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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崔维兹又用不耐烦的口气答道。
“好,那么,一种可行动的电脑化工具——”
“就是一个可行动的电脑化工具。”崔维兹益发显得不耐烦,“这种玩意的种类多得数也数不清,除了‘可行动电脑化工具’之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一般性的名称。”
“——外表如果做得跟人一模一样,它就叫作机仆。”昆特瑟兹气定神闲地将定义说完,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机仆跟其他电脑化工具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们具有人形,因此也称为‘机器人’。”
“为什么要做成人形呢?”裴洛拉特惊讶不已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人形的工具极端缺乏效率,这点我同意,不过我只是在转述传说的内容。‘机仆’是一个古老的字眼,源自一种如今已无人能懂的语言;我们的学者认为它具有‘工作’的含意。”
“我想不出有什么词汇,”崔维兹以怀疑的口气说道:“即使只是发音与‘机仆’有一点点接近,而又和‘工作’扯得上任何关系。”
“显然在银河标准语中并没有,”昆特瑟兹说:“可是他们的确这么说。”
裴洛拉特道:“这也许是语源学中倒因为果的现象,因为那种东西被用来做工,后来那个字眼就有了‘工作’的含意。不管这个问题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件事?”
“因为在赛协尔上,有一个历久不衰的传说——当地球还是唯一的世界,银河其他各处尚未住人的时候,人类便发明并制造出了机仆,也就是机器人。从此之后,人类就分成了两种:血肉之躯与钢筋铁骨、自然的与人工的、生物的与机械的、复杂的与单纯的……”
讲到这里昆特瑟兹突然住口,然后带着苦笑说道:“实在很抱歉,一旦谈到机器人,我难免就会引用‘长征录’中的句子。总而言之,地球上的人曾经发明出机器人,我要说的就是这一点,这已经够明白了。”
“他们为什么要发明机器人呢?”崔维兹问。
昆特瑟兹耸了耸肩,答道:“这么遥远的历史,如今谁还能够弄得清楚?也许由于他们人口稀少,因此需要机器人帮忙,尤其是像探索太空、殖民银河这种庞大的计划。”
崔维兹说:“这是一个合理的推测。一旦人类成功地殖民到银河各处,机器人就宣告功成身退。如今在银河中,当然再也没有人形的电脑化工具了。”
“言归正传。”昆特瑟兹说:“让我尽量将内容简化,把那些诗意的情节全部省略,老实说,我并不认同那些渲染过分的情节,可是大多数的赛协尔人却信以为真,或者是假装相信故事大概是这样的——在地球周围的一些恒星系,渐渐兴起了许多殖民世界,那些殖民地拥有的机器人数量远多于地球,因为在尚未开发的新世界上,机器人的用途更为广泛。事实上,地球在这方面却裹足不前,不希望制造更多的机器人,甚至对机器人产生了强烈的反感。”
“结果怎么样?”裴洛拉特问道。
“那些外世界的实力越来越强大,他们藉着机器人的帮助,‘子女击败并控制了母亲——地球’。对不起,我不知不觉又开始引经据典。不过地球上有些人逃了出去,因为他们拥有较佳的船舰,以及较为精良的超空间旅行技术。那些人逃到远方星系的世界上,比先前那些殖民地还要遥远得多。从此,遂兴起了一批新的殖民地,人类在其中自由自在地生存,这回可没有靠机器人的帮助,这段历程就是所谓的‘长征时代’。而首批地球人抵达赛协尔星区的那一天——事实上,也就是这个行星——就被定为‘长征纪念日’,过去几万年以来,每年的这一天都还会举行纪念活动。”
裴洛拉特说:“我亲爱的兄弟,根据你现在这种说法,赛协尔应该是由地球直接建立的。”
昆特瑟兹犹豫了好一阵子,才回答说:“这是官方版本的说法。”
“显然,”崔维兹道:“你并不接受这种说法。”
“我认为这个说法——”昆特瑟兹开始时说得很慢,接着突然冲口说道:“噢,众星在上,我不接受!这实在太不可能了。但这却是官方的教条,不论政府变得多么开明,至少口头上还是得这么讲。不过我们别扯得太远了,从你的论文看来,你应该不知道机器人和两波殖民运动的故事——第一次有机器人参与但规模较小,而第二次却刚好相反。”
“我的确不知道,”裴洛拉特说:“今天我才第一次听到。亲爱的索·昆,我将永远感激你所提供的资料。从来没有任何文章提到过相关的线索,这点令我非常惊讶。”
“这就显示,”昆特瑟兹说:“我们这个社会系统是多么有效率,这是我们赛协尔人的秘密——我们的不传之秘。”
“或许是吧。”崔维兹敷衍了一句,然后又问:“然而,那个第二波殖民运动——没有机器人参与的那次——一定是同时向四面八方扩张,为什么唯独赛协尔保有这个大秘密?”
昆特瑟兹说:“它可能也在其他地方秘密流传,因此外人无法知晓。我们的保守分子相信,只有赛协尔才是地球的直接殖民地,银河其他世界都是赛协尔再殖民的结果,这种说法当然很可能是无稽之谈。”
裴洛拉特说:“这些旁生的历史之谜迟早会被破解。既然我有了一个出发点,就可以在其他世界寻找相关资料。重要的是,我发现了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而一个好问题,当然啦,就可以引出无穷的答案。我是多么幸运——”
崔维兹忽然插嘴道:“不错,詹诺夫,然而好心的索·昆显然尚未把整个故事说完。那些较早的殖民地,还有那些机器人,两者后来的命运又如何?你们的口传历史是否曾经提到?”
