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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我们就去探访比较近的那个。”说完将军就站了起来,随手整理了一下腰带。
“你知道怎么去吗?”巴尔问道。
“我自有办法,根据上上一任总督所留下来的纪录——就是你用乾净利落的手法行剠的那位,有些关于外围世界蛮子的可疑记载。事实上,他还曾将自己的一个女儿,下嫁给某个蛮族的君主。我藉着这些资料,一定就能够找到目标。”
然后他伸出手来说:“非常感谢你的热情款待。”
巴尔用手指搭着将军的手,很礼貌地鞠躬行礼:“将军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至于你所提供给我的资料,”里欧思继续说道:“等我回来之后,自然就会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巴尔恭敬地将客人送到门口,等军车渐渐驶远了,他才轻声地自言自语:“如果——你回得来的话。”
第二章 魔术师
基地……经过了四十年的扩张,基地终于面临里欧思的威胁。
炳定与马洛所代表的英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基地人民的勇敢果决精神也早已随之式微……
——《银河百科全书》
这个房间与外界完全隔绝,没有任何外人能够接近。现在,房间中有四个人,他们迅速地互相对望了一下,然后又盯着面前的方桌良久不语。桌上有四个酒瓶,还有四个注满了的酒杯,却没有哪一个人碰过一下。
坐在最接近门口的那个人——森内特·弗瑞尔,忽然伸出手臂,在桌面上敲出一阵缓慢的节奏。
他一边敲着桌子,一边说道:“你们准备在这里呆坐一辈子吗?谁先开口又有什么关系?”
“那么你就先发言吧,”坐在弗瑞尔正对面的大个子说:“我们四个人之间,最该担心的就是你。”
哎瑞尔咯咯冷笑了几声,回嘴道:“因为你以为我最富有?还是因为我先开了口,你就希望我继续说下去?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忘记,抓到那艘斥候舰的,是我旗下的太空商船队。”
“你拥有最大的船队,”坐在弗瑞尔右首的那人说:“并且拥有最优秀的驾驶员,光就这一点而言,便可以说你是最富有的。这是很可怕的冒险行为,我们几个都无法担当这种风险。”
哎瑞尔又咯咯冷笑了一阵子:“我从父亲那里遗传到了喜爱冒险的天性。总之,冒险本来就是为了追求暴利,这一点,眼前就有一个很好的实例。你们可以看得出来,我们先将敌人的船舰孤立,然后再加以逮捕,自己完全没有损失,也没让它有任何机会发出警告。”
在基地中,所有的人都知道弗瑞尔是伟大的侯伯·马洛旁系的远亲。然而,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他其实是马洛的私生子,只是没有人愿意说破而已。
此时,坐在弗瑞尔左首的那人悄悄眨了眨小眼睛,他的声音从薄薄的嘴唇中吐出来:“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利润,我是指抓到那艘小船的这件事。我认为这样做,很可能会更加激怒那个年轻人。”
“你认为他需要任何动机吗?”弗瑞尔以讽刺的口吻问道。
“我的确这么想。而我们这么做,就可能——或者说一定会——替他省却不少功夫,让他捡到一个现成的藉口。”左首那人慢慢地说:“侯伯·马洛的做法却刚好相反,塞佛·哈定也是一样。他们总是让对方采取没有把握的武力途径,而自己却早已胜算在握。”
哎瑞尔耸耸肩:“那艘斥候舰价值非凡——动机的价钱实在没有那么贵,这笔买卖我们其实是赚到了。”
这位天生的生意人显得很满意,又继续说:“那个年轻人来自旧帝国。”
“我们知道这一点。”坐在弗瑞尔对面那个大块头高声吼道,声音中充满了不满的情绪。
“我们只是怀疑这一点。”弗瑞尔轻声纠正他:“如果一个人率领船队,带着财富而来,表明了要与我们建立友谊,并且提议双方进行贸易,我们最好不要对他怀有敌意,直到确定了他的真面目并非如此为止。可是现在……”
右首那个人再度发言,听来有一点发牢骚的味道:“我们应该做得更加小心,应该先将真相弄清楚,弄清楚之后才准许他离开。唯有如此,才能算是真正的深谋远虑。”
“我们讨论过这个提议,可是却否决了。”弗瑞尔说完就断然地挥挥手,表示不愿意再讨论这个问题。
右首那人忽然抱怨:“政府软弱!市长低能!”
左首那人轮流看了看其他三人,又将衔在口中的雪茄头拿开,顺手丢进右边的废物处理槽中。在一阵闪光之后,雪茄头无声无息地消失无踪,然后他才以充满讥讽的口吻说:“我相信这位先生刚才所讲的话,只是不加思索脱口而出。大家不要忘记,我们就是政府。”
另外三人都喃喃表示同意。
左首那人的小眼睛盯着桌子,又继续说道:“现在,让我们把政府的公事暂时摆在一边。其实,这个年轻人……这个异邦人可能是一个好主顾,过去也曾经发生过这种事情。你们三个人都曾试图巴结他,希望预先跟他签一份草约。我们有一个默契——一项君子协定——互相约束不干这种投机的事,可是你们却明知故犯。”
“你还不是一样。”弗瑞尔对面那人反驳道。
“我承认好不好。”左首那人冷静地回答。
“我们别管当初该做、不该做什么吧,”弗瑞尔不耐烦地插口道:“继续讨论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总之,我们当初如果把他囚禁起来,或者将他杀掉,又会有什么后果呢?直到目前为止,我们还弄不清楚他的真正意图。然而,杀掉一个人绝对不能令帝国毁灭,在边境的另一侧,一定有大批的舰队正在等着他。”
“说得一点都没错,”左首那人表示同意:“那么你从被俘的那艘船舰上发现了什么?我的年纪大了,这样讨论下去实在吃不消。”
“我用几句话就可以说明白。”弗瑞尔绷着脸说:“他是帝国的一名将军,或者有跟将军等级的军衔,是一个很有军事天才的年轻人,部下们都将他奉为英雄偶像,他的经历十分传奇——这些都是我打听出来的。他们告诉我的事情,无疑有一半都是虚构的,然而即使如此,还是可以从中得知,他的确是一个传奇人物。”
“你所说的‘他们’,指的是什么人?”对面那人追问。
“就是那艘船上的人员。我把他们的口供全都记录在微缩胶片上,放在安全的地方,要是你们有兴趣,等一下都可以看一看。如果认为有必要的话,还可以和那些舰员直接谈谈,不过我已经将重点全都转述出来了。”
“你是怎样问出那些话来的?又怎么知道他们说的是实话?”
