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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灰蒙蒙的雾气。
微波视讯,他念头一转,电脑便立刻开始侦测雷达回波。层层云雾随即消失不见,屏幕上出现了经过电脑着色的康普隆地表,其中同结构的分界线显得有点模糊不清、摇摆不定。
“是不是一直都会像这样子?”宝绮思问,声音中带着几分惊讶。
“等飘到云层下就不缓笏,到时会再换回可见光。”他的话还没说完,阳光已经重新出现,正常的能见度也恢复了。
“我懂啦——”宝绮思道。然后她转身面对崔维兹,又说:“但我不懂的是,裴有没有欺骗他的妻子,对那个入境站的海关人员来说,又有什么差别呢?”
“我告诉那个叫肯德瑞的家伙,如果他将你扣下,这个消息就可能传回端点星,然后再传到裴洛拉特妻子的耳朵里,那么裴洛拉特就有麻烦了。我没说他会有哪种麻烦,伹我故意说得好像会很糟。男人彼此之间,都有一种同舟共济的默契,”崔维兹咧嘴笑了笑,“男人不会出卖朋友,如果受人之托,他还会拔刀相助。我想其中的道理,是因为助人者人恒助之吧。我猜想——一
他以较严肃的口吻补充道:“女性之间应该也有这种默契,但我不是女性,所以从来没机会仔细观察。”
宝绮思的睑孔立刻罩上一层阴霾。“这是个笑话吗?”
“不,我是说真的。”崔维兹答道:“我没有说肯德瑞那家伙放我们走,只是因为想要帮詹诺夫的忙,免得他的妻子生气。我对他说的其他理由都有作用,男性默契只不过是最后一股推波助澜的力量。”
“但这样太可怕了。社会需要靠法规维系,才能结合成为整体。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竟然就能漠视法规,这难道不是件严着的事吗?”
“这个嘛,”崔维兹立刻自我辩护:“有些法规本身实在是过于琐碎。在和平而经济繁荣的时代,例如现在——这要归功于基地——没有几个世界会对进出太空规定得太严。而康普隆由于某种原因,却跟不上时代,也许是因为内政方面有外人不得而知的问题,我们又何必蒙受其害呢?”
“话不是这么说,如果我们只遵循自己认为公正、合理的法规,就不会有任何法规能够成立,因为不论哪条法规,都会有人认为是不公正、不合理的。假如我们想要追求个人心目中的利益,对于那些碍事的法规,我们永远有办法找到理由认为它不公正、不合理。这原来可能只是精明的投机伎俩,结果却会导致失序和灾难。即使是那些精明的投机分子,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因为在社会崩溃之后,是没有任何人能幸存的。”
崔维兹说:“任何一个社会都不会轻易崩溃,你足以盖娅的身分说话,而盖娅不可能了解自由个体的结合方式。建立在公理与正义之上的法规,随着环境的变迁,虽然已经不再适用,但是由于社会的惯性,却很可能继续存在。这时候,我们打破这些法规,等于宣告它们已经过时,甚至是有害的。这样做不但正确,更是一种建设性的行动。”
“这么说的话,每个窃贼和杀人犯都可辩称是为人群服务。”
“你说的太极端了。在盖娅这个超有机体中,对于社会的准则有种自发的共识,因此没有任何成员会想违背。其实我们还下如说,盖娅是一滩陈腐僵化的死水。在自由个体结合成的社会中,不可否认存在着脱序的因素,但若想要诱发创新和变化,这却是不可避免的代价——就整体而言,这是个合理的代价。”
宝绮思将声音提高八度说:“如果你认为盖娅陈腐僵化,那你就是大错特错。我们的一举一动、我们的行事方法、我们的各种观点,都在不断接受自我检视。它们绝不会毫无道理,只是由于惯性而残存至今。盖娅借着经验和思考来学习,因此在有需要的时候,便会进行调适和改变。”
“尽避你这么说,自我检视和学习的过程却一定很慢,因为盖娅上除了盖娅还是盖娅。然而,在自由社会中,即使大多数成员同意某件事,一定还会有少数人反对。某些情况下,那些少数也许才是对的,只要他们够聪明、够积极,而且观点的确够正确,他们就会获得最后胜利,被后人奉为英雄。例如使心理史学臻于完美境界的哈里·谢顿,他有勇气以自己的学说对抗整个银河帝国,结果最后的胜利果然属于他。”
“他的胜利到此为止,崔维兹。他所计划的第二帝国不会实现,盖娅星系将取而代之。”
“会吗?”崔维兹绷着脸说。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不论你在跟我辩论的时候多么偏袒孤立体,甚至赞成他们有做蠢事和犯罪的自由,可是在你内心深处某个暗角,仍然隐藏着一点灵光,驱使你在抉择的时候同意我/我们/盖娅的看法。”
“我内心深处所隐藏的,”崔维兹的脸色更加难看,“正是我所要寻找的东西——而那里,就是我的第一站。”他指着显像屏幕,画面是展开在地平线上的一座大城市。在一群低矮的建筑物中,偶尔有一两栋较为高耸,四周则环绕着得髁列薄霜的褐色田野。
裴洛拉特摇了摇头。“太糟了,我本想在降落时欣赏一下风景,结果只顾听你们的争论。”
崔维兹说:“不要紧,詹诺夫。当我们离开的时候,你还有一次机会。我答应你到时一定闭上嘴巴,只要你能说服宝绮思也别张嘴。”
接着远星号便缓缓下降,循着导航微波束,降落在某个太空航站中。
14
当肯德瑞回到入境站,目送远星号离去的时候,他的表情相当凝重。到了快交班时,他仍然显得十分沮丧。
此时他正坐在餐桌前吃今天的最后一餐。一位同事在他身边坐下,那人身材瘦长,两眼生得很开,稀疏的头发颜色相当淡,金色的眉毛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有什么不对劲,肯?”那位同事问。
肯德瑞噘了一下嘴,然后说:“刚刚通过的是一艘重力太空船,盖堤思。”
“样子古怪,零放射性的那艘?”
