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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必须转过来才显得有意义。在一般状况下,任何人都会习惯向北走,也就是“向上”。
崔维兹想到三世纪前的一位帝国大将——贝尔·里欧思领导的一场战役。在某个关键时刻,他命令分遗舰队转向轨道面下方,而敌军一个中队在毫无警戒的情况下,被里欧思的战舰逮个正着。后来有人抱怨,说这是一种投机行动——当然是出自输家之口。
如此影响深远且与人类同样古老的规约,一定是源自地球。想到这里,崔维兹的心思又被拉回可住人行星的问题上。
裴洛拉特与宝绮思仍然盯着那颗气态巨行星,看它以非常、非常缓慢的动作,在屏幕上慢速倒翻着筋斗。现在日照部分渐渐扩大,崔维兹将光谱褂讪在橘红色波长上,它表面翻腾的风暴变得更狂乱,更有一种催眠力量。
这时菲龙晃进了驾驶舱,宝绮思认为它应该小睡一会儿,她自己也一样有这个需要。
裴洛拉特单独留下。崔维兹对他说:“我必须撤掉气态巨行星的画面,詹诺夫。我要让电脑集中全力,开始寻找大小恰当的重力讯标。”
“当然好,老伙伴。”裴洛拉特说。
不过实际情形要复杂得多。电脑所要寻找的,不只是一个大小恰当的讯标而已,这个讯标还必须发自体积与距离都符合条件的行星才行。还得等上好几天,他才能得到确定的答案。
61
崔维兹走进自己的舱房,表情凝重而严肃——其实应该说是阴郁。然后,他着实吃了一惊。
宝绮思正在那里等他,菲龙紧靠在她身边,它身上的袍子与束腰散发出一股清新气味,一闻就知道经过蒸气洗涤与真空熨烫。这孩子穿上自己的衣裳,要比穿着宝绮思大了几号的睡袍好看得多。
宝绮思说:“你刚才在电脑旁边,我不想打扰你,不过现在请听——开始吧,菲龙。”
菲龙便以高亢而带有音乐性的语调说:“我问候您,保护者崔维兹。我感到万分荣幸,干……更……跟随您乘太空船遨游太空。我也很快乐,因为我有两个亲切的朋友,宝绮思和裴。”
菲龙说完后,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崔维兹再度暗忖:我到底将它当成男孩还是女孩,或者都是,或者都不是?
他点了点头。“记得非常熟,发音几乎完全正确。”
“完全不是死记的,”宝绮思热切地说:“菲龙自己拟好稿子,然后问我可不可以背诵给你听,我事先甚至不知道菲龙会说什么。”
崔维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这样的话,的确很不简单。”他注意到宝绮思提到菲龙时,尽量避免使用代名词。
宝绮思转头对菲龙说:“我告诉你崔维兹会喜欢的——现在去找裴,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再向他要些读物。”
菲龙跑开之后,宝绮思说:“菲龙学习银河标准语的速度真是惊人,索拉利人对语言一定有特殊天分。想想看,班德仅藉着收听超波通讯,就能说得一口不错的银河标准语。除了能量转换,它们的大脑也许还有其他异于常人之处。”
崔维兹只是哼了一声。
宝绮思说:“别告诉我说你仍不喜欢菲龙。”
“我无所谓喜欢不喜欢,那小东西就是让我感到下自在。比方说吧,想到跟一个雌雄同体打交道,就令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宝绮思说:“得了吧,崔维兹,这样说实在可笑,菲龙可算完全正常的生物。对一个雌雄同体的社会而言,想想看你我有多么恶心——不是男性,就是女性。每种性别只能算一半,为了生育下一代,必须以丑怪的方式暂时结合。”
“你反对这点吗,宝绮思?”
“别装作误解我的意思,我是试图以雌雄同体的立场审视我们。对他们而言,那种事一定显得极其可厌,伹对我们而言则相当自然。所以菲龙才会引起你的反感,但那只是短视而褊狭的反应。”
“坦白说,”崔维兹道:“不知该用什么代名词称呼这小东西,实在是一件很烦人的事。为了烦恼代名词的问题,思路和谈话会一直被打断。”
“但这是我们语言的缺失,”宝绮思说:“不是菲龙的问题。人类的语言在发展过程中,从未将雌雄同体考虑在内。我很高兴你提出这个问题,因为我自己也一直在想。如果使用‘它’,像班德自己坚持的那样,并不是个解决之道,因为那个代名词是用来指称与性别无关的事物。在我们的语言中,根本没有代名词同时适合两种性别。那么,何不随便选一个呢?我把菲龙当成女孩,原因之一是她拥有女性的尖锐声调,此外她也能生育下一代,这是女性最重要的特征之一。裴洛拉特已经同意了,你何不一样接受呢?我们就用‘她’称呼菲龙吧。”
崔维兹耸了耸肩。“很好,指出‘她’有睾丸听来会很奇怪,即使如此,还是很好。”
宝绮思叹了口气。“你的确有个惹人厌的习惯,喜欢把每件事都拿来开玩笑。不过我知道你有很大的压力,所以这点我缓舐解。就用阴性代名词称呼菲龙吧,拜托。”
“我会的。”崔维兹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说道:“我每次看到你们在一起,就越来越觉得你把菲龙当成子女的代替品。是不是因为你想要个孩子,却认为詹诺夫无法做到?”
宝绮思睁大了眼睛。“我跟他在一起可不是为了孩子!难道你认为,我把他当成帮我生孩子的方便工具?更何况,我还没到该生儿育女的时候,将来时候到了,我得生育一个盖娅之子,这件事裴根本无能为力。”
“你的意思是詹诺夫必须被抛弃?”
