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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税收中必定有越来越多的部分,被用来运作分工过度精细的税务机关,例如保存纪录、追查漏税的部门。所以说,真正可用于建设性用途的信用点越来越少,政府却束手无策。
“到了最后,税率会膨胀得不可收拾,人民会不满,甚至叛乱。历史学家喜欢将这归咎于贪婪的商人、腐化的政客、残忍的战士和野心的总督。但那些都只是个人,他们只是利用税率膨胀趁火打劫。”
将军粗声道:“你是在告诉我,我们的税制太复杂?”
谢顿说:“假使它不是,据我所知,它就是历史上唯一的例外。如果心理史学只告诉我有一件事是必然的,那就是税率的膨胀。”
“那我们要怎么办?”
“这点我无法告诉您。我说希望准备一份报告,就是打算讨论这个问题。但正如您所说,得一段时间才能准备好。”
“别管什么报告了。税制太复杂,对不对?你是不是这样说的?”
“有可能是这样。”谢顿谨慎地答道。
“要纠正这种状况,就必须让税制变得简单一点。事实上,是越简单越好。”
“我还得研究——”
“废话。极度复杂的反面就是极度简单,我不需要什么报告来告诉我。”
“您说的有理,将军。”谢顿道。
这时将军突然抬起头——有人在叫他。他紧紧握起双拳。
厄拉尔上校与铎丝·凡纳比里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房间中。
谢顿大吃一惊:“铎丝!你在这里干什么?”
将军什么也没说,但他的两道眉已纠结成一团。
17
将军当天晚上很不好过。而由于心事重重,上校也同样不好过。第二天,两人面面相觑,都若有所失。
将军说:“这女人干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厄拉尔似乎双肩担着千斤重担。“她是虎女,他们就是这样叫她的。可以说,她几乎不像人。她是某种受过非人训练的运动员,充满自信,而且,相当吓人。”
“连你也吓着了?一个女人?”
“让我告诉您她究竟做了什么,还有几件有关她的传闻。我不晓得那些故事的真实性如何,但昨天傍晚发生的事却是千真万确。”
他把经过再讲述一遍。将军一面听,一面鼓起腮帮子。
“真糟!”将军说,“我们要怎么办?”
“我认为眼前的路很清楚,我们要得到心理史学……”
“我们是要得到心理史学。”将军说,“谢顿告诉我一些有关税制的事……别管了,那和现在的问题不相干,说下去。”
厄拉尔由于心烦,脸上竟不经意显出一丝不耐烦。“正如我先前所说的,我们要的是没有谢顿的心理史学。无论如何,他已经是个不中用的人。我越是研究他,就越觉得他是个活在过去的老学究。他有将近三十年的时间完成心理史学,结果却一事无成。如果他下台,换个新人掌舵,心理史学的进展也许会更迅速。”
“没错,我同意。那个女的你又怎么打算?”
“您问到重点了。我们一直没考虑到她,她总是谨慎地躲在幕后。但我有个强烈的感觉,只要这女人还活着,想要不动声色地除掉谢顿,不将政府牵连在内会很困难——或许根本就不可能。”
“如果她认为我们伤害了她的男人,你真相信她会把我们剁成肉酱?”将军的嘴巴扯出个不屑的表情。
“我绝对相信,而且她还会煽动叛乱,就像她威胁的一样。”
“你怎么变成胆小鬼啦?”
“拜托,将军,我是想跟您讲理。我没有退缩,我们必须解决这个虎女。”他若有所思地顿了顿,“事实上,我的情报来源提醒过我她的危险性,我承认是对她太大意了。”
“你认为怎样才能除掉她?”
“我不知道。”接着,厄拉尔意味深长地缓缓说道,“但也许有人晓得。”
18
谢顿当天晚上同样很不好过,新的一天也没带来什么新气象。谢顿不常对铎丝发脾气,可是这一次,他的确被惹火了。
“这太愚蠢了!”他愤愤说道,“全都待在穹缘旅馆还不够吗?光是那样,就足以让一个有妄想症的统治者怀疑我们有阴谋。”
“怎么会?我们手无寸铁,哈里。那是庆祝活动,是庆生会的最后一个节目,随行的队伍没摆出任何威胁的架势。”
“没错,但接下来你又私闯御苑。那是不可原谅的事。我先前就特别再三嘱咐,不要你到皇宫去,你却还是拼命跑来阻挠我和将军的会谈。你难道不晓得我有自己的计划吗?”
铎丝说:“跟你的安全比起来,你的愿望、你的命令,甚至你的计划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
“我安全得很。”
“我不能随随便便做这种假设。过去你两度险些丧命,怎么能肯定不会有第三次?”
“那两次行刺都发生在我当首相的时候,那时我有遇刺的可能。现在,谁会想杀一个老迈的数学家?”
铎丝说:“那正是我想查出来的,也正是我要阻止的。首先,我必须找计划的成员问些问题。”
“不行。你只会弄得人心惶惶,别去打扰他们。”
“不行!哈里,我的工作是保护你,我已经努力了二十八年,现在你不能阻止我。”
她激昂的目光,明白透出一项讯息:无论谢顿的愿望或命令是什么,铎丝都已打算照自己的意思去做。
谢顿的安全是第一优先。
19
“我能打扰一下吗,雨果?”
