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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知道那些,与你亦无改变!”她轻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将怀中的孩子放在了一旁的小床之内,拉过锦被轻覆在他的身上,看着他动了动身子,小眼只是轻轻地眨了眨,便又熟睡了过去。
“皇后娘娘让我转告王爷,虽然她只是一介女流,只是为了她的孩子,那个皇位,你要的得不会轻松的!”
直起身来,她轻捶了捶腰,看着他侧着的身子,一语一句的将皇后的话都说了出来。
皇后与她说这些,无非便是想要透过她的口,将自个儿心里的告诉冰玄卿,便如两军对垒所下的战书一般。而冰玄卿即便是听了这话儿,也绝不会放弃他一心想要的皇位,那是他渴求了一生的,又怎会在此刻放手。
“她只说了这些?”他转过身来,厚重的袍摆也随之甩动着。
“还说了一些前尘过往,与王爷有关的事儿!”她未瞒他,以他的聪明才智,只怕她想瞒也瞒不住,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此事与她又有何干,皇后想说,她只有听得份。
“呵呵,前尘往事?那些前尘往事不正是让她最为觉得痛快的事吗?自然是要与你说一说了!”他嘲弄的一笑,只是她不知,他是在笑谁?
“我,”容善轻启红唇,却只吐了一个字,便纠结着未再说下去,到是紧紧纠缠的双手,让他瞧出了她心中的激战,只怕是有什么事儿让她难以说出口吧。
“想说什么便说吧,你何时在我面前又变得像秋锦容起来了。”他双手环胸看着她说道。
“我爹,他是萧勇!”
他可知,她的爹爹,便是他娘心中牵挂了一生的男子。虽说她不知他娘亲是如何与爹爹相识的,只是在她幼年的记忆之中,爹与娘亲是那般的恩爱,爹的心中只有娘一个女子,所以,他们才会为了彼此而甘愿舍弃了自己的性命。
她爹爹与那个女人不会有情爱的!
“我知道,你爹是萧勇,只是那又如何?”他眉骨一挑,似乎不明她为何特意提到她爹的名字。
“你母妃是汉陵的公主,而我爹,曾是汉陵的将军,所以他们……相识。”容善思虑了许久,才用了相识二字。
她实在是想不出更适当的词来形容他娘与她爹之间错纵复杂的关系,连她也不甚明白其中的关联。
“我知,只是,说来,那亦只是我母妃的一厢情愿罢了,你爹至死都只钟情于你娘一人。听闻,你爹是为了抢回你娘亲的尸身才会被害身亡。我亦知你心中在想些什么?你果然如玄胤所言,确是一个傻女子。”他轻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深入眼底。
“你可有觉着,许是,这便是命。当年,我母妃钟情于你爹而不得善终,而如今,你情系于我,却又被我履履所弃,他们上一辈之间再多的愧疚,到了我们这儿,也全都该清了。”
他瞧了她一眼,笑得坦坦然然,全然不像以往那般的高深莫测,难以捉摸。
容善有些迷惑,不知是他变了,还是,她变了。
是他终于愿对她敝开心怀,不再冷嘲热讽了?还是,因她放下了对他的贪念之后,才觉得一切的改变。
唯一她明白的是,如今他们是同坐在一条船上的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是难以离开了吧!
第一百七十章、别样情怀
倘若,不曾迎面相遇,她,是否会压下心头积蓄已久的恨意。
她,真的不知。
容善站在绸缎庄的檐下,看着缓缓进入对街酒楼的三人,攥紧了拳头,亦握紧了原本便抓在手中的锦缎。
一年间,她受尽了众叛亲离的苦痛,而那始作甬者,直到如今亦逍遥渡日着。
秋鸿亭,他还活着。
看到他跛着的腿,仍是无法减去她心头丝毫的恨意。
“夫人!”身于一旁的明柔儿看到她突变的神色,开口唤道。
夫人是怎么了,原本还看绸缎布匹看得兴趣,寻思着给孩子与什么色料的,怎么转身间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浑身都散发着浓浓地恨意。
她循着容善的视线望去,只看到了对面门庭若市的酒楼门口,只见人流不停的进出,也不知她是在看何人?