“那就是它没有放射性的原因,它靠重力推动,根本不用燃料。”
扒堤思点了点头。“就是我们奉命注意的那艘,是吗?”
“是的。”
“结果给你碰到了,让你成为那个幸运儿。”
“没那么幸运,上面有个女的没带身分证件——我没有告发她。”
“什么?喂,千万别跟我讲,我可不要知道,一个字也不要再听。你或许是个好兄弟,但我可不想在事后成为共犯。”
“我不担心这一点,不是很担心。我必须将那艘太空船送下去,他们想要那艘重力太空船,或任何一艘重力航具,你是知道的。”
“当然,但你至少可以告发那个女的。”
“我不想这么做。她没结婚,她只是被拿来——拿来用用而已。”
“上面有多少男的?”
“两个。”
“而他们只拿她一个来——来做那件事。他们一定是端点星来的。”
“没错。”
“端点星的人行为都很不检点。”
“没错。”
“真恶心,他们竟然还相安无事。”
“其中一个已经结婚,他不想让他老婆知道。如果我告发她,他老婆就会发现这件事。”
“她不是在端点星吗?”
“当然啦,可是她总有办法知道。”
“如果让他老婆发现了,那是他活该。”
“我同意,可是我不愿意做那个恶人。”
“你没报告这件事,他们一定会好好修理你。不想给一个家伙惹麻烦,这不能算借口。”
“换成你,你会告发他吗?l
“我必须这么做,我想。”
“不,你不会。政府希望得到那艘太空船,假如我坚持告发那个女的,两个男的一定不会想降落,而会飞往其他行星,政府不会希望看到这种结果。”
“可是他们会相信你吗?”
“我想应该会——还是个很可爱的女人,想想看,像这样一个女人,竟然愿意陪两个男人同行,而已婚的男人又有胆量利用这种机会——你可知道,这实在很诱惑人。”
“我想你不会希望尊夫人听到你刚说的话,甚至只是知道你有这种想法。”
肯德瑞气冲冲地说:“谁会去告诉她?你?”
“得了吧,你自己心里明白。”盖堤思的愤慨很快就消退,他又说:“这样做对那些家伙没好处,我是说,你就这样让他们通关。”
“我知道。”
“下面的人很快就会发现。就算你侥幸不受处罚,他们可不会那么幸运。”
“我知道,”肯德瑞说:“我替他们感到遗憾。不管那个女的带给他们多少麻烦,跟那艘太空船比较之下,简直就是微不足道。那个船长说了些……”
肯德瑞突然住口,盖堤思急忙问道:“说些什么?”
“算了,”肯德瑞说:“如果传出去,倒霉的是我。”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也不会,不过,我还是替那两位端点星来的感到遗憾。”
15
任何一个经历过太空旅程,体验过那种单调的人,都知道太空飞行真正令人兴奋的时刻,就是即将降落另一颗行星之前。此时向下望去,地表景观迅疾后退,可以不时瞥见陆地、湖海,以及像是几何图形的田野与道路。这时肉眼已能分辨各种色彩,包括绿色的植物、灰色的混凝土、褐色的旷野、白色的积雪等等。而其中最令人感到兴奋的,则是看到人群聚集处。在每个世界上,城镇都各有各的特殊几何构图与建筑特色。
假如乘坐的是普通的太空船,还能体会到着陆以及在跑道上滑行的兴奋。而远星号的情况则不同,它缓缓地飘浮在空中,很技巧地平衡了重力与空气阻力,最后静止在太空航站正上方。由于此刻风速很高,使得着陆的困难度相对增加。如果将远星号的重力响应调得很低,不单它的重量会减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就连质量亦将同时降低。若是质量太接近零,很快就会被强风吹跑,因此现在必须增加重力响应,并且巧妙地利用喷射推进器,以抵抗行星的引力与强风的推力,而后者需要密切配合风力强度的变化。若是没有一台称职的电脑,绝不可能顺利做到这点。
远星号不断往下降,其间难免需要小幅修正方向,最后终于落在航站标示出的指定地点。
当远星号降落时,天空是一片苍蓝,还掺杂着些惨白的色彩。他们到达地面后,风速几乎丝毫未减,虽然不会再有飞航安全的威胁,强风带来的寒意仍令崔维兹退避三舍。他立刻明白,他们备用的衣物完全不适于康普隆的气候。
反之,裴洛拉特却四处观望,露出一副十分欣赏的神情,还津津有味地深深吸了口气,好像陶醉在刺骨的寒风中——至少暂时如此。他甚至故意拉开大衣,好让风吹进他的胸膛。他知道,不久就得再把大衣拉起来,裹紧围巾,不过现在他要感受大气的存在,这是在太空艇中无法体验的。
宝绮思用大衣紧紧裹住身体,还用带着手套的双手把帽子拉低,盖住两只耳朵。她的五官皱成一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眼泪似乎都快掉出来了。
她喃喃抱怨道:“这是个邪恶的世界,它憎恨、虐待我们。”
“并不尽然,宝绮思吾爱,”裴洛拉特态度认真地答道:“我确定此地居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