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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确定。”那位总督以温和的口气回答:“骡已经征服了基地,然后为了达成更伟大的目标,立刻将基地变成一座大兵工厂。”
“什么更伟大的目标?”
“就是征服整个银河,将四分五裂的各个世界统一成新的帝国。你这个冥顽不灵的爱国者,骡就是要实现你们那个谢顿的梦想,只不过比谢顿预期的提早七百年。而在实现这个目标的过程中,你可以帮得上一点忙。”
“我一定可以,但是我也一定不会做。”
“据我了解,”那位总督劝道:“目前只剩下三个独立行商世界还在作困兽之斗,但他们不会支撑太久的。解决他们之后,基地体系的武力就会彻底从银河中消失。你还不肯认输吗?”
“没错!”
“可是你终究会肯的。心悦诚服的归顺是最有效的,不过还有其他办法可以做得到。可惜骡不在这里,他正率领大军亲征顽抗的行商,如同过去每一场战役一样。不过他与我们一直保持联络,你不需要等太久。”
“等什么?”
“等他来使你‘回转’。”
“那个骡——”上尉以冰冷的口气说:“会发现他根本做不到。”
“他会的,我自己就无法抗拒。你认不出我了吗?想一想,你到过卡尔根,所以一定见过我。我当时戴著单眼镜,穿一件深红色毛皮里的礼服,头上戴著一顶高筒帽……”
上尉听到这里,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全身立即僵硬起来。他吃力地问:“你就是卡尔根原来的统领?”
“是的,不过我现在是骡手下一名忠心耿耿的总督。你看,他的感化力量多么强大!”
第二十一章 星空插曲
他们成功地突破了封锁线!在广袤的太空中,从来不曾有任何舰队,能够坚守住每一个角落、每一寸空隙。只要有一艘船舰,一名优异的驾驶员,再加上还算不差的运气,就应该能够找到漏洞突围而出。
杜伦镇定地驾驶著状况欠佳的太空船,从一颗恒星的附近跃迁到另一颗恒星。当恒星的质量太大时,屋际跃迁会加倍困难,结果也会脱离常轨,然而,这样也会使得敌人的侦测装置失灵,或者几乎无用武之地。
一旦冲出敌方星舰形成的包围圈,也就等於穿越了被封锁的死寂太空。过去的三个月,在次以太也被严密封锁的情况下,没有任何的信息往返其间。三个月来,杜伦第一次不再感到孤独。
一个星期过去了,敌方的新闻节目总是播报著无聊而自我吹嘘的战争捷报,钜细靡遗地详述对於基地体系控制的进展。在这一周中,杜伦的武装太空商船历经了数次匆促的跃迁,从银河外缘一路向核心进发。
艾布林·米斯在驾驶舱外面大声叫嚷,杜伦眨眨眼睛,从星图中抬起头来。
“怎么回事?”杜伦走进了中央那间小舱房。由於这次乘客过多,贝妲已经将这个舱房改装成起居舱。
米斯摇摇头:“如果我知道才有鬼呢。骡的播报员好像要宣布一项特殊战况报告,我想你也许想要听一听。”
“也好,贝妲人呢?”
“她在厨舱里忙著布置餐桌、研究菜单——或者诸如此类的无聊事。”
杜伦在马巨擘睡的便床上坐下来,静静地等著听那个特别报导。骡的“特殊战况报告”的宣传手法几乎千篇一律,首先播放雄壮的军乐,然后是播报员谄媚的花言巧语。接著萤幕上出现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新闻,一则接著一则掠过萤幕。之后是短暂的间歇,再响起号角声,还有人群逐渐提高的欢呼,最后达到高潮。
杜伦忍受著这些精神轰炸,米斯则对自己喃喃自语。
新闻播报员兴高采烈地喋喋不休,用战地记者的做作口吻,叙述著太空中一场激战过后,战场上到处可见的熔融金属,以及被轰得四散纷飞的血肉。
“由沙敏中将所率领的快速巡弋舰中队,今天对伊斯的特遗舰队施以严重的痛击……”萤幕上播报员谨慎严肃的面容逐渐淡去,背景变成了漆黑的太空,接著便出现激战的场面。一排排船舰跌跌撞撞迅速划过长空,然后在无声的大爆炸中,又传来了播报员的声音:“在这场战役中最惊人的行动,就是重型巡弋舰‘星团号’如何对抗三艘‘新星级’的敌舰,这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殊死战。”
此时萤幕的画面转换了角度,并且变成了近镜头。一艘巨大的星舰喷出耀眼的光焰,把对方一艘星舰照得通红。对方星舰立刻一个急转,跳出了焦距而变得模糊不清,然后它又掉过头来,向巨舰猛撞过去。“星团号”陡然一倾,与敌舰仅仅擦身而过,并将敌舰猛力反弹回去。
播报员平稳而不带感情的声音,继续不断地报导著战争的详情,直到消灭了敌方最后一艘船舰,以及最后一兵一卒为止。
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又开始报导对涅蒙的战事,几乎都是大同小异的画面,大同小异的叙述。只不过这次还加入了一个新奇的题材,就是有关攻击性登陆的冗长报导——被夷为焦上的城市、挤成一团的战俘、星舰再度升空的画面……
涅蒙也不可能支持太久了。
报导再度暂停,照例又响起了刺耳的金属管乐。萤幕的画面逐渐化作一个长长的回廊,两旁站满了士兵,看起来气势非凡。穿著顾问官制服的政府发言人,从回廊尽头趾高气昂地快步走出来。
此时萤幕内外都是一片凝重的静寂。
发言人终於开始发言,他的声音听来严肃、缓慢而冷酷:“奉元首命令,本人在此作如下之宣布:长久以来,一直以武力反抗元首意志的赫汶星,如今已向我方正式投降。就在这个时候,元首的军队业已占领该行星。反抗力量四处窜逃,变成一群乌合之众,已迅速被消灭殆尽。”
杯面再度转换成原先的那名播报员,他一本正经地宣布:从现在开始,会随时插播其他重要的后续发展。
然后传来了舞蹈音乐,艾布林·米斯随手一拨电罩,切断了电视幕的电源。
杜伦站起身来,摇摇蔽晃地走了开,一句话也没有说,心理学家并没有试图阻止他。
当贝妲从厨舱中走出来时,米斯对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开口。
然后米斯对她说:“他们攻下了赫汶。”
贝妲叫道:“这么快?”她的眼睛睁得老大,透出不敢置信的疑惑。
“根本没有任何抵抗,根本没有任何××……”他及时煞住车,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改口说:“你最好让杜伦一个人静一静,这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这顿晚餐我们就别等他了。”
贝妲又抬头看看驾驶舱,然后转过头来,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好吧。”
马巨擘默默地坐在餐桌旁,既不说话也不开始吃东西,只是以充满恐惧的大眼睛瞪著前方,彷佛恐惧感消耗了他瘦弱身子中所有的元气。
艾布林·米斯心不在焉地拨弄著果冻,粗声说道:“其他两个行商世界都还在抵抗,他们决心奋战到底,前仆后继,宁死不降。只有赫汶——就像当初的基地一样……”
“但是究竟为什么呢?为什么?”
