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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儿赶紧伸出双臂轻搂住她,柔声安慰道:「不会的,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我相信他心里一定是很在乎您的。」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可能会默默地张罗这一切,让他娘有地方可住,有丫鬟帮着照料,还不时地过来探望、治病。
何芸芸含泪道:「我不求他的原谅,只要能见他过得好,身旁还有你这么个贴心的姑娘陪在身边,我就放心了……你是个好姑娘,他一定很喜爱你。」
李若儿闻言俏颜一热,连忙摇头。
「您误会了,我不是……」
「你一看就不像是丫鬟,肯定是他的心上人吧!」
「我确实不是丫鬟,但我……我只不过是他的病人罢了。我染了古怪的病症,他正试着要治好我。」
「这样啊……真可惜,倘若你能当我的儿媳妇那就好了……不过,你生得这么美,人又温柔善良,他一定会爱上你的。」
李若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尴尬地笑笑。
爱上她?她可不敢这么奢望,毕竟她可没忘了刚才荆御风离去时,那一抹恶狠狠的眼神。
等她回去,会不会就立刻被气怒中的荆御风给一把掐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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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儿在木屋中与何芸芸聊了许久,一边听她泪诉当年的往事,一边安抚着她悲伤激动的情绪。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何芸芸因疲累而睡去,李若儿才骑着荆御风留下的坐骑返回「绝命谷」。
下了马之后,她的心情极为复杂,渴望想见到荆御风。
对于他先前愤怒地离去,她虽然感到有些忐忑,但是她心中有股更强烈的情绪,想要赶紧将他娘这些年的经历与心情告诉他。
以一个旁观者来看,他娘何其无辜,被迫嫁给一个根本不爱的男人,还饱受了好几年的折磨。
倘若当时何芸芸没有选择跟那位潘公子离开,说不定此刻早已经疯了,而那样的命运岂不是更加悲惨?
她四处张望,没看见荆御风,却瞥见了李肆,连忙上前问道:「你家主子呢?他在哪里?」
「小的不知,但……有可能在书房吧。」
李若儿一听,便立刻走向书房。她伸手敲了敲紧闭的房门,等了一会儿,却没听见半点回应。
「难道他不在这儿吗?」
怀着一丝疑惑,她试探性地伸手轻推,房门应声而开。
李若儿伫立在门边,静静地探头张望,就见荆御风正面窗而立,而他的周遭一地狼藉,散乱的书册,显示他才刚狠狠发泄过情绪。
她的心一揪,看来,他心中的结很紧很深。
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他呢?
李若儿一边思忖着,一边迈开步伐走到他的身后。他肯定察觉了她的接近,却仍不声不响的,甚至连头也不回。
眼看他搁在窗棂上的双手正紧紧握拳,用力得连指节都泛白了,显示他正努力压抑着狂烈的情绪,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不禁在李若儿的心底蔓延开来。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这样强迫自己苦苦压抑住真实的情绪吗?
