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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房间一角的钟敲响了;空灵画师抬头看看;已是凌晨;天快亮了。他再看看雪浪纸;压平的一段从纸卷中伸了出来;平铺在地板上不再卷回去;但只有一掌宽的一条;远不够绘一幅画的。他扔下熨斗;长叹一声。
“来不及了;我画出画来还需要不少时间;来不及了;针眼随时会画完公主;你们——”空灵画师指指宽姨和卫队长;“针眼见过你们吗?”
“他肯定没见过我。”宽姨说。
“他进王宫时我远远地看到过他;但我想他应该没看见我。”卫队长说。
“很好;”空灵画师站起身来;“你们俩护送公主去饕餮海;去墓岛找深水王子!”
“可。。。。。。即使到了饕餮海;我们也上不了墓岛的;你知道海里有。。。。。。”
“到了再想办法吧;只有这一条生路了。天一亮;所有忠于国王的’臣都会被画到画里;禁卫军将被冰沙控制;他将墓夺王位;只有深水王子能制止他。”
“深水王子回到王宫;不是也会被针眼画到画里吗?”会主问。
“放心;不会的;针眼画不出深水王子。深水是王国中针眼唯一画不出来的人;很幸运;我只教过针眼西洋画派;没有向他传授东方画派。”
公主和其他两人都不太明白空灵画师的话;但老画师没有进一步解释;只是继续说:“你们一定要让深水回到王宫;杀掉针眼;并找到公主的画像;烧掉那幅画;公主就安全了。”
“如果也能找到父王和母后的画像。。。。。。”公主拉住空灵画师急切地说。
老画师缓缓地摇摇头;“我的公主;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没有了;他们现在就是那两幅画像了;如果找到不要毁掉;留作祭莫吧。”
露珠公主被巨大的悲痛压倒;她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我的公主;现在不是哀伤的时候;要想为国王和王后复仇;就赶快上路吧!”老画师说着;转向宽姨和卫队长;“你们要注意。在找到并毁掉公主的画像之前;伞要一直给她打着;一刻都不能离开。也不能合上。”他把伞从宽姨手中拿过来;继续转动着;“伞不能转得太慢;那样它就会合上;也不能太快;因为这伞年代已久;转得太快会散架的。黑伞有灵气;如果转得慢了;它会发出像鸟叫的声音;你们听;就足这样子——”老画师把伞转慢了些。伞面在边缘那些石球的重量下慢慢下垂;这时能听到它发出像夜莺一样的叫声;伞转得越慢声音越大。老画师重新加快了转伞的速度;鸟鸣声变小消失了。“如果转得太快;它会发出铃声;就像这样——”老画师继续加快转伞的速度;能听到一阵由小到大的铃声;像风铃;但更急促;“好了、现在快把伞给公主打上。”他说着;把伞又递给宽姨。“老人家;我们俩一起打伞走吧。”露珠公主抬起泪眼说。
“不行;黑伞只能保护一个人;如果两个被针眼画出的人一起打伞;那他们都会死;而且死得更惨:每个人的一半被画入画中;一半留在外面。。。。。。快给公主打伞;拖延一刻危险就大一分;针眼随时可能把她画出来!”
宽姨看看公主;又看看空灵画师;犹豫着。
老画师说:“是我把这画技传授给那个孽种;我该当此罪。你还等什么?想看着公主在你面前消失?!”
