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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春“嗯”了一声,嘱咐道:“如果他再来,就说我还没醒。”
一个丫鬟劝道:“夫人您这是何苦,公子心里有您,可是求都求不来的,您何必和公子斗气。”
斗气吗?三春暗自冷笑,这会儿她还真没和他斗气的心思。她想起一事,问道:“小莺现在如何了,你可知道?”
“小莺姑娘被大夫人关在柴房,现在还没放出来呢。公子求了大夫人几回,大夫人都没同意,说是要活活饿死她。”
三春轻叹一声,也真难为季徇了,来回奔波在东园和西园之间数回都未果。这就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既然错了,就要能承受这之后的后果。
两个丫鬟大约得了季徇的吩咐,一直轻声劝着,让她见公子一面。三春都摇头不允,她知道他见她要说什么,可那些话她现在一句也不想听。
睡了这么久,也觉肚里饿了。叫丫鬟把晚饭端进来,等她们摆上饭菜,又挥手令她们出去。
她一个人静静地在屋里吃,可舀着一勺汤送进嘴去,咂摸了半天却吃不出是什么滋味儿的。心是苦的,难道汤也变成了苦的吗?
正要把汤倒了,忽然头顶有人长叹一声,“你既食不知味,不如给我吃,本君也饿了一天了。”
三春抬起来,看看上面的仲雪,不由撇了撇嘴,“你还想吃饭?就饿着吧,没人想留你在这儿,要么走,要么滚,两条路任选一条。”
仲雪摸了摸下巴,这两条路有什么区别吗?他嘴里哼哼了两声,“我要不是担心你,早就走了。”
三春冷嗤,“怎么?怕我寻短见吗?”
“这倒不会,身为四大公子之一的燕丹,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自杀,那是懦夫的行为。”仲雪说着从房梁上跳下来,抻了抻筋骨,浑身又酸又疼的。不由暗叹,果然房梁不是睡觉的地方啊。
不顾她飘过来的几个大白眼,自顾坐在她对面,然后从桌上抓起一只鸡腿塞进自己嘴里,一边大嚼一边道:“你不会觉得伤心欲绝,所以没半点食欲吧?其实也没必要这样,天下男人何其多,没了一个季徇,不是还有一个我吗?我保证对他比对你好。”
三春有些好笑,他这叫什么胡话,难道饿糊涂了胡说八道?
她这一笑,仲雪顿时松了口气,“还有表情,说明你还没事。”原来他是故意说错的。
仲雪吸溜了一口汤,又咬了口肉,嘴里含糊不清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不如考虑考虑我,反正咱们已经生米做成熟饭了。”
三春看着他,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很是奇怪,没有平常惯有的城阳君式的装模作样,也没有身在殿堂的高高在上凛然傲气,更没有一身戎装时的冷冽肃杀,这会儿的他就是像一个市井小民,有点无耻,还微微带点痞气。只是……所有市井小民都会像他这么不要脸,得了便宜还要在这儿卖乖?
她深吸口气,强忍着想掀翻桌子的冲动,然后从嘴里清清楚楚吐出一个字,“滚。”
仲雪这回很听话,真的走了,没回房梁,而是推窗户跳出去,临走时还拿走了几上的一只鸡和一盘酱牛肉。
他走了几步,突然又回来,从窗外探出个头对她笑,“有件事忘了跟你说,邯郸城内东升客栈里有我的人,如果有事需要帮忙就跟那里的掌柜说,邯郸城内所有的势力都可以让你调派。”
这是很大的恩赐,等于把所有邯郸的势力交给她,而这些人一旦为她做事,就很有暴露的可能性。到时候若被赵国察觉,想再楔钉子进来就不易了。他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的,为什么还肯把这交给她?不怕她出卖他吗?
心里忽有些别扭,轻哼一声,“这是对我献身娱君的赏赐吗?”
“算是吧。”仲雪哈哈一笑,扔了一块金牌给她,一转身跳上墙头跑远了。
三春咬咬牙,果然是个无良的人,脸厚皮厚,还狼心狗肺,真是废话连篇,讨厌至极。
不过,他刚才的话说的也不全是废话,有一句倒提醒了她,她是四大公子之一的燕丹,是风华绝代的燕太子,怎么能在赵国受这样的鸟气?
谁敢惹她,她一定会报复回来。
这么想着,突然见胃口大开,甩开腮帮子大嚼一通,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她都要有胆量去面对,哪怕是被人揭穿自己已不是处子之身……
※
仲雪从窗户里跳出去,并没直接离开,而是转了个身去见小莺。
这个丫头送了他一份这么大的大礼,总要表示一下“感谢”吧?他的女人,他想怎么对待都行,但是别人若敢动她,他若轻饶了岂不对不起他心狠手辣的名声?
记得他说过,三春若一根头发,就会要她好看的……
在府里打听到小莺被关进柴房,本以为会见到她狼狈不堪的憔悴模样,可他进门的时候,却意外地看见她坐在地上,正对着一面破铜镜梳理头发呢。
都说有了男人滋润的女人是最美的,得到季徇滋润的她,还真多了几分娇态呢。他不禁有些佩服,女人能无耻且坦然自若到她这种程度的,也实在不多见。
小莺细细地一遍又一遍地梳理发丝,一边梳一边想着她的季徇,想到昨晚两人颠龙倒凤巫山**的美好情形,不禁面上一红,两颊如染上了两道红霞,更是娇媚无比。
第三十二章 一场闹剧
钟灵又怎样,她不过是只纸老虎,就算把她关起来,也撼动不了她分毫。总有一天她会从这里出去,成为公子的新宠。
她暗暗冷笑,头发梳的愈发轻柔精细。她的头发很美,浓厚乌黑,密密地盖着两肩、胸脯、两膝,一直垂到地上,犹如黑色的瀑布悬垂而下。她有最漂亮的秀发,还有最高挺的鼻子,最迷人的双眸,这样的姿色又怎么可能不让男人着迷?
