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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妹妹平日不会如此的。”,稳坐在徐羽鞍前的周慎,偷眼看了边上的表哥,涨红着脸反驳了小羽哥哥的“还是”。他偶有听到高氏提过高周联姻的想头,虽娘亲没讲清楚,但在他心中,若是表哥真要从自家的妹妹中娶一个走,他更偏心跟自己亲近的六妹妹曼云。
“嗯!”,并不擅长控马的高维分神点头,猛勒了下缰,身下的小马立时打了个趔趄。旁边的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高维,再将马稳稳地拉住,向前行了几步才又缓缓放开。
“看,小萧不错吧!”,徐羽伸手大力地拍了拍萧泓的后背,向众人夸耀起自己的识人之明。刚才,正是萧泓及时帮高维稳住了小马。
高维拱手对萧维道了谢,再低下头,眼底一片困扰的幽暗。萧泓应该是景国公的家里人,这个猜测,他只放在心里没跟任何人验证过。而离开周府一段时间的萧泓又再次以伴当的身份跟在了徐羽的身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周老爷子和徐讷到底想做什么。
徐羽带上萧泓的过程很是简单。说是跟叔叔从北方逃荒来霍城讨生活的萧泓,由同乡卢鹞子做保,叔侄二人在顺意船行打着零工,徐羽见他身手好又聊得上道,跟周显和徐讷报备了一声,就带在了身边。
虽然没看清,但从车里传来的声音凶巴巴的,还有那两姐妹随后噤若寒蝉的表现,说明了周曼云当时的威胁是认真的。而那姑娘私下更凶,曾经失明一个半月的萧泓深有所感,他紧抿着嘴唇,手中的马缰牢牢地在手中烙下了个印子,在心底轻声总结道:“周曼云欠调教。”
这样的周曼云是不会受到家中父母认可的。
队伍尾部的平头清漆小车里,从义庆柳家来的两个丫鬟也在窃窃私语。一路看下来,对着兄弟姐妹毫无愠色的周家大少爷在她们眼中越发的优点多多,金光闪闪了。
第98章 男人贞操不值钱
人说心宽体胖是很有道理的。女人若是要想保持苗条的身段,最好的方法不过是保持着适当的忧虑。
前世里痛失了幼子周怀,夫君周檀也没有产业进项的闵氏就一副干瘦样儿,即使娘家日渐显贵,也摆脱不了一脸苦相。而今世,却倒了个儿,曼云在泽亭见到原本富态的大伯娘谢氏清瘦了许多,一袭青色的袄子,素髻上插一根白玉簪子,手上笼着串佛珠,打冷眼看着,象极了前世的高氏。
曼云对前世敬而远之的大伯娘没法实心实意地起什么同情之心,尽了侄女的礼数,问了安也就在一旁站着了。
依着序,二房的双生姑娘曼淑曼静向谢氏问完安后,小猫儿周曼真怯怯地走上前去。出生时被稳婆拉坏的右腿经了矫治,只要走路慢点,也就看不出异样,因此她细步挪着,脚步落处没有半点声响,更象是只初生的奶猫儿。
裹在桃红绫缎袄子里的小猫儿,修剪过的刘海儿覆在额前,显得白嫩嫩的脸蛋小得不过巴掌大,配着象含着水光的大眼睛,看着更楚楚可怜。
“我的心肝宝贝,可想煞为娘了!”,谢氏不必立在一旁的儿子周恪介绍,看着样子就反映过来这是那个在丰津出生的女孩,立即从椅上起身,半跪在地上将小猫儿揽进了怀里,眼泪扑簌扑簌地就成串地掉了下来。
备嫁的周曼妍留在城里没出来,除了跟着出来散心的曼清,五姑娘曼音是最大的。周曼音看了眼出神发呆不知在想啥的三姐曼清。心中暗叹一口气,凑到了久别重逢的“母女”两人跟前,小声地安慰起痛哭的谢氏。
