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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芳处长。”
我再次立正,向两位敬礼。年长一点的女上校朝我笑着点了点头,投来赞许的目光,让我感到很温暖。而那位和元紫衣差不多年纪的军官,眼神非常的犀利,似乎一下子能把人的内心看穿:“我听封姳说过你,挺傲气的!”
“这个,田处长,我……”我苦笑了一下,原来封姳对我的映像是这样的,不过这个田处长说话也太直接了,一点面子都不留。
“傲气才好,才符合我第六军的气势,哈哈哈哈。”田芳也笑了,我刚刚准备舒一口气,她突然收住笑容,沉下脸来:“花鼠丁来过?”
“是,还没来得及向军座和各位长官汇……”
“动枪了?”
“是的!”我有点担心的看着田芳,募兵处果然厉害。
“小田,你就别吓唬石杨了。”凌娟为我打了个圆场。
“我没别的意思。”田芳笑道:”我就是觉得石杨考虑的太多,如果换成我,一枪打死丫的。我早就看不惯他了,哼!”
一身冷汗,我觉得心脏都快受不了了,不过我还是挺喜欢这三个可人的巾帼英雄的,虽然问答间有一些戏谑,但毕竟真性情中人,女中豪杰,谈吐中都透着一种安全感和温馨,身上散发着男军人所没有的气质,一种“将军拔剑南天起,我化长风绕战旗”的气概。
“时候不早了,石杨,安排几位长官回府邸休息把。”元紫衣一直笑盈盈的看着我。
“是,各位长官的卫队和司机都已经在楼下待命了。许处长属下已经安排送回去了。“说完,我跑到门外,向着楼下挥了挥手,各卫队的卫兵立刻跑上来,把睡着的没睡着的,或背或扶,反正用尽各种办法塞进车里,匆匆的开走了。只有夏龙,依然在杂乱无章的谈着他的古筝。颜平依旧在喝着茶,并把夏龙的司机和几个卫兵都喊在一起喝茶,那意思,就是,随他去好了。
我把刘文送到车上,关照卫兵好生照看,赶快送回住处,不要耽搁,警卫连长钟明和司机老程不断的点着头,“石副官,您不一起回去?”
“哦,不了,我自己走走把!”我可不想坐在那满是酒气的车里,便叫老程先开走了。于是向颜平简单道了个别,便一个人慢慢的在南大街上闲逛着。
冬夜的空气特别清冷和爽利,比起酒楼里那种浑浑噩噩的气息,感觉干净了好多,德泰恒还在传出来那种断断续续,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的琴音。看看街两边的商家和摊贩还没有散去的意思,真是觉得,时间凝固着多好,没有战争的戚州,是多么的可爱,虽然滴酒未沾,但我自己都感觉有些陶醉了。
冷不丁“啪”的一声,从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右手下意识的扶住腰间的手枪。“啪”又是一声,枪声传来的方向,人群骚动起来,胆小的人开始往相反方向跑起来。我掏出手枪,向枪声传来的方向寻去,路上不断有人从前面跑来,几个女人还边跑边喊着:“杀人啦,杀人啦——”
我迎上前去,随手拉住一个惊慌失措的中年妇人:“发生什么事了?”
“杀人了,长星楼杀人了”
“长星楼?不是烟花地?谁杀人?”