最后一句话令宽姨颤抖了一下;她立刻把伞移到公主上方。
老画师抚着白须从容地笑起来;“这就对了;老夫绘画一生;变成一幅画也算死得其所。我相信那个孽种的技艺;那会是一幅精致好画的。。。。。。”
空灵大画师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然后像雾气一般消失了。
露珠公主看着老画师消失的那片空间;喃喃地说:“好吧;我们走;去饕餮海。”
宽姨对门口的卫队长说:“你快过来给公主打伞;我去收拾一下。”
卫队长接过伞后说:“要快些;现在外面都是冰沙王子的人了;天亮后我们可能出不了王宫。”
“可我总得给公主带些东西;她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我要带她的斗篷和靴子;她的好多衣服;她喝的水;至少。。。。。。至少要带上那块赫尔辛根默斯肯出产的好香皂;公主只有用那香皂洗澡才能睡着觉。。。。。。”宽姨唠唠叨叨地走出房间。
半个小时后;在初露的曙光中;一辆轻便马车从一个侧门驶出王宫;卫队长赶着车;车上坐着露珠公主和给她打伞的宽姨;他们都换上了平民装束。马车很快消失在远方的雾霭中。这时;在那个阴森的地堡中;针眼画师刚刚完成露珠公主的画像;他对冰沙王子说;这是他画过的最美的一幅画。
云天明的第二个故事:
饕餮海
出了王宫后;卫队长驾车一路狂奔。三个人都很紧张;他们感觉在未尽的夜色里;影影绰绰掠过的树木和田野中充满危险。天亮了一些后;车驶上了一个小山冈;卫队长勒住马;他们向来路眺望。王国的大地在他们下面铺展开未;他们来的路像一条把世界分成两部分的长线;线的尽头是王宫;已远在天边;像被遗失在远方的一小堆积木玩具。没有看到追兵;显然冰沙王子认为公主已经不存在了;被画到了画中。
以后他们可以从容地赶路了。在天亮的过程中;周围的世界就像是一幅正在绘制中的画;开始只有朦胧的轮廓和模糊的色彩;后来;景物的形状和线条渐渐清晰精细;色彩也丰富明快起来。在太阳升起前的一刹那;这幅画已经完成。常年深居王宫的公主从来没有见过这祥大块大块的鲜艳色彩:森林草地和田野的大片绿色、花丛的大片鲜红和嫩黄、湖泊倒映着的清晨天空的银色、早出的羊群的雪白。。。。。。太阳升起时;仿佛绘制这幅画的画师抓起一把金粉豪爽地撒向整个画面。
“外面真好;我们好像已经在画中呢。”公主赞叹道。
“是啊;公主;可在这幅画里你活着;在那幅画中你就死了。”打伞的宽姨说。
这话又让公主想起了已经离去的父王和母后;但她抑制住了眼泪;她知道自己现在再也不是一个小女孩。她应该担当起国王的重任了。
他们谈起了深水王子。“他为什么被流放到墓岛上?”公主问“人们都说他是怪物。”卫队长说。
“深水王子不是怪物!”宽姨反驳道。“人们说他是巨人。”“深水不是巨人!他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他;他不是巨人。”“等我们到海边你就会看到的;他肯定是巨人;好多人都看到了。”“就算深水是巨人;他也是王子;为什么要流放到岛上?”公主问。“他没有被流放;他小时候坐船去墓岛上钓鱼;正好那时饕餮鱼在海上出现;他就回不来了;只好在岛上长大。”。。。。。。
太阳升起后;路上的行人和马车渐渐多起来。由于公主以前几乎没有出过王宫;所以人们都不认识她;但尽管她现在还戴着面纱;只露出两只眼睛;看到她的人仍惊叹她的美丽。人们也称赞驾车的小伙子的孔武英俊;笑话那个老妈妈为她的美丽女儿打着的那把奇怪的伞和她那奇怪的打伞方式。好在没有人质疑伞的用途;今天阳光灿烂;人们都以为这是遮阳伞。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卫队长用弓箭射了两只兔子做午餐。三人坐在路边树丛间的空地上吃饭。露珠公主摸着身旁柔软的草地;嗅着青草和鲜花的清香;看着阳光透过树叶投在草地上的光斑;听着林中的鸟鸣和远处牧童的笛声;对这个新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惊喜。
宽姨却长叹一声;“唉;公主啊;离开王宫这么远;真让你受罪了。”“我觉得外面比王宫好。”公主说。“我的公主哇;外面哪有王宫里好?你真是不知道;外面有很多难处呢;现在是春天;冬天外面会冷;夏天会热;外面会刮风下雨;外面什么样的人都有;外面。。。。。。”
“可我以前对外面什么都不知道。我在王宫里学音乐;学绘画;学诗歌和算术;还学着两种谁都不说的语言;可没人告诉我外面是什么样子;我这样怎么能统治王国呢?”