只是小猫儿不领情,被吓住的她也淌下了泪两行。一只小手乍开五指拼命伸向了曼云的方向,连迭声地叫道:“姐!姐!姐……”
曼云上前握住了谢氏的胳膊,略用了些暗劲,将小猫儿扯回了自己怀里。
谢氏被人扶了重坐回椅上,除了长房的周恪和周惕,周家的其他孩子相视看看。也就向外退了出去。
“六姑娘,我们奶……夫人看见十小姐亲,所以想留她一起……”,边上凑过来解释的余婆子,被曼云狠狠一瞪,咽了话,老实地站回了原地。
“她本来就是大房的嘛!”,跨出门槛,周曼静的声音还是象锥子一样扎进了曼真的耳朵里。
小猫儿红着眼,牢牢地把小脸埋在了曼云的身上。
周曼云一声冷哼。周曼静不忿地低下头,扯起了手上的帕子。
小姑娘家的把戏除了能给人添添堵,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周曼云好赖活得久了,皮厚实,无所畏,可是唯恐被谢氏留在泽亭的小猫儿不同。离开上院回到她和曼云的临时住处许久,还陷在小声的啜泣中不能自拔。直到曼云帮她换了件男孩旧裳领着在别庄走了一圈,小脸上才渐渐转了晴。
曼云也换了男装,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自家的庄子没啥好避忌的,只是图个方便。
庄上的庄头正是红梅的爹爹刘老七,招赘了女婿的刘家三姑娘年头时刚生了个大胖小子,曼云带着小猫儿跟在红梅身后去看了看那小家伙儿。难得见了比自己小的孩子,小猫儿稀罕地摸了又摸,以至到了哺时。两人直接就是在红梅家里用的饭。
吃完了饭,红梅的姐夫自叫了住在左近的几个兄弟一起陪着曼云姐俩,沿着庄子靠翕泽的岸边随意走着,看看风景。与红梅的姐夫一样,几个年轻人都是当年在这个庄上扎根的杜家亲兵。大多都已娶了泽亭当地的女子为妻。
有他们陪着,刘老七也就放心了,再三叮嘱着把两位小姐早点送回园子,就自返回家中,跟被曼云留下的红梅享着天伦了。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想到那年在泽亭见到明霞尸首时的情景,曼云的眼睛一阵儿湿润,望向了同样雾霭朦胧的翕泽水面。
“冬天里,翕泽到了这会儿是常起雾的。小小姐还是回吧,别凉着!”,红梅的姐夫憨憨一笑,劝着。
曼云点了点头,步子刚抬,就听见湖面上一管清笛悠扬,划破了雾气,袅袅地飘到岸边。
一艘灯火通明的楼船停在周家庄园自建的码头上,船上隐约响着说笑声,显得很是热闹。
“喂!在这儿……”,甲板上有人冲着岸上招手,透着满满的欢喜雀跃,但等着曼云等人好奇地向前凑了两步,那人却又作贼心虚地别过头,想要往船舱里走。
只是就连小猫儿也认出了刚才叫她们的人,奶声奶气的声音一串儿响了起来,“二哥,二哥……”
船上认错人也认出人的周忱尴尬一笑,听见声音跑出来的周慎拉住了他的袖子小声道:“二哥,就让云姐儿她们上来吧,天要黑了,回去也不方便。”,曼云身后远远跟着的那些人,周慎知道是庄上的,但一个也不认得,自觉妹妹们上船才更保险些。
周忱点了点头,走到了船边,向着已踩在跳板上的曼云伸出了手。
曼云只是想来看看,这艘在顺意船行报上来的说法里应当进了翕泽白鹤梁船坞修理的船只,怎么会在此出现,结果还没进舱门就听到了故意捏着嗓子的迎宾声。
“恪少爷,今天您要点哪位伺候您歇息?秋英,还是雪香?”