她相信他其实是个善良温和的好人,只是过往的那些境遇,让他习惯性地压抑情绪,强迫自己当个淡漠孤僻的人。
回想起何芸芸提起的那些过往,想到他爹生前待他极为严苛,像是将所有的愤恨不满全发泄在他的身上,李若儿就有股欲泪的酸楚。
她甚至有股冲动想要奔上前去,紧紧地搂抱住他、给他温暖,让他不再感到孤寂清冷。
「荆……」
李若儿才刚开口,荆御风就突然转身,怒气腾腾地瞪着她,甚至狠狠揪住她的衣襟。
「我警告过你的!」
他愤怒的叱喝、凶狠的瞪视,在对上她那双泛着水雾的温柔眼眸时蓦地僵住,浑身的狠戾之气顿时退去不少,眸底甚至还闪过一丝狼狈。
他蓦地松手,转过身去,不想让她窥见自己的神情,而他再度紧握的双拳,又泄漏了他正努力试着压抑胸中狂烈翻涌的情绪。
半晌后,他才嗓音紧绷地问:「她的身分……你都知道了?」
「嗯。」李若儿轻应了声。「荆御风,你——」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他恼怒地打断她的话。
听着他的叱吼,感觉他此刻就像一头负伤的猛兽,却还要强迫自己表现出强悍的模样,李若儿的泪不禁被逼了出来。
「我不是同情你,我只是觉得……好难过……好心痛……」
这些年来,他的心里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夜深人静时,他是否感到极度的孤单与寂寞?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同情他,而是强烈的不舍,不舍得他长久以来,必须独自一个人承受这些。
「心痛?你又何必——」
荆御风转过头,却在看见她的泪水时蓦地僵住。
他愕然望着她静静落泪的模样,原先躁怒的眸光变得温和,甚至就连语气也不自觉地缓和了下来。
「你……又何必呢?」何必为他心痛?何必为他掉泪?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舍不得看你这样……」舍不得他这样苦苦地压抑,硬是逼自己成为一个冷漠寡情的人。
舍不得?
听着她哽咽的话语,看着她带泪的容颜,荆御风不禁动容了。
他缓缓伸出手,轻抚着她泪湿的脸颊。
那一颗颗晶莹温热的泪水,彷佛洗涤了他内心深处的伤痛,让他胸中抑郁纠结的痛楚得以抚平。
这个女人……
他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李若儿,眸光不再淡漠,而是热烈的。
自幼在爹偏执严苛的管教之下,他学会了不去在乎别人,也不需要别人的在乎,可是这个小女人,竟嚷着舍不得他,甚至为他掉泪……
一股狂烈的情绪来势汹汹地冲溃了他的心防,让他的胸口异常热烫,他忽然一把将她扯进怀里,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李若儿被他的举动吓到,她张口欲言,他火烫的舌却顺势探进来,纠缠着她的丁香舌。
在他强悍的掠夺下,她只觉得耳边彷佛嗡嗡作响,脑子也乱哄哄的,根本没法儿思考。
她不自觉地闭上双眼,感觉自己被一股灼热的气息包围起来,而在他狂野的吮吻下,她整个人彷佛患了风寒似的,浑身发烫、绵软无力,幸好他的双臂紧搂着她,否则她恐怕要狼狈地跌倒了。
荆御风炽烈地吻着她,没有半点试探,没有给她任何心理准备的时间。他的性情虽然冰冷淡漠,然而一旦着了火,就燃着惊人的烈焰。
而她,就只能在他的怀里被融成了一滩水……
这个又深又狂的吻持续了许久,直到感觉怀中的人儿快喘不过气了,荆御风才终于松开了她。
他的眸光深浓,拇指轻抚着那两瓣被他吮吻得肿胀的唇,那彷佛烙下了他的印记,宣告从此这个女人将专属于他。
李若儿在他的怀里急促地喘息,好一会儿才从刚才那个令人意乱情迷的亲吻中回过神来。
她的双颊烧红,心如擂鼓,羞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他为什么吻她?
