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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不是这一目标,赵德良又为了什么夕唐小舟实在看不懂了。
喝过这杯酒,赵德良对唐小舟说,小舟,吃好没有夕如果吃好了,我们走吧唐小舟巴不得早点离开,他立即说,我去看冯彪。
晚餐还在进行,赵德良和党校有关负责人打了一声招呼,起身离席。学校的副校长们自然要礼送。汽车就停在门口,赵德良分别与各人握手,然后上车。唐小舟将后车门关好,立即上了副手席,汽车启动,学校的领导们还站在那里挥手。赵德良已经闭上眼睛,似乎进入了沉思。唐小舟暗暗得意,认定自己可以很快去见秋月婷。却不料汽车驶出党校大门不久,赵德良对冯彪说,把车开进那条巷子去。
唐小舟暗自愣了一下,不知赵德良要干什么。
冯彪一言未发,扭动方向盘,悄悄地转向旁边的一条窄街。刚刚进去,赵德良又发出了一道命令,说,靠边停。
赵德良一行有三台车,前面一台警用开道车,后面还有一台奥迪车。这两台车上,坐的都是安保人员。前面的开道车不知道赵德良要改变路线,已经驶离了较远,后面那台车,已经悄悄地跟了上来,见赵德良的车减速停下,他们也停下来。
赵德良说,冯彪,你的车就停在这里,等我们一下。接着又对唐小舟说,小舟,把墨镜给我,我们两人一起下去走走,刚吃饱饭,消消食。
唐小舟知道,赵德良肯定不是要消食,而是要干点别的什么。这是赵德良的风格,总喜欢搞点出人意料的事。唐小舟刚当秘书那阵,多次陪赵德良搞这种小动作,那时,他觉得心安理得。每次,赵德良要摆脱办公厅或者警卫处的人时,唐小舟均和赵德良密切配合。但此一时彼一时,以前他觉得,领导人应该多深入民间,了解民情。现在他的想法不同了,领导人如果改变既定行程,其实是对程序的破坏,任何破坏程序的行为,都将引起f}乱,甚至造成一定的损失。比如赵德良突然改变已经确定的午餐计划,势必涉及几百人午餐计划的调整,这就是损失。还有更重要一点,赵德良毕竟是一方大员,他的安全方面如果有任何错失,不仅仅是要对省委负责的事,还必须对中央负责。
唐小舟打开包,拿出墨镜,同时拉开车门下车,又拉开后门。赵德良下车后,唐小舟将墨镜递上去。趁着赵德良戴墨镜的机会,唐小舟问,要不要开道车也过来?
赵德良说。让他们停在那里吧。别太张扬。说着。抬腿向前走去。
唐小舟在侧后面跟着,拿出电话,还没来得及拨,电话铃声已经响起。他看了一眼,是赵书记的警卫秘书。
警卫秘书问,老爷子要去哪里?
唐小舟说,你带一个人跟着就行了,保持距离,其他人原地待命吧。说过这句话,唐小舟不待他说话,立即挂断了。
赵德良一边向前走,一边问,你知道石板街怎么走吗?
仅仅这句话,唐小舟立即明白赵德良想干什么了。石板街是省委党校前面的一条横街。省委党校在雍州的西面,基本处于市区的边缘,又因为是背山,只有当面一条路进出。与这条路交叉的,有一条横向的小街。这条小街,早年曾极其风光,一条青石板路,光可鉴人。
第007章
据说,这条街始建于明朝,当时主要从事茶叶生意,街面上酒楼茶肆,灯红酒绿。后来经历了太平天国和杭战两场战火,这条街基本被毁,加上城市向雍江以南集中,渐渐人烟稀落,门可罗雀。改革开放后,人口流动增加,这里又渐渐成了街市,不过主要是一些棚户。直到近些年,又开始华起来。
这条石板街繁华的原因,唐小舟也曾听说过,主要是几百米外的党校学员来这里消费。有人说,省委省政府这样一些党政机构,是官员最集中的地方,这种说法恐怕不准确,真正官员集中的地方,是党校,到这里学习的学员,个个都有职有权,而党校的官员,身边又没眼睛盯着,人来客往,是最方便之所。而人来客往,不太方便在学校里面招待,情况特殊或者不是非常郑重的话,也不适宜进城在豪华酒店搞招待,最好是就近。于是,吃饭,到石板街,石板街的餐馆繁华起来。其他消费,也到石板街,诸如洗脚、唱歌、甚至色情交易,也日益兴盛有很多市民给赵德良写信,说这条石板街是罪恶的渊蔽,还有些话更难听,说党校不是在培养后备干部,而是在培养吃喝漂赌健将。赵德良此行的目的,很可能与此有关。
从这里去石板街,还有一段距离,需要穿过两条巷子。两人一路前行,总得找些话说,又不方便说公事,正好交流一些公事外的东西。唐小舟很喜欢和赵德良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可惜这样的机会,很难找到。每天晨练倒是单独在一起,可那时不适合讲话,乘车时,也在一起,那时更适合谈一些工作上的事。
赵德良说,你跟在我身边,有三年了吧?
唐小舟说,过完这个月,就满三年。
赵德良说,是啊,时间过得真快,才一转眼,三年了。怎么样?这三年,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很浪费?
唐小舟说,一点都不。我的感觉恰恰相反,我觉得非常充实,跟在你身边,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比我前三十年学到的都多。
赵德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问,没有说假话?
唐小舟说,这三年的心得体会,我和兆平交流最多,他全知道。
赵德良说,那我再留你三年,怎么样?
