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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红帐暖-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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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见他从厅堂缓步而来的身影,她有些愣神。他今日不是惯常的锦衣华裳,而是一身玄色冕服,漆黑的发丝束在纯色的冕冠之中。额前垂下冕帘,投下的阴影微微挡住脸上逆光的表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打扮,这样高高在上不近人情,却又该死的很好看。各国体制大王冕帘九毓,君侯是不许垂帘的,可是他却垂了七毓。大有要凌驾于魏王之上的态势。看来各国传言城阳君有意谋反,也不是无根无据的。
    跟着他出了府门,他坐上御辇。还忘不了回过头来叮嘱她一句,一定跟着风间,片刻不许离开。
    她点点头,有些错愕这种关心。或者把它解读成是他怕她跑了,觉得接受度更高些吧。
    风间的性格像个大男孩。无时无刻不在笑着,笑容很暖。让人觉得很是舒服。当然,这只是表面,这小子有时候坏起来实在和仲雪不相上下。只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仲雪之所以对他另眼相看,是因为他的笑。
    风间很尽职尽责,从上了车就紧紧盯着她,仿佛生怕她跑了。
    这是三春第一次进王宫,微有些兴奋。自进了宫之后就开始在低头在地上找着,风间问她找什么?她道:“找金砖。”
    风间好笑,城阳君曾花费巨资为魏王整修王宫,数年功夫方得完成,但说到金砖,还真是一块没有。
    魏王宫不仅宽阔,而且还很华丽,真可谓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一路走过重重宫灯,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殿的四角高高翘起,优美得像四只展翅欲飞的燕子。再往前走,眼前忽然出现一大片菊花,瓦瓷的花盆直铺到玉制的王座下,仿若这场盛宴是开在一片花海之上。
    不远处传来宦寺的唱“喏”,眼角处瞟到侍女随夜风轻拂的纱罗衣带,风间拽了她一把,才发现王座下群臣都压低了脊背,谦卑地等待他们的君主幸临。
    她随大流地跪在地上,仲雪在她前面,只是微微点了下,可以看到他坚毅的背脊挺的是多么笔直。这样一个枭雄人物,想必也不愿对一个稚龄小儿跪拜吧。
    忍不住微微抬头,檀木宫灯的映照下,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坐在王座上,脸色微有些苍白,大约是病弱的缘故。
    这场酒宴无非是在一起喝喝酒看看歌舞,然后歌功颂德,顺道再聊一下有用没用的。
    仲雪很忙,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围着他敬酒,在他身周三尺之内连根针都插不进去。相比而言,那守着几个夫人喝酒的魏王那儿倒显得冷清许多。
    三春本来是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不一刻就被挤到一边。她正嫌那里气闷,便退出人群,向殿外走去。风间没有跟上来,他的身周也是一群人,他拼命的想往这边追来,但人潮太猛瞬间把他淹没了。
    走出殿外,此时微有些黑意,踏过青石板路往后园走,王宫里遍地菊花,雪白的好似像一场晨雪铺就,而菊花道旁两列幢幢的石塔,仿佛生就坐落在花海之上,夜风拂过,火光忽明忽暗。偶有长衣侍女提了半人高的灯笼踩着菊花瓣匆匆而过,被不知是月色还是明火扯出长长的影子,很有一种似真似幻之感。
    风间说这宫殿修正部分都是由仲雪一手包办的,这会儿看来他的设计真是别具一格,尤其是这菊花,实在很合她心意。
    因她身上配着城阳君府的牌子,所到之处无一人敢阻,不时有宫人来为她引路,询问她要去何处。三春也不知自己想去哪儿,只是随意的逛逛。再往前走是一座后园,遍种奇花异草,路边植着许多花树,株株挺拔俊秀,此时秋初,繁华早落,不过风动叶动,也别有风姿。
    园中一座静室,室内灯火透明,正中已摆好一张桐木的瑶琴,静室上座则是一张兽腿几。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坐在几前,他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他的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更现出的诗意光泽。
    看着这完美入画的背影,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感染到了她。她缓步上前,看到了一个久违的熟人,季徇。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脱口而出。
    季徇先有几分惊异,眼底逐渐有一丝笑意,“我的姨母是魏宫夫人。”
    中秋之节,来看自己姨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她觉得自己似乎是自恋的过了头了,刚才那一刻竟以为他是在等她。
    他示意她坐在身边,轻笑道:“与你弹琴可好?”
    三春猛点头。银的月,寂寥的夜,雪白的菊花,微微摇曳的烛火,这个氛围实在是太适合弹琴了。
    他摘掉布帛,抱琴席地而座,低头可见白色的衣裙同地上的菊花融为一体。袅袅琴音响起,已沉的月色似乎也浮上来,探出天际云头,将一片白光洒在他身上。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他没有笑, 但他的清澈的眼睛却在忠诚的微笑着。一边看着她,一边“忠诚”地笑。
    她捂着心口,突觉自己被“电”到了,心脏跳的几乎蹦出来,口干舌燥,甚至呼吸困难。此情此景似乎又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令她狂躁的内心愈发波涛汹涌。他漆黑的发丝拂过她脸颊,有一棵小树从心底长起来,开出一树闪闪发光的花,相拥的阴影投上素色床幔……
    接下来的事无从想象,一抹羞红飞上双颊。她很喜欢听他弹出的调子,喜欢看他弹琴的样子,更喜欢他的人……那种风雅从容的姿态,旁人如何效仿也效仿不来。
    心是颤的,手是颤的,这种颤一直持续许久,持续到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直到一个高亢的嗓门把她拉回了现实。
    仲雪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像是压抑着极大的怒气:“这么晚了,你们在做什么?”