“柔儿,我们回去吧。”抛下手中的锦缎,她转过身便急步往王府而去。
“嗳,夫人!”柔儿忙想跟上去,只是一看到绸缎庄老板一脸苦相的看着适才被容善抓过的缎子,便从荷包里掏出了银子递到了掌柜的手中,急急地跟着她而去。
一路急行,容善不知自己脑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她觉得痛,无法言语的痛楚,甚至比毒发时的疼更痛上十分。
一个未留意,她与市集上的路人闪避不已,只能眼睁睁的撞上了,只是对方却回神的很快,还适时的伸手拉了她一把,让她免得摔倒在地。
站稳了身子,她惨白着一张脸正想致歉,才抬眼,便对上了明少痕那熟悉的双眸,一时间,喉头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酸涩。
“容善?你的脸?”明少痕看着她,被她脸上的那道伤所震,还未回过神来,即被她双眼瞬间便泛起了湿意引去了注意力,忙问道,“是不是将你撞疼了。”
然,她却不语,只是紧咬着下唇,吸了吸鼻子,极力的抑制着眼泪溢出眼眶。
不可以哭,她绝不可以哭。
见她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便知她心中定是觉着委屈了,却又无处哭诉,才会是这般模样。
伸出手,他拉住她的手臂,将之拉到了一旁的小巷之中,而明柔儿只是站在了巷口,远远地瞧了他们一眼。
“容善,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说于我听听。”明少痕瞧着她的脸,看着那已结了痂的伤疤,想来这道伤口已有些时日了。
“他,还活着。”她,却只是呆滞的说了一句。
“他?你所指何人?”他一愣,尤为不解。是何人能令她如此的失魂落魄的。
“秋鸿亭。”
他不语,原本紧抓着她双臂的手缓缓滑下,闭了闭眼,紧紧盯着她的双眸,眼中划过一抹落寞。
“你,还是放不下啊。”他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无限气馁。
还以为事到如今,她对秋家的恨意,该已是烟消云散才是。却不想,她只不过是将之深埋在了心底罢了。
“我放不下,这些年来,我倾尽所有,只除了一个孩子,便是一无所有。桩桩件件,若不是秋鸿亭,我会走到眼下的地步吗?”她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地靠上了小巷的墙壁,“我能忘吗?”
是啊,容善会走到如今的田地,那秋鸿亭确是难辞其究,只是,他数年来对容善的细心照料,用心栽培,也算是尽了一个父亲之责,多多少少弥补了她所失去的东西吧。
她这般困着自己又有何用,只是,让自己越加的难受罢了。
“大哥与秋鸿亭溪平一行,我还以为该是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了,可谁知,他却还好端端地活在这世上,与他的好女儿、好女婿一道儿快快活活的上酒楼。我这些年来的苦,到底是何人造成的?”
“容善,是时候该放下了,若不是你执念着要替父报仇,也该省下许多烦心事儿,连萧善祁都能将这些年来的仇恨统统放下,携手如天,与善轩一道儿归隐山野,不问世间俗事,为何你便放不下?”
他不明白,她与秋鸿亭之间还有何深仇大恨,连善祁都能放下的,她却执意扛着,想必还有些他们不知的事儿吧!
容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轻摇了摇头,看了眼少痕一眼,转过了身去,准备离开。
“容善。”他伸出手拉住她的臂,旋身走到她的面前,“你要做什么?”