这一瞬间,唐小舟犹疑了。他确实有一种时间的紧迫感,自己已经三十八岁,如果能往上走一走,在全省,虽不算最年轻的副厅级干部,大概也可以算次年轻再次年轻。相反,如果再留三年,四十一岁,再解决副厅,大概就是年龄较大的新任副厅级了,年龄上已经没有丝毫优势可言。
官场有一个乘班车概念,每个身在官场的人,就像挤在一个漫长的旅途中,永远都是周而复始地排队等车,上车,然后赶到下一站去排队等车。唐小舟很清廷,自己在第一站等车等得太久,大量的时间磋跄在起点的等待。总算运气不错,漫长的苦等后,等到了一架直升机。但即使如此,到底在哪一站能够赶到别人的前面,仍然是一个未知数。身边有很多人曾经聊起,希望他向赵德良提一提。
他也想提,可实在说不出口。
有一次,和黎兆平谈起此事。黎兆平说,你应该直接说,不用担心。不说什么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种套话,赵德良也是从底层上来的,这么多年的经历,让他早已经洞悉了人生洞悉了官场,他能理解任何一个想往上升的人。
唐小舟认同这种说法,可伸手要官,他真的是开不了口。
另一次,吉戎菲也和他谈起此事。吉戎菲曾说,要不,我找个机会,向赵书记建议一下?唐小舟开始心头暗喜,仔细考虑了一番,觉得不妥。这事如果由旁人提出来,赵德良可能会有想法,哪怕提出此事的人是组织部长。进一步深入交谈,吉戎菲问唐小舟,赵书记平常有没有表达过这类意思?唐小舟说,赵书记可能觉得我年龄还小。
有一次,唐小舟和吉戎菲聊天的时候,吉戎菲仔细将他打量了几十秒钟,然后指了指他的头发,问,是不是染过?
唐小舟说,是啊。我家可能有遗传,我妈很年轻时,头发就全白了。我现在也是很多白发头。
吉戎菲摆了摆那只手指头,说,以后不要染了。
唐小舟恍然大悟,他染头发,是希望别人觉得他比较年轻。人的心理就是如此吧,很年轻的时候留胡子,希望别人觉得自己老成。等有了白发,又怕别人觉得你老了,将头发染黑。然而,三十几岁的年纪,或许只是在女人眼里你老了,在官员的眼里,你正当其时呢。唐小舟这才意识到,在官场之上,任何一件小事,都具有特别的符号意义,小到染发,梳头、穿衣等等。
那一瞬间,唐小舟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但这无数念头,仅仅用了不到一秒钟。他回答说,好哇,我真希望一直跟在你身边。说过之后,他的脸上有点发烧。他并没有说假话,确实愿意一直跟在赵德良身边,赵德良身上,值得他学的东西太多了。同时,他也不可能不考虑自己的政治生命。还有一点,赵德良太敏锐了,唐小舟相信,自己的迟疑,一定无法逃过赵德良的法眼。
果然。赵德良说。这次不是真心话。
唐小舟说,话是真心话,但如果说,我没有一些别的想法,那肯定是假的。
赵德良停下脚步,问,左右为难唐小舟真诚地说,是。
赵德良说,那我提个解决办法,你考虑一下。
唐小舟没有说话,等待赵德良。他能主动提起话题,说明他已经充分考虑过自己的事,不管如何考虑的,唐小舟都满足了。
赵德良说,还是我刚才的话,你在我身边再留三年,至少也是两年,职位可以在办公厅内部调剂。
第008章
唐小舟是聪明人,他立即明白了赵德良的意思,在办公厅内部解决副厅。级别解决了,又不离开赵德良,不失去近身学习的机会。这个消息,太令他激动,也可以说,是一个两全方案。他说,太好了。这三年,我觉得我就像个煤矿工人,正在挖一座富矿。
赵德良说,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一座煤矿?难道不是一座金矿?
唐小舟说,是一座钻石矿。
赵德良说,但一处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唐小舟稍稍想了想,说,能不能恢复我刚来时的模式?我来的时候,一处由侯正德主持工作。
赵德良打断了他,说,谁主持工作不是关键,你告诉我,谁能接替你的工作?
电光火石间,唐小舟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瞬间明白了很多事。
省委书记的秘书,根本轮不上前任秘书来安排,能够说得上话的,是省委秘书长和办公厅常委办的主任副主任们。赵德良主动在他面前提起此话,说明赵德良对他的充分信任。另外,赵德良似乎也在暗示,官场所有工作,都是一环套一环的,你想离开很正常,但你至少得为你的离开做些准备。
唐小舟说,一处有个年轻人,叫徐易江,研究生毕业。我建议首长留意一下这个人。
赵德良说,徐易江?是不是那个戴眼镜,文质彬彬,上班下班,总夹着一本书的年轻人?
唐小舟说,是他。明天去雷江,我把他叫上?
赵德良说,你处里的人,你安排吧。另外,我还要给你一个建议,现在当领导干部,文凭很重要。文凭这种东西,虽然不能证明什么,但又似乎一直在证明着什么。你有没有考虑过再去拿个文凭?
唐小舟说,我考虑过,但我现在的工作。
赵德良说,有这种想法就好。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向前走,早已经到了石板街。这条街虽然偏僻,而且狭小,却是一个不夜城,街两边的各式建筑前,霓红闪烁,各种声音,在街道上汇成一种特殊的声流。没有进入此地之前,人流并不是太多,到了这里,却是人头攒动,饭馆酒吧,高朋满座。唐小舟注意看了一下,主要是两类人,一类是干部模样的男人,一类是装着潮流性感的女人。
人们常常讲个性,其实,之所以有个性一说,恰恰因为人以群分,共性特征明显。在一个行业或者职业呆久了,其行为特征,无不带有共性特点。比如官员群体,大概是一个共性特点最明显的群体,最突出的共性,大概就是一个架子。
这种架子,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