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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让你们都变成这样——而且是同时,立刻,”女教士故作姿态地说,“现在,快起来,回去。你们害怕死在那个‘神’的手里,可谁要是敢反抗,我就能立刻让他死!……当然,凡事也不是这么绝对。但违抗莎儿神的命令,绝对只有死路一条。你们想跪在地上,死在这里吗?还是向黑暗夫人小小地展示一番,看看信奉祂的人会有多大的勇气?”
恐怖修女凯拉拉尔说完这些刺人的字眼,慢慢从半空中降落地面,从腰带上抽出一条长有倒刺的皮鞭——那是她侍奉神的器具。恐怖术士们痛苦地别过脸,面朝着先前迫不及待逃出的铭文地穴,爬出山洞。而她的皮鞭,嗖嗖地抽在无法动弹的非姆特背上。
在山洞出口边缘,几个恐怖术士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刚好看见非姆特斜靠在一侧,眼睛翻白,双脚都被魔法的铁钳控制,摇摇晃晃地跟着他们,背上满是皮鞭抽出的血痕,一只嗡嗡作响的小虫子附在血块上,贪婪地舔噬。他每往前走一步,就留下一道血淋淋的脚印。
凯拉拉尔晃了晃皮鞭上的深色血滴,朝他们妩媚地一笑,“继续往前走,”她的声音像丝一样柔顺,“我就跟在你们身后呢。”
*****
尽管身后有女教士手里高舞的皮鞭,五个恐怖术士爬最后一座树林茂密的山坡时,仍然小心地放慢脚步,前面就是废墟,要是冒冒失失地闯过去,可就意味着死得更快……相反,要是慢慢地走到那井底下,说不定危险的法师们已经走了,只剩下一座空空荡荡,然而分外安全的废屋子。
“小心些,”也莱自言自语地说,就在这一刻,他听到恐怖修女凯拉拉尔手里的皮鞭“噼啪”一声朝前甩开,正准备重重地抽在一个人的肩膀上……也许就是他的也说不定。“千万别一个人跟她作对,但要是我们一起……”
“住口!不准说话!”凯拉拉尔厉声道:“也莱,赶紧把你的嘴闭上,好好带你的路!在我们与那废墟之间并无他物,除了几根树桩,不少倒塌的废旧木料,还有就是你们自己的恐惧,以及……”
“还有我们,”一个悦耳的声音轻声接嘴——是一个精灵的声音。那精灵从山脊的另一侧走出来,左右手各握着一把木头削成的无鞘之剑。“这些天,在树林里走路,可得当心危险哪。”堕落星接着说,“例如,我和我的朋友。”
人类法师尤姆贝伽慢慢从山脊后站出来,朝莎儿神信徒们微微一笑。他的左右手各拿一根准备好的木棍。
女教士大声吩咐道:“杀了他们!”
“呀,好的。”堕落星夸张十足地叹了口气,“如果您坚持这么做。”他随口念了句咒语,身上立时冲出魔法,就如同是呼啸而来的潮水,一下就冲走了正在挣扎的赫理格。目瞪口呆的凡谰慕似乎也没了性命。
非姆特耸声尖叫,倒转过头,就往后面的树林里逃。但凯拉拉尔看不见的魔法就像是套索,紧紧套住他的脖子,拉住他,并把他掉了个头。不管他如何呻吟摆动,也无法逃脱那无形的咒术,一步一步地被推向冲突之中。
也莱和札鲁佛回过神来,正欲反抗精灵法师,尤姆贝伽当机立断,手中的棍子射出两道光条,射在也莱身边,及时打断他们的攻击。
一条流弹光射中札鲁佛的肩膀,血、肌肉,身上穿的布条顷刻间就烧焦了,露出森森的白骨,他痛苦地叫唤着,歪歪扭扭地朝后退了一两步。这时,尤姆贝伽似乎也中了一弹,嘟哝着向后倒,全身沐浴在光星之中。于是,只有精灵一个人对抗众莎儿神信徒了。
女教士脸上挂着残忍冰冷的笑容,那是她最喜欢的表情。在恐怖术士们成群结队的光弹攻击下,堕落星的防护法慢慢变得黯淡,闪烁不定,似乎很快就要失效了。
“精灵,我可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凯拉拉尔愉快地说,“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拦住我们的去路。但我确切地知道,这可真是个致命的决定。我本可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弄死你,可我认为,还是听听你的回答再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魔法,居然值得你为此丢掉性命?”
