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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长列相互间隔很远的门。
“最后那一间,”她低声说道,“如果没人的话。”
那间果然是空的。一个发亮的矩形小板映出“无人使用”几个字,而且门只是微掩着。
雨点四三迅速四下张望,示意谢顿进去,接着自己也走了进来。当她关上门的时候,屋顶的一盏小灯瞬即照亮斗室。
谢顿说:“有没有办法让门上标志显示有人使用这间小屋?”
“门一关上灯就会亮,标志也会自动切换。”雨点四三说。
谢顿可以感到空气在轻柔地循环,还带着一种微弱的风声。然而在川陀上,哪里又听不到、觉不着这种永不止息的声音呢?
这个房间并不大,却摆了一张具有硬实床垫的便床,上面的床单显然相当清洁。此外还有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一台小型冰箱,以及看来像是密封热板的东西,那或许是个小型食物加热器。
雨点四三坐到椅子上,将上身挺得笔直,显然在企图强迫自己放松。
谢顿不知道该坐哪里,只好继续站着。直到她有点不耐烦地做了个手势,他才顺从地坐到便床上。
雨点四三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如果有人知道我曾和一名男子关在这里.即使只是个外族男子,我也注定将被驱逐出境。”
谢顿急忙站起来:“那我们别待在这里。”
“坐下,我在这种心情之下不能出去。刚才你一直在问有关宗教的事,你究竟在找什么?”
谢顿觉得她完全变了一个人,被动与顺从都已消失无踪。面对一名男性她不再害羞,也不再畏缩不前。此时,她正眯起眼睛瞪着他。
“我告诉过你,我寻找的是知识。我是一名学者,追求知识是我的专业和渴望。我尤其想要了解人,所以我想学习历史。在许多世界上,古代历史记录——真正的古代历史记录,都已变质为神话和传说,多半成了宗教信仰或超自然论的一部分。但麦曲生如果没有宗教,那么……”
“我说过我们有历史。”
谢顿说:“你说了两次你们拥有历史,它有多古老?”
“上溯至两万年前。”
“真的吗?让我们坦白说吧,它究竟是真实的历史,还是已经退化成传说的东西?”
“当然是真实的历史。”
谢顿正想问她如何能判断,却临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历史真有可能上溯两万年而仍旧真实可信吗?他自己不是历史学家,所以必须问问铎丝。
可是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在每个世界上,最早期的历史都是一堆大杂烩,充满了说教式的英雄事迹与迷你剧本,只可视为一种道德剧,不能太过当真。赫利肯的情形当然如此,但你很难找到一个不深信那些传说、不坚持它们全是真实历史的赫利肯人。他们就连完全荒诞的故事照样深信不误,例如人类在首次探勘赫利肯时,遇到危险的巨型飞行爬虫——虽然在人类曾探勘与殖民的所有世界上,都从未发现任何土生土长的、类似飞行爬虫的动物。
不过他只是问:“这个历史是如何开始的?”
雨点四三双眼露出恍惚的目光,并未聚焦在谢顿或小屋中任何一样东西上。她说:“它开始于某个世界,我们的世界,唯一的世界。”
“唯一的世界?”(谢顿想起夫铭提过有关人类起源于单一世界的传说。)
“唯一的世界。后来又有了其他世界,但我们的世界是第一个。唯一的世界,上面有生存的空间,有露天的空气,万物皆享有一席之地,有肥沃的田园,有友善的人家,有热情的人们。前后数千年的时间,我们一直住在那里,后来我们不得不离开,开始四处东躲西藏,直到一些人在川陀的一角找到容身之地。我们在此学会栽种食粮,为我们带来了一点自由。而在麦曲生这里,我们现在拥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以及我们自己的梦想。”
“你们的历史详细记载了那个起源世界?那个唯一的世界?”
“喔,没错,全部记在一本书里。这本书大家都有,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我们随时随地随身携带,这样一来,任何人时时刻刻都能翻阅,以便牢记我们现在是什么人、过去是什么人,并且下定决心,总有一天会收复我们的世界。”
“你知道这个世界在哪里,现在上面住着什么人吗?”
雨点四三迟疑了一下,然后猛力摇了摇头:“我们不知道,但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答案。”
“你现在就带着这本书吗?”
“当然。”
“我可以看看吗?”
雨点四三的脸上缓缓掠过一阵笑容:“所以那就是你要的,”她说,“当你要求由我独自带你参观微生农场时,我就知道你在打什么东西的主意。”她似乎有点尴尬,“但我没想到是为了这本典籍:”
“这是我唯一想要的,”谢顿一本正经地说,“我心里真的没打别的主意。如果你带我到这里来,是由于你以为……”
她没让他把话说完:“可是我们已经来到这里,你到底是想还是不想要这本典籍?”
“你愿意让我看吗?”
“有一个条件。”
谢顿愣了一下。若是自己将这位姐妹的心理防线解除得过了头,他就得衡量导致严重后果的可能性。“什么条件?”他问。
雨点四三将舌头轻轻伸出来,迅速舔了一下嘴唇。然后,她以带着明显战粟的声音说:“你得脱掉你的人皮帽。”
第四十六章
哈里·谢顿茫然地凝视着雨点四三。有好一会儿,他根本不明白她究竟在说什么,因为他忘记自己戴着一顶人皮帽。
然后,他将一只手放到头上,才意识到自己戴着那顶帽子。它的表面光滑,但他能感觉到下面头发产生的轻微弹性。那并不太明显,毕竟他的发质纤细,而且不怎么浓密。
他一面摸着头,一面说:“为什么?”
