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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赵四娘和姜荷莲子有很多秘密不能告诉赵三娘。但在对付赵乔氏这一点上,姐妹几个立场是一致的。
赵四娘在心底翻了个大白眼,说道:“她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我认错谁,能把她给认错?”
赵三娘一听,也觉得有理。她们姐妹几个在赵乔氏手下遭了十几年罪,早已对赵乔氏“刻骨铭心”,绝没有把她认错的道理。
赵三娘眼珠一转,想到一个可能,一脸兴奋道:“要不就是她得了重病。镇上治不好,就跑到府城来治了。”
别怪她这做孙女的不孝顺,老盼着她奶去死,实在是赵乔氏这做奶的太招人恨。让人忍不住要咬死她。
“看病?不像。”赵四娘摇了摇头,回想了一下,很肯定地说道:“虽然当时就看了她一眼,但我记得她气色好得很,一点不像是得了重病的样子。再说了,要真是得了重病。还不得让人搀着呀?可她当时就一个人。”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就在姐妹仨纳闷儿时,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伙计回来了。
这个伙计叫程昱,是城东本地人,家就住在这附近。
住在富人区的程昱,祖上虽然也阔过,可传到他爹这一代,祖业已所剩无几。加上他爹早逝,家业越发凋零,拿得出手的恒产就只剩下城东的房子了。为了给他那还在念书的大哥凑束脩,他小小年纪就出来干活儿了。
和其他伙计不同,读过几年书的程昱不光勤劳肯干,办事还极有章法。所以,考察了两个月后,赵四娘就把他从熟食铺的打荷工升成了大伙计,很是看重他。这次也把打探的活计交给了他。
“三小姐,你所说的那个穿酱红色绸缎夹袄的老太太她不是来看病,是来买药的……”程昱回道。
“买药?啥药镇上没得卖,非得要跑到府城来买?”赵三娘奇道。
程昱解释道:“这种药镇上恐怕还真没的买。听说济生堂的伙计说,砒霜是剧毒,只有县城以上的药铺才有资格卖……”
“砒、砒霜!她买砒霜做啥?要毒死谁不成?”最近没少去看戏文、听说书的赵三娘一听到“砒霜”两字,就自动脑补起来,忍不住惊呼出声。
“二姐,你能不能让程昱把话说完呀!砒霜既然放在药铺里卖,就说明它是味药。除了毒死人,它还能治病救人的好不好!”赵四娘赶紧提醒道。
尽管赵四娘心里觉得赵乔氏买砒霜肯定是为了害人,可程昱是外人,有些话不好当着他面讲。
程昱点了点头,说道:“三小姐说的是,砒霜确实是味药材。不过它不同于普通药材,含有剧毒,朝廷对它有严格的管控。购买时,既要登记户籍,还要问明用途。据那伙计说,老太太自称家里有人打摆子,怎么也看不好,就寻了个偏方。方子里头就有砒霜这味药,这才特地跑到府城来买。”
怎么办?赵三娘也知道“闻病则喜”是不对的,可是能劳动赵乔氏来买药的也就那几个,而那几个正是她所深恶痛绝的。尽管打摆子这种病可轻可重,光听病名很难知道病情如何。不过都要靠吃砒霜来治病了,可以想见这得病得有多重啊!要不是程昱在场,她都要笑出声了。
赵四娘可没有赵三娘那么天真,对于赵乔氏所说的话,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既然是县级以上就能买到,那直接在县城买不就得了?又何必大老远地跑到府城来?这里头绝对有鬼!
姜荷莲子同样也不信,问道:“能查到她登记的时候用的是什么名字吗?”
程昱忙答道:“我问过了,写的是长治县王家屯孙氏。”
“孙氏”这是个什么鬼?和世居静海县的赵乔氏有毛线关系吗?
这回就连赵三娘都察觉出不对了,她甚至嗅出一丝阴谋的味道。
众人皆想,看来赵乔氏这回真的是要害人了,只是要害的是谁呢?