“我只好奇一件事,为什么人类总喜欢把可爱的费伦大陆弄得分崩离析,彼此之间毫无联系,”堕落星悠闲地回答,就像正在跟老朋友把酒言欢,“方便他们互相厮杀,威吓,弄个不得安宁。这样他们就心满意足了。要是你能杀了我,那就杀了我,别说这些废话。要不然……”
他一边说话,一边朝空中一跃,顿时失去踪影。莎儿神侍们棍子里发出的光弹,徒劳无功射在树桩和蕨草上。而精灵的防护网将对方强大的冲击力吸收干净,撒下一道死亡之网,罩在女教士身上。
她使劲在空中扑腾,哭喊纠缠。她所下的精神咒术尚未完全失效,硬生生地把眼神迷乱的非姆特抓到她正下方,从自己的防护里跳出,将它甩在毫无防手之力的恐怖术士身上。这时精灵的攻击继续折磨着这群“可怜”的人。而最倒霉的还是非姆特,但见血光一闪,他便成了一大堆血肉模糊,白骨外露的肉酱。
没人留意到他死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来不及尖叫,就永恒投入了大地的怀抱。
喘着气的女教士从半空中掉下来,因为她的飞行法术开始失效。
也莱咆哮起来,以为胜利在望。他的棍子最终找到了堕落星,一股蜂拥的光弹噬咬着冲过去,把精灵射得原地打了个转。尤姆贝伽脚步趔趄地站起神,满脸伤痛,困惑地看着他的朋友。
札鲁佛放低手中魔棍,穿过自己伙伴们冒着烟的身体空挡,瞄准人类法师,一抹微笑慢慢地升上他的嘴角,嘲笑着惊恐的人类。
接着,谁也料不到他脚跟一转,竟把魔棍所有的能量,都朝恐怖修女凯拉拉尔射出去。
棍子顷刻之间化为乌有,他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剩下。而圣夜屋所有人都害怕和痛恨的女教士,全身上下都着了火,从高高的空中倒栽下来,黑皮衣包裹下的身体,痉挛着,冒出灰色的烟雾。
——倒栽下来。
可突然,那团被火围住的身体重新回复笔直的站立姿势,凯拉拉尔那张脸,从一团黑色的火焰中伸出来,随着火焰窜动,起了小小的波纹和涟漪。她的眼睛恨恨地瞪着札鲁佛,双唇一开一合,喝道:“札鲁佛,你必死!”
这声音粗重得非比寻常,两个残存的术士就像吃了大便,全身都僵硬得动弹不得。也莱头一歪,再顾不得继续对付全身烧得焦黑的精灵法师,赶忙转过身。
“你已被莎儿神所驱逐——死吧,你这个无信义的术士!”黑暗夫人安佛娜雷鸣般地咆哮着,只是发出声音的那张嘴唇并不是她的。
女教士做出呕吐状,随之吐出一团黑色的火焰,从札鲁佛身体上席卷而过,接着又冲进他身后一棵古老粗壮的树干之中。说时迟那时快,札鲁佛和老树都只剩下了下半截身体,四周的树木剧烈地晃动着,连也莱也被摔倒在地。
最后一个恐怖术士脚步不稳地站起身,而凯拉拉尔摇摆不定的身子继续吐着黑火焰,朝前漂浮。“现在,让我们除掉爱管闲事的法师们,精灵和人类,接着——”
事情又发生了变故。一个紫色的大火球,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击中女教士的残肢,把她撕成两半,黑皮衣的碎片洒落在周围的树林里。
“啊,只有笨蛋,才是我们怎么也除之不尽的东西。”高空之中,原先站着凯拉拉尔的地方,黑色火焰渐渐缩小。一个新的声音,对着那失效的法术,朗声说道。
也莱惊魂未定,喘着气,看到一个人类,手里拿着一枚冒烟的护身符,用黑色斗篷裹着自己。“费伦大陆上总有无数爱管闲事的法师,”新来者望着渐熄的火焰,很满意地解释说,“就比如说,我自己。”
也莱朝自己肺里猛地吸了一大口气,将全部力量集中在这个新敌人身上,充满敌意地挥舞着手中法杖,蹬地一脚,跳到半空,准备用全身重量,拼死一搏。
但他的目标却并没乖乖站在原地,迎上沉重的金属棍。新来者轻松自如地抽出一把匕首,插进教士的喉咙,反手环了一圈。接着他从这最后一位恐怖术士身边退了一步,很有礼貌地打着招呼:“在下是顿坦·提阿罕姆斯,不死鸟之塔的大法师。愿随时听候您的吩咐。”