“因为我要你这么做;因为如果你想看典籍,这就是交换条件。”
他说:“好吧,如果你真要我这么做。”他开始动手摸索帽缘,准备将人皮帽剥掉。
但她却说:“不,让我来,我来帮你脱。”她以渴盼的眼神望着他。
谢顿将双手放在膝盖上:“那就来吧。”
这位姐妹迅速起身,跟他并排坐到便床上。她慢慢地、仔细地将他耳前的人皮帽撕开,同时又舔了舔嘴唇。当她将他的前额部分弄松,并将人皮帽向上掀的时候,她开始大口喘气。然后人皮帽便被摘下,谢顿的头发在解除束缚之后,似乎因为欣庆而微微抖动了一下。
他不安地说道:“我的头发一直闷在人皮帽下面,也许会使我的头皮出汗。要是这样的话,我的头发就会有点潮湿。”
他举起一只手,好像是要检查一下。她却将他的手抓住,并且将它拉开。“我来做这件事,”她说,“这是条件的一部分。”
她的手指缓缓地、迟疑地触到他的头发,又赶紧缩回去。然后,她再次伸出手,并以非常轻柔的动作抚摸着。
“是干的,”她说.“摸起来感觉……很好。”
“你以前曾摸过头部毛发吗?”
“偶尔,不过都是小孩子的,这个……不一样。”她再度开始抚摸。
“哪里不一样?”即使处于这种尴尬情境中,谢顿的好奇心仍毫不退让。
“我说不出来,就是……不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摸够了吗?”
“没有,别催我。你能随心所欲让它们朝任何方向趴下吗?”
“并不尽然,它们有个自然的服帖的方向。我需要一把梳子才行,而我身上并没有。”
“梳子?”
“一种具有好些分叉的东西……啊,就像一把叉子……但是分叉多得多,而且多少柔软些。”
“能用手指吗?”她一面说,一面用她的手指梳过他的头发。
他说:“马马虎虎,效果不是很好。”
“后面的硬一点。”
“那里的头发比较短。”
雨点四三似乎想起什么事:“眉毛,”她说,“是这样叫的吗?”她摘下那两条遮带,手指沿着眉毛构成的轻微弧度逆向抚过。
“感觉很好。”说完她发出了一阵高亢的笑声,几乎可以跟她妹妹的笑声媲美。“真可爱。”
谢顿不太耐烦地说:“这个条件还有没有包含其他部分?”
在相当暗淡的光线下,雨点四三仿佛在考虑一个肯定的回答,但她什么也没说。反之,她突然缩回手去,再将双手举到鼻尖。谢顿纳闷她究竟想闻些什么。
“多么奇特,”她说,“我可以……可以改天再来一次吗?”
谢顿硬着头皮答道:“如果你将典籍多借我几天,让我有充分的时间研究,那么或许可以。”
雨点四三将手伸进裰服的一个隙缝,谢顿过去从未注意到它的存在。她从一隐藏式内袋中,取出一本由某种又硬又韧的质料装订封面的书。
谢顿接了过来,尽量控制住内心的兴奋。
当谢顿调整人皮帽,将头发重新遮起之际,雨点四三再度把双手举到鼻尖,接着又伸出舌头,很轻、很快地舔了下指头。
第四十七章
“摸你的头发?”铎丝·凡纳比里一面说,一面望着谢顿的头发,仿佛她自己也想摸一下。
谢顿稍微避开一步:“拜托别这样,那女人表现得好像有些性变态。”
“从她的角度而言,我想应该就是。你自己没有从中得到乐趣吗?”
“乐趣?它使我全身起鸡皮疙瘩。当她终于停手之后,我才能继续呼吸。我本来还一直担心,她会再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铎丝哈哈大笑:“你怕她会强迫你发生性关系——还是你内心正期待如此?”
“我向你保证我没那么想,我只是想要那本典籍。”
此刻他们在自己的房间里,铎丝打开了她的电磁场扭曲器,以确保不会有人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麦曲生的夜晚即将降临。谢顿早已脱下人皮帽与裰服,也已经洗过澡。洗澡时他特别注意自己的头发,总共冲洗了两次。现住他坐在他的便床上,穿着一件轻薄的睡衣,那是他在衣橱里找到的。
铎丝的双眼骨碌碌地乱转:“她知不知道你的胸部也有毛?”
“当时我就在祈祷她不会想到这一点。”
“可怜的哈里。你该知道,这些都是绝对自然的。如果我和一位兄弟单独相处,我也可能有类似的麻烦。我确信还要更糟,因为他会相信——从麦曲生这种社会结构看来——我身为女性,一定会服从他的命令,绝不会有任何迟疑或异议。”
“不,铎丝。你或许认为这是绝对自然的事,可是你没亲身经历过。当时,那可怜的女人处于高度性兴奋的状态。她所有的感官全用上了……不但闻她的手指,还伸舌头来舔。如果她能听见头发生长的声音,她也会贪婪地专心倾听。”
“但那正是我所谓的‘自然’,任何遭禁的事物都会产生性吸引力。如果你生活在一个妇女随时袒胸的社会,你会不会对女性的乳房特别感兴趣?”
“我想我可能会。”
“假如它们总是被遮起来,就像在人多数社会一样,难道你不会更感兴趣吗?
“听着,让我告诉你一件我亲身的经历。当时,我是在母星锡纳的一个湖滨度假胜地……我猜你们赫利肯也有度假胜地,例如沙滩之类的地方。”
“当然有,”谢顿有些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