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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查三个无名无姓的川陀人?”治安官说,“你晓不晓得川陀上每天光是死于刀伤的就超过两千个?这种事除非立即接到报案,否则我们根本没法追査。你对自己曾遭到袭击的陈述根本不足采信。我们现在要处理的是今天这个事件——有人报了案,还有一名保安官作证。
“所以说,让我们回到你这个案子上。你为什么认为那个人准备攻击你?只因为你刚好路过?因为你老得无力抵抗?还是因为你看来像身怀巨额信用点?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想,治安官,是因为我的身份。”
治安官看了看面前的文件。“你是哈里·谢顿,一名教授和学者。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因为我的言论。”
“你的言论……”治安官草率地翻了翻几份文件,然后突然停止动作,抬起头来凝视谢顿,“等一下——哈里·谢顿……”他脸上浮现出熟识的神情,“你就是那个研究心理史学的,对不对?”
“是的,治安官。”
“很抱歉,我对它没什么了解。我只知道它的名字,以及你到处发表预言,说什么帝国末日即将来临之类的话。”
“并不全是如此。但事实是我的看法不受欢迎,因为事实逐渐证明我的话是对的。我相信就是由于这个缘故,才会有人想攻击我,甚至雇杀手袭击我。”
治安官瞪着谢顿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他叫来逮捕谢顿的那名保安官。“你有没有查过那名伤者的身份?他有没有前科?”
保安官清清喉咙。“有的,大人。他被逮捕过好几次,罪名是箍颈与抢劫。”
“喔,那他是个累犯喽?这位教授有没有前科?”
“没有,大人。”
“所以这件案子,是个无辜的老人击退一个有案底的箍颈党。你却逮捕了这位无辜的老人,是不是这样?”
保安官哑口无言。
治安官说:“你可以走了,教授。”
“谢谢您,大人。我能拿回我的手杖吗?”
治安官做了个手势,保安官便将手杖交还给谢顿。
“可是记住一件事,教授,”治安官说,“下次你再要用那根手杖,请先确定你能证明那是自卫行为。否则……”
“好的,大人。”谢顿离开了治安官的审判厅。虽然拄着手杖,他的头却抬得很高。
20
婉达伤心极了,她哭得双眼通红,双颊也肿了起来。
谢顿站在她身旁,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
“爷爷,我是个失败者。我以为我能推动别人,可是其实是只有在他们不介意被推动太多时——像爸妈——我才办得到,而即使是那样,我也得花好长一段时间才推得动。我甚至设计出一种评量系统,分成十等级,可以算是个‘心灵推力计’。可是我太高估自己了,竟然假定自己是十级或至少九级,现在我才明白,我顶多只是七级。”
谢顿轻抚着婉达的手,她的哭声已转为断断续续的抽噎。“通……通常……我都没问题。如果我全神贯注,就听得见人们的思想,还能任意推动他们。可是那些箍颈党!我虽然听得见他们,却怎么也没办法把他们推走。”
“我认为你做得很好,婉达。”
“我没有。我曾异想天开的认为,如果有坏人胆敢靠近你,我只要用力一推,他们便会飞也似的逃走。所以我才自告奋勇当你的保……保镖,我以为自己可以胜任。谁知道我错了,那两个家伙走近时,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有啊,你令第一个家伙迟疑了一下,让我有机会转身击倒他。”
“不,那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能警告你,其他都是你自己做的。”
“还有第二个人跑了啊。”
“那是因为你击倒了头一个,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婉达突然又流下挫折的泪水,“还有那个治安官。我坚持要见治安官,以为自己能推动他,让他立刻放你走。”
“他的确放我走了,而且几乎是立刻释放。”
“不。他一直凶巴巴地对你公事公办,直到发觉你是谁,他才恍然大悟,那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什么忙都没帮上,还差点把你卷进一个大麻烦里。”
“不,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婉达。若说你的力量不如预期中的大,那只是因为当时情况太危急,你才使不上力——婉达,听着,我有了个主意。”
婉达听出他声音中的兴奋,马上抬起头来。“什么主意,爷爷?”
“事情是这样的,婉达。你或许了解我必须筹措信用点,如果没有经费,心理史学几乎无法撑下去。辛苦工作了这么多年,要是一切成为泡影,我可经不起这种打击。”
“我也是啊。可是怎样才能筹到信用点呢?”
“这个嘛,我准备再次请求觐见皇上。我曾见过他一次,他人不错,我很喜欢他,可是他的财力并不雄厚。然而,如果我带你一起去,你推他一下说不定他就能找到什么财源,让我可以撑到想出别的办法为止。”
“你真认为这样行得通吗,爷爷?”
“没有你当然是办不到的,但是有了你,也许就可以。来吧,这难道不值得试试吗?”
婉达微微一笑。“你知道的,爷爷,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何况,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21
见皇上并不困难。艾吉思迎接谢顿时,他的双眼闪烁着光芒。“嗨,老友,”他说,“你来是要带给我坏运吗?”
“我希望不是。”谢顿说。
艾吉思疲倦地叹了口气,解开身上精致的披风,边丢向房间角落边说:“给我躺在那里!”