“公主;大臣们会帮你的。”
“能帮我的大臣都被画到画里了。。。。。。我还是觉得外面好。”
从王宫到海边有一个白天的路程;但公主一行不敢走大道;遇到城镇就绕开;所以直到半夜才到达。
露珠公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广阔的星空;也第一次领略了夜的黑暗和寂静;车上的火把只能照亮周围一小块地方。再往远处;世界就是一大块模糊的黑天鹅绒。马蹄声很响;像要把星星震下来。公主突然拉住卫队长;让他把马车停下。
“听;这是什么声音?像巨人的呼吸。”“公主;这是海的声音。”又前行了一段;公主看到两旁有许多在夜色中隐约可见的物体;像一根根大香蕉。“那些是什么?”她问。卫队长又停下车;取下车上的火把走到最近的一个旁边;“公主;你应该认识这个的。”“船?”
“因为海里有要答鱼。”
在火把的光芒中可以看到;这艘船已经很旧了;船身被沙子埋住一半;露在外面的部分像巨兽的白骨。
“啊;看那里!”公主又指着前方惊叫;“好像有一条白色的大蛇!”“不要怕公主;那不是蛇;是海浪;我们到海边了。”公主和为她打伞的宽姨一起下车;她看到了大海。她以前只在画中见过海;那画的是蓝天下的蓝色海洋;与这夜空下的黑色海洋完全不同这泛着星光的博大与神秘;仿佛是另一个液态的星空。公主不由自主地向海走去;却被卫队长和宽姨拦住了。
“公主;离海太近危险。”卫队长说。
“我看前面水不深;能淹死我吗?”公主指指沙滩上的白浪说。“海里有里有饕餮鱼;它们会把你撕碎吃掉的!”宽姨说。
卫队长拾起一块破船板;走上前去把船板扔到海中。船板在海面晃荡了儿下;很快附近一个黑影浮出水面向它扑去;由于大部分在水下;看不出那东西的大小、它身上的鳞片在火把的光中闪亮。紧接着又有三四个黑影飞快地游向船板;在水中争抢成一团;伴随着哗哗的水声;可以听到利齿发出的咔嚓咔嚓声;仅一转眼的工夫;黑影和船板都不见了。
“看到了吗?它们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把一艘大船咬成碎片。”卫队长说。
“墓岛呢?”宽姨问。
“在那个方向;”卫队长指指黑暗的水天相连处;“夜里看不见;天一亮就能看见。”
他们在沙滩上露营。宽姨把伞交给卫队长打;从马车上拿下一个小木盆。
“公主呀;今天是不能洗澡了;可你至少该洗洗脸的。”卫队长把伞交还给宽姨;说他去找水;就拿着盆消失在夜色中。’“他是个好小伙子。”宽姨打着哈欠说。卫队长很快回来;不知从什么地方打来了一盆清水。宽姨为公主洗脸;她拿一块香皂在水中只蘸了一下;一声轻微的吱啦声后;盆面立刻堆满了雪白的泡沫;鼓出圆圆的一团;还不断地从盆沿溢出来。
卫队长盯着泡沫看了一会儿;对宽姨说:“让我看看那块香皂。”
宽姨从包裹中小心翼冀地拿出一块雪白的香皂;递给卫队长;“拿好了;它比羽毛还轻;一点儿分量都没有;一松手就飘走了。”
卫队长接过香皂;真的感觉不到一点儿分量;像拿着一团白色的影子。“这还真是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现在还有这东西?”
“我只有两块了;整个王宫;我想整个王国;也只剩这最后两块了;是我早些年特意给公主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