“当然不会,只是暂时分开,甚至可能会用人工授精的方式。”
“我想,必须等盖娅决定有此需要、等到某个原本存在的盖娅人类成员死去,产生一个空缺的时候,你才能生育一个孩子。”
“这是种冷酷无情的说法,不过也算得上实情。盖娅的每个部分及其相互间的每一种关系,都必须维持完美的均衡。”
“就像索拉利人的情形一样。”
宝绮思紧抿着嘴唇,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完全下同。索拉利人生产的数量超过需要,就将过剩的人口销毁;我们生产的子女则刚好符合需要,从来不必杀害任何生命。就像你的皮肤表层坏死之后,便会长出恰到好处的新皮肤,不会多长出一个细胞来。”
“我了解你的意思。”崔维兹说:“顺便提一下,我希望你考虑到詹诺夫的感受。”
“有关我可能生个小孩的事?这个问题从未讨论过,将来也绝对不会。”
“不,我不是指那个——我在想,你对菲龙越来越感兴趣,詹诺夫也许会觉得被冷落了。”
“他没有受到冷落,他跟我一样对菲龙很有兴趣。她是我们另一个共同的喜好,甚至将我们两人拉得更接近。感觉受冷落的会不会是你?”
“我?”崔维兹大吃一惊。
“对,就是你。我不了解孤立体,就像你不了解盖娅一样,可是我有种感觉,你喜欢成为这艘太空船中注意力的焦点,你也许感到这个地位被菲龙取代了。”
“真是荒谬。”
“而你竟然认为我冷落裴,那是同样荒谬的想法。”
“那么让我们宣布停战吧。我会试着把菲龙当成女孩,也不会再过度担心你不顾詹诺夫的感受。”
宝绮思微微一笑。“谢谢你,那么一切都没问题了。”
崔维兹转过身去,宝绮思突然说:“等一等!”
崔维兹又转回来,带着点厌烦的口气说:“什么事?”
“我很清楚地感觉到,崔维兹,你现在既悲伤又沮丧。我不会刺探你的心灵,但你也许愿意告诉我有什么不对劲。昨天,你说这个行星系中有颗条件符合的行星,还似乎相当高兴——我希望它仍在那里,那个发现该不是个错误吧?”
“在这个行星系中,的确有颗条件符合的行星,而它仍在那里。”崔维兹说。
“大小罢好吗?”
崔维兹点了点头。“既然说它条件符合,大小当然刚好,而且它和恒星的距离也相符。”
“嗯,那么,到底有什么问题?”
“我们现在足够接近它,已经能分析它的大气成分,结果显示它谈不上有大气层。”
“没有大气层?”
“谈不上有大气层,它是颗不可住人的行星。而环绕这个太阳的其他行星,都没有半点可住人的条件。这第三次的尝试,我们的结果是一无所获。”
62
裴洛拉特看来面色凝重,他显然不愿搅扰崔维兹抑郁不乐的沉默。他站在驾驶舱门口观望,意思很明显,希望崔维兹能主动开口说话。
崔维兹却一直没开口,沉默的状态就像是生了根似的。
最后裴洛拉特实在忍不住了,他带着几分怯意说:“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崔维兹抬起头,瞪了裴洛拉特一会儿,又将头转过去,然后说:“我们正对准那颗行星飞去。”
“可是,既然它没有大气层……”
“是电脑说它没有大气层。长久以来,它告诉我的都是我想听的,而我一直照单全收;如今它告诉我一些我不想听的,所以我准备查验一下。假如这台电脑也会犯错,现在就是我希望它犯错的时候。l
“你认为它出了错吗?”
“不,我不这么想。”
“你想得到可能令它犯错的原因吗?”
“不,我想不出来。”
“那你为何还要麻烦呢,葛兰?”
崔维兹终于转身面对裴洛拉特,脸孔扭曲,表情近乎绝望。“詹诺夫,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吗?在前两个世界上,我们寻找地球下落的结果是一场空,这个世界又是一片空白。现在我该怎么办?从一个世界游荡到另一个世界,睁大眼睛四处张望,逢人便问:‘对不起,请问地球在哪里?’地球将它的踪迹隐藏得太好了,哪里都没留下任何线索。我甚至开始怀疑,即使有什么线索存在,它也绝对下会让我们找到。”
裴洛拉特点了点头,然后说:“我自己也在顺着这个方向思索,你介不介意我们讨论一下?我知道你很不高兴,也不想说话,老弟,所以如果你要我离开,我马上就走。”
“开始讨论吧,”崔维兹的声音简直像呻吟,“除了洗耳恭听,我还有什么好做的?”
于是裴洛拉特说:“听你这种口气,好像并非真想让我开口,不过谈谈也许对我们都有好处。你受不了的时候,请随时叫我闭嘴——我有个感觉,葛兰,地球不一定仅采取被动、消极的方法,将自己隐藏起来,也不一定只是清除有关它的参考资料,难道它不会安排一些假线索,用这种主动的方法制造烟幕?”
“怎么说?”
“嗯,我们在好几处地方,都听说过地球具有放射性,这种说法可能是故意捏造的,好让大家都打消寻找它的念头。假如它真有放射性,它就万万接近不得,最可能的情况是,我们根本无法踏上地球。就算我们有机器人,它们也可能无法抵御放射线的伤害。所以何必还要找呢?反之,假如它没有放射性,却能因此不受侵犯,除非有人在无意间接近,而即使如此,它或许也有其他的隐蔽方法。”
崔维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真奇怪,詹诺夫,我刚好也想到这点。我甚至想到,那颗未必存在的巨大卫星是虚构的,被故意放进这个世界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