“没有提到细节,但是有个大概。人类与人形机器显然无法并存,拥有机器人的世界后来都死了,它们根本没有长存的条件。”
“而地球呢?”
“人类离开地球,移民到了此地。理论上来说也应该去了其他行星——虽然保守派反对这种说法。”
“总不至于每个人都离开了地球,地球应该不会完全遭到遗弃吧。”
“应该是没有,但是我不知道。”
崔维兹突然冒出一句:“它是否变得充满放射性?”
昆特瑟兹显得大吃一惊,反问道:“放射性?”
“是的,放射性。”
“这点我完全不知道,我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
崔维兹一面咬着手指的指节,一面飞快地转着念头。考虑了很久之后,他终于说:“索·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许已经占用你太多的时间。”(裴洛拉特动了一下,像是想要提出抗议,崔维兹的手却使劲抓着他的膝盖,裴洛拉特只好作罢,可是不安的表情仍然留在脸上。)
昆特瑟兹说:“能够帮上一点忙,我感到十分荣幸。”
“你的确帮了很大的忙,假如我们能为你做些什么,请你只管说。”
昆特瑟兹轻声笑了几下。“如果好心的詹·裴可以放我一马,在他今后任何有关我们不传之秘的文章中,都能避免提到我的名字,那就是足够的回报啦。”
裴洛拉特用诚挚的口吻说:“假如你能驾临端点星,甚至以访问学者的名义,在我们大学里待一段长时间,你一定会得到应有的学术地位,也许还会更加受到重视。我们可能有办法替你安排,赛协尔或许不喜欢基地联邦,可是他们应该不会拒绝你的申请——比方说,你要到端点星去参加一个古代史研讨会。”
昆特瑟兹一听,差点就要站起来。“你是说,你们可以在背后帮我牵线?”
崔维兹马上说:“哈,我倒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詹·裴说的完全正确,这是很可行的,只要我们愿意试的话。当然,我们越感激你,我们就会越努力。”
昆特瑟兹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阁下?”
“你只需要告诉我们有关盖娅的一切,索·昆。”崔维兹说。
昆特瑟兹原本容光焕发的脸孔,陡然之间变得一片死灰。
4
昆特瑟兹低头望着书桌,一只手心不在焉地拂着又短又硬的鬈发。然后他又抬起头来瞪着崔维兹,同时紧紧抿住双唇,仿佛已经下定决心什么都不说。
崔维兹扬着眉毛,耐心地等待他的回应。最后,昆特瑟兹哑着嗓子说道:“实在很晚了——相当昏黄了。”
在此之前,他说的一直是正统的银河标准语,现在却冒出一些古怪的宇眼。好像他突然间忘记了正统教育,脱口而出就是赛协尔的方言。
“昏黄,索·昆?”
“天几乎全黑了。”
崔维兹说:“我没有注意到,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饿了。你愿意与我们共进晚餐吗,索·昆?由我们请客。也许我们可以边吃边谈,继续讨论——盖娅。”
昆特瑟兹迟缓地站了起来,他比两位来自端点星的客人还要高,不过年纪比两人都大,而且也较为肥胖,所以个儿高并没有使他显得特别强壮。跟刚刚见面的时候比起来,他似乎变得相当疲倦。
他对两位客人眨了眨眼睛,然后说:“我竟然忘了待客之道,你们两位是异邦人,怎么可以让你们破费。到我家去吧,我就住在校园里面,离这儿不太远,如果你们想继续谈下去,在家里谈我会感到比较轻松自在。唯一的遗憾——”(他似乎显得有点不安)“是我无法招待你们一顿盛宴,内人与我都是素食者,如果你们喜欢吃肉类,我就只能表示歉意与遗憾了。”
崔维兹说:“詹·裴和我都乐意暂时放弃食肉的天性,你的谈话会让这顿晚餐生色不少,比任何大鱼大肉还要值得——我希望如此。”
“不论我们谈些什么,”昆特瑟兹说:“我都敢保证晚餐不至于乏味,只要你们有兴趣尝尝赛协尔的调味佐料,内人和我在这方面部很有研究。”
“客随主便,我期待着一顿充满异国风味的佳肴,索·昆。”崔维兹泰然自若地答道,裴洛拉特却显得有点紧张。
于是三人一同步出研究室,由昆特瑟兹带路,顺着似乎永无止境的长廊一路走去。偶尔会有些学生与同事跟昆特瑟兹打招呼,他却没有把两位同伴介绍给任何人。崔维兹发现有人好奇地打量着他的腰带,不巧他今天配的腰带刚好是灰色的,这令他很不自在。显然,在这个校园中穿着素色的服饰,并不是合乎礼仪的行为。
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出建筑群,来到了露天的环境中,现在天色的确已经很暗,而且有了几分凉意。远方隐约可以看到许多大树,走道两旁则是相当浓密的草坪。
裴洛拉特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建筑群发出的微弱灯光,以及校园中的一排排路灯,抬头仰望着天空。
“真美!”他感叹道:“我们那里有位著名的诗人,曾经写过一首咏叹赛协尔星空的诗,其中有一个名句:赛协尔高耸的夜空,镶嵌着缤纷的星光。”
崔维兹抬头欣赏了一下星空,然后低声说道:“我们是从端点星来的,索·昆,我的朋友从未见过其他世界的夜空。在端点星上,我们只能看见迷蒙的云雾状银河,以及几颗勉强可见的星辰。如果你曾经在我们那里住过,你将更懂得欣赏自己的星空。”
昆特瑟兹以庄严的口气说:“我们对它引以为傲,我可以向你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