她很想知道答案,却没有勇气开口询问,而他似乎也没打算解释,就这么静静地拥着她。
默默无言之际,一种暖至心底的氛围将他们笼罩起来,让他们都感觉到不只是彼此的身子正依偎在一起,甚至就连两颗心都靠得好近好近……
过了一会儿,李若儿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话没说。
「荆御风,关于你娘——」
「我不想听。」
荆御风打断了她的话,不想提起那个多年前抛下他的人。
他松开了李若儿,转身想走,李若儿情急之下想也不想地扑过去,展开双臂从身后紧紧抱住他。
荆御风微微一僵,抓住了她的手,本想将她扯开,却听见她在他身后恳求道:「别走,求你,听我说好吗?」
他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将她扯开,但也没有松手,大掌就这么一直握着她的纤纤柔荑。
见他似是允许了她的请求,李若儿便轻声将他娘告诉她的一切转述给他听,包括他娘与潘公子明明深爱彼此却无法厮守的悲恋,包括他娘被迫嫁给他爹的无奈,当然也没漏了当年他娘原本打算带他一块儿逃走,却因为他爹突然现身而不得不先逃跑……
她一边说,一边感觉到他身躯的僵硬、微颤,知道他的心里必定承受了不小的冲击。
听完之后,荆御风沉默良久,而他的闷不吭声让李若儿有些急了。
她急着想知道他的反应,便挣开了他的手,想绕到他的身前,然而她才一松手,荆御风就迈开步伐朝书房外走去,只在房门口顿了片刻。
「我想静一静。」留下这句话之后,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听见他的话,李若儿停下了脚步,没有追去。
乍然听见过往的一切,他的情绪必然相当混乱,的确是需要一些时间好好地沈淀,静下来想一想。
李若儿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之外,才收回心思。
回想起刚才那个出乎意料的亲吻,她的双颊不由得烫红,忍不住伸手轻轻触碰自己的唇儿,感觉上头似乎还留着他灼热的气息……
尽管他突然的亲吻吓到了她,但她却没有半点被轻薄的恼怒,一颗芳心反而又羞又喜。
这样的反应,让她知道自己真的对他动了心,爱上了这个看似冷漠无情,却其实有着强烈情感的男人了。
而他呢?
他会抱她、吻她,应该表示他也和她有着同样的心意吧?
这么一想,李若儿就不禁勾起嘴角,一颗芳心宛如长出一对轻盈的翅膀,欣喜愉悦地飞上了天。
他也和她有着同样的心意?真的是这样吗?
经过三日之后,李若儿的心里不敢这么确定了。
她坐在庭院中的石椅上,一双美眸有些嗔怨地瞅着正在深潭旁照料药草的俊美身影。
自从那一日吻了她之后,他说要静一静,结果他果然彻底「冷静」下来,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似的!
他的态度没什么太大的转变——尽管目光似乎不像以往那么冷淡,神情也不再那么漠然,可是除此之外,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
他还是照常埋首于他的医书和药草,不时煎一些苦得要命的汤药给她服用,然后……没有然后了!
李若儿闷闷不乐地噘起了唇儿,心中不由得暗暗气恼。
那个亲吻,对他来说究竟算什么?
难道……只是情绪上的发泄?
哼,倘若真只是这样,那她一定要抢走他的银针,然后一根根地插在他的脑袋上泄恨!
李若儿赌气地想着,心中极度渴望能够知道荆御风的心思,偏偏这个人莫测高深,根本没法儿看透!
倘若不是碍于姑娘家的矜持,她早就沉不住气地冲到他的面前,直截了当地问个清楚了。
心浮气躁地叹口气之后,她的目光终究还是忍不住又落到荆御风的身上。
尽管他的俊脸瞧不出什么明显的喜怒,但是说也奇怪,她就是能感觉到他似乎又在压抑着情绪了。
或许……他正在担心他娘吧?会不会他的心里正在挣扎着要不要去探望她老人家?
荆御风伫立在深潭边,他虽是为了照料潭边一些珍贵的药草而来,但心思却压根儿不在这上头。
事实上,这几日他的心绪异常烦乱,完全无法平静下来。
除了李若儿身上的病症,至今仍找不出彻底根治的办法之外,让他感到烦心的,还有他娘。
自从那日他霍然离去,已经过了三天,当时娘染了风寒,咳得厉害,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一察觉自己又不由自主地担忧娘的身子,荆御风的心情复杂极了。
三年前,他在一次出谷途中,遇见了一名被烈火灼伤的妇人,想不到她的嘴里竟喃喃唤着:「御风……我的孩子……」
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娘早已摔死在山谷之下,想不到她竟然活着。
对于娘,他的心里一直存着恨意,难以谅解她当年无情的抛弃,甚至认为若不是她当年背叛了爹,他也不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