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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顿露出困惑的表情,夫铭继续说:“嗯,你也许没看到他,可是他绝对在场。假如他认为你能预测末来……”
“我无法预测未来。”谢顿一面说,一面使劲摇着头。“如果你听过我发表的论文,就会知道我谈论的只是理论上的可能性。”
“那没什么不同,假如他认定你能预测未来,他就不会让你走。”
“他当然会,现在我不就在这里。”
“这点毫无意义,他知道你在哪里,今后也将继续掌握你的行踪。当他想要你的时候,他就能找到你,不论你在天涯海角。要是他认为你有用处,必定会把你的用处榨干;要是他认为你有危险,就会把你的命榨出来。”
谢顿瞪着对方:“你想吓唬我?”
“我是试图警告你。”
“我不相信你说的这番话。”
“不相信?刚刚你还提到某件事是个错误。你是不是认为发表那篇论文是个错误,因为它给你带来一种避之唯恐不及的麻烦?”
谢顿不安地咬着下唇,这个猜测与实情简直太吻合了。与此同时,谢顿突然发觉有外人走近。
由于光线过度柔和与分散,来人并未投射出仟何阴影。只是他的眼角捕捉到一个动作,动作瞬时停住。
第二部 逃亡
川陀……第一银河帝国的首都……在克里昂一世统治之下,它放射“黄昏的回光”。不论从哪方面看来,那时都是它的全盛期。它二亿平方公里的地表完全被穹顶覆盖(只有皇宫周围的区域例外),穹顶下面是个绵延不断的大都会,一直延伸到大陆棚之下。当时人口共有四百亿,虽然(回顾历史显而易见)有众多迹象显示问题早已丛生,川陀居民仍衷心视其为传说中的“永恒世界”,从未想到有一天它会……
——《银河百料全书》
第六章
谢顿抬起头来,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面前,带着一种嘲弄的轻蔑低头望着他。那人身旁还有另一个年轻人,或许更年轻一点。两人都身材高大,看来十分强壮。
谢顿判断他们的衣着是川陀最前卫的流行服饰——大胆的相冲色彩,带纹饰的宽边皮带,有整圈阔檐的圆帽,此外还有一条亮丽的粉红色丝带,从帽檐两端一直延伸到后颈。
在谢顿眼中,这种打扮实在有趣,他不禁微微一笑。
他面前的年轻人吼道:“你龇牙咧嘴在笑什么,邋遢鬼?”
谢顿不理会对方说话的态度,好言好语地答道:“请原谅我刚才发笑,我只不过在欣赏你的服装。”
“我的服装?怎么样?你自己穿的是什么?你管这身可怕的碎布叫衣服吗?”他伸出一只手指碰了碰谢顿的外衣制领。与对方悦目的色调比较之下,谢顿心想,自己的衣服颜色沉重得很不体面。
谢顿说:“只怕我们外星人士的衣服就是这样,这是我仅有的款式。”
他不自觉地注意到,原本坐在小公园里的另外两三个人,此时正纷纷起身离去。仿佛他们预感会有麻烦出现,而不愿继续留在附近。谢顿很想知道他的新朋友,夫铭,是否也正要开溜,但他觉得将视线从面前的年轻人身上移开是不明智的举动。他将身子向后挪,稍微向椅背靠去。
年轻人说:“你是外星人士?”
“没错,故此才穿这身衣服。”
“故此?这是哪门子词汇?外星词汇吗?”
“我的意思是说,这就是你觉得我的衣服奇怪的缘故,我是一名游客。”
“从哪颗行星来的?”
“赫利肯。”
年轻人的两道眉毛挤存一起。“从来没听说过。”
“它不是一颗大行星。,”
“你为什么不回那里去?”
“我是要回去,我明天就走。”
“快一点!现在就走!”
年轻人看了看他的同伴,谢顿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结果瞥见了夫铭。他并没有离开,可是整座公园已经空了,剩下的只有他自己、夫铭,以及那两个年轻人。
谢顿说:“我本来打算今天到处逛逛。”
“不,你不想那么做。你现在就回去。”
谢顿微微一笑:“抱歉,我无法照办。”
年轻人对他的同伴说:“你喜欢他的衣服吗,马毕?”
马毕首度开口:“不喜欢,真恶心,令人反胃。”
“不能任由他到处乱跑,害得人人反胃,马毕。这样对大众的健康有害。”
“不行,绝对不可以,艾连。”马毕说。
艾连咧嘴笑了笑:“好啦,你听到马毕怎么说了。”
这时夫铭终于开口:“听着,你们两个,艾连、马牛,不管你们叫什么名字。你们玩够了,何不见好就收?”
艾连下身本来微微倾向谢顿,此时他把身子挺直,然后转过来。“你是谁?”
“不关你的事。”夫铭厉声应道。
“你是川陀人?”艾连问。
“这也不关你的事。”
艾连皱着眉头说:“你的穿着像个川陀人,我们对你没有兴趣,所以不要自找麻烦。”
“我打算留下,这就表示我们有两个人。二对二听来不像你们的打法,你们何不去找些朋友来对付我们两个?”