对于赵乔氏要下手的对象,赵四娘和姜荷莲子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乔氏,因为前世乔氏极有可能就是被砒霜毒死的。
可再往深处一想,赵乔氏有谋害乔氏的动机吗?难道赵乔氏为了给他二儿子的外室清除道路,就要把她的正牌儿媳妇给干掉了?
要论起来,赵乔氏和乔氏不仅同出于乔家庄,两人之间还有远亲关系,赵乔氏可以算是乔氏的远房姑妈。正因为有了这么一层关系,赵乔氏才对乔氏颇为优容,很少像刁难宋氏和姜氏那样刁难乔氏。
如此想来,为了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外室而犯下杀人大罪,对象还是多年关系不错的儿媳妇兼侄女——这不合理呀!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拿他没辙
历经近十天,镇上那间铺面的用途总算是尘埃落定。于是姐妹仨一面清理着猪毛,一面讨论着翻修细节。
少了用途之争,赵三娘和赵四娘之间又恢复了一团和气,一时间甚至有说有笑。可惜这么愉快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破坏殆尽。
“你们快出来看看!你爷奶来铺子里闹事儿啦!”张大贵的媳妇儿周氏急匆匆地跑来后院通知道。
这个周氏和村里另外一个媳妇儿是赵家铺请来专门洗碗的。说好的,她们只需要负责洗碗,另外轮流把赵家铺附带的茅厕清扫一遍就可以。姜氏知道她们俩家里都有好几小孩子,就让她俩在洗完碗后直接回家照顾孩子,不用留在铺里干其他杂活儿。
可这两个媳妇儿都是实诚人,每天拿着二十文钱的工钱哪好意思洗几个碗就走?于是每日要求清扫一趟的茅厕她们坚持要清扫三趟,不单把铺子内部的卫生都给包了,就连铺子外面那一大块地方也被她们打扫得干干净净。
今儿铺子打烊后,两人很快就把碗都洗完了,另一个媳妇儿去清扫茅厕,而周氏在把铺子洒扫过一遍后,正拿着块抹布在抹灰,就看见一对老夫妻领着个小闺女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
见到姜氏同他们打招呼,周氏才知道这是她的公婆和小姑子。一般来说亲戚来铺子里走动都会摆张笑脸,可这三个至亲倒好,都黑着一张脸。尤其是那小闺女的脸上原本就满是斑驳的手掌印,再配上阴鸷的目光,很是渗人。而那老妇人不但摔了姜氏端给他们的热汤,还指着姜氏的鼻子痛骂起来。要不是姜月娥和姚氏见势不好,拦住了那妇人,只怕她就想要动手打人了。
姜家的屋子即将竣工,这会儿铺子里的男丁除了姜小虎外,都去了工地上帮忙。铺子里就只剩下了些妇孺。周氏知道赵三娘姐妹俩颇为厉害,就忙通知她们前来劝架。
“这对贱人!昨儿还没受够教训,今儿居然上赶着来送死了!”赵三娘一把扔掉手上的猪蹄,当即冲进了铺子里。
赵四娘则没有立即跟出去。反而舀了一盆清水,慢慢洗起手来。
赵四娘心里很清楚,自打昨儿赵三娘当着十里八乡乡亲们的面自曝家丑,承认自己的老家就是赵成蓝的本家,老赵家得知赵家铺是他们三房的产业。那是迟早的事儿。
无耻之极的老赵家不会认为错在聚众闹事的赵成蓝一方,反而会把由于阴谋败露而招致的恶果全都算在他们的头上,绝对会打上门来为赵成蓝“讨回公道”。
赵四娘自然不会愿意给老赵家上门生事的机会,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她昨日就该在老赵家当众揭露赵成蓝的恶行,抢先堵住老赵家的嘴,使他们就算想要无理取闹都“控诉”无门。
然而在洞悉了赵成蓝的狠毒用心后,赵四娘果断地放弃了这一绝佳机会——在她看来,当众谴责老赵家并没有什么实质用途,用言语教训脸皮堪比城墙的老赵家人。那就相当于隔靴搔痒。白费口水同那帮人打嘴仗能有什么意思?要玩就玩回真的。