“长官,你自己去看吧。”妇人也不和我多说,甩开我拉住她的手,急急的跑了。
我赶忙把手枪子弹顶上膛,朝长星楼飞奔而去。
长星楼外,站着十几个脂粉女子,哭哭啼啼的,一个年纪略长,二十多岁的,应该是老鸨子,脸上的妆都花了一半,正在焦急的往里面张望,手绢不断的在额头上擦着汗。看到我过来,两只眼睛一下子就冒出光来,就像遇到救星似的一把抓住我,那手上的力道如此的大,抓得我有点生疼,但是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她在颤抖,抖得很厉害。
“长官,长官,救人啊,救人啊,救救我的女儿们,他们虽然是烟花女子,但都是苦命的孩子啊,你救救她们,救救她们。”说完她双腿一软,噗通一下就跪在我面前。
“知道是谁?为什么在你这里杀人。”我扶住她。
“花鼠丁那个杀千刀的,今天就像吃了枪药一样,带了二十斤女儿红来,进来就打我的小厮跑堂,打完了就要我这里的头牌姑娘,我叫了桃红和媚儿过去伺候他,谁知道曲唱了一半,他就喝多了开始骂骂咧咧的打了起来,桃红被她连踢了几脚,媚儿上去劝说,他混不吝的执着媚儿说看不起他,掏出枪来就是一枪。桃红想跑也被她打死了,我可怜的女儿啊……。”老鸨子哭的声泪俱下。
“长官,他打死了两个姑娘,大家就都往外跑,他就在楼上一个个的房间抓姑娘,不知道还有几个没跑出来,您可要救救他们哪。”
“好了,不要多说了,”我让边上的一个女子扶住老鸨子,“我先进去看看情况,你马上差人,去昆仑路第六军军部,拿着我的军官证,找警卫连钟明,告诉他们,石杨让他速派一个排的卫兵过来。”
“好好,这就去。”老鸨接过我的军官证,递给扶着她的女子,那女子叫过来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交待了几句,那汉子便急匆匆的走了。
“还有,你亲自跑一趟,去一趟宪兵队,告诉王三炮队长,军部石杨请他务必过来一趟”
“好,我自己去。”老鸨对着边上的女子交待了几句,就和着三四个人叫着几辆黄包车一起往东南方向去了。
“大家靠后,不管里面发生什么,部队到来之前,不要进来。”我交待了一句便一个大步冲进了长星楼。
一股浓郁的酒香夹杂着几丝揪人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柜台边上的一堆酒坛子被砸的稀巴烂,地上全是满满的的酒水,楼梯上却从二楼流下一股鲜血,血滴一点一点的顺着木梯子卟卟的滴下来,最后汇入到满地的酒池中,扩出了一抹殷红,那刺眼的红,仿佛在控诉着作恶者的狠毒。
“砰——叭——”从楼上扔下来一个酒坛子,甩在楼梯口,砸的粉碎。
“他妈的,部队里的那帮杂碎欺负我,你们这帮臭婊子也看不起我,看不起老子的,全他妈都别想活,让你们看不起我——让你们看不起我——”上面传来了花鼠丁歇斯底里的吼叫和踹踢身体的声音,然后便是一群女子的哭闹声。
“队长,队长,您喝多了,她们不是第六军的,你认错认了,打错人了。”带着哭腔的声音,应该是他的两个随从。
我握着枪,弯着腰,缓缓的,沿着楼梯一步一顿,悄悄地走上二楼,顺着血迹来到离楼梯口最近的一间花房门口,轻轻的把房门推开了一条缝,斜着从门缝里看进去,眼前的景象让我不禁眉头一皱。
三个男人,六个颇有姿色的女人,其中两个,头部中枪,倒在血泊中,另四个,抱在一起,蜷缩在右边角落里。
花鼠丁背对着我,右手拿着驳壳枪,左右拎着酒坛子,正在一边谩骂,一边拳打脚踢,两个随从抖抖索索的在劝说着,但看样子是没什么作用。
“你,是夏龙,你,是解良,你是王三炮,你是曲小亥,哈哈哈哈啊哈,你们看看,石杨和颜平已经被我打死了,这就是看不起我的下场,哈哈哈哈,你们服不服,服不服?”花鼠丁脖子通红,青筋直冒,脸上的鼻涕、眼泪、汗水和酒水全部混在一起,用枪指着几个活着的女子。死去的两个,血还在流着,看上去有些惨烈。
不能再让他再这样疯狂下去了,我一脚把门踹开,冲进房间,手枪同时对准花鼠丁的后脑,便衣队两个随从先反应过来,拔出手枪,同时指向我,一时间,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起来。
?
