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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新角逐
隔着旋转餐厅的透光玻璃往下看去，十一片庞大的立体商场。可平衡移动的各个房间包厢，如高层的立体车库一样，可以随意地在商场里的垂直空间上变换角度。观光电梯升空，从餐厅外的升降仓里掠过，一脸表情冷漠的顾客从电梯里看着冷清的商场。
“这位是野口株式会社的小笠原会长。”门仓坐在一个微胖的成熟女性身旁介绍道。
“这位就是前生物特勤组的丁一，以及辉瑞史克集团的文莺。”
“久仰了，两位。”小笠原标志性地弯腰伸手道。“文莺，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吧。”小笠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文莺手腕下的沙漏纹身。这个女人化了淡妆，也做过抗衰老的基因手术，完全看不出已经过了四十的年龄。小笠原算是为数不多的工作成绩斐然的日本职业女性。
丁一眨眨眼，一脸疑问地看着文莺。
“是在东京的学术会议上。小笠原会长同时也是吉田生命研究院的学者。”文莺记得这个女人。野口制药和辉瑞史克集团也有过合作研发的利益关系。
“淡云市真是个有足够吸引力的地方，值得我们两不远万里地来到这里。”小笠原架起精致的日式刺身接待两人道。“我喜欢这里曾经包容开放的氛围，是全世界最好的地方之一。”她话中有话地说道。
丁一不由地折嘴苦笑附和。
小笠原的意思不外乎是，正是因为淡云市是全球范围内的生物技术不法之地，才吸引了世界各国的生物技术企业来此科技的前沿阵地聚集，同时还找来了无数生物黑客的慕名崇拜和到来。而丁一曾经正是在这个不法之地里，尽量维持着城市在正常轨道里运作的人。小笠原的话自然是在试探已经失业的丁一如今的立场。
“那不错，小笠原会长，看来你和文莺能有不少话题。”丁一有意避开她的话题。
“和你一样多，丁一先生，我想见你已经很久了，只是可惜一直都缺少可以引荐我的人。”小笠原给丁一倒上清酒，门仓良则坐在一边默默的低着头，有所保留。
“想必你也知道，野口制药集团是第一个在淡云市投资的外企。正是因为我们相信一衣带水的淡云市会有美好的明天。我看着那些极富创造力的年轻人在这里用生物技术，勾划出一个个改变世界为了的梦的开端。修复基因手术，基因靶向治疗，旨在延长人类生命极限的生物技术尝试，灯塔黑客以及种种能够彻底改变未来，造福世界的生物技术的尝试。”
“小笠原会长，恕我直言，现在的我恐怕没法对此能够再说什么。”丁一快速打断她道。小笠原所说到的，都是过去需要丁一时刻清楚并掌握的生物技术正确动态。身为淡云市第二大生物技术及制品公司，完全如丁一所预料的，小笠原所知道的果然也不少。他想起曾经在追查永生酶时，主刀者周之维就是租用了野口制药的资源设备，要说野口集团对此技术毫不知情，恐怕也没有人相信。
“你看最近的新闻了吗，生物黑客闯了大祸，过敏病毒杀死了不少人，生物黑客正在被公众排斥。我也已经不再是特勤组的人，对于淡云市的生物技术不再感兴趣。”
“我知道那根本不是你们做的丁一。”小笠原毫不意外地笑道，“别忘了丁一，我们曾和周之维教授，和本土帮都有过技术合作，信息保密对我们来说还没有到闭塞的程度。我知道灯塔黑客的永生技术是怎么回事。”
丁一抱着双臂，往后坐下。小笠原一直没有点明的，就剩下四十七体人了。同俄国人一样，看来日本人也是为了这个才找上他。
“周之维？我好像听说过他。”丁一挠了挠头，看着文莺装傻道。
“你当然听说过，丁一警官！”小笠原提高语音道，身为野口制药的负责人，她只是没有揭穿他；或者说是因为从前丁一特勤组员的身份，小笠原没法调查他。“野口制药花费了大量资金来资助周之维的生物实验技术。可是因为某些人的破坏，我们没有得到任何我们想要的实质性技术。”
“真是可惜”丁一言不由衷地夹起寿司。他就是小笠原口中的某些人，当时为了追查杜冷丁口中的永生端粒酶，丁一设法迫使周之维带着永生酶成果逃离了野口制药的实验室，却也因此引来了周之维的意外死亡。
小笠原沉默了会，与门仓良使了个眼神。门仓良低眼点了点头。
“丁一，我听说你曾经追查过灯塔黑客，你一定知道，周之维的永生酶技术只是个开端，超智人的生物合成制造技术的前提条件而已。而这个世界上也根本不存在永生的生物概念，不论是辉瑞史克还是灯塔都做不到。灯塔最终错误制造出来的产物，是四十七体人。”
“我看着灯塔黑客组织一步步建立起来，看着他们制造出的错误成果，也看着他们逐渐为此买单。并看到你打败枪杀了一个智慧卓绝的学院超智人。你是最知晓这一切秘密的人。”小笠原平放着双手平静地说道。野口制药在这场对四十七体人的博弈中，一直只能当一个旁观者，现在他们也打算利用丁一，有机会介入这场博弈游戏。
“小笠原会长，也许我是知道得比你多一点，但是我没有杀那个你所谓的四十七体人。”丁一放下筷子，他明白门仓良又带来了一个贪图四十七体人智慧的角逐者。
“那并没有什么关系，谁在乎呢。重要的是你现在已经不再是特勤组的人，正好，请认真考虑一下，是否愿意为野口制药集团服务呢。我们可以给你提供任何你现在急需的东西，安全的身份，无尽的资金，以及事成之后保证你能够远走高飞。”