赵四娘能有这样的底气,正是源自于苏记商行。尽管她数次出言试探,都没有探出苏记的用意。可她知道,不管苏记打的是什么主意,就算是想要算计她家,在事成之前苏记都不会贸然地背信弃义。
既然这回苏记承诺会替她家出头,那么赵四娘也不介意扯着苏记的虎皮,狠狠收拾一顿赵成蓝。
正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当赵四娘听说老赵家找上门来时,早有心理准备的她非但不急。隐隐倒有些期待。在认真净过手后,她才不慌不忙地去了前面。
可当赵四娘来到大堂后,看到眼前的阵势,先前一点儿都不惊讶的她倒有些吃惊了。不是吃惊于老赵家人的表现——赵乔氏和赵成青大吵大闹。赵老爷子坐在一旁默默观战,这些都如她所料想的一样。可性烈如火、一点就炸的赵三娘居然没用冲上去干仗,面软心软的姜氏也没有急于上前解释,母女俩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当地,如同看猴戏一般由着赵乔氏她们上蹿下跳。
赵四娘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赵元娘拉住了姜氏她们。对于这个印象中唯唯诺诺、毫无主见的堂姐,赵四娘又有了番新认识。
赵乔氏母女俩唱念做打了半天却没人搭理,想要动手打人又被人拦住,一时觉得好生没趣,也不等扮演和事佬的赵老爷子上场,她们就讪讪地退了场。
赵老爷子眼见三房似乎看穿了自己的成算,脸上稍稍有些挂不住,轻咳两声后才道:“听说你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攒下了这么大的家业,咱们还不敢相信。到这儿一看,方才信了。眼见你们三房过上了好日子,咱们也为你们高兴……”
“一冲进门来就破口大骂、遍地打滚,这能是替咱家高兴的人会做出的举动吗?傻子都不相信。说实话,爷你这些招数都使老了,如今不管用了,就别在这儿现眼了!有啥话你就直说,拐弯抹角的只会惹人烦!”反正铺子里也没有外人,赵四娘也不阻挡,就由着赵三娘毫不客气地截断赵老爷子的话头。
赵老爷子心头一哽,一时竟被赵三娘噎的说不出话。就在他尴尬万分的时候,忽然看见赵永忠领着赵三郎兄弟俩赶了回来,眼中精光一闪,当即起身迎了上去。
赵永忠活了近三十年,就没怎么被赵老爷子待见过。突然发现亲爹满脸堆笑地亲迎出门,还想伸手拉他以示亲热,没受过这么高规格待遇的他哪里承受得住这份儿荣宠?惊慌失措的他下意识就避开了,使得赵老爷子愣在当地好不尴尬。
眼见愣神的赵老爷子大失水准,连一成演技都没能施展开来,赵乔氏只得再次出场。只见她如同饿虎一般猛扑上前死死拽住赵永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居然把你嫡亲的妹子给告了!如今她人已经被关进县衙大牢了,县太爷判了她一百大板。那么多板子下去,人还能有命吗?你这是把她往死里整啊!”
赵四娘的前身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村姑,对燕国的律法根本就没有什么概念。因而无从了解律法的赵四娘想当然地认为。官府断案怎么也得传召一回作为原告的自家,才能给被告赵成蓝定罪。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官府的效率这么高,不但这么快就把人收监。而且连判决都下了,还是出人意料的重判。
一百大板,不知道是一次打完,还是分几次打。一顿打完的话,或许赵成蓝真的会丧命吧?可是赵四娘面对赵乔氏的哭诉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一脸木然。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赵四娘在