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叶特·富汉的胡须抽动着:“听起来好像你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用武力来对付他们。”
哈定反驳道:“武力,是无能者最后的手段。可是我也绝对不打算为他们铺上红地毯将他们请到家中奉为上宾。”
“我还是不喜欢你这种说法,”富汉坚持:“这是一种很危险的态度,而且我们近来还注意到,大批的群众似乎都盲从着你的提议,所以这就显得更加危险了。我可以告诉你,哈定市长,本理事会对于你最近的活动,可不是完全一无所知。”
他顿了一顿,其他四位理事都表示赞成。哈定的反应只是耸耸肩膀,装着若无其事。
然后富汉又继续说:“如果你要煽动全市采取武力的手段,那就等于自取灭亡——我们不会让你这样做的。我们的政策只有一项基本原则,那就是一切以百科全书为重。我们做出的任何决定,不论是采取或是放弃某一个行动,出发点都是为了保护百科全书的安全。”
哈定说:“那么,你的结论是说,我们要继续贯彻以不变应万变?”
皮翰纳以无可奈何的口气说:“你自己刚才已经证明了帝国无法帮助我们,虽然细节我仍不明白。如果必须妥协的话……”
哈定感觉好像在作一场恶梦,拼命奔跑却哪里也到不了。他吼道:“根本没有妥协!军事基地这种蠢话只是极为拙劣的藉口,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若缀克已经告诉我们安纳克瑞昂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彻底地兼并端点星,将他们的贵族封地制度与小农经济体系,强行加在我们头上。我虚张声势说我们有核能,只能让他们投鼠忌器,可是他们迟早都会行动的。”
说完哈定就激动地站了起来,其他的人也立刻跟着他站起来,只有裘德·法拉例外。
这时法拉终于开口:“请各位都坐下来好吗?我想我们已经离题太远了。别这样,生这么大的气根本没有用。哈定市长,我们都没有想要背叛端点星。”
“我可不相信!”
法拉温和地微笑着说:“你自己也知道这不是真心话,请让我发言好吗?”
法拉机灵的小眼睛眯起一半,宽圆的下颚冒出油油的汗水:“本理事会已达成一项决议,这似乎没有什么说不得的。那就是关于安纳克瑞昂这个问题,等到六天后穹窿开启的时候,我们就应该可以获得解决之道。”
“这就是你的高见吗?”
“是的。”
“所以我们什么也不用做,对不对?只要充满信心地静静等待,穹窿中就会跳出意想不到的救星?”
“把你那些情绪化的措辞过滤掉,就是我的想法。”
“明显的逃避主义!法拉博士,你真是个大愚若智的天才。不是像你这么聪明的人,还真想不出来这么高明的建议。”
法拉却不以为意地微笑着:“你的尖酸刻薄还真有点意思,哈定,不过这回用错了地方。事实上,我想你应该还记得,三个星期以前开会的时候,我对穹窿所做的推论吧。”
“是的,我记得。我并不否认,如果单就逻辑推理而言,那不能算是一个愚蠢的想法。你上次说——如果我说错的话,请随时纠正——哈里·谢顿是这个星域最伟大的心理学家,所以他可以预见到我们如今所遭遇的各种困难。他也因此建立了穹窿,目的就是为了告诉我们如何趋吉避凶。”
“你领会了我的主要想法。”
“如果我告诉你,过去几周以来,我曾经好好考虑过你的话,你会不会感到惊讶?”
“非常荣幸,结果如何?”
“结果我发现光是逻辑推理并不够,还需要用到一点点的常识。”
“比如说?”
“比如说,如果谢顿预见了安纳克瑞昂将带来的麻烦,当初为什么不把我们安置在离银河核心近一点的地方?我们现在都知道,当时是谢顿用计,诱使川陀的公共安全委员会决定将基地设在端点星的。但是他为何要这么做呢?如果他预先推算出银河中的联系会中断,我们因此会与银河主体隔绝,又为强邻环伺,而且端点星如此缺乏金属,使我们无法自给自足,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将我们带到这里来?这是最重要的一点。话又说回来,如果他五十年前可以算得出来这些,又为什么不尽早警告最初的栘民?他们也许还可以有时间准备。他绝不会等到我们一只脚已经踏出悬崖,才跳出来告诉我们如何勒马。
“还有别忘了,就算他当年可以预见这个问题,我们如今也能够看得一样清楚。因此,如果他当时就能想出解决之道,我们现在也应该有办法做得到。谢顿毕竟不是什么魔术师,我们解不开的难局,他也没有什么魔法办得到。”
“可是,哈定,”法拉提醒他说:“我们真的做不到!”
“但你们还没有试过,连一次都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刚开始的时候,你们根本就拒绝承认威胁的存在,然后又死守着对皇上的盲目信赖,现在又将希望转栘到谢顿身上——从头到尾你们不是依赖权威就是仰仗古人,从来没有自己作主。”
哈定说得越来越激动,拳头不自主地越捏越紧:“这就造成了一种病态,一种条件反射,遇到需要向权威挑战时,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就完全关闭。在你们的心目中,皇帝陛下无疑比自己更有力量,谢顿博士一定比自己更有智慧。这简直是荒谬,你们难道都不觉得吗?”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没有人想要回答哈定的话。
于是哈定继续说:“其实不只是你们,整个银河全都一样。皮翰纳也听过道尔文大人对科学研究的看法,他认为一个好的考古学家,唯一要做的就是读完所有相关的书籍——那些书全是死了几百年的人写的。他还认为解决考古学之谜的办法,就是衡量比较各家权威的理论。皮翰纳那天都听到了,却没有表示任何意见。你们难道不觉得这里头有问题吗?”
