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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旧每天来到这里,来到我在心理史学大楼中的研究室。这座建筑日夜忙碌的日子依然存在我记忆中,有时我仿佛依稀听见此起彼落的人声,发自那些久违的家人、学生与同事。然而,事实上每间研究室都空荡寂静,只有我的轮椅发出的呼呼声回荡在走廊上。
我想我应该撤出这座大楼,将它还给大学当局,供另一个系所使用。不过要舍弃这个地方实在很难,有那么多的回忆……
现在我所拥有的,只剩下我的元光体。这是心理史学的计算工具,计划中的每条方程式都借此分析,一切都在这个不可思议的黑色小立方体中。此时我坐在这里,这个看似简单的工具就握在我的掌心。我好希望能将它的功用展示给机·丹尼尔·奥利瓦……
但我现在孤独一人。我只要按下开关,调暗研究室的照明,在我靠回轮椅时,元光体就激活了。那些方程式在我周围散开,形成三维光团,在一般人眼中,这个七彩漩涡只是一堆杂乱的图形与数字,但对我——还有雨果、婉达、盖尔——而言,这就是心理史学,活生生的心理史学。
人类的未来就展现在我的面前,潜在的三万年混沌混乱,已被压缩成短短一个千年……
那块光度日增的,就是端点星方程式。而严重扭曲的那一块,则是川陀的图像,但在当中我仍能看见……是的,我看见一道柔和的光芒,稳定的希望之光……群星尽头!
这——就是我终身的志业。我的过去,人类的未来。基地!如此美丽、生动,没有其他可以比拟……
铎丝!
哈里·谢顿:……银纪一二〇六九年(基地元年),逝于川陀大学的研究室中,遗体仆倒在书桌上。显然谢顿生命中最后一刻,仍在从事心理史学方程式的研究;在他手中,还紧握着已激活的元光体……
根据谢顿的遗嘱,这个仪器后来送交他的同事盖尔·多尼克,后者在谢顿过世前不久移居端点星……
谢顿的遗体被抛入太空,这也是遵照他遗嘱的指示。在川陀举行的官方追悼会相当简单,出席者却出乎意料地踊跃。值得注意的是,谢顿的老友——前首相伊图·丹莫茨尔亦曾出席。克里昂大帝一世在位期间,丹莫茨尔在九九派阴谋平息后随即神秘失踪,从此再无人见过他。谢顿的追悼会结束后,公共安全委员会曾试图追査丹莫茨尔的行踪,但努力多日仍一无所获……
婉达·谢顿——哈里·谢顿的孙女——则未出席追悼仪式。传言她由于伤心欲绝,拒绝在任何公开场合露面。直到今天,她的下落仍是个谜……
有人认为哈里·谢顿虽死犹生,因为他离世之际,他创造的未来正展现在他的四周……
【前传②迈向基地 完】
【正传③ 基地】
心理史学家
第一章
◆本书所引用的《银河百科全书》资料,皆取自基地纪元一○二○年出版的第一一六版。发行者为端点星银河百科全书出版公司,作者承蒙发行者授权引用。◆
哈里·谢顿……生于银河纪元一一九八八年,卒于一二○六九年。他的生卒年分较常以目前通用的基地纪元记载,即生于基地纪元负八十一年,卒于基地元年。
谢顿的故乡为大角星区的赫利肯星,父母为中产阶级的平民。(根据并不可靠的传说,谢顿的父亲是该行星水耕区的烟草农夫。)他自幼就显露出惊人的数学天分,关于这些天分的传闻轶事不胜枚举,有些甚至互相矛盾。
据说他才两岁的时候,就会……
谢顿一生最大的贡献,无疑是心理史学的开拓。当他刚接触这门学问时,心理史学只能算是一组含糊的公设。谢顿则从这些公设出发,导出了一个深奥的统计科学……
关于谢顿生平的详细记载,目前保有的最权威资料是盖尔·多尼克所著的传记。在这位伟大的数学家去世之前两年,仍是年轻小伙子的多尼克才与他结识,关于他们相遇的故事……
——《银河百科全书》
他名叫盖尔·多尼克,只能算是一个乡下孩子,以前从来没有到过川陀。其实应该说他从未真正来过,因为盖尔早已藉着超波传视,对于这个城市的一切都非常熟悉,偶尔也会在巨大的三维新闻幕中,观赏皇帝加冕或银河议会揭幕的盛况。虽然他一直住在蓝移区边缘的辛纳克斯行星,但是却完全没有脱离银河的文明。在那个时代,银河中没有任何地方是与世隔绝的。
当时整个银河系中,将近有二千五百万颗住人的行星。所有这些世界都效忠于银河帝国,绝无任何的例外,而川陀就是银河帝国的首都。不过这个事实也只能再维持半个世纪了。
对于年轻的盖尔而言,这趟旅程无疑将是他学术生涯的第一个高峰。他过去也曾经到过太空,因此旅行本身的意义并不算太大。其实他以前的太空旅行,只不过是到辛纳克斯唯一的卫星上,去搜集陨石漂移的力学数据,用来作为博士论文的材料。不过话说回来,太空旅行——近至五十万哩,远至许多光年之外——其实都没有什么分别。
当星舰快要跃迁进入超空间的时候,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将是普通星际旅行所没有的经验。“超空间跃迁”是目前恒星间旅行的唯一可行办法,未来也许永远不会有其他方法出现。普通空间中的运动,物体的速率永远无法超过光速。(这个科学小常识,在人类历史的黎明期便已经发现。当黎明期的历史被人遗忘之后,它是少数硕果仅存的文化遗产之一。)这就代表说,即使仅来往于最接近的两个住人星系之间,也得花上好几年的时间。然而匪夷所思的超空间却完全不同——它既非空间又非时间;既非物质又非能量;既非实有又非虚无。经由超空间,人类可以在一刹那间穿越银河。