她轻启红唇,对着镜中的自己道:“燕丹又怎样,在我看来,也不过尔尔,她又怎么能及得上我的风韵?”
“你那该叫风骚吧。”仲雪的声音响起,“就凭你那德行,给燕丹提鞋都不配,还敢和她比,本君看你是得了妄想症,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上仙女了。”
小莺一抬头,不知何时镜中已经多了一个人,双眸晶晶亮地看着她,嘴边带着一抹讥讽的笑。
小莺自看出是谁,冷冷一笑:“我不是仙女?难道她就是仙女了?”
“她是不是仙女我不知道,不过却知道你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及。”
小莺回过头,毫不畏惧地直视他,“这难道是君侯对待恩人的待遇?”
仲雪扫她一眼,自从他成了城阳君后,敢直视他的人越来越少,这个小莺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是好个胆色。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没那胆子,又怎么可能使得出那般下三滥的手段?
他冷笑:“恩人?谁是谁的恩人?”
“君侯莫不是忘了,当年若不是我帮忙你也得不到她。昨晚你来时想必也享受过一番了。这样我不算你的恩人?”
仲雪险些气乐了,他就够不要脸的了,没想到世上还有比他更不要脸的。这倒难得了。
她冷哼,“本君留着你只是让你挑拨离间。做本君的眼线,没想到你做人如此不知分寸。”
小莺“哈”了一声,“君侯这话真是好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仲雪盯她一眼,忽然道: “本君从不打女人,不过你例外。”
他说着一抬手两个大耳光抽了过去,“啪啪”两声,把小莺打得脸肿得老高,一张嘴喷出一颗后槽牙来。
打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今日之事便算罢了。从今往后。若是三春少了一根头发丝,本君定会把你切成一片一片的,拿去喂狗。”
小莺摸了一把脸。那里真的好疼,她冷笑,“那君侯要不要去数数她头上有多少根头发,省得不小心梳头掉了根,不好计算。”
“像你这样的忿世嫉俗,不择手段,毒蛇一样的女人,还真以为能得到季徇的爱吗?季徇就算瞎了眼,瞎了心,也不可能会对你真心实意。而只会耍手段才得到男人的女人。你不觉得自己可悲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
仲雪当然不想管,看到她,就好像看见从前的他,拼命的想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命运的捉弄,拼了命想得到,耍尽手段,到最后只落得一身的伤痕。
如果当年的燕丹改变了他,让他看见了希望,看见了生命的光芒,那么现在的三春就是一棍子打醒了他,让他明白其实爱一个人是要用真心来换的。
※
公子府里发生了事,赵王后很快就知道了,儿子和儿媳妇一天都不进宫拜见,她又怎么坐得住?不派人询问一番?
其实也不用她问,当天钟灵就进宫了,一见王后就哭哭啼啼地告状,说公子和一个丫鬟在厢房里过了一夜,两位夫人的房间都没去。
赵王后自是恼怒,下令将小莺立即处死。
季徇求了许久,也没能求王后收回成命。可怜的小莺自以为自己能凭一点小聪明成为人上人,到头来也只不过是痴人做梦。
小莺不堪就死,临死之时把三春抖了出来,说她身为夫人,早已非处子,乃是不洁之人,还说钟灵夫人身有恶疾,不仅不能生育,凡跟她同房的人都会被传染恶疾。
这就是所谓的“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在有心人的安排下,她的话被嚷嚷地满府皆知,不到一天,外面的人也都听到不少风言风语。弄得来处置她的人都不敢动手,若是杀了她,就变相的承认她所说的都是真的。有人忙去禀报王后,请王后拿主意。
赵王后听得气愤不已,若是只说三春也就罢了,偏要把她的侄女也绕进去,若是现在处置了她,到时别人都以为是真的,反倒说不清了。
她让人把季徇叫过来,对他道:“你府里出的事,想办法解决了,若再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辞,你的太子也不用封了。”
“诺。”季徇退身出去。
按他的意思,三个女人最好哪一个都好好的,无论三春、钟灵还是小莺,全都活得好好的,相安无事才好。
所以他回府之后,就对小莺晓以大义,告诉她想要活命,就把说那天说的全是胡话,是诬赖之语。
小莺自然听他的,对外澄清说那天说的话是诬陷两位夫人,只是想临死之前拉个垫背的。
季徇也遵守诺言没杀她,只是把她发配去了洗衣房。就这样,一场公子府的闹剧,在三方和谐的结局下收场了。
三春听到消息,只是淡淡一笑,季徇一向对女人很有办法,他想叫女人改口也是很轻易的事。不过,这算是保护了她,不让别人知道她和仲雪的事吗?
暗自冷笑,或者他这么做只是想享齐人之福,来个一箭三雕。
这时候,突然丫鬟瞧了下门,轻声道:“夫人,公子来了。”
已经有多少天了,她都没和仲雪说过一句话,到了这会儿也是时候该摊牌了。她叹口气,“叫他进来吧。”
季徇走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护卫,手中拎着一个老大的食盒。
他道:“听说你好几天都没怎么吃什么东西,我带了你爱吃的菜过来,你好歹吃上一点。”
说着命人把菜摆在几上,一共十几样小菜,果然都是她爱吃的。
三春看也没看,轻声道:“公子何必呢,每天来一次,不嫌累吗?”
“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不过人总有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