“当然可以,铎丝。”雨果·阿马瑞尔笑容满面地说,“你永远不会‘打扰’我,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我想查清楚几件事,雨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
“只要我做得到。”
“你们的计划中,有个叫元光体的玩意。哈里不时会提到它,所以我大致知道它激活时的样子,但我希望亲眼看看它是怎么操作的。”
阿马瑞尔显得有些为难。“实际上,元光体可说是计划中管制最严的一项,而你不在获准使用的名单上。”
“这点我知道,但我们已经认识二十八年……”
“但是你是哈里的妻子,我想我们可以破例一次。我们只有两个完整的元光体,一个在哈里的研究室,另一个在这里……就在那儿。”
铎丝望向中央书桌上一个矮胖的黑色立方体,它看起来毫不起眼。“就是那个吗?”
“就是那个,它贮存着那些描述未来的方程式。”
“怎样才能看到那些方程式?”
阿马瑞尔触动某个开关,灯光立刻变暗,千变万化的光彩充斥室内。环绕着铎丝的全是各式各样的标志、箭头、线条与数学符号。它们似乎在移动、旋转,但当她定睛注视某一部分时,那部分又好像固定不动。
“所以说,这就是未来喽?”
“可能是。”阿马瑞尔说着关上仪器,“我刚才将它调到全额扩展,好让你看到那些符号。要是没有扩展,除了光影的图案,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而借着研究这些方程式,你们就能判断等在面前的未来?”
“理论上是这样。”此时室内恢复了原状,“可是有两个困难。” “哦?什么困难?”
“首先,人类的智力无法直接创造这些方程式。我们花了几十年时间设计更精密的计算机与程序,由它们发明并贮存这些方程式。不过,当然,我们不知道它们是否正确、是否有意义,这完全取决于最初的程序设计是否正确、是否有意义。”
“那么,它们可能全是错的?”
“有这个可能。”阿马瑞尔揉了揉眼睛,铎丝不禁想道,这几年来之间,阿马瑞尔似乎老了许多,而且气色也变差了。他比哈里年轻十二岁,却显得比较苍老。
“当然,”阿马瑞尔以相当疲惫的声音继续说,“我们希望不是这样,而这就牵扯出第二个困难。虽然哈里和我花了几十年时间,测试并修改这些方程式,却一直无法确定它们代表的意义。计算机不可能无缘无故建构出这些方程式,它们一定有某种意义。但到底是什么呢?有些部分我们已经研究出来了。但其他,例如目前我在研究的 A…23 节,是一个特别复杂难解的关系式组,我们还无法将它对应到真实宇宙中的任何事物。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每年都有些进展,我有信心心理史学会被承认,并成为一项未来学的科技利器。”
“有多少人可以使用这两个元光体?”
“计划里的每位数学家都有权使用,但不是想要就能用。他们要预先申请,排定时间,而元光体中的方程式得调整到申请者希望使用的部分。但如果每个人都想在同一时间使用,情况便会有点麻烦。不过现在申请的人不多,或许是哈里的庆生会刚过,大家还陶醉在喜庆的气氛中。”
“有计划再制造更多元光体吗?”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阿马瑞尔撅起嘴来,“如果有了第三个元光体,工作会进行得更顺利,但必须有人负责掌管,不能仅仅把它当成公用设备。我曾经向哈里建议,让泰姆外尔·林恩——我想你认识他——”
“没错,我认识。”
“我曾想让林恩掌管第三个元光体。他的非混沌方程式,和他发明的电子阐析器,显然使他成为计划中仅次于哈里和我的第三把交椅。可是,哈里却犹豫不决。”
“为什么?你知道吗?”
“这样做等于公开承认他是第三把交椅,凌驾于计划中其他更年长、更资深的数学家之上。那可能会引起一些——姑且这样说——政治问题。我认为我们不该浪费时间担心内部政治,可是哈里……唉,你也了解哈里。”
“我了解。雨果,假如我告诉你,厄拉尔曾看过元光体,你会怎么说?”
“厄拉尔?”
“执政团中的韩德·厄拉尔上校,田纳尔的奴才。”
“我不信有这种事,铎丝。”
“他曾经提到这些打转的方程式,而我刚刚也看见它们从元光体冒出来的模样。我忍不住怀疑厄拉尔来过这里,看过它的操作。”
阿马瑞尔摇了摇头。我无法想像有谁会带执政团成员到哈里或是我的研究室来。”
“告诉我,在谢顿计划中,你认为谁有办法以这种方式和执政团合作?”
“谁也没办法,”阿马瑞尔断然答道,他显然信心十足,“那是不可想像的事。也许厄拉尔从来没见过元光体,只是听人说过。”
“谁会把这种事告诉他?”
阿马瑞尔想了一会儿,然后说:“谁也不会。”
“好,你刚才提到若是由林恩掌管第三个元光体,会出现内部政治问题。我想,在一个像这么大、成员多达数百名的计划中,类似摩擦、口角这类的小争执应该常常发生吧。”
“喔,是啊,可怜的哈里不时会提到这种事。他得设法帮他们排解,我能想像他有多头痛。”
“这些争执会严重到干扰计划运作吗?”
“没那么严重。”
“有没有哪个人火气特别大,或是特别惹人憎恶?总而言之,有没有哪个人是你开除后,能除掉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