    三春下意识跳了起来,双手不知道往哪儿放,双腿不知道往哪儿站,拼命提醒自己不该害怕的,他不是自己什么人。可是内心却又一种强烈的无措,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重大错事。
    季徇淡笑着撩袍襟站起,“月圆赏月,闲步花庭,城阳君倒是好兴致?”
    仲雪嘴角隐有一抹冷意,“比不得殿下月下弹琴这般雅致,只是姬妾无状,冲撞了殿下,还请见谅。”
    他说着一个抢步过来,拽紧她的手腕就走。
    三春被他拽了一个踉跄,求救的看向一边的风间。风间摇摇头,递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谁都知道,城阳君一般不发火的,但偶尔发起火来绝对是地动山摇,挨上就死,沾上就亡。
    他的手劲儿很大,手腕被拽的疼痛难忍,痛呼一声,他才停下脚步。低头去看她的手腕,那里已是红紫一片。

    第七十五章 咱们今晚就成亲

    他的脸色甚是难看,双眸冷冷的,放出寒光烁烁,冰的人她那刚才被挑动的小心肝霎时熄火了。
    三春吓得垂着头,懦懦道:“你、你不是不喜欢我吗?况且我们也没成亲……”
    他咬着牙瞪她,“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你?”
    她挠了挠头,他确实没说过,想了想,还是找到反驳的话:“我们真没成亲嘛……”
    仲雪看起来像是要把她一把捏死:“你的神经到底是有多粗,我喜不喜欢你,你感觉不到吗?”
    她往后退了一步:“感、感觉不太到……”
    仲雪牙咬得更紧,若不是强烈抑制着,他真想把她掐死算了。以前的她就是这样,季徇只是轻轻一个微笑,她就能感受到,可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为什么她就不知道?她这不是对感情迟钝,而是她的感情是分人的。对某些人欣然接受,对另外的人却排斥。
    他冷笑,“好,咱们今晚就成亲。”
    三春急得恨不能抽自己个大嘴巴,这简直就是自掘坟墓。她挣扎,口中叫道:“不要。”
    他复又抓紧她的手腕,听她呼痛,又换了另外一只,紧拽着她往宫外,那架势好像真的要生米做成熟饭。
    三春拼命挣扎,拼命大叫救命,但魏宫之中人人看见仲雪都躲得远远的,哪个敢上来相救?有那胆大的站在一边,最多送她两道同情的目光。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奇怪,从来都见城阳君推拒美人,何曾见过他用强呢?
    三春心里颇不是滋味儿,她进府之后,仲雪一直对她很好,甚至好的有点离谱。她名为姬妾,从没为他侍寝过。她猜想。这大约是在等她心甘情愿的侍奉他吧。但这谈何容易,一个初认识不久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有了肌肤之亲?
    其实得到一个人的心,要比得到一个人的身体难得多,她总觉他是在做无谓的事,或者穷其一生她也未必会爱上他。只是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一定会伤他的心,乃至威胁她的生命。
    况且她也怀疑以他的智慧,这么曲折的感情问题,他究竟能不能理解?而现在看来。他果然是理解不了的。
    上了马车,看她卷缩成一团吓得闭紧双眼,仲雪心中的那股怒气莫名其妙的散了一半。
    原来她也有害怕的时候。
    他挑了挑眉。“你在怕什么?”
    三春睁开一只眼睛瞄了瞄,一下撞上仲雪噙着笑的目光,条件反射地也笑一笑,看着他唇畔笑意加深,蓦然想起目前状况着实不是笑的时候。立刻老老实实耷拉着头:“我错了。”
    “错哪儿了?”
    “不该离开大殿,不该离开风间……”她越说声越小,仲雪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原来她至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错哪儿?
    这能怪她吗?是他强求她在自己身边,根本不是心中所愿,她早已忘了他。就算记起来,恐怕对他也只有恨更多些吧。
    但不管她是作何想法,他今生都不会把她送到季徇手中。更不许当年的事重演。当年他无权无势,不比公子季徇,不能和他光明正大的争抢,可是现在以他拥有的权势,看谁敢从他手中抢走心爱之人?
    三春偷瞟他一眼。见他脸色突变,心中难免惴惴。小声道:“小女蒲柳之姿,君侯莫太惦记。”
    他一语不发,眼神忽明忽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那目光变得强烈,变得光亮,脸上的表情也多了一抹**的意味儿,她觉得她的身子异地沉重起来,心也沉沉地,双手更不知该摆在何处。
    他伸出手来迅速将她揽进怀里,她惊叫一声,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的吻已经落下来,他在吻她,那么狂热、那么尽情地吻她,把她心上的一切都抹拭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那个使她不断往下沉的黑暗的深渊和压她嘴唇上的那两片嘴唇。她能感觉他在发抖,好像站在狂风中似的,而他的嘴唇在到处移动,从她的嘴上移到那披肩从她身上掉落下来的地方,她的柔润的肌肤上。
    他的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什么,但她没有听清,也无从分辨,因为他的嘴唇正唤起她以前从没有过的感情。她想说话,想说不行,想说他们才刚相识,想说至少不能在车上……可是他的嘴又压下来,压得她连一个字也吐不出。
    突然她感到一阵从没有过的狂热的刺激;这是喜悦和恐惧、疯狂和兴奋。
    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曾经某一天也和一个人这样经历,好似现在一样吻的她不能呼吸。
    她似做过这样的春梦,而梦里那个人会是他吗?
    他缠着她,强迫她的两只胳臂环住他的脖子,她的嘴唇在他的嘴唇下颤抖着,他们的激烈致使马车都颤起来,晃晃悠悠地。
    风间坐在车夫旁边,不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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