第六章 谁在梦中
“花鼠丁无故杀人,已经犯下大错,你们两个现在把枪指着的是谁,考虑过没有?”我对着两个黑皮便衣怒斥着。
“嘿嘿嘿嘿嘿,石——石副官,我的两个弟兄没,没别的意思,今儿喝多了,打死两个婊子出点邪火,几根金条可以解决的事情,您何必当真呢。这又不是老子第一次杀人了,军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训斥我几句罢了,楼下的老鸨大惊小怪的,不就是想多捞点钱么,一个女人她买过来也花不了几块大洋。这个事情,不是你管得了的,识相的放下枪走,我这里自然会处理的妥妥当当,明天晚上,这里的老鸨依然是笑脸迎客,今日的事情只字不提。”花鼠丁背对着我,连头都懒得回,把手枪扔到桌子上,端起酒坛子,又仰头喝了几大口,倒的有点急,许多酒都撒在身上和地上。
“把枪放下。”两个便衣往前了一步,黑洞洞的两支枪对着我的两边太阳穴。我的手枪依然对着花鼠丁,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如何应付目前的场面。看现在的情形,花鼠丁的确是有恃无恐,他两个手下,敢对着我动枪,就知道他们对他们的主子在刘文面前的地位非常有信心,完全不怕因此得罪我和受到花鼠丁的牵连。此时我承认我有点小看便衣队了,我始终认为便衣队是一帮乌合之众,没想到,花鼠丁在这里的经营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算警卫连的卫队来了,也未必会能把他怎么样,顶多带回去,又是申斥一番?花钱买命?
花鼠丁拖了张椅子,面对着我坐了下来,在桌上捡了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嚼了起来:“你们两个,把枪放下,别让石副官下不来台,嘿嘿嘿嘿。石副官,你叫了警卫连了吧,来,坐,坐,我请你喝两杯,咱们慢慢的等卫兵来,到时候,我给你个面子,让你押着我下去,如何,这样你也能在戚州老百姓面前争个‘佩服’二字,啊,哈哈哈哈。”
花鼠丁的两个手下,把枪放下来了,走到四个女子面前,向着门外,努了努嘴,那四个女子便立刻不声不响的往外跑。
“慢着!”花鼠丁的声音异常的冷,让人后背有点发凉。
四个女子吓得立马摊倒在地上,回过头,直勾勾的看着花鼠丁。
“你们是被第六军副官,石杨副官救了,知道么?”
“知道——知道。”
“以后石副官来长星楼,你们知道怎么做了!”
“知道——知道——”
“滚!”
四个女子从地上一下子弹起来,相互扶着,冲下楼去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听到楼下门口,哭成了一片,我才把我的枪缓缓地放下。
“副官?呵呵呵,石杨,我告诉你,军座这半年已经任了三个副官了,都是金陵各高等军事学院的高才生,说句不好听的话,前面那几个,比你强多了,不怕,都自以为自己天纵英才,不把我花鼠丁放在眼里,结果呢,一个枪毙,一个调走,一个失踪,我就是个土匪,但是我就是知道一点,这里,我抱着刘文的大腿,我就什么都不怕,我知道刘文也看不起我,但是你知道么,这些高级军官都是官,帝国官场的官知道么,哈哈哈哈。”
花鼠丁抓起桌上的酒坛子,又是一顿猛灌。可能喝的急了,被呛了一下,扶着桌子一阵的咳嗽,左边的小个子便衣立刻过去,帮他捶背抚胸:“队长,你慢点,慢点,我们都知道你不容易,不容易。”说着鼻子一抽,似乎是心疼的眼泪要掉下来了。
“滚你妈的。”花鼠丁一把把小个子推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