他望向谢顿,摇了摇头。“我恨那玩意,它像原罪一样沉重、像地狱之火一样灼人。当我接受胡言乱语的疲劳轰炸,像座雕像笔直站着时,我总是得穿着这件该死的披风,简直可恶透顶。克里昂生来就有帝王风范,我却完全不是这块料。只因不幸生为他的三表弟,我就被拱出来当皇帝。我很乐意贱价出售这个皇位,你要不要啊,哈里?”
“不,不,我想都没想过,您别抱太大希望。”说完谢顿哈哈大笑。
“告诉我,今天跟你同来的这位小美人是谁?”
婉达面红耳赤,皇上则和蔼地说:“千万别脸红,亲爱的。皇上拥有的少数津贴之一,就是口无遮拦的权利。没有人能反对或提出异议,他们只能说‘是的,陛下’。但我不要听到你说‘陛下’,我痛恨这两个字。叫我艾吉思,虽然那也不是我真正的名字,但它是我的帝号,我不得不习惯它。所以……告诉我,哈里,近况如何?自我们上次见面后,你经历了些什么事?”
谢顿简单地说:“我受到两次攻击。”
“两次?真的?”皇上似乎不确定这是不是一句玩笑话。
谢顿开始叙述遇袭经过,皇上的脸沉了下来。“我想,那八个人胁迫你的时候,附近没有任何保安官吧。”
“一个也没有。”
皇上从座椅中站起,同时做了个手势,示意两人继续坐着。他来回踱步,仿佛试图驱除心中的怒气。最后他转身面对谢顿。
“几千年来,”他开口道,“只要发生类似的事,人们都会说:‘我们直接告到皇上那儿去!’或是‘皇上为何不做点什么?’最后皇上都会做些处置,尽管不是每项处置都很明智。可是我……哈里,我没有权力,我什么也无法做。
“哼,没错,是有个所谓的公共安全委员会,但他们关心我的安全程度似乎远胜于公共安全。今天我们能见面算是个奇迹,因为委员会可不喜欢你。
“我对一切都无能为力。你可知道,自从执政团垮台,皇室——哈!皇室复辟之后,皇帝的地位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想我知道。”
“我敢打赌你不知道,至少不完全知道。现在我们有民主了,你晓得什么是民主吗?”
“当然。”
艾吉思皱起眉头。他说:“我敢打赌你认为民主是件好事。”
“我认为它可以是件好事。”
“你错了,不是那么回事,它把整个帝国都颠覆了。
“假设我要增派更多保安官到川陀街头,在过去,我只要抽出一张御用秘书准备的公文纸,在上面随便签个名,街头便会出现更多的保安官。
“现在我却不能这么办,我得把它送交立法院。我每次提出一项建议,七千五百位委员就会变成一大群咯咯乱叫的鹅群。首先要解决的问题便是,经费从哪来?比如说,多找一万名保安官,就得多付一万份薪水。此外,即使委员同意,新的保安官要由谁挑选?由谁管理?
“立法委员彼此叫嚣,争论,怒喝,而最后——一事无成。哈里,你提到穹顶灯光故障,我甚至连修理灯泡这点小事都办不到。那要花费多少?由谁负责?喔,灯泡总会修好的,只不过会拖上几个月。这,就是民主。”
谢顿说:“我还记得,克里昂大帝也总是抱怨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克里昂大帝,”艾吉思不耐烦地说,“拥有两位一流的首相——丹莫茨尔和你,你们两人努力不使克里昂做傻事。而我有七千五百位首相,全都从头傻到尾。不过,哈里,你来不会只是向我抱怨受到攻击这种事吧。”
“没错,我是为更糟的事来的,陛下——艾吉思,我需要信用点。”
皇上瞪着他。“哈里,我讲了那么多,你还提出这种要求?我没有信用点——喔,当然,我还有信用点维持现在的局面,但是为了得到这笔钱,我得面对七千五百位立法委员。如果你认为我能去找他们说,我要些信用点给我的朋友哈里·谢顿;如果你认为我能在两年内,得到我所要的四分之一,那你就是疯了。不可能。”
皇上耸了耸肩,口气变得比较温和:“别误会,哈里,如果办得到,我一定会帮你,特别是看在你孙女的分上。看着她我就有一种感觉,仿佛你要多少信用点我都该给你,可是我实在办不到。”
谢顿说:“艾吉思,要是没有经费,心理史学就将功亏一篑——我们已经努力了近四十年。”
“已经努力了近四十年,什么成果也没有,你何必再操心呢?”
“艾吉思,”谢顿说,“现在我什么也做不了。心理史学家的身份使我受到袭击,人们将我视为毁灭的预言者。”
皇上点了点头。“你就是厄运,乌鸦嘴谢顿,我早告诉过你。”
“好吧,”谢顿怅然起身,“那么,我没别的话。”
琬达也起身站在谢顿旁边,定睛望着皇上,她的身高刚好到祖父的肩膀。
谢顿正想转身离开,皇上突然说:“慢着——我记得有一首古诗是这么说的:
‘时难年荒兮,
大地萧条;
朱门肉臭兮,
路有饿殍。’”
“那是什么意思?”谢顿沮丧地问。
“它让我想到,帝国虽然在逐步衰落、分裂,但仍然有人越来越有钱。何不找那些富有的企业家试试呢?他们不用管什么立法委员,只要愿意,他们随手就能签一张信用点券给你。”
谢顿望着皇上说:“我会试试看。”
22
“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