周忱大急,连忙咳了起来。可惜迟了一步,曼云秀气的小靴子已冲着微动的门帘踹了过去。
迎宾的徐羽一声怪叫跳到了一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盯住了突然闯门而入的周曼云。
宽敞船舱里的曲声,笑声一下子象是被集体掐住了脖子似的,嘎然而止。
曼云一步一步认真审视了每个角落。暗吐了一口郁气,舱内的情形比她刚才站在外面想得要好上百倍。一船之内,都是周家自家兄弟和各自的仆从,如果算外人。也就是高维和萧泓两个。
“云姐儿,我们只是在等大哥他们过来,一道夜游下翕泽。”,站在曼云身后的周忱拭了拭额头的几滴虚汗一阵儿后怕,好在大哥周恪在霍城出发前坚持只肯向小羽哥借船,没有接受去找几位伎人来船上凑趣的建议。否则被云姐儿告了阿爷,他们不死也就得脱层皮。
顺着曼云冰冷的视线,周忱赶紧走到了正沉默抚着笛管的萧泓面前,暗示地捅了捅他的腰眼,接着仍一脸赔笑地对曼云继续解释道:“这也不是外人,顺意船行的小萧,跟着我们从霍城一道来的。”
“怕我把他当了伶人?”,周曼云一声闷哼,扭过了头,却不巧又跟高维探究的视线对个正着。
前世不修。带来的冤孽。曼云心中一叹,转身牵了小猫儿就要往外面走,却在船舱门口跟周恪周惕俩撞了个正着。
船等到要等的人已经离了岸,而岸上的红梅姐夫等人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后边有小舱可以休息的!”,周慎小心翼翼地凑到曼云身边,指了指直打呵欠的小猫儿。曼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领着曼真往后边去了。
“你家这个妹妹的脾气确实不好,你们太过宠她了。”,望着曼云离去的背影,萧泓站在徐羽身边,冷言评价道。
徐羽刚要捋袖子反驳,就被周恪拉住了,周忱也在一边笑劝道:“没事,没事,她们姐俩自去休息了就好。待天明下船时,再叫她们就好了。”
带着小猫儿来的曼云小搅了下局。但等她带来的波澜散去,船舱里又恢复了热闹。
周恪的婚礼就在二月,兄弟们借了机会要闹腾,自然也不会真将已呆在船舱里的曼云姐俩放在心上。等夜色渐酣,把被几碗果子酒就放倒的周慎和周怀再往舱里一送。剩下一群十来岁的少年,气氛反倒更热络了,谈论的话题也就更无了禁忌。
被众人围在中间取乐的还是准新郎周恪,一向喜闹又有点承了父亲周柏鉴美之能的周忱酡红着脸儿拉住了他的衣领,非要他确定一下,在秋英和雪香中先选了谁。
“我今个儿算是认清了,那个大点的才是雪香,脸庞圆圆的,小的秋英更俏丽些。”,周恪大着舌头回答,使劲地晃了晃头。
本来今个儿晚上,谢氏安排在庄里的住宿时,就把这两女放进了他屋里,始终下不了决心的周恪还是借了兄弟有约躲了出来。反正从根子上讲,那两个都是岳家送他的礼物,只要想用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大哥怕了?弟弟可是把止止斋的避火图都偷出来给你看过!”,周忱用劲地敲了敲自己的胸膛,以示义气。
“避火图是什么?”,周惕一脸茫然地问着,高维凑在他耳边给他解释了下,周惕的脸一下就红透了。
周家的几个大男孩都守着规矩不敢对家里的丫鬟,但十来岁的少年也都到了喜谈异性的年纪,止止斋藏书数万为了防着火神娘娘,夹了不少房/戏、春/宫的画册用以“避火”,其中不乏名师作品。
止止斋?前番只顾藏身未及鉴定品书的萧泓竖耳听完,低下头,也不由地闷声一笑。
“恪少爷你这事可难办!”,年纪最大的阅历也最丰富的徐羽,故弄玄虚地调侃起周恪,道:“柳家看着你呢,你要是两个都要是好色,要是选比柳家小姐大的那个是喜着年长的,选小的是喜欢嫩的,反正选谁,柳家小姐嫁来都不会乐意。”
“若是柳家大嫂进门时,你要她把啖了头汤的这两个带来,也是会打翻醋坛子的。”,周忱适时地补了一刀。
周惕看看大哥果然开始皱眉认真思考的样子,不忍地提了建议道:“不然,大哥就都要,然后让柳家都打发卖了,扔到穷乡僻壤的山沟里,永世不见。”
“噗!”,船舱的角落里冷冷地传来了一声轻笑,一把好听的声音倦倦地插嘴道:“世人都说女儿家的贞操是给婆家最好的嫁妆,可是男人的贞操却真不值钱。大婚之时,新娘是将自己如珍如宝地献给夫君,而你们却是要将贞洁给了不知将来会在哪个山沟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