心理学家摇摇头:“这是那个大问题的一个小狈节,每一件不可思议的疑点,都是解开骡的真面目的一个线索。第一点,当独立行商世界仍在顽抗时,他如何能够一举就征服基地,而且几乎是兵不血刃。那种使核反应停止的武器,其实根本微不足道——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讨论这件事,我简直要烦死了——而且,那种武器只有对付基地时才有效,在别的场合就不灵了。”
艾布林灰白的眉毛皱在一起,又说:“我曾经向蓝度提出一个假设,骡可能拥有一种辐射式‘意志抑制器’,赫汶可能就是受到这种东西的作用。可是,他为什么不用它来对付涅蒙和伊斯呢?那两个世界如今还在疯狂地拼命抵抗,除了骡原有的兵力之外,还需要动用基地舰队的半数——是的,我注意到基地的星舰也在攻击阵容之中。”
贝妲小声说道:“先是基地,然后是赫汶,灾难似乎一直跟在我们脚后,伹我们总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脱了,这种事情会一直持续下去吗?”
艾布林·米斯并没有注意她说些什么,他好像是在跟自己进行讨论:“但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另外一个问题。贝妲,你有没有注意到一则新闻——他们没有在端点星找到骡的小丑,所以怀疑他逃到了赫汶,或者是被原来绑架他的人带走了。马巨擘似乎很重要,贝妲,而且至今仍旧如此,只不过我们还没有找出原因来。他一定知道什么事情,这件事会对骡造成致命的打击,我可以肯定这一点。”
马巨擘听到这里,已经脸色煞白,全身不住打颤。他赶紧为自己辩护:“伟大的先生……尊贵的大爷……真的,我发誓,我这个不灵光的脑袋,没法子满足您的要求。我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您还用了探测器,从我的笨脑袋里抽出了我所知道的一切,甚趾蟋我自己以为不知道的事,您现在都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指的是一件小事,一个很小很小的线索,你我都未能察觉它究竟是什么。可是我必须把它找出来——因为涅蒙和伊斯很快就会沦陷,当它们落到骡的手中之后,整个基地体系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了。”
当他们的太空船穿入银河内围之俊,恒星开始变得密集而拥挤,各个星体的重力场累加起来,达到了相当的强度,对於星际跃迁产生了不可忽略的微扰。
直到太空船在一次跃迁后出现在一个红巨星的烈焰中,几乎无法挣脱猛烈的重力拖曳,杜伦方才察觉这种微扰不可忽视。他们不眠不休,整整努力了十二个小时,才终於挣脱强大的重力场,逃离了这颗红巨星的势力范围。
由於星图所示的范围有限,而且不论是操作太空船,或是做航道的数学演算,杜伦都缺乏足够的经验,他只好步步为营,在每一次跃迁之前,总是花上几天功夫仔细计算。
后来,这个工作变成了一项集体行动。艾布林·米斯负责检查杜伦的数学计算;贝坦负责利用各种方法测试可能的航道;甚趾蟋马巨擘都有事可做,他的工作是使用计算机做例行运算。在学缓笏如何操作之后,这份工作为马巨擘带来极大的乐趣,而且他竟然做得又快又好。
大约在一个月之后,贝坦已经能够从银河透镜的立体模型中,研读婉蜒曲折的红色航道。根据这个航道,他们距离银河中心还有一半的航程。
她以讽刺的口吻跟杜伦开玩笑:“你知道这像什么吗?就像是一条十尺长的蚯蚓,可是患了严重的消化不良症。依我看,你迟早会带我们回赫汶去。”
“我会的,如果你不给我闭嘴的话。”杜伦没好气地回答,同时把星图扯得嘎嘎作响。
贝妲继续说:“也许有一条直线的航道,就像黄经的经线那么直。”
“是吗?嗯,第一,你这个小傻瓜,如果光用尝试错误的方法摸索,至少需要五百艘船舰,用五百年的时间才找得到这种航道。我用的这些廉价的三流星图,上面根本一点线索也没有。此外,这种直线航道最好能避开就避开,途中也许早就有好多敌舰在等著我们。还有……”
“喔,看在银河的份上,请你停止这些义正辞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