谢顿说:“我真的认为你该趁早离开这里,夫铭。你试图保护我,我很感激,可是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这些人并非危险分子,谢顿,只不过是值半个信用点的奴才。”
“奴才!”这个词似乎把艾连惹火了,因此谢顿想到,它在川陀的意思一定比在赫利肯更具侮辱性。
“听好,马毕。”艾连咆哮道:“你对付另一个他妈的奴才,我来把这个谢顿的衣服剥光。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动手——”
他双手猛然下探,想抓住谢顿的翻领,一把将他提起来。谢顿立刻本能地伸手一推,他的椅子同时往后翻倒。接着,他抓住探向自己的一双手,并抬起一只脚来,此时椅子刚好倒下。
艾连像是从谢顿的头上飞过,在空中打了一个转,最后落在谢顿身后。他的颈部与背部最先着地,发出了一声巨响。
当椅子倒下时,谢顿及时扭转身子,迅速站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瞪着倒地的艾连。然后他猛转回头,望向一旁的马毕。
艾连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脸部肌肉痛得扭成一团。他的两只拇指严重扭伤,腹股沟传来锥心刺骨的痛楚,脊骨也受到重创。
夫铭的左臂从后而勾住马毕的颈部,右臂将对方的右臂向后拉到一个疼痛难忍的角度。马毕拼命想要喘气,涨得满脸通红。一把小刀躺在旁边的地上,刀缘的小型镭激光镶边正闪闪发光。
夫铭稍微松开手来以真挚的关切语调说:“你把那家伙伤得很重。”
谢顿说:“也许吧。如果他着地的角度再偏一点,他的脖子就会摔断。”
夫铭说:“你究竟是哪门子数学家?”
“赫利肯数学家。”他弯腰拾起那把刀子,
“真可恶,而且还能致命。”
夫铭说:“这种事普通利刃就足以应付了,根本不需要加装动力源——不过,还是让我们放这两个人走吧,我不相信他们想继续打下去。”
他松开马毕。马毕先揉揉肩膀,又搓了搓脖子,一面大口着喘气,一面狠狠瞪着两人。
夫铭厉声说道:“你们两个最好马上滚,否则我们将提出证据,控告你们伤害和杀人未遂。从这把刀就一定能追查到你们。”
在谢顿与犬铭的逼视下,马毕将艾连拖起来,扶着直不起腰的后者蹒跚离去。
他们回头望了一两眼,谢顿与夫铭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谢顿伸出手来:“你帮我这个陌生人对付两个人的攻击,我该怎样感谢你?我真怀疑自己能否应付他们两个。”
夫铭举起一只手,做了个不表赞同的手势。“我并不怕他们,他们只不过是专门在街头闹事的奴才。我需要做的,只是把一双手放在他们身上——当然啦,你也一样。”
“你那一抓可真要命。”谢顿回想起刚才的情形。
夫铭耸了耸肩:“你也不简单——”然后,他以相同的语调说:“来吧,我们最好离开这里,我们正在浪费时间。”
谢顿说:“我们为什么必须离开?你怕那两个会再回来吗?”
“他们这辈子都不敢再来。不过,刚才为了避免撞见不愉快的场面,而从公园慌忙溜走的那些‘勇士’中,可能有人已经通知警方。”
“很好,我们知道那两个小流氓的名字,也能详细描述他们的长相。”
“描述他们的长相?警方有什么理由抓他们?”
“他们犯了蓄意伤害……”
“别傻了,我们连点擦伤也没有,他们却注定要在医院躺几天,尤其是那个艾连。被起诉的会是我们两个。”
“但这是不可能的,目睹事件经过的那些人……”
“不会有任何人被传唤。谢顿,把这点装进你的脑子里——那两个是来找你的,专门来找你的。有人告诉他们说你穿着赫利肯服装,而且一定将你描述得很准确,也许还让他们看过你的全息像。我怀疑派他们来的,就是控制警方的那些人,所以我们别在这里再待下去。”
夫铭一只于抓住谢顿的上臂,匆匆忙忙拉着他走。谢顿发觉自己不可能挣脱,就像落在性急保姆手中的小孩。只好乖乖地跟着他走。
他们冲进一条拱廊,在谢顿的眼睛尚未适应较暗的光线时,便传来一辆地面车的隆隆刹车声。
“他们来了。”夫铭低声说道,“快点,谢顿。”他们跳上一道活动回廊,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第七章
谢顿试图说服夫铭带自己回到下榻的旅馆,可是夫铭不肯答应。
“你疯了吗?”他以近乎耳语的音量说,“他们会在那里等你。”
“可是我所有的家当也在那里等我。”
“它们只好等一阵子。”
此刻他们待在一栋公寓的一间小房间里,这是一栋优雅宜人的公寓,谢顿对它的位置没有丝毫概念。他环顾这个仅有一间房的住处,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张床铺,以及一套计算机终端机,几乎占去大部分空间。房间里没有用餐设备,也没有盥洗台,不过先前夫铭曾带他到走廊尽头的公用盥洗间。当谢顿快出来的时候,刚好有个人进去,那人没怎么沣感谢顿本人,却对谢顿的衣服投以短暂而好奇的目光,然后就别过脸去。
谢顿向夫铭提起这事,后者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得把你这身农服换掉,只怪赫利肯那么跟不上时尚……”
谢顿不耐烦地说:“这有多少可能只是你的幻想,夫铭?你让我相信了一半,但它或许只是一种……一种……”
“你是不是想说‘妄想症’?”
“没错,我就是想这么说,这一切可能只是你的古怪妄想。”
大铭说:“能不能麻烦你动一动脑筋?我不能用数学方法做出论证,可是你见过皇上,别否认这一点。他要从你这里得到些什么,而你却没有给他,这点也别否认。我猜想他要的就是有关未来的详情,而你拒绝了。也许丹莫茨尔认为,你只是假装未曾掌握详情,你是在待价而沽,或是其他人也在收买你。谁知道呢?我告诉过你,假如丹莫茨尔想要你,小论你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他找到。在那两个脑袋短路的家伙出场前,我就对你那么说了。我是一名记者,也是个川陀人,我知道这种事会如何发展。在某个节骨眼,艾连曾说‘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