在跃迁还没有开始的时候,盖尔心中有些恐惧,腹部有轻微打结的感觉。结果在他还不能确定之前,跃迁所带来的一阵轻微的震动,还有体内被轻踢一下的感觉便已消失,就是如此而已。
然后,盖尔的意识中就只剩下这艘星舰,它体积硕大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是帝国整整一万二千年的科技结晶。此外他想到的就是自己——刚刚获得了数学博士学位,带着伟大的谢顿寄来的邀请函,准备到川陀去加入庞大而略带神秘的“谢顿计划”。
对于跃迁的经验感到失望之后,盖尔期待的便是川陀的第一眼。他不时地跑到观景室,那里的钢制窗盖在特定的时间会卷起来,让乘客可以乘机饱览太空的景观。每当这个时候他一定都在那里,观看繁星闪耀的光辉;欣赏星团展现难以置信的蒙胧,就好像一大群萤火虫永远禁锢在一处。有一阵子,星舰周遭五光年的范围内,全都布满了寒冷、蓝白色的星际云气,像牛奶一般散布在玻璃窗上,为观景室带来了一丝寒意。两个小时之后,星舰又做了一次跃迁,那些云气立时消失无踪。
川陀所环绕的那颗恒星,刚出现的时候看起来只是一个明亮的白点,若不是星舰的向导指点,根本就不能在无数类似的星体中分辨出来。这里处于银河的核心,恒星的分布特别稠密。每经过一次跃迁,那颗特殊的恒星就显得更为明亮,从众恒星中脱颖而出。其他的恒星则越来越黯然失色,变得越来越黯淡而稀薄。
这时一位高级舰员来到观景室,对那里的乘客说:“观景室从现在开始就要关闭,我们准备着陆了。”
盖尔却跟着那位舰员,还拉扯他白色制服的袖子——他的制服上绣着帝国“星舰与太阳”的国徽。
盖尔对他说:“能不能让我留下来?我想从这里看看川陀。”
舰员对他微微—笑,使得盖尔有些脸红,想必是因为他说话带着乡下口音。
“我们准备早上在川陀降落。”舰员对他说。
“我是说,我想从太空中看看川陀。”
“噢,抱歉,孩子。如果这是—艘太空游艇的话,我们可以帮你安排。但是本舰将要迎着太阳盘旋而下,你总不希望被太阳灼伤、弄瞎,还被放射线照得体无完肤吧。”
于是盖尔只好乖乖地走了开。
那位舰员却在后面叫住他:“孩子,别失望。反正从这里看下去,川陀只是灰蒙蒙的一团。还是等你到达川陀,再去参加太空旅行团好好游览吧,很便宜的。”
盖尔回过头去说:“非常感谢您。”
为这种事感到失望实在有点孩子气,然而孩子气一样很自然地会出现在成人身上。盖尔感觉喉咙有些哽咽,他从未曾看过整个川陀的壮观景象,没想到还要再多等一会儿,才能亲眼见到这个帝国的首都。
第二章
星舰在许多混杂的噪音中降落——远方传来金属舰身切入大气层而摩擦出的嘶嘶声:舰内的冷气努力对抗摩擦产生的高热,发出了稳定而单调的嗡嗡声:在星舰减速时,发动机则传出慢节奏的隆隆声。此外还有登陆室中鼎沸的人声,以及起重机吊运行李、邮件、货物所发出的嘎嘎声。所有的物件都集中在舰身中央,准备等一下就传送到卸货月台上。
盖尔先是感觉到一下轻微的震荡,知道这代表星舰的发动机已经关掉,舰内的人工重力也渐渐被行星的重力所取代。在降落的过程中,登陆室受到行星重力场的影响而不断摇摆,以便在变化的重力场中调整方向,数千名旅客便耐心地坐在摇篮般的登陆室中等候许久。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沿着弯曲的坡道,缓缓挤进一个敞开的巨大气闸。
盖尔没有太多的行李,很快地就来到入关处。海关将他的行李迅速而熟练地拆开又装好,然后检查签证并盖章,不过盖尔完全没有留意这些过程。
这就是川陀!跟他的家乡辛纳克斯行星比起来,空气似乎浓稠些,重力好像也大了一点。不过他知道很快就会习惯的,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否习惯这样大的环境。
入境大厦就是一个硕大无朋的建筑物,屋顶高得根本看不见,盖尔几乎可以想像它高耸入云的样子。他甚至也看不到对面的墙壁,放眼望去只见汹涌的人潮、无数的办公桌,以及逐渐收缩而淡出的地板。
站在办公桌后面的海关显得有点不耐烦,他打开盖尔的签证,再看了一眼他的名字,然后对盖尔说:“走吧,多尼克先生。”
盖尔却问道:“哪里……往哪里走?”
那位海关用大拇指比了比:“要搭计程飞船就向右走,在第三个通道左转。”
盖尔依言前进,果然看见高处的空气中凭空出现几个闪亮的大字:往各地的计程飞船。
当盖尔离开海关后,立刻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海关抬头看了看,便向那个人迅速地点点头。那人也向海关点头示意,然后便跟着盖尔这位年轻的旅客走了。
他刚好及时听见盖尔的目的地。
盖尔站在栏杆前面,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旁边有个写着“管理员”的小标志,标志下面的那位管理员却头也不抬,只是问道:“去哪里?”
盖尔并不确定,但他仅仅犹豫了几秒钟,后面就排了一大队长龙。
管理员终于抬起头来问:“去哪里?”
盖尔身边没有什么钱,但是只要熬过今晚,明天就可以有工作了。所以他尽量以稳重的口气说:“我想去一家比较好的旅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