“那么，你想要的东西呢，小笠原会长，一定很昂贵吧。”
“把从前被你破坏掉的东西全补上，超智人技术。由你来替我们重启被你破坏掉的计划。”小笠原果然托出了野口制药执行已久的生物计划。早在资助周之维开始，他们就想要得到灯塔黑客的那项技术。
“介意我问个问题吗会长，野口制药是为日本政府来取得超智人技术的吗？淡云市可不存在你们的租界区，不管是资金租界还是技术租界。”
小笠原与门仓良交换了个眼神，她摇头笑道，“那就无可奉告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门徒
李治，男，二零二七年出生，淡云市人。永和区井水街九东巷104号。二零四五年，永和中学毕业，成绩优异，赴美留学。。。。。
电子档案沿着时间轴一页页地翻回去，一直退档到三十年前的档案录入记录页。从门仓良那里得到的原肾脏器官上的dna后，丁一黑入了警局的迁出人口记录档案。这一切在笼芯的操作下，如无人之境般简单。丁一快速查阅了海量的淡云市人口信息，进行人口信息dna比对，终于找到了关于自由基所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尽管自由基的基因已经发生过本质的改变。但是那个属于他的肾脏仍然是保留着原有的基因特性而没被同化。自二零二五年起，基因技术的普及，所有淡云市的新生儿都留下了dna信息，记入档案保存。得益于此，丁一查找到了自由基的真正身份。
。。。。。。。。
阴冷，昏沉的高楼后边，是一片被遮住了午后阳光的低矮老旧小区房。路口传来几声大型犬的吠叫声。路口边的理发店和开张的首饰装饰品商铺中间，有一家写着高价回收的关门店铺。卷闸门上只留着一个签字笔手写的手机识别码。在高价回收的招牌后面，还有几个模糊的小字和几个涂写地弯弯扭扭的小圆圈。丁一读得出来，那是个毒贩们常用的暗语，是一个中文法简化后的分子式书写法。他们的回收，自然也是种对某种处方药的违禁回收方法，回收后用于处方药里禁止成分的不法提取之用。
据丁一所熟知了解的，这些是淡云市整个违禁生物制品交易中的下游末端，小鱼小虾才干的行当。没有技术没有专利没有资金。属于是只能在大佬们走后，在生物技术的残渣里提取仅存的少的可怜的剩余价值，是生物技术垃圾堆里的拾荒者。贫穷，艰难，不法。
“井水街。。。。。104号？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文莺照着地图导航，她看到标注着门牌号的单元楼铁门前，下挂着一束破烂的集成光纤捆束。看上去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过人的足迹了。
“淡云市还会有很多让你吃惊的地方的。”丁一对这种混杂的建筑早习以为常。“不会有错的，就是这里。没有搬迁过也没有改造过，这里就是他的家，自由基出发的地方。”丁一沿着摇摇欲坠的盘旋楼梯走上去。楼道上涂满了各种地下交易的信息入口。禁药，肉。体交易信息，枪支买卖。还有厌世的涂鸦画。当丁一走过第三层楼梯，透过远处两栋高楼间光芒的缝隙，丁一看到了一个露天的圆形足球场观台。那里曾经是自由基的母校———贫民区孩子唯一能够改变自我命运的地方。
脚步声在老旧的楼梯上特别沉重，仿佛会把楼梯踩塌。砖墙没有一点隔音的功能，只会把任何动静声都放大。声音引来了一个衣冠不整的少女。她凌乱地盘着头发，从铁门缝里瞄了一眼。丁一的职业习惯早已洞悉了她的用意。她只是个出来把风的人。即使用鼻子丁一也猜得到，里面是一群放弃学业的瘾君子，即使他们还是孩子，但在贫民窟，将来早已经注定。作为淡云市社会的一部分，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所有上升都化为乌有，被社会试验场巨大的引力向下拖曳去。
丁一敲了敲对门，门上的铁栓拉开一条缝。见丁一和文莺不像是追。债的人。一个穿着夹克的凌厉的中年男人开了门。
“你们是谁？”他拦在门头，一头花白的卷发。
“记者。”丁一随口编了个身份。“请问李治，是在这儿吗？”
“谁？”中年男人瞪了他一眼。
“我们是南方科技的记者。我想寻找到李治先生，他最近的研究成果可谓明日之星，将来一定会带来轰动的”文莺默契地配合道。
“他死了！”男人突然转怒，一把关上门。“如果他还没死，你们告诉我他在哪，我会亲手去杀了这个兔崽子！”他隔着门，仍怒气冲冲地补充道。
“看来自由基先生的人缘不太好。”丁一吃了闭门羹才醒悟道。
“他到底是在这儿干了什么事情，会招来这么大恨。”文莺摇摇头，好奇道。
“谁知道呢，不过这里一定就是自由基，他的家了。连他老子都不愿待见他。”丁一望见落日西沉，蓦的徒生悲凉。自由基，他是个彻底的贫民窟里的孩子。丁一能够想象得到，他出生后以及在他有能力改变自我之前的人生轨迹。
“他老子？你是说刚才的男人是自由基的父亲？你怎么知道？”
“显性遗传，和容貌长相参数演示。。。。。有99。7％的可能性证明他与自由基有基因契合度。”
“你们是说，李治，他真的得奖了？”不知何时，一个肥胖的女人倚着楼梯口，一边抽着烟，穿着拖鞋，神情悦然，很感兴趣地问道。
“你认识李治？”丁一和文莺交换了眼神，欣然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