬脸相问。一直没近身见过萧泽,他对情况一无所知。
“是呀!机会!”,曼云挑挑眉道:“他在天香苑中了梦死醉生,虽然有医家帮他调养,但根本就是隔靴搔痒。反而用点毒遏着更好。”
“你为什么不帮他……”
“蛊能解,一年后。”,周曼云示意地指了指了自己的肚子,吕守立时反应了过来。
“梦死醉生?”吕守嘴里又念了下,有些心动又有些惶恐。
这蛊毒他也只是听过,没有真正接触过。按着阿爷所传,估摸也真只能压制着让蛊毒少发作些。
“你得快些决定!不然就晚了!”
“不对!”,吕守突然瞪圆眼盯紧了周曼云,低声喝道:“若他是在六月十五前中得此蛊毒,从未得了控制,应当不是现在这样。”
远远看见到的太子萧泽身姿面貌都没有连续十几二十日积了宿醉的模样,与书中所载并不相同。
曼云依旧笑呤呤地道:“可能是因为此前你给他的避毒丹很管用吧!”
管用?!
吕守不禁一下子脸上多了一丝绯红。他供萧泽的药剂效用如何,他自己清楚。在萧泽决意要去天香苑前,他让人偷了几颗曼云做给萧泓用的。
眼前女人一脸坏笑的样子,显然知道他暗地做了二道的药贩子。
“我若发现他的脉案表征有异,不知能否拿来与王妃一共参详?”
曼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寻师之事并不确定,而萧泽身上蛊毒虽不致命,但要真的折腾下去,别说熬过一年半载,说不准两三个月,就铁杵磨成针,人整个就废了。
曼云不能也不想与萧泽再有私下的接触,所以能透过吕守掌握情况就好。
萧泽死不死,与她无关。她只怕目前看着又稍正常点的萧泽或残或死,会引来连串的麻烦事。
比如徐后,察言观行,参考了往日事迹,曼云自觉那种自家儿子出事了就要拉别人陪葬的疯狂事,徐后做得出来。
而萧泽,他还想好好活着,也自会有海量汪涵,收了她要送去的吕守。
眉间郁色稍散的吕守仄步走了嘉宁堂的上房,初时走得极慢,接着却是三步并作两步地一阵儿小跑。
“哥!”,一声软软柔柔的唤声从曲廊阴处,细细地传来。
“作死!乱叫什么!”,吕守一把将象颗小嫩葱似的流水,扯到一边,狠瞪起眼睛。
流水扁扁嘴,晶亮双眸泫然欲哭。她不过是在私下里不愿管着吕守叫公公罢了。
低声又骂了童年时曾一起在宫中执役的幼妹几句,吕守很是郑重地问了流水是否已有所打算。
“其实很想留在王府里。王府里人口简单,王妃待人也和善,在这儿呆着其实不累……”
流水轻声细语地说着,抬起的手按了按胸口。
从宫中出来,最求的就是不累心。
她在这府中仅有几次违心咬牙也不过是帮着吕守偷了几颗药,又拿了曼云的发针而已。
“所以,我想着直接向王妃认了错,求她让我留下好了。”
“选个人嫁不好吗?”,吕守冲着眼前的娇憨女孩瞪起了眼。
“男人?!哼……”,曾在暗中护卫没少见识过泰业帝猪哥相,流水自觉对男人了无兴趣。
“也不都糟,府里这个不也还好!”
“但我不觉着我去寻有了这运气。这一生就这样过着,也挺好……”,流水摇了摇吕守的胳膊,小声道:“你刚才是已跟王妃说开了吗?”
“嗯!我打算去了太子东宫。”
“那我也去!”,流水咬了咬唇,立即应道。
“你不许去!”,吕守低声相叱。
虽然他认为跟着萧泽会更前途光明,但是对萧泽在后院事上的操守并不放心,何况现在他还中着那种蛊。
当年在宫中的女暗卫就屡有被泰业帝消受了的先例。
流水再留在燕王府一段时间,说不准就能被那巧舌如簧的女人说服着嫁了人。
吕守轻叹口气,又再叮嘱道,“你就留在这儿!就按你想的去认了错,再一切听着燕王妃安排就好。”
“属下遵令!”,流水绷紧了俏脸,一板一眼应着极显认真。
留下根本不是让人盯梢偷料的命令。吕守心知也解释不清,索性重重地嗯了一声。
绿衣少女屈身行礼,紧接着一扭头,就冲了出去象是支不再回头离弦之箭……
不过盏茶功夫,流水就跪在嘉宁堂中静等了周曼云的发落。
“一切听我安排?”,曼云轻声复述了下,尽露了一脸的无奈。
吕守临死相赠的青龙卫本就是碰不得的烫山芋,若是当初萧泓未经住诱惑吞了下去,怕是现在已烧腑灼胃地吐不出来了。
都不用说萧泓还有着身世疑云,就景帝父子两个那里是好相与算计的。
要去太子东宫的吕守前脚出去,后脚就立刻让了流水来投诚,是不是慎重地声明着他还是要往自己身边放着眼睛?
怕我提供的医案药物,反倒毒死了萧泽?
曼云缓缓地睁开双眼,对着流水笑道:“你既前属青龙卫,听命行事无可厚非。而今后就且听着祈妈妈的吧!”
流水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砰地一记重响,象是要将本就分崩离析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