喉咙里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转动着,也莱不停地咳嗽。但却怎么也无法阻止周遭的树木和斑斑点点的阴影,显得愈发昏沉。黑暗即将降临这个令人愉快的世界——也莱知道自己再也没办法回答那个人了。
*****
莎儿神的祭坛上,紫色的火焰爆炸开来,在盛满黑色酒精的大碗里熊熊地燃烧。被精心挑选的侍者捧着一把发光的刀(那是在要放在酒里消毒的),狂热地不停祷告。他一点也不知道这紫色的火焰,其实并非神圣祭典的一部分。
所以他继续埋着头,祷告词接连不断地从他嘴里往外冒。自然,他无法看见黑暗夫人摇摇晃晃地跌倒在祭坛上,手足都冲出紫色之火。酒精咝咝作响,洒在她脚下。她抬起脸,痛苦地瞪着高高天花板的拱顶,点缀着黑色和紫色的圆环。安佛娜痛不欲生,还没积蓄好足够的力量发出尖叫。祈祷者已经念出最后一句祷词……刀子扎了下来。
侍者双手捧着那把神圣的刀,黑色刀刃上,神秘的铭文不断闪烁。它不断往下落,往下落,落到那大碗里的中央,也就是黑暗夫人安佛娜的胸口。
两人目光终于迎合在一起。匕首完全没入了安佛娜的身体,只剩下刀柄在外。侍者终于意识到一切出了错,满眼都是惊恐。可安佛娜一息尚存,刚好看到,那双眼睛里还有不少如释重负的喜悦。但永恒的黑暗如期降临,她再也不能惩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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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星气喘吁吁地抬起一只胳膊,因为剧烈的疼痛,他的脸几乎拧在一起。整个左腰布满偌大的血泡,只有肌肉烧焦的地方,鲜红的血滴在熠熠闪光。尤姆贝伽脚步不稳地跑到他身边,试图装作完全没看见不死鸟之塔的大法师——那是他多年来的死对头。
尤姆贝伽知道顿坦也许会乘机发难,他站在自己身后不足数米,担心清晰地写在他脸上。但他仍旧毅然跪在堕落星身边,小心地使出自己从精灵处得知的最有效的治疗法术。他虽不是个教士,但即便是个天生的傻子,也知道堕落星是活不了多久了。
精灵法师在尤姆贝伽怀里颤抖着,像一袋沉重的麻袋往下缀。他喘了几口气,眼睛半开半闭,似乎觉得好了些。虽然他的腰背仍然没什么变化,可在那些可怕的伤口下,身体内的器官,却不再冒烟抽搐了。只是……
一只长手从尤姆贝伽肩头伸出来,手指闪着治疗术的光芒,轻轻地放在堕落星的腰上。随着光芒闪烁,精灵又是一阵颤抖。与此同时,大法师脖子上挂着的链条顶端,大奖牌最后一丁点残余,掉在地上的灰尘里。顿坦赶忙站起身,退后几步,手朝腰带上摸去。
尤姆贝伽抬起头,看了看靠近身边的魔法棍,踌躇地问道:“难道此刻,你我之间还要干上一架,才能了结吗?”
顿坦摇摇头,“当整个费伦大陆失去惯有的平衡,”他回答,“个人的恩怨必须放到一旁。我想,为了大家的好,我能够暂时抛开往日恩仇。我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他摊开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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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尔明斯特跪在冰冷的石板上,那个滑溜溜的,长着许多触角的怪物朝他靠过来,靠近了……更靠近了。长长的触须,蓝褐色斑驳相间,似有些懒洋洋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