哈定的语气仍然带着恳求,希望能有些反应,然而还是没有人回答。
哈定只好再说下去:“你们这些人,还有端点星一半的居民也都一样糟糕。你们坐在这里,将百科全书视为一切的一切,认为科学最终极、最伟大的目标,就是整理过去的知识。我承认这点很重要,但是难道不应该继续研究发展吗?我们正在大开倒车,正所谓不进则退,你们当真看不出来吗?银河外缘各个区域都已经不会使用核能,在仙女座三号星系的一颗行星上,一座核电厂因为维修不良而炉心融解。堂堂的帝国总理大臣,只会埋怨缺乏核工技术人员,可是因应之道是什么,多训练一些新手吗?根本连想都没有想到!他们采取的唯一措施,竟然是限制核能的使用。”
哈定第三次重申:“你们难道不觉得吗?这是一种泛银河的现象——尊古、怀古到了走火入魔,就是食古不化,阻滞不前!”
说完以后,哈定向每位理事一一望去,其他人都目不转睛地瞪着他。
法拉是第一个恢复正常的,他说:“好了,这些玄奥的大道理对我们没有用,我们应该实际一点。请问市长,你是否不相信哈里·谢顿能够用心理学的技术,轻易地算出未来的历史趋势?”
“不,当然不是。”哈定吼道:“但是我们却不能指望他为我们提供解决之道,他顶多只能指出问题的症结所在。如果真有解决的办法,我们必须自己设法找出来,他绝对无法为我们代劳。”
富汉突然说:“你刚才说‘指出问题的症结’是什么意思?我们全都知道问题是什么。”
哈定转向他说:“你以为你知道吗?你认为安纳克瑞昂就是谢顿唯一担心的问题吗?我可不这么想。告诉你们,各位理事,直到目前为止,你们根本一点都没有弄清楚状况。”
“你清楚吗?”皮翰纳以充满敌意的口气反问。
“我认为我知道!”哈定又跳起来,将他的椅子推到一旁,目光凌厉而冷酷地说:“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就是有一个与整个情况相关联的古怪存在,它比我们曾讨论过的任何事都更为重大。请你们自己想想,为什么当年来到基地的第一批人员,只有玻尔·艾鲁云一位一流的心理学家?可是他又小心翼翼,只是教授一些基本课程,从不将这门学说的真髓传给学生?”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法拉又说:“好吧,你说为什么?”
“也许因为心理学家能够看透背后的一切,这样就会太早识破谢顿的安排。如今我们四处摸索,只能模糊地窥见一小部分真相,我想这就是谢顿真正的意图。”
说完哈定大声冷笑:“各位理事,告辞了!”然后就大步走出会议室。
第六章
哈定市长嘴里咬着雪茄,完全没有注意到雪茄已经熄灭了。他昨晚通宵未眠,也很肯定今晚同样无法睡觉,这一切都可以从他的眼中看出来。
他以疲倦的声音说:“这就可以了吗?”
“我想没问题,”约翰·李一只手摸着下巴:“你认为如何?”
“不坏,非这样冒险不可,你明白吗?也就是说不能有任何犹豫,不能给他们一点掌握情势的空档。一旦我们能够开始发号施令,哈,就要以最熟练的方式下达命令,他们一定会习惯性地服从的,这就是政变的基本原则。”
“如果理事会仍然犹豫不决……”
“理事会?不用顾虑他们。过了明天,他们对端点星的影响力比不上半个破铜板。”
约翰缓缓地点头:“不过我仍然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试图阻止我们?你说过,他们也不是完全被蒙在鼓里。”
“法拉摸到了一点边,他有时候会让我有点担心,而皮翰纳在我当选的时候,就已经对我起疑了。不过,你知道,他们从来没有本事了解我的真正意图。这些人所受的训练全是威权主义式的,他们信赖皇上是全能的,只因为他是皇上;他们相信理事会不可能被架空,只是因为理事会奉皇上之名行事。没有人看得出政变的可能性,这一点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哈定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饮水机前面,继续说:“约翰,他们其实并不差,我是指当他们全心全意投注于百科全书的时候——那也是未来他们唯一的工作。可是让他们统治端点星,就显得太幼稚无能。现在走吧,将一切都发动,我想单独静一静。”
哈定坐上办公桌的一角,望着手中那杯水沉思。
天啊!他想,如果自己真有装出的那般自信就好了!安纳克瑞昂人两天后就要登陆了,而他现在所准备进行的,只是基于自己对谢顿为过去五十年所做的安排,做出的揣摩与猜测罢了。自己甚至不能算是一位正牌的心理学家,只是一个受了几天训练的半调子,现在却妄图看穿这位近代最伟大的心灵。
如果法拉猜得没错,如果安纳克瑞昂就是谢顿所预见的唯一问题,如果谢顿想保护的只是百科全书——那么发动军事政变又有什么用呢?
他耸耸肩,一口气把水喝了下去。
第七章
穹窿中所准备的椅子远超过了六把,彷佛准备迎接许多人的到来。哈定细心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便找了一个离其他理事尽可能远的位置,然后慵懒地坐了下来。
理事们似乎对这个安排并不在意,他们先是互相低声交谈,然后大家的话越来越少,变成了每次只吐一两个字,最后终于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