哎瑞尔皱皱眉:“我对他们可不客气,拳打脚踢之外还配合药物逼供,并且毫不留情地使用心灵探测器。他们个个遍体鳞伤,还几乎精神失常,结果就通通都招了,你可以相信那些口供是真的。”
“在过去那个时代,”右首那人突然说了一些毫不相干的话:“光用心理学的方法,就能让人吐露实情,根本不必叫人吃苦,而且非常可靠,绝对没有让人撒谎的机会。”
“是啊,过去的确有许多好东西,”弗瑞尔冷淡地答道:“不过现在时代不同了。”
左首那人说:“可是他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是说这个将军,这个传奇人物。”他疲倦的声音中充满了固执。
哎瑞尔以锐利的目光瞪着他说:“你以为他会将国家机密透露给部下?他们都不知道,从他们的口中没法问出这些来,老天可以作证,我的确试过。”
“所以我们应该……”
“很明显,我们得自己导出一个结论。”弗瑞尔又开始用手指轻敲桌面:“这个年轻人是帝国的一名军事指挥官,可是他却隐瞒自己的身分,假装是外缘某个偏僻角落,一个小世界中的王子。这一点就可以显示,他绝不希望让我们知道他的真实身分。在我父亲的时代,帝国就已经间接援助过一次对基地的攻击,而如今他这种身分的人又来到这里,这就很可能是个坏兆头。上一次的攻击行动失败了,我不相信帝国会对我们有什么善意。”
左首那人以谨慎的语气问道:“你难道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确定的事吗?你保证没有对我们保留什么?”
哎瑞尔稳重地回答:“我不会保留任何情报的。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应该再为抢生意而勾心斗角,大家一定要团结一致才行。”
“基于爱国心吗?”右首那人微弱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嘲弄。
“爱国心算什么狗屁,”弗瑞尔冷冷地说:“你以为我会为了将来的第二帝国,而愿意拔出九牛一毛吗?你以为我会愿意让任何一批船队冒险为它铺路?但是,你难道认为我们被帝国征服之后,对你我的生意会更有帮助?如果帝国打赢了,不知道有多少贪婪成性的乌鸦,会忙不迭地飞过来要求分享战利品。”
“而我们就是那些战利品。”左首那人以乾涩的声音补充道。
对面那人突然挪动了一下庞大的身躯,压得椅子嘎嘎作响,然后说道:“我们又何必讨论这些呢?帝国绝对不可能赢得了的,对不对?我们有谢顿为我们担保,保证我们最后可以建立第二帝国。目前我们只不过是面临了另一个危机,过去两百年来,我们已经平安地度过了三次危机。”
“只不过是另一个危机,是啊——”弗瑞尔默想了一下,然后再说:“但是在前两个危机发生的时候,我们有塞佛·哈定领导基地度过难关;第三次危机,我们有侯伯·马洛。如今,我们又能指望什么人?”
他露出了忧郁的表情,看看其他人,然后继续说:“心理史学中的几个谢顿定律,一直是我们倚赖的支柱。在这些定律中,也许有一个很重要的变数,在此,就是基地居民本身的主动性。唯有自求多福,谢顿定律方能眷顾。”
“时势造英雄。这句成语也可以用得上。”右首那人说。
“但你不能指望这一点,它并不是百分之百可靠。”弗瑞尔喃喃地抱怨:“现在我的看法是,如果这就是第四次危机,那么谢顿一定早已预见:而只要是在他的算计之中,这个危机就一定能够度过。我们应该找得到对付它的办法。
“帝国一向比我们强大,如今仍旧如此。然而,这是我们第一次面临来自帝国的直接攻击,所以也就特别危险。如果我们有可能安全过关,那么,一定也会像过去那些危机一样,必须借助武力以外的其他办法。我们得先找出敌人的弱点,然后再从那里下手。”
“那么,他们的弱点又是什么呢?”左首那人问:“你想提出一个理论吗?”
“不,我只是想将话题拉到这一点。我们以往的伟大领导者,他们都有办法看出敌人的弱点,然后再予以痛击,可是现在……”。
他的声音中带着无奈的感慨,一时之间没有人愿意搭腔。
终于,左首那人说:“我们需要派人去卧底。”
哎瑞尔转向他,以热切的口吻说:“对!我不知道帝国什么时候会发动攻击,也许我们还有时间。”
“侯伯·马洛曾经亲身潜入帝国的疆域。”对面那人建议道。
哎瑞尔却摇着头说:“没有那么简单,无论如何,我们都已经不再年轻,而且为了行政事务天天案牍劳形,连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