不知为何,看着她漠然离去的样子,他心中有些担忧。怕她会做出什么事来。眼下她住在王府里头,整日里只有柔儿和孩子陪着她,冰玄卿只怕是不会对她多为照看,而他亦不能时刻看着她,若她做出冲动的事来时,他也阻止不了啊。
“我还能做什么?连大哥都做不到,我又如何办得到。”她撇开头,看了站在巷口的柔儿一眼,“倘若可以,我要他伏在我的脚下,痛苦哀求。倘若可以,我要他血洒杀场,以息数千万死难冤魂。倘若可以,倘若真的可以……”
她喃语着,到了最后只是不停的说着那句话儿。
明少痕不语,拉着她手臂的手缓缓轻抬,伸出大掌柔柔地抚上她的脸,抹去她滑下脸颊的泪。
不知是否是因为他的温柔,她的泪落得更凶,只能不停的轻声抽泣着。
“好,你想要怎样就怎样,一定可以,只要你能觉得好受些。唉——”
他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按在她的脑后,微一使力,将她揽入了怀中。
明柔儿站在巷口,看着僻静小巷内静静相拥的两人,转开了眼去。
他们,看上去是多么的相衬,男俊女俏,俨然是一对壁人,只可惜,落水有意,流水无情,这世间的情爱,便是这般的折磨人啊。
她在心中幽幽轻叹,终是转过了身去,不愿看着那相拥着的人儿。视线落在了人来人往的街市,无目的的游移着,他们处在如此幽静的地方,应该是没人来吧。
她浅浅一笑,微微回头,看着站于巷内的人儿。
耳旁的抽泣声渐息,明少痕轻推开伏在胸口的容善,双手搭在她的肩头,柔声哄道:“莫哭了,走,回去吧,我送你。”
扳过她的身子,他推着她缓步走向巷口。
走出巷子时,她脸上的泪已擦干。
柔儿退到一旁,看着两人越过自个儿的身旁,随即垂头跟了上去。
三人前后行着,穿行在喧哗的市集间,慢慢地向王府走去。
良久,终于远远地瞧见了王府的朱漆大门,而门口站着的侍卫,此刻正个个垂头恭站在一旁。台阶之下,冰玄卿正从马上翻身下来,将僵绳抛给了一旁的李罕。
“王爷!”李罕接过僵绳、马鞭,才抬头便看到远处缓缓行来的三人,不禁出声说道,“王妃回来了。”
冰玄卿闻声,旋过身子,便看到明少痕相伴着容善而行的模样,不禁剑眉一皱,锁紧了眉头。
不知缘由的,他们相携而行的情景,颇为令他不悦。
他们可知,这大众广庭之下,如此不作收敛的相伴,会引来多少流言蜚语。她即便不顾及自个儿的名声,也该知晓她如今的身份地位可经不起任何说辞。
心思千回百转间,三人已近到眼前。
“见过王爷。”三人见他,倾身的倾身,抱拳的抱拳,纷纷行礼。
“你,出去散心了?”他未应,只是开口反问了一句,上前了一步,倾身伸手扶起了容善,却在她起身之后又被避开了。
明少痕微抬头看了站在前头的两人一眼,而后径自站直了身子。
“在下于市集偶遇王妃,便送她回来,想着许久未见,也顺道叙叙旧。”明少痕看向别扭的站于一旁的容善,俊逸的面庞之上浮起了一抹笑容,却也夹着一丝不易发觉的苦涩。
冰玄卿听了他的话,适才又被容善嫌弃于他的挽扶,心中的不悦更甚。
“哦,如此说来,劳烦明先生了。前些日子王妃身子不适,也有劳先生操心了。”说话间,冰玄卿冲着明少痕虚礼了一番。
“王爷,在下实不敢当,再者,容善可是叫我一声六叔,自家人又有何劳烦一说。”明少痕浅笑着,看着冰玄卿一脸的凝重,不禁在心中觉着好笑。
容善对于两人的对语不置一词,只是转过身来看向明少痕。双眸对着他,内含千言万语,却又像是难以成言,到是明少痕如已然如晓一般,冲着她笑说道:“莫要多虑,我回去了,有事儿尽管来唤我。”
她望着他,许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王爷,在下就此告辞了。”
明少痕抱拳一礼,未待冰玄卿回过神来,他已转过身,毫不留恋的举步离去了。
容善回过身,未再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